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能在疾奔的马上如此准确地命中黑熊身上唯一的致命部位--眼睛，
相当之难，至少我就做不到。何况当时我还挡在黑熊的前面，几乎遮住
了黑熊的大部分头部。他救了我们姐弟俩。他是英雄，印帝安人崇拜英
雄，而我崇拜他。
我回头，看到一个人勒马停在那里，镇定地正在收弓。那是一匹白
马，洁白的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马上的人比我大不了多少，长长的黑
发编成了垂在前胸的两根粗辫子，鬓边插着彩色的天堂鸟的华丽尾羽。
脸上则象一个真正的勇士一样涂着红色和白色的油彩。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那双黑眸，清亮如晨星，高傲地，冷漠地，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比我大不了多少，肯定也不到15岁，可
是他却是个真正的战士。这真让我嫉妒。
可是等我回过头看到海星姐姐，我就更嫉妒了。显然海星姐姐是在
危险临近的时候装死，希望可以骗过黑熊，因为熊是不吃死肉的。现在
她奔到我的身边，也望着这个男人，啊，不对，应该是象我一样的男孩
儿，眼神里有狂热地渴望。
我知道海星姐姐应该还没有喜欢的男人，因为她从来不对任何对她
表示好感的人假以辞色。可是那一天，我相信海星姐姐遇到了一个她真
正喜欢的人。
海星姐姐非常美丽。当然我家的人不论男女，都很漂亮。那是长期
通过和美女通婚沉淀下来的血统。可是海星姐姐还是在我的兄弟姐妹中
拔得头筹。
被这样一个青春美少女热烈注视，我们的救命恩人确不为所动，只
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我们。他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口："你们没事儿吧！"
海星姐姐急忙说："哦，没事儿"她用手指卷着衣带，"刚才，真
的非常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就完了。"
看我们的救命恩人只点了点头，调转马头要走，海星姐姐急忙说："
喂，你别急着走！我叫海星，这是我弟弟踢鸟。我们很感激你救了我们。
请你一定跟我们回去接受我们的谢意。"
看来海星姐姐的名字他是听过的，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他的表
情立刻变得不再冷漠。他跳下了马，微显紧张地看着海星姐姐。这个时
候，因为离得很近，我们清楚地看清了他的脸，然后惊奇地张大了嘴。
油彩下面是一张比海星姐姐还要美丽的面孔，清秀精致的五官，光滑细
腻的肌肤，脸上隐隐似有宝光流动。 爱在执行中如同罪（二）
我们交谈起来。少年告诉我们，他叫飞鹰，从北面的安第斯山来。
听说海神的祭奠今晚举行，特意来参加庆典。他今年14岁了，因为父亲
一个月前死在战场上，所以他提前成为了战士。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悲
哀地垂下头，颈项象一只天鹅一样曲线优美。姐姐轻轻地拉起了他的手
拍了拍，飞鹰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午后刺眼的太阳光忽然不见了，天
地间似乎只剩下飞鹰温柔的笑脸。
从那儿之后姐姐一直拉着他的手，直到回到我们的宫殿也没有松开，
完全不顾周围人惊奇的眼光。而我悲哀地发现，我已经退出了姐姐的心，
因为她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嗬，我是真的嫉妒。虽然飞鹰救
了我们，可是我还是瞧不起他，我想他也不过就是众多莫奇帝国中，想
通过姐姐一步登天的人之一。
飞鹰一直跟我们姐弟俩在一起，他一直和姐姐拉着手低声交谈。我
为了避免他们误会我偷听而保持了一段距离。可是我还是想偷听他们说
了些什么，因为姐姐不时地发出愉快地轻笑声，那一个下午她比平常一
个月还要笑得多。姐姐完全把我忘了，全然不顾我正在一旁鼓着腮帮子
生气，要是以前她早就过来搂着安慰我了。整整一个下午我都不开心，
嫉妒象虫子一样啃着我的心。
傍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月光神庙。月光神庙矗立在一片广大玉米
地中央一个非常广阔的小山丘上，我们称这座小山为神山。神庙前的广
场平台上已经聚集了众多来观看祭奠的黑压压的人群。圣山下面也人头
蹿动，摩肩接踵。虽然人数众多，不过寂静无声，大家都在等待那一刻
的来临。
每一次海神的祭奠都要奉献活的祭品，就是活人祭奠。作为祭品的
人会被慢慢放血，盛满一个巨大的金杯。而皇帝会饮掉这杯新鲜的人血，
这样就会得到神力。大部分的祭品在这之后，会敲破头颅而死，然后身
上的骨架包括完整的头颅，都会被镶嵌在作为月光神庙基底的土堆上，
成为海神永远的战利品。
这一次的祭品和以往不同，我们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仗，抓住了玛
雅帝国的皇帝--灵蛇。而父亲野猪皮说，他要看着灵蛇被活着制成骨架。
所以那一天执行这个仪式的是莫奇帝国最出名的祭司--水牛。水牛的父
亲是祭司，所以他生来就注定是祭司。从小他就看着父亲每年解剖人体，
到他长大以后接替祭司为止，已经数不清解剖过多少人了。所以以他对
人体的了解，一定可以完成父亲的期望。当时很多人都是这么希望的，
我们要拿玛雅帝国的皇帝来祭奠海神，也祭奠无数在战争中消失的亡魂，
包括死在玛雅帝国神庙祭台上的爷爷在内。
飞鹰不是贵族，所以他象普通百姓一样上不了神庙前的广场，因为
广场是只有莫奇帝国的贵族、官员和他们的仆从才能进入的地方。所以
飞鹰和海星姐姐在神山下面分手。而我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计
划。
我要让飞鹰知道，海星姐姐是我的。我知道飞鹰是个神箭手，可是
他没有携带其他的武器，所以我可以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好让他知难而
退。现在海星姐姐不在他身边，他的手边又没带弓箭，所以机会来了。
我一等海星姐姐进入广场上预留的座位，马上转身下了神山。然后
我叫了几个训练营的同伴，一起去找到了神山下的飞鹰。他当时正静静
地站着，黑亮的眼睛盯着上面的广场。我在心里暗暗冷笑，哼，这么想
得到海星姐姐，我马上就会要你好看。
我跟他说要带他上广场去找姐姐，眼看着他面露喜色，然后就带着
他走向神山后面一个偏僻的树林。那个地方平常少有人来，而且即使有
人撞上，谅他也不敢管我的闲事。
我的目标很简单，我要跟他摊牌。如果他同意不再追求海星姐姐，
我会把他当救命恩人好好款待。如果他不同意，我要抓住他羞辱一顿，
然后等祭奠结束了带海星姐姐去看。我知道海星姐姐一向崇拜英雄，只
要看到他的狼狈样，就不会再喜欢他了，我同样可以达到目的。至于是
否抓得住他，在他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一进了树林，飞鹰就觉出气氛不对。可是即使处于劣势，他还是不
屑地看着我；在我提出条件的时候，还一直冷笑。我有点儿泄气，并且
在这个时候认真考虑了一下，是否他真的配得上姐姐。
但是看着他高傲的样子，我就一股无名火起，冲了上去。我相信自
己的实力，虽然他比我大三岁，但是我的力气并不小，在童子训练营里
经常打败比我大两三岁的同伴，何况我的手里还握着锋利的鱼叉。
可是那一天我碰上一个真正的对手。飞鹰在我冲过来的时候略侧半
身，恍惚看见他的手动，然后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腾云驾雾一样飞了
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其他同伴见状也冲了上去，可是等我好不容易从
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和我刚才的模样一
样狼狈。
飞鹰冷冷地扫了所有人一眼，转身就走。这个时候他的头上有一张
巨大的渔网落了下来。飞鹰马上向侧面贴地滚出，想避开渔网。可是这
张网实在太大了，渔网还是落在他身上。
我和同伴急忙跑过去，收紧渔网紧紧缠住飞鹰。他一直在拼命挣扎，
直到我们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那个时候，我能感觉到飞鹰剧斗过后汗津津的身体，还有，一种奇
怪的淡淡的香味儿，是迷迭香。我看向同伴，他们显然也闻到了，脸上
同样有惊奇地表情。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飞鹰到这个时候都没有出声求救，他只是恨恨
地瞪着我们。这片树林离月光神庙不远，如果大声叫喊，神庙那边肯定
可以听到。
我们解开渔网，想把他绑起来。飞鹰在几个人按着他的时候，仍然
飞起一脚，这一脚正踢在我的肚子上，我立时蹲在地上，疼得直冒冷汗。
但是飞鹰还是没能逃脱，因为身后立刻有人用力压住他的腰让他起不了
身。
有了这次教训，我们更加小心了，直到他的手脚都绑紧了才松了一
口气，这时人人都累得一身大汗，我们都多多少少受了一点儿伤。因为
痛恨刚才飞鹰下手太狠，所以捆绑的时候，使力极大，绳子深入肉内，
磨破了皮肤，鲜血一点一滴的顺着绳子流下来，血腥气冲淡了刚才迷迭
香的味道。
我们把飞鹰堵上嘴带到附近的一片小木屋里，那是我们皇族在祭祀
时休息的地方。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去了神庙，这里空无一人。飞鹰索
性闭上眼，不挣扎也不动。
后面怎么办？同伴都看着我，可是我也没有主意了。飞鹰一个人打
败了我们一帮，而且一直到现在也不示弱。如果不是事先布置好那张渔
网，局面会完全不同。我佩服飞鹰是条汉子，所以，即使他打了我们，
我也不想再按原来的计划办了。可是放了他？以飞鹰的身手，到时候我
们肯定要挨揍。即使他不打我们，要是让海星姐姐知道了，去告诉父亲
野猪皮，恐怕我们也逃不过每人一顿饱打。现在是放又放不得，打又舍
不得，进退两难，想得我头疼死了。
我们大眼瞪小眼儿地互相看着，最后我下了决心。我们先去参加祭
奠，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都不想错过这么重大的节目。然后等祭
奠结束，我们来放了飞鹰，但是要到姐姐鞭长莫及的地方再放。回头等
姐姐问起来，我们就一推六二五，愣说不知道。姐姐一定以为飞鹰是自
己走的，到时候也怨不了我。如果飞鹰找回来，我会关照仆人，尽量让
他没有机会接近我们。当然如果拦不住，那我也没法子啦。
决定了之后。我们把飞鹰扔在空屋子里，掩上门就去了神庙。幸好
我们没有错过最重要的部分。玛雅帝国的皇帝灵蛇虽然已经在祭台上立
起的柱子上绑好了，但是水牛刚刚举起了雪亮的尖刀，我们到得正好。
祭台上有两个立柱，上面有铁环和垂下来的铰链。灵蛇呈大字形被
绑在上面，身上一丝不挂。祭台的位置很高，这样下面的人可以清楚地
看见祭台上的一举一动。
我看着水牛落下了第一刀，刀锋落在胸口上，削下了一片薄薄的皮
肉。刀锋故意避开了能引起大出血的主血管，所以出血并不多。因为我
曾经好几年好奇地跟着水牛，近距离观摩他的表演，所以也掌握了很多
关于人体的知识。 爱在执行中如同罪（三）
第二刀、第三刀......我看到水牛运刀如风，用三十刀差不多削尽
了胸肌。已经能看见胸前不少地方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心脏却仍然隔
着一层薄膜不断搏动。鲜血不断地流下来，地上的肉片、血水还有灵蛇
忍疼的汗水已经积成了一大滩。这个时候水牛停了一下，祭台上下爆发
出一片喝彩声，真是非常精巧的技艺。
可是我看到水牛紧锁着眉头，显然并不满意。我之前一直在想自己
的心事，惦记那个还在小木屋的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和大部分人一起注
意到一个让人不安的现象，那就是灵蛇一直紧咬着嘴唇，偶尔闷哼几声，
但是一直没有惨叫。惨叫声可是祭奠上让人兴奋刺激的重要一部分呀。
我能感觉到水牛的沮丧，这在以前是从来没发生过的。
以前的祭品一上祭台，大部分已经半晕了；偶尔有个把清醒的，迟
早也会忍不住叫出声。但是他们放血之后就会敲破头颅而死，其实并没
有受很多罪。但是灵蛇显然没有晕过去。虽然他一直无力地低着头，可
是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觉，灵蛇那双黑亮的眼睛似曾相
识，我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水牛大步转到灵蛇的背后，我知道他接下来应该是削臀部。因为臀
部肌肉多，大血管少，这样可以让灵蛇坚持到最后。水牛的刀在空中扬
起，刀光反映落日的余光，在空中红光一闪，落了下来。刀光起落不定，
如行云流水，喝彩声又起。我承认，这种祭祀非常残忍，但是象水牛这
样出色的祭司把残忍转变成了艺术。如果灵蛇能配合他惨叫，那么水牛
的艺术就真的完美了。
我侧过头，看到父亲野猪皮咧着嘴在笑，眼里有复仇时的凶狠和快
意。再往那边，坐在父亲身后不远的海星姐姐一直闭着眼不敢看。对于
善良的海星姐姐来说，这一切实在是摧残她的神经。可是她不能不呆下
去，因为做为一个皇室成员，在这样的盛典上是不能缺席的。我一个一
个看过去，我的另一个姐姐扇贝用手捂着眼睛，但是她从手指缝里在偷
看。而我的兄弟们，每一个都兴高采烈地看着这一幕冗长的大卸活人。
等到臀部削完，水牛停下来换了一把刀。下一次应该是腿部的肌肉，
而灵蛇一直忍到此时，都没有叫出声来。这个时候喝彩声渐渐少了，一
种奇怪的情绪开始蔓延。我知道，我们大家心里都很佩服灵蛇这样刚强
的人。每个人自量处在他的境地，早就坚持不住了。越来越多的人希望
给灵蛇一个痛快，让他不再能感受这个人间的地狱酷刑。
父亲野猪皮也注意到了气氛变了，他举手示意让水牛上前。水牛走
了过来，父亲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我看到海星姐姐的脸色立刻由于惊
吓变为惨白，她坐的离父亲最近，所以她也听到了那句话。
水牛在犹豫，大家都在等待，不知他为什么停着不动。这时海星姐
姐站了起来，她大声喊："爸爸，求求你了，直接杀了他吧，不要再折
磨下去了！"马上就有人随声附和，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对，给个痛
快吧，不要再这么折磨人了！"
父亲的脸涨红了，接着海星姐姐的脸上就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我
从来没见过父亲责骂过海星姐姐，更别提打她了，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
之下。
父亲大吼："你懂什么？小小年纪天天只知道爱呀爱呀，以为有了
爱就有了一切！你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千千万万战士们是
怎么痛苦地倒下去的吗？我们现在在报仇，在祭奠他们的在天亡灵。如
果你再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是我的女儿！水牛，还磨蹭什么？还不快点
动手！"
海星姐姐用手捂着脸，站在那里吓呆了，一时不知所措。转眼她就
醒悟过来，放声大哭，转身就要逃走。我急忙冲上去抱住她，如果她公
然在祭奠上逃走，父亲就更加要生气了。
水牛重又拿起了刀，制止现在这场闹剧的办法，看来只能是听话地
快点把活儿干完。我看到水牛眼里也有不忍，他是不是也第一次觉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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