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工作不再高尚了呢? 水牛吮了吮下唇,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我知道他下定了决心。接下 来的事情发展快得不可思议。 水牛用刀一插一个旋转,抠出了一个睾丸,又一旋转,抠掉了另一 个。这个时候一直忍着不出声的灵蛇突然长声惨叫,声音凄厉得让人浑 身发抖。我不知怎的,脑海中想到我们一次打猎的时候,一只美洲豹临 死前的惨叫声。 远处一道银色的光芒快速地飞向祭台,灵蛇的叫声嘎然中止,仿佛 被人用剪刀突然剪断了一样。接着所有人都看到灵蛇垂下了头,瞬间就 咽了气。他的心上钉着一只银白色的箭,而从中箭处流出的血确是黑的。 飞鹰,我知道,一定是飞鹰。我见过他射箭,这就是飞鹰的箭。 我回头,远远地,我看见飞鹰骑在白马上,他的辫子打散了,长长 的黑发随风飞舞,背后是血红的落日。祭奠一下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 下都忙成了一团。我看到父亲指挥人马,数千只羽箭飞空,向飞鹰射去, 天空在下箭雨。可是飞鹰还是骑着白马逃走了,恍如一道银色的闪电, 划过天际。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溜走了,到处都抓不到他。父亲气得空 自暴跳如雷。 我很好奇飞鹰是怎么逃脱的。等我赶到小屋的时候,发现捆绑的绳 子扔在厨房的地上,断口有烧焦的痕迹。那么飞鹰应该是滚到厨房,在 炉火中烧断了绳子,从容逃走。那么他的手腕上应该有烧伤的痕迹吧。 我们不久后就得知飞鹰就是灵蛇的长子,而他继承了皇位,成为玛 雅帝国的新皇帝;飞鹰的那匹白马,叫‘银子',是玛雅帝国最出色的千 里马。在我心中,飞鹰也是我见过最出色的人,包括我以前崇拜的父亲 在内。 祭奠的一个严重后遗症,就是父亲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以至于 大家有可能都愿意躲开他,他不再是能让众人信服的皇帝了。我不知是 什么动摇了父亲的必胜信念,他不再象以前一样相信我们终有一天会打 败玛雅帝国了。但是我知道多少和飞鹰有关。飞鹰在以后的几年里连战 连捷,成为战场上不败的神话。父亲眼见自己一天比一天老,而我们兄 弟中没有一个可以和当时有军事天才之称的飞鹰相比。 祭奠的另一个严重后遗症,就是海星姐姐的一天比一天沉默,她经 常整天不说一句话,只对着天空发呆,无声叹息。从那以后,只要一有 人提她的婚事她就大发雷霆,动辄歇斯底里,以泪洗面。海星姐姐象一 只作俑的飞蛾一样,把自己的心紧紧封闭起来。以后渐渐没人敢提婚。 我一天天长大,而海星姐姐始终没有穿上嫁衣。 可是我知道海星姐姐一直在伤心,因为她终归没有得到飞鹰的心。 飞鹰只是在利用她,这一点我知道,海星姐姐也知道。我每天看着海星 姐姐伤心,就想快点长大,快点学武艺,好成为一个真正的勇士。我要 打败他,惩罚他伤了姐姐的心。 但是我也有另外的不可告人的心思。在五年以后的一天夜里,我第 一次遗精了。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看到了飞鹰的眼睛,先是冷 漠,后来温柔。对,我看到他温柔地对我笑。我又回到我们初次见面的 时候,姐姐拉起了飞鹰的手,他抬起头对姐姐温柔地笑,但是转眼间, 姐姐就变成了我。飞鹰看着我一直笑,我的鼻端甚至还闻到了他身上传 来的淡淡的迷迭香。从梦中惊醒以后,我非常害羞,直接跑到外面。我 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我们初遇的那个小溪边。 坐在溪边,听着不变的溪水响,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应该恨飞鹰 的,他破坏了祭奠,毁了父亲的复仇计划。而且,他伤透了姐姐的心。 可是那一刻我知道,我并不真的恨他,我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我只 是嫉妒,嫉妒他曾经温柔地对姐姐笑过,而没有把那个笑容给过我。我 为自己的想法害怕。我知道父亲如果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一定会扒了我 的皮。而且我和飞鹰是世仇,世代冤冤相报。别说和飞鹰在一起了,我 们甚至永远没机会成为普通朋友。 飞鹰那个时候一定是来救他父亲的。如果不是我耽搁了他的时间, 他一定会找机会救人。虽然他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以飞鹰的箭法,至少 可以保证灵蛇不受酷刑。不,如果飞鹰一开始就在场,他绝不会把毒箭 对准灵蛇,是我逼得飞鹰最终亲手射死了自己的父亲。 飞鹰一定恨死我了,想到这一点我就叹气。看来我们两个今生注定 只能做仇敌了。我在溪边哭了片刻,看着飞溅的溪水和对面寂静的群山, 捧了一把冰凉的水洗掉泪痕,再走回宫里去。 接着就是一年后,飞鹰带领玛雅大军,一路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 我们的家门口,莫奇帝国的首都--昌昌。 爱在执行中如同罪(四) 直到许久以后,我仍然设想,如果飞鹰成功地救走了灵蛇,事情的 发展会不会不同?但是灵蛇毕竟是死了,死在莫奇帝国神庙的祭台上。 所以飞鹰是报仇来了。 我们两国交战两百多年,双方都用残酷的手段对待俘虏。象我父亲 曾经生割了灵蛇,而玛雅帝国也曾经把上万的莫奇人送上太阳金字塔, 成为太阳神的活祭品。在这样的背景下,昌昌城内人人都极度惊慌。可 是我不相信飞鹰会那么残忍,因为他毕竟救过我和姐姐,而那时他并不 知道我们是谁,他应该是个善良的人。 不管昌昌城里的人如何想,如何寄望于城墙的坚固,我们还是输了, 城破是不可避免了。 兵败的那一天,是我一生噩梦的开端。 那一天,我匆匆跑回宫中。一进宫门,眼前的景象就把我吓呆了。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死人。可是飞鹰的军队应该还没有进城,怎么 会有人在宫里杀人?到底是谁在杀人? 越往里面走,死人越多,都是被渔叉刺中了咽喉而死。我突然猜到 了,可是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吓住了我,我不敢相信,我一定是弄错了! 绝对不可能是他!可是,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我没有猜错,因 为我见到死者中有几个父亲宠爱的妃子在内。这个时候我听到身后有人 在笑,象疯子一样的笑。 等回过头来,我亲眼看到,父亲野猪皮,挥舞着他锋利的渔叉,杀 了我的两个弟弟。他们倒在血泊里,不远处就躺着我的一个哥哥。 父亲看到我,笑得流下了眼泪:"哈哈哈哈,好孩子,过来,我送 你上天堂。" 门外一声尖叫,我看到海星姐姐站在门口,苍白的脸吓得血色全无, 好像看见了鬼一样。我想我的脸色肯定也好不了多少。 父亲笑着:"就剩你们两个了,别害怕,我们一起去天堂。" 父亲象是疯了,可是他没有真的发疯,他的眼睛里全都是盛不下的 痛苦。我猜到了,父亲怕被飞鹰俘虏,受飞鹰羞辱,所以他要先杀了家 里的人,好让他们不用受活罪。可是我不相信飞鹰会真的杀人不眨眼, 那个微笑间天地失色的美丽少年,不可能那么残忍。 我相信飞鹰。所以当父亲举起渔叉的时候,我抽出短刀挡了下来, 救了海星姐姐。海星姐姐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躲闪。她站在那儿一直哭, 哭得象一个三岁的孩子,泪水把她的脸变得就象雨水打湿的芭蕉叶。父 亲也在哭,他再也杀不下去了,毕竟海星姐姐是他最宠爱的乖女儿。 后来飞鹰的军队进了城,我们都成了俘虏。飞鹰如我所料没有屠城, 他甚至也不想长期占据昌昌城。不久之后,玛雅军队班师回他们的都城 --特奥帝瓦坎,顺便也把我们作为俘虏带了回去。好在我和姐姐并没受 什么罪,我们俩一直囚禁在一起,虽然没有自由,可是好像局面也没糟 到父亲想象的程度。虽然这样,姐姐和我却一直在伤心,我们一夕间失 掉了其他家人,包括海星姐姐的生母在内,也包括我们众多的兄弟姐妹。 我和海星姐姐现在是真正的相依为命了。 我们一直没有见到父亲,也没见到飞鹰。当时我们已经跟看守的人 混得很熟,尤其是他们的首领草原狼。草原狼跟海星姐姐年龄相仿,他 一直在向姐姐献殷勤,我想他是喜欢我美丽的姐姐。 听草原狼说,不久将要举行盛大的太阳神祭奠,到时候可以带我们 一起去看。这场祭奠每年举行一次,按惯例要由皇帝亲自主持,所以在 祭奠上一定可以见到飞鹰。我看到海星姐姐兴奋的发红的脸,心里暗暗 叹息。如果姐姐知道我心中同样渴望飞鹰,不知会如何想。 祭奠的前一天晚上,我无聊地看着窗外。连续几天都在下着雨。雨 一直下,雨中的空气很清新,是那种被沉闷包围得快要窒息的人们渴望 的清纯。我走到窗前,感受细雨的纠缠。雨丝柔柔地,轻吻到脸上、身 上,一直滋润到内心深处...... 明天,我就可以见到飞鹰了。六年过去了,他应该二十岁了。他变 成了什么样子?他还记得我和姐姐吗?他还有温柔的笑容吗? 第二天中午,我们和草原狼一起出发,象众多参加太阳神祭奠的人 一样,去玛雅帝国建造的奇迹--金字塔。 太阳、月亮金字塔建在山顶的一大片平原上。整座巍峨的高山,从 上到下都垒着一层层的梯田,梯田上种着印帝安人的主要食物--玉米。 玛雅人为了能在高山上耕作,建立了庞大的引水系统,成功地将溪水引 到山上进行灌溉,整座山郁郁葱葱,成为绿色的乐土。 终于,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奇迹--太阳、月亮金字塔。两座建筑从 顶到底全部采用巨大的方形石块砌成。每块石头都比人高,附近的山上 都不出产这么大的石头,当我们眯着眼睛仰望似乎高耸入云的并列的金 字塔时,可以想见当初建造时投入了多少庞大的人力物力。 对我们莫奇帝国的人说,几乎花费了移山之力,倾众多能工巧匠、 无数民夫多年心血铸成了这两座集建筑、雕刻、美术、天文等等方面大 成的奇迹,只为了一年一度给太阳神和月神的奉献,这简直是发了疯了。 我们可能永远不懂玛雅人为什么这样做,无法理解他们对艺术、对天文 等技术的热爱,无法想象在诗歌、音乐中度过一生的生活。而这就是玛 雅贵族的生活,是飞鹰的生活。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受着这一切熏陶的 飞鹰,他的想法,我不懂。 亲眼见识到玛雅人建造的奇迹,我能够理解为什么我们会被玛雅人 视为野蛮人。对于文明已经相当发达的玛雅人来说,他们无法想象莫奇 帝国即使是皇族,也穿着简单的衣服,亲自驾船出海,下地种田,做那 种他们认为贫苦的平民才会做的事情,而且乐在其中。玛雅帝国的贵族 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不知民间疾苦。不过我相信也有例外,飞鹰一定就 是例外。 金字塔下已经聚集了众多来朝圣的人群,一年一度的太阳神和月神 祭奠是玛雅人的节日。草原狼说这场盛典将持续半个月,从今天开始将 夜夜欢歌;而皇帝飞鹰将主持祭奠头一天的奉献和最后一天的竞技。 我和姐姐都是绑着的,因为草原狼私自把我们带出来要担风险,我 们也不想让他为难。不过这一点在皇帝陛下将要出来的时候,却成了危 险的因素。因为狂热的人群开始不断地推挤向前,希望能一睹飞鹰的风 采。而我们随着人群,一起东倒西歪地向前。 远远地,一对对衣着华丽的马队,飘扬的鲜艳旗帜,像一条彩色的 小河一样,从山脚下缓缓流上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经久不息。而我们终于见到了飞鹰。时隔多年,他比原来高了一个头, 是呀,我们都长大了。那匹叫‘银子'的白马依然神骏非常;而飞鹰的 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我盯着黑压压手舞足蹈地表达他们快乐心情的人 们。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戴和崇拜。玛雅人相信皇帝是太阳神 的儿子,拥有半神半人的身躯。而看到飞鹰的笑脸,每个人都会很容易 相信他就是集俊美和神力于一体的太阳之子。 可是飞鹰的笑容和以前不同了。我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是他的眼 睛告诉我,他在走神想心事。居然敢在如此盛大的场面上,作为主角而 依然满不在乎地神游天外,恐怕只有飞鹰敢这么做吧。可是我多想知道 他在想什么,即使我知道他也许不会记得我。飞鹰的侧脸略显瘦削,治 理这个庞大的帝国想必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吧。 等飞鹰上了太阳金字塔,两个一身黑袍的祭司迎了上来。人群静了 下来,每个人都在看着金字塔顶平台上的皇帝。 下一刻飞鹰的动作让我和姐姐吓得张大了嘴,因为他伸开两臂,祭 司解开了他的衣带,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直到不着寸缕。阳光 照在他健美光滑的裸体上,闪闪发亮。 草原狼看我们惊奇的表情,笑不可遏。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草原狼说:"你们不知道?每个玛雅人都知道。这就是祭奠的第一 项。皇帝要在祭奠前一天彻底沐浴,然后把象征神力的自己的鲜血洒在 太阳金字塔顶,代表太阳神保佑玛雅的万千生灵。" 爱在执行中如同罪(五) 我还是不满意:"不就是放点儿血嘛,那他干什么脱衣服?昨夜刚 下过雨,这样会冻出病来的。" 海星姐姐也说:"是呀,天实在太冷了!" 草原狼:"这也是我们宗教的一部分。要的就是皇帝生殖器上的血, 因为那是制造生命的地方,所以代表神的力量。不脱衣服哪儿成呀。不 过今天确实冷。唉,都是这几天连着下雨给闹的。你们慢慢看吧,祭奠 的项目多着呢,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那一天我们确实大开眼界,只不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什么 也没看到更好。 飞鹰跪在祭台上,下面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一个 祭司端起预备好的一个碗,看飞鹰点了点头,就把碗里的水倒在飞鹰的 小腹上。我看到飞鹰立刻摇晃了一下,下面的生殖器开始快速抬头涨大。 飞鹰在轻轻地发抖。 草原狼笑了,告诉我们:"碗里装的不是水,是祭司配的药,效果 很明显吧。嘿嘿,后面还有更刺激的。" 是够刺激的。玛雅人总说我们野蛮,看来他们也比我们好不了多少。 等到祭司拿起一把雪亮尖刀的时候,连我也开始轻轻发抖了,可是 又忍不住要看。这种感觉就跟我以前看水牛解剖人体一样,即害怕又刺 激。 我们眼看着刀锋落在飞鹰的身上,一股细细的血箭从生殖器上射出 来,落在祭台上聚成小小的一滩。飞鹰的头猛然后仰,大冷的天仍然大 汗淋漓,可是他没有出声。而我恍惚闻到了极淡的迷迭香。 祭司高高举起了刀,刀尖上凝着一滴血异样地鲜红。祭台下响起了 喝彩声。这场鲜血献祭终于结束了。 飞鹰用一件白色的长袍裹住身体,坐在正中的位子上。祭台上立起 了一个木柱,一个人赤裸着上身,绑在柱子上。 草原狼舔舔嘴唇:"这是第二项,这个人就是今年的祭品,要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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