感觉身边的人散发着温暖,不自觉得就靠了过去。 "想起了过去,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我喜欢这个人,喜欢他温暖淡定的气质,喜欢他的沉默,喜欢他很多很多...... 脑袋依靠着的肩膀僵了僵,很多时候连空气都比他活跃,没有得到答案,我们一起仰头看着那硕大的月亮,"好好吃的样子......" 殛魈状似看白痴那样瞄了我一眼,继而依旧沉默。同样没有幽默感的人,如果现在陪伴着我的人是倾月,他一定会认真地问我,是否饿了,然后会不顾我的反对,亲自烹饪一大桌的美味佳肴...... 倾月......倾月......无时无刻不想你...... 现在的倾月叫濸溯,三百多年了,他又在干什么呢?还会想起我吗?或者想红潋洌......在殛魈面前,我不会计较我到底是不是红潋洌,几乎已经认可这个事实。可是,在濸溯面前呢?我会被当成红潋洌,还是薄沁流?我们拥有怎样的过去? 我依旧平静的靠着那个肩头,想着自己如何疯狂的抓住他的肩头,摇晃着他的身体,大声地质问!猖狂的咆哮!倾月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我有怎样的过去?或者说,红潋洌是怎样的人?"最后,问出口的,也只是唯一可以问的。即使伤害已经成为风景,还是不忍心血流成河。 "潋儿......和你很像。" "像?他不是红色的头发吗?哪里有像?"我看着自己披散着的乌发,想着那小鬼红彤彤的一头鸟窝,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五官比例完全不同啊!很没面子的说一句,他更精致些吧! 殛魈陡然撇开身子,比挺挺的矗立在我面前,而我因为依靠的突然撤离,软趴趴地跌了个狗啃泥!刚想跳起来叫骂,就听见他类似磨牙的声音-- "你都记起来了!" 背着月光的轮廓透着银光,那威严的身影比想象中懦弱。我想说,没有,我只是看到了些幻觉。可是,如果真的都想起来了呢?好笑的想着,如果我都想起来了,我为何还呆在这里?想着想着,也就笑出了声。 我颤抖着笑着,趴着的手遮盖了部分视线,当我挪开手臂时,殛魈已然安跪于我面前。我诧异的看着他,默不出声。 他那俊俏的短发如同没有生命力般枯竭着,我看到的只是暗沉沉的头顶,那些我不曾挖掘过的脆弱。 "为什么还在这里?" 如果我忆起了前世,知道倾月的处所,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原来他害怕的是我的离开,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而我呢?我怕什么? 我怕我找到的倾月已经另有所爱,我怕事事万迁总逃脱不了一个变字,我怕离开了这里无处可去。殛魈如同我的浮木,抓住过一次,就再也不想放开。那种自私,会让浮木枯烂,永沉湖底。 "我们没有拉钩,没有盟约,放了我好吗?"也放了你自己,好不好? "放弃......不止一次了......"第一次是戴上苜蓿项链,第二次是在我神经性反射请求下带我上神界,如今......算得上第三次了吧! 如果不爱可以说对不起,我早已说烂了嘴。可偏偏情无对错,一往而深。 "我要去离界。"记得他说过,我是擅自入了离界而下落到人间,呵呵,如同坠落凡间的精灵。那里,或许还可以感应到些许事迹。 ※※※z※※y※※z※※z※※※ 离界,是神界边境被封印之地。不祥之地。 这里开着漫山遍野的蔓株莎华,这一次不是幻觉,我清晰地挖掘出那些沉淀在身体里的怀念,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 我记得这里!这里很安宁,没有兵荒马乱,没有俗事纷争。皑皑的薄纱,细致雕花的横梁,无不显示出这里的纯净仙气。 或许战斗即将拉开帷幕,对于禁地,也无人问津,乏人看管,可以随意出入了。 白纱环绕的地方,有块幽暗阴森的峡缝,深不见底,这就是传说中的离界之印--坠落。 凡是掉下坠落之人,无不丧失一切神力,转世为人,取消神格。受世世轮回之苦。 坠落的形成是个意外,以空间管理为首的地盘应该是冥界,而神魔两界除了刑法事务的处理,没有任何权力去干预冥界的行事,当然也不可以插手人间事务。所以神界不该有坠落这样的空间穿越地。 奈何天地间本就无不该存在的事物,万物生存皆有理由,神界长老以万物缘起为由,并没有命人填掉此地,反而亲自作法每隔百年封印了一次坠落,把坠落方圆之地称为离界。 坠落是未经开发的暗地空间,所以掉落的人并不能掌握转世的时机,在人界被搜寻到的可能也接近零。所以这里并不会发生什么人人争先恐后下界轮回,以求解脱的事迹。毕竟神死后转世还是神,荣耀和身份的累积,并抹杀不了他们本身的尊贵。偶尔也有例外。例如一些对神界失望,欲了却此生,解脱桎梏同时愿意放弃元神的人。 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开到荼蘼的勾魂花,那火红的色泽让我怀念起年幼时的发色。总因为那奇怪的妖艳而被众人排斥。当然,喜欢这里,并不代表我有随时往下跳得打算,不过,这里的封印也没那么容易的解开。 我年幼时红色的发色说明我既不属于魔,也不属于神,当然更不可能是命短劳碌终日疲于享乐却多半郁郁不得终的凡人。我是魔神之子,在百年前魔界老爹潜入神界行刺时顺手拐走了圣女老娘。而在即将开战这会儿,魔族的老爹就带着神族的天仙老娘归山隐修,不问世事。同时抛弃刚幼形的孩子,也就是我,红潋冽。 幸亏有皇甫殛魈收留,不至于流落街头。 不过听老娘的口气,我好像是直接被送给魈了,这几年把我从幼型拉扯成人,不亏我叫他声魈大哥! 离界之于我如同世外桃源,独自生活后,很少安定于一个地方。拥有神魔两种身份,却看尽两族自相残杀,很是郁闷。而离界的乏人问津,是我安息养乐的良好地盘。奈何如此宝地,也有被外地侵入的一天。 来人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凌乱莽撞,跌跌憧憧。很久没和人打交道,也就自然而然选择闭不出声。 扑通一声,膝盖撞地的清脆。接踵而来的是稀里哗啦的哭声。隐隐凄凄好不悲凉。 略微探头一看,一粉嫩细致少儿,锦衣华服,蓝荧荧的纯种发色,说明他的神族血统纯正。跪拜在离坠落最接近的封印口。虽不能前进,还是眼巴巴地望向洞口,泪眼婆娑。额头上还有些许擦伤,想必头也磕了不少。 少儿的边上还有祭祀用的篮子,想必里面就是食物与敬酒。 坠落,发生过许多故事,那里埋藏过许多对神失望的灵魂。百年的封印并不能完全压抑住渴望自由的灵魂。寻找罅缝,等待离世的人总找的到机会。 一个纵身的完美,留下多少凄楚给世人去纪念,太多情反而更绝情。 少儿拿出的美酒甜点,洒在坠落的周围,抽泣声一直没有停歇。累了就爬起来啃点糕点,喝小口酿酒,接着跪拜。直到天昏地暗,人也昏昏沉沉过去,整个爬在冰凉的石头上一动不动。 原本看了一天无聊的戏码,也该人散退场了。可是经过少儿的身边,又免不了好奇的把他端看了仔细。远看就是朦胧佳人,近看更是颠鸾倒凤,如此美人,如不是衣着解释,还以为是哪个殿堂的公主偷溜出来的呢! 眼角泪迹未干,楚楚动人。长大后一定让人魂牵梦系,神魂颠倒。想着想着双手已然楼上少儿的小小身体,一托就起的嬴弱,更增添了一份怜惜之情。看似家世不凡,衣着尊贵,怎么不让孩子多吃点,还放任一个人到如此荒郊。如此乱世,真是太无责任心了! 遇见我算你命大,总不能留个娃在荒野里过夜吧! 真小,站起来还不及腰吧!不过神族年龄和相貌是不可同论的,五六百岁还是孩子样貌很是正常,不似魔族,到了两百岁就成人形,两百岁以内什么形象都有! 我现在都四百来岁了,这少儿不会比我还老吧,说是在神界混迹百年,但还是很少和神族打交道。 因为他们有很严重的种族歧视! 我抚摸着那些围绕着离界的一灌一木,四周的鸟语花香都是如斯熟悉。可以感受到空气流动的频率,沙瓦颗粒的翻滚。 "坠落?"我指着那个幽深的缝口,四面被透明的屏风阻隔着。 殛魈双手环胸,眼神飘向这里,并没有回答我。 我的手趴上那层透明的阻隔,温润的气流在掌心流窜,雾气缭绕。 "打开这里,以你现在的能力,轻而易举吧!"命令似的口吻,无比的定夺。 "这就是惩罚?"雾气缓慢地挥散开,一方朦胧的人影浮现。那个被钳制的人,有着浓密的黑发,却散发着红色的光晕。一双夺命的红眸,感觉可以渗出悲凉的血滴。 那抹蓝色的光影霸气的覆盖了脆弱的红,气度不凡的身影,压抑着一身的风暴。 红色的光束在屏障上劈出了条宽敞的断口,手心的气流急速流转。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一抹红色,矗立在断崖口,声声叨念的,都是悲凄。 "洌......"z "呵呵,很久很久没有被那么叫过了......你回来了,可是我却变成这样!" "......洌......"y 洌......红潋洌。他被紧紧地搂着,好似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被放开。然后我看到一片光明从两人的缝隙中透来,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 那道红彤彤的黑影在雾气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晶莹的水分在空间留下成串的链滴。仰起的脸透着微笑,松开的手握成了拳,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不能握。 掌心留白,空无一物。 "我爱你--!" 我爱你。b 我听见凄厉的嘶喊,还有心底的呼唤。 一张坚定的脸,散发着妖冶。g 我看见殛魈的双瞳倒影出泪流满面的脸孔,还有他那张担忧的脸。 殛魈并没有用空间转移直接把我送回玉魈阁,而是带我穿过离界,往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行。 走过那条路,喜欢抬头看天,看从树梢上落下的光影,有时明亮,有时暗淡,有时激昂,有时伤怀。喜欢树梢惊起的小鸟,划过眼前,从一棵树吱吱喳喳的飞到另一棵树,有点警惕,有点调皮,有点挑衅。喜欢什么也不想,让风吹动发梢,吹动衣襟,吹动天边的云,吹动一池湖水,让心情荡漾,听风之昵喃,看光舞长袖。 偶尔会停下脚步,看看破土的新芽,悠闲的野鸭。拾一片落叶,拾一种心情。 眼睛走了千遍,心却走了万遍。 这里应该左拐,而殛魈却带我往相反的方向走。 左拐的话就是濸溯的府邸,这条路,通往我们的天堂,离界同时也是地狱。 我的脚步慢慢放缓,心早已飘向另一方。 殛魈停下了脚步,转头注视我。 "他不在那里。" 我错愕的盯着他。那里的濸溯的封地,他不在那里在哪里? "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殛魈快速的走来,拎起我的胳膊就开始施法,我们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是有意的在帮我,让我想起濸溯,想起那些被吹散许久的过往。 被殛魈拽出黑色转移空间,看到的就是这如诗如画的景色。 园中拥有众多的花圃、林木、雕像及美丽的喷泉,风景如画,十分迷人。 这里是天涯殿,右转四十五度,可以遥望玉魈阁。 步入建筑内部,惊叹于他富丽堂皇。不同于玉魈阁的古朴素雅,这里室内的墙壁或饰以优雅的壁画,或以镜子贴面,柱端饰有精美的雕刻;黄铜的楼梯栏杆,充满柔媚的线条,再加上断熠熠生辉的大吊灯,大理石饰面以及精致的饰线,无不透出豪华典雅的气质。精美的雕刻橱柜丰富的墙面线脚、清新的色调以及优美的镜饰、灯饰都保存完好,带有洛可可的味道。 让我想起了闻人水仙的那幢被倾月用来当实验室的闺阁,当然这里更庞然一些罢了。 穿过厅堂廊柱,里面歌舞升平。 黑色的飓风卷起一阵血雨腥风,满地狼藉的尸体,湖泊办盈盈的血河。原本金碧辉煌,流光溢彩的空间陡然就恍如地狱。 "红潋洌!住手!--" 我恍惚间抬头,看着眼前气势逼人,满身泥泞,好似刚从战场上飞驰而来的人。 "濸溯?"你不是该在战场吗?怎么回来了? 他的身后一群黑压压的人蜂拥而至,"杀了他!杀了他!恶魔!......"叫嚣的敌意扑面而来。 我在哪里?这满眼鲜红的空间是天涯殿?圣王的宫殿? 我的力正钳制着什么,我低头,掌下的人眼珠怒瞪,嘴角的血水涓涓而下。 我骇然的挣脱开,蹒跚着迈下台阶,满地的血池浸透我光裸的赤脚。 砥柱上的装饰镜面,让我看见一个满身浴血的人,红彤彤的身体,红彤彤的发晕,红彤彤的眼眸。 我是谁? 我迷茫的看着濸溯,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连他都不认识我了...... 人群小心翼翼的拥上台阶,保护着他们心中的圣人,而我孤零零地蹲在血池中,用手拨弄着血水,温热的。四周的尸体都面目难辨,支离破碎,身首异处。 我感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喃: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泪水滴在手心,幻化成血,流淌在脚底。这双手,是如何都洗涤不净了。溯,我总是连累你。 "本王......咳咳......命你把这魔物,处以极刑!" 我转身看着这个被众人供着,面目眦睚的圣王,神界之首。环着我的人身体一紧,周围被我扫射过的人,无不面色发青。 哈,原来我有那么强。 "濸溯大人!圣王在等你答复!" 答复,答复? 溯用他温柔的手安抚着我的身体,细密的吻落在我的耳际、颈项、攻城掠地。他执起我的手,落下缠绵的允吸舔吻。 我看着那张干净洁白的手,抚摸上他艳红的唇,在那双幽幽深情地黑眸中,看到如同火焰般决裂的红。 我猛地推开他!不要!不要那么残忍,濸溯他杀不了我! 那只会是毁灭,玉石俱焚! "濸溯大人!" "濸溯大人!" "濸溯大人!" 魔音穿耳! 我揽起一阵飓风,气脉丹田,从没有如此舒畅过。洁白的掌心舒展,难以控制的力铺展开,整个空间都开始晃动! 飞溅起的华丽让我兴奋异常,那朵朵如花开得绚烂,颗颗飞旋的人首,表情狰狞丰富空洞残忍。 我是魔,继承了魔魅的力量,让我们一起跳最后一场血腥华丽的舞蹈。 那最后一个垂死的人,万人之上的祥瑞之相的王者,该给你划个璀璨明亮的休止符吧! 半空中的人依旧瞪大着眼珠,原本被擦拭干净的脸庞,再次分泌出血丝。渐渐泛起光明的晕黄。哼,还想反抗,就凭你吃喝玩乐,不思进取,鱼肉苍天的德行,给你如此辉煌的结局,该满足了吧! "够了!" 光明被生生压抑,黑红的风暴逼迫着他经脉鼓胀,爆裂吧! "住手!" 蓝色的光芒笼罩住那高高在上穷困潦倒的人,挣脱纠结,缓缓下降。 偃旗息鼓。 魔王在神魔大战中被濸溯降服,而魔王的力却在脱离了寄体后重新寻找饲主。刚开始接受能力本能的寻找杀戮对象,到如今能力运用自由,一切的一切都如一场戏,知道开幕和闭幕的时间,却猜不透中间上演的过程。 我看着满地的碎尸,还有门口熙熙攘攘不敢前进的人群。 被魔杀死的神是没有转世的能力的,一但死亡,就是永远的灰飞烟灭。同理,被神杀死的魔也如斯。 我看着濸溯,深深地看着他,我爱他,我爱着这个即将杀死我的人,我一直等着他回来后想告诉他的,如今,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我抓起他的手,用他的手覆上了我的眼,我不喜欢在他眼中看到那抹红色的火焰,因为它的到来,吞噬了某些还没抓到的东西--传说中的永恒。拽着那张温暖的手,一路下滑,抚摸过下颚、颈、锁骨,停留在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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