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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大恶极——

时间:2008-11-13 11:14:01  作者:
1

  付坚,大好青年,三八年华,商贾子弟。在本城最大批发市场顺顺发搞服装经营,门面牌号A座四栋三楼303。

  八月盛夏,烈日炎炎。付坚坐在真皮沙发上吹空调,把手里的文件夹丢到桌上。

  包大龙放下烟斗,拿起来掂了掂。

  “这里面是我们的要求,你看看。大家做生意都不容易,也没要求别的,就两点。一要减门面房租,第二不能再收物业管理费,那些保安清洁什么的,你养着也是白养不是。”

  包大龙丢开草拟合同,下面还有一叠纸。他笑了声,“哟,还有呢。”

  付坚的白牙直晃,“前阵子不小心翻到的东西,老资料了,你别嫌弃。”

  包大龙翻开来,脸色一变,肥胖过度的双下巴气球似的颤了颤。

  “十年前你这顺顺发里有一家做生意的,两个月付不出房租,你就叫人把他们打成重伤。他们连夜跑了,你还没放过,一直追到东北打残了他小儿子。不是我说,这也太狠了,要传出去了可不好听,老百姓一愤怒,你的房子只怕就难卖啰。”

  “你这房子也不行。外面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里头简直就是个危房!我去找人鉴定了下,说是勉强能达到拆迁标准了。我正考虑要不要上报,你说呢?”

  包大龙的下巴抖抖,“把你的要求再说一遍。”

  “房租减到八百,其他乱七八糟的钱以后免谈。”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叫起来,“八百?!拿来养猪都比这赚钱!”

  包大龙起身甩了他一巴掌,对付坚说,“行。”就爽快地签了字。

  “还是您老明理啊。”

  付坚笑眯眯地上去握手,拿起合同,转身走人。一路还在唱山歌,“我滴个哥哟我滴个妹”,把整栋写字楼震得嗡嗡响。

  包大龙从落地窗边上俯视他的背影,招人过来,“去找部车搞他。得狠狠撞,别舍不得。撞死了才做算。”

  “是。”尖嘴猴腮的开始拨电话。

  包大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唉,等等。跟他说清楚,别用我那宝马,用桑塔纳就行了啊。”

  付坚从邮局出来,站在街边,喜滋滋地张开双臂,深呼吸,迎接夏日的气息。

  就在这免费又新鲜的空气充盈于他的肺部之时。

  “吱————嘭————嗷————”

  “桑塔纳撞人啦!桑塔纳撞人啦!”有人跑起来,使了劲地喊。

  付坚是被人拿水浇醒的。

  这水腥臭难闻,付坚爬起来,“呸呸”几声。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排人,都是蓬头垢面,素衣枯槁。他往下看了眼自己,也是白衣服,手拷在一起,还带着脚链。

  付坚想,完了,这一撞,把脑子撞坏了呀。都产生幻觉了。

  人潮往前推,付坚也被人推了一把,“快点!”

  “哦、哦。”付坚踉跄地走了一段,见到一栋华丽丽的大房子。虽是青砖白瓦却颇有古韵,雕梁画栋,一派雍容。一条青龙立于阁顶,隐隐约约,似腾云驾雾。

  付坚心念几转,已经算了个大概,不由得啧啧羡慕。这房子,过千万哪!

  人一个接一个地进去了,却不见出来,也不闻其声。付坚站在门口,朝里张望,却只看见一张青铜铸造的大门,带着森森鬼气。门突然开了,他正欲细看,后背却突然受力,叫他一阵踉跄,跌入门内。

  有个太监似的人瞧了他一眼,往名册上一划,细细唱道:“淮南付坚,过鬼门关矣——”

 

  付坚大骇,脚步一乱,摔倒在地。这一摔正好瞧见左手边十米外一座古木门亭,上面挂着一块牌子,他揉了揉眼睛,那四个字不就是“阴曹地府”?

  “我操!”

  这事可不能玩笑,他把脑袋往地上撞了几撞,“阴曹地府”是模糊了,却叫他看清那门亭右侧还有一块石碑。

  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此冥府也!”

  “苍天哪。”付坚喃喃着,终于坚挺地昏了过去。

  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中,似乎有人说话。

  “此人双足健在,竟还叫人抬进门来!懒到如此地步,简直是罪无可恕,令人发指。大人,本官建议将其打入刀山,百年为期,累死作算。”

  有人笑道:“小白,你昨夜又喝酒啦。他本就死了,再累也就是不得超生,日日煎熬。”

  付坚听得心头滴汗,察觉有人走近,急忙睁开双眼,从木板上滚落下来,匍匐几步,连声大喊,“大人,冤枉哪!”

  走近之人踢了他一脚,“叫什么叫,扰人清静!”

  付坚打了个滚,不敢再做声。偷偷抬起眼来打量四周,堂上站着三人,左边一个微微带笑,一袭白衣,眼角眉梢却略有刻薄之相;近前的那个倒打扮新潮,冲天短发,黑色T恤破牛仔,脚蹬一双黑球鞋,鼻梁上尚架一副奇大无比的黑墨镜。

  整个看来,就是流行于八九十年代如今土得掉渣的潮人打扮。

  大堂之上石桌之前,还有一人背对着他,也是白衣飘飘,长发垂腰,却又与旁边人不同。那颜色冷冷清清,又亮得吓人,好似有光从里溢出。

  这人转过头来,付坚当即心头一跳,感觉周身随之一寒。这人相貌其实生得十分不错,细眉细眼的,清瘦面容,淡色薄唇,可不知为何就是透着股寒气,堪比当今娱乐圈玉女掌门之流。

  付坚往后缩了缩,他眉头一挑,更是像八月里开足了五匹空调。

  付坚是常看鬼片的好同志。到了如今,他已然明白,这大殿里的不是阎王就是判官,要不也得是个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其实很好相认。左首那人头顶长帽,上书四个潦草大字。可凭着鬼片的经验,付坚很快认出那是出镜率很高的“你也来了”;黑衣服的虽然没带高帽,可屁股后吊着一串俗气的金板砖,上面的字付坚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没新意的“正在捉你”。

  中间那人怎么看也没有阎王的气质,那定是个判官了。

  果然,正想着,白无常已朝中间那人道:“大人,请下笔吧。”

  付坚急忙叠声喊:“判官大人,小人冤枉!”

  判官皱了皱眉,转向白无常道:“此人所犯何罪?”

  “此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辨,当押至拔舌狱受拔舌之苦,再入剪刀狱受断指之罪;死前另有欺上瞒下、买卖不公之行为,本官以为,若责罚完毕,当打入刀锯狱,以锯锯毙。”

  我靠,这么狠毒!

  付坚滚上前去,大声道:“六月飞霜啊!大人,您说的这个明明是我的对头包大龙,绝不是区区在下。今天我刚和他见面,定是两位无常兄一时岔了眼神,把我当成他捉了回来。他现在正在富丽酒店66楼1001,请大人行行好,赶紧把他捉来,送我回去吧!”

  黑无常怒气大涨,一把摘下眼镜,丢到付坚脑门上,“胡说八道!老子怎么可能抓错人?你瞧瞧你这名字,付坚付坚,又富又奸,必定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话不能这么说。小黑兄,你本姓黑,也可不黑啊。”

  黑无常一时无语。付坚满含着泪,上前抓住那冷面判官的长衫,一张脸蹭来蹭去,眼泪鼻涕都抹了个遍,“我,付坚!祖宗十八代代代贫下中农,乡下一亩薄田,实在无法糊口,只能挑着扁担进城打工。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个个都等着一餐饱饭。我含辛茹苦、省吃俭用,才好不容易开了一家小店,平方不足十米……”

  情到深处,付坚更是声泪俱下:“开店三年,本人从来都是诚信经营,明码标价,薄利多销。这正是俏妞服装店的特色所在,大人若是有兴趣,不妨前去挑几件衣服,本人保证最大折扣。”

  判官轻轻踢开了他,“好了,送他去吧。”

  “威——武——”

  四周一阵棍棒乱响,几个彪形大汉冲上来,棍棒齐上,一把架住付坚,就要往外拖去。付坚惊在当场:这、这就结案了?

  你奶奶个太阳,这是什么狗屁判官啊!


  2

  生死一瞬,容不得付坚多想,一句话已脱口而出:“且慢,小人有要事相报!”

  身旁大汉停了动作,判官潇洒地甩了甩袖袍,斜眼睨他。付坚忙道:“大人,小的一介草民,自然死不足惜。但包大龙此人穷凶极恶、无法无天,比小的奸上一万万倍,无数黎民百姓深受其害。大人,你若是因我抓错了人,错过惩凶除恶的良机,那便是陷小人于不义之地了!”

  古装剧看多了,掰得倍儿顺。

  判官不置可否,冷冷瞧他。付坚瞥到石桌上一副金银算盘,霎时灵机一动,“还有还有,包大龙他素来奸诈,手底下不知有多少不义之财。要是大人将他抓来,依法处置了。这财产一充公,能为多少孤魂野鬼谋福利啊!大人深思!”

  话刚说完,他人已经被拖到门口。判官突地一扬手,“慢——”

  付坚一头冷汗,惊魂未定。判官向白无常道:“你查查那包大龙的来头。”

  “是。”白无常打开记簿,唰唰翻过几页,前后扫了一眼,道:“这包大龙确实家财千万,另有手下家业数十处。是否不义之财,倒没记载。”他翻过一页,却‘咦’了一声,“不过……他的阳寿倒真是将至。”

  “何时?”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判官沉吟片刻,叫大汉松开付坚,冷冷道:“我随你上去走一趟,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即刻便知分晓。若我发现有一句假话,就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各百年,让你遍受各刑之苦。”

  付坚浑身一个寒噤,却缓下心来,道:“那是自然。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跟来便是。”

  判官收起算盘,将腰间的笔交予白无常,竟是要即刻动身了。白无常眉头一蹙,上前劝阻:“大人,不可如此胡来。冥府杂事繁多,门外尚有多人排队等候批示,待去投胎或受刑。大人一走,这些人如何是好?”

  判官道:“我把笔交给你了,自然是你替我批。”

  白无常再要说话,黑无常早已眼明手快地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偷偷道:“呆子!你莫非看不出来,大人这是又呆腻了,要上去找找乐子。你若是执意阻挠,少不得又要像上次一样,被他当鸟儿逗着玩啦。”

  两人交头接耳之时,判官早已不耐烦地走上前,双手一带,将付坚手链脚链斩开。白无常叹了口气,只得由他胡闹去。付坚欢喜地道了谢,转身时见到大理石面上摔坏的墨镜,便朝黑无常道:“小黑兄,你这墨镜坏了。下次我来时送你一副,外贸原单,质量还行,你别嫌弃。”

  黑无常目光一凛,快步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兄弟,我看好你。你一定会沉冤得雪,放心去吧。”

  “好、好。”付坚点头哈腰地答应,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判官扯住衣袖,飞出门去。

  转眼之间,已到了一闪雕龙青铜大门前。判官又是潇洒地一甩衣袖,门应声而开。付坚随他走进,只见一片空旷寂寥、冷冷清清。走了片刻,仍无一人踪影。付坚不免有些忐忑起来,这荒郊野地,不就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去处?

  这一路是越走越慢。过了片刻,判官停在一面墙前,按下金砖上一粒小小突起。“叮”地一声,墙竟然裂了。

  付坚目瞪口呆,“哇靠,这里居然还有电梯!”

  高科技啊。

  判官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按下一个数字,道:“几年之前有人捐的。此人生前作恶过多,黄泉路上心生胆怯,就托梦找了人送来。”

  付坚啧啧惊叹,原来这地府里也有行贿受贿一说。电梯缓缓往下,突然一阵光亮。原来四周是用玻璃所做,外头光景一望便知。付坚好奇地四处打量,这一看,倒把他吓得往后一跳。

  外面热闹非凡。有几个大汉压着一人拔舌头的,那舌头一扯一飞,就生生砸了过来;有在蒸人肉包子的,只见那蒸笼外热气腾腾,众人敲锅打碗;有上刀山的,一大群人在血流成河的山上蹦来蹦去,表情麻木,犹如舞蹈症患者;亦有熬人骨汤的,那汤看去色泽鲜浓,付坚的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

  电梯仍再往下,付坚暗叫了声苦,偷偷瞧了瞧判官按下的数字,暗红的一个‘-19’。

  外面惨叫不绝,他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大人,咱、咱们这是去哪里?”

  判官道:“到了自然知道,何必多问。”

  往下走了十八层,便慢了下来。付坚往外看去,正见一人被扒光了捆绑于木桩上,双脚大开,一名大汉拿起长锯放在他私密处,面无表情地一割一拉。

  “啊————”

  付坚跟着电梯外的人一齐惨叫出声。

  “没人性、没人性啊。爹、妈,儿子只怕要对不起你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个全尸。”付坚喃喃。

  判官见他凄苦表情,竟似大发好心,安慰他道:“自古都说涅槃重生,过了十八层地狱,自然就是再回人世了。我看过了,你凡间的躯体尚在,还可以用。出了这生门,你就不再是鬼魂。”

  付坚喜道:“当真?”

  “自然。”

  电梯停了。门缓缓打开,判官轻轻推了他一把。这看似轻柔的力道却仿佛飓风刮过,付坚生生朝外甩去,双眼一闭,顿时像被撕裂了一般,从里到外每一寸都疼得他欲死不能,直欲作呕。

  付坚咬住牙关,将自己的声音溺在了排山倒海般的疼痛之中。心尖只余一口恶气支撑着他,令丝丝游魂不被打散。

  这恶气传至每寸经络,于是他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起来:

  老子被玩了!老子被玩了!老子被玩了!


  眼前突然有了光。

  就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满身恶气往光亮处汹涌奔出。付坚感受到一股力量,叫他猛地弹了起来。

  眼望四周,只有墙壁、墙壁、雪白的墙壁。

  不对——还有一个人。只不过他一身雪白地倚在墙角,才被他看漏了去。付坚死死盯着他,牙关咯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判官却不甚在意,缓缓走上前来,道:“地府走一遭,总要受点罪。三味真火也未将你七魂六魄打散,可见你心中善大于恶。”

  “呿,诓人也不带这样的。老子好歹看过西游记,三味真火是菩萨的,怎么跑去地府了?”

  判官抹了抹他的眉尖,平平道:“好的东西,本府自会从观音处引进,何必惊讶。”

  眉毛上掉落一层霜。付坚微微一抖,才发现周围寒意逼人,再瞧自己身上各处,都是厚厚一层白霜。本以为咬牙切齿是因为愤怒,原来竟是冷的。

  判官道:“既然无碍了,就随我一同出去吧。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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