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叶暄见到来人忙恭敬施礼,房内其他人也忙站起行礼,原来来的正是魏的三皇子方天锦。 “本王本来就在仙音阁,刚听他们说起夏的使臣也在,特意过来打个招呼。”说着方天锦就在人群中寻找凌无忧的身影。 “参见安王殿下。真是失礼,本该知悔去拜会殿下才对,却有劳殿下前来。”凌无忧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哈哈,好说好说。我们年纪相访,本就该多亲近亲近。” 方天锦拉了凌无忧坐下,转头对仙音阁的执事吩咐。“去再摆上一桌,我们今天二席并一席,一定要喝个痛快。” 看得出来方天锦很高兴。不过也难怪他会高兴。这两天好事不断,先是在夏王送的礼物上让太子吃了个大憋,接着禁军的左副统领一职也归入自己手中,然后就是这夏使林知悔了。今日下午他专程登门拜访,细说了如今的形势,表明夏王有意暗助自己登基,以换取今后两国的结盟。之前还有一点的担心就是如果单凭朝中的势力制不住太子,需要调动舅舅的大军时,边防空虚,恐夏会趁机而入。如今有了夏王这样的表态,最后一点的忧虑也烟消云散,这又怎能不让他高兴? 所以凌无忧刚才说话才有恃无恐。不怕叶暄去猜,他猜到的越多越好。反正我在方家老三面前早表明了这次前来是向着他的,根本就没打算帮助势弱的太子,又怎会有暗中挑拨魏国内乱之嫌? 叶暄当然还不知道,他看到方天锦与凌无忧说的热乎,心中不由气愤。不过转念又想安王毕竟年青,一时还想不到其中的利害,还是赶快向卢大人禀报夏国使臣真正的意图才是。 “叶某已不胜酒力,不能再陪,殿下请恕微臣先行告退。”说罢他施了个礼,竟也不管方天锦,自行离去了。 “叶暄这人就是这样,林大人不要见怪。”方天锦倒也不在意,显然对叶暄的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 仙音阁的厢房宽大,又加了一桌也不显得拥挤。一时间轻歌曼舞,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 “怎么不见呤月?快去把她找来为我们的贵客献舞。”方天锦突然发现缺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仙音阁的头牌。 安王发话有谁敢不听,即使呤月现在称病不见客人,也不敢不给他这个面子。很快一位白衣女子翩然而至,施施然向众人行礼。 “呤月见过安王殿下与各位大人。”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有如清晨的黄莺婉转啼鸣。再看容貌,小巧的瓜子脸上有着如月的黛眉,灵气逼人的秀目,粉润的樱唇不点自红,连一向不爱女色的齐啸宇也忍不住称赞,果然是位国色天香的美人。更可贵的是她明明身处风尘,却偏有一种清纯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怜惜。 呤月抬头,清澈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经过凌无忧时神色明显一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得盯着他看。 齐啸宇暗叫不好,恐怕这呤月对无忧是真心的喜爱,因为时时都在想他,所以就像自己一样不管他换做什么面目,总能一眼认出。万一被人知道无忧是易容改装,又曾先在魏呆过一个月还专门混在妓院,那时恐怕就算是傻子也会猜到这夏使前来魏国没有安什么好心。 他暗中戒备,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呤月叫破无忧的身份,他就要与他破窗而出逃离此地。他不要无忧出丁点的意外,哪怕因此要与魏国开战也在所不惜。 好在呤月只是愣了片刻,便甜甜笑道:“这位大人面生的很,怎么是第一次到仙音阁来吗?” “这是由夏而来的林大人,呤月你当然没有见过。”方天锦笑着作答。 “呤月小姐有礼。小生林知悔今日有幸得见小姐芳容,真乃不虚此生。”凌无忧忙起身站起,眼露惊艳之色。 他也吓了一跳,他自认为自己的乔装绝无破绽,而呤月又只是个痴迷于舞乐的单纯女子,怎么可能把自己认出。好在叶暄已经离开,方天锦又不是那种心思细密之人。否则叶暄定会看出呤月刚才的反应有异,再联想到之前所说的,那自己的身份恐怕真得会被戳穿。 “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嘴上都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听到他的声音,呤月突然面带戚色,幽怨的望了他一眼。说罢又露出明媚的笑容,“既然今天有远道来的贵客,呤月当献上新编的歌舞为各位大人助兴。” 呤月到后台准备,凌无忧暗松了一口气。看她的神色,显然是在听到自己声音后更肯定了自己的身份,好在她并未说破。 自己现在的声音与同她在一起时虽经刻意掩饰有些不同,但细听却没有太大的差别,更何况呤月对声音非常敏感,听过一遍的曲子就能熟记,之前虽然想过如果遇到呤月,她可能会对自己的声音感到耳熟,但因为对自己的易容术绝对自信,认为就算声音相似,但是容貌完全不同的两人,想来呤月也不会起疑,谁知她只看自己一眼就生了疑心,再由自己的声音肯定了她的怀疑。 唉……真没想过自己一向自傲的易容术这里能出岔子。偷眼去看齐啸宇,见他对着呤月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显然也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不由心中一突:以啸宇的为人,恐怕会对呤月下杀手! “林大人,呤月小姐只卖艺不卖身,她在我们魏就如天上月亮般遥不可及,谁也无法赢得她的芳心。你还是不要再想她啦。”方天锦倒是毫无所觉,笑着向凌无忧打趣。 “唉,知悔不敢有非分之想,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让殿下见笑了。”凌无忧面似有些失落,端起酒盏自饮了一杯。 接下来凌无忧似是在为美人失意,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最终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着回去。方天锦与其他人都笑着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从此这世间又多了一个为呤月丢了魂的伤心人。 却不知真正丢了魂的伤心人却并非是他。 ++++++++++++++++++++++++ “醒醒,真不知道你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齐啸宇叹气,试图把床上烂醉如泥之人唤醒。 凌无忧嘟囔几声,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啊……”齐啸宇坐在床边把他抱在怀里,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是装醉,现在没有别人你可以醒来,如果是真醉……我就嘴对嘴的喂你喝醒酒汤。” “没醉,只是喝的恶心不想说话。”凌无忧眼睁了条缝眯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怀抱坐直身体,拿过他手中的醒酒汤两口灌了下去,酸甜的乌梅味道化解了不少胃中翻腾的酒劲。 “何必喝这么多……想让那个呤月以为你没有负心只是有难言的苦衷,好念着旧情不揭破你的身份?” 齐啸宇一语道破,凌无忧也无意隐瞒。“是啊,只要她不说出去就行了,省得你想杀人灭口。” “不行,呤月留着是个危险,我们现在身处险地,不能有半点的闪失!”齐啸宇摇头反对。 “如果呤月在见过我们之后就死了,岂不是惹人怀疑?只要她不说就好,为何非要横生枝节!” “看她是个清高的女子,我会让她死的像是为了反抗贪图美色意图强暴她的恶徒,因不愿受辱才愤而自尽。这种事发生在她这种身份的女子身上并不罕见,所以绝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 “你还真是无耻,连杀人手法都想好了!”凌无忧闻言恼怒。 “我本就是无耻之徒,你又不是不知。” 两人还是头一次意见不合,齐啸宇不愿和他争吵,缓和了语气。“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只是我们今后要更加小心提防。” “啸宇,你一心要杀她真的只是怕她会说出去,而不是为了其他?”凌无忧目光如炬,狠盯着他。 “无忧!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会与别人另有私情,你也应该相信我才对!”齐啸宇闻言难过,他只有心疼无忧为了自己要与那些女人虚情假意的周旋,却从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一片真情。 “啸宇,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有私心。”凌无忧轻声叹息,抱住他宽阔的肩膀。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真不该说出那种伤他心的话。 “无忧,我们应该是绝对的信任,谁也不要怀疑谁。”齐啸宇把他抱紧。 “我知道你是怕呤月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但是是我骗她在先,而且那种柔弱的女子,我怎样也无法忍心下杀手。在她妨碍到我们的计划前……留她的性命吧。”凌无忧叹气,虽不愿意下狠心,但若真有万一,该狠还是要狠的。 “全听你的。” 看他有些精神不振,齐啸宇打趣道:“你啊,看似无情却偏偏多情,若不把你在我身边拴的牢牢的,你早晚会被别人抢了去。” “谁敢抢我?莫不是嫌命长了?”凌无忧笑着和他打别。“而且你话也说反,我是看似多情却偏偏无情,唯一的那点情还先给了你,再也挤不出来分给别人。” 说着把他推向门口,“快些回房睡觉,别惹不必要的麻烦。” 齐啸宇一声长叹,可惜了这么好的气氛,却偏偏处于敌人的腹地。 ∷∷∷z∷∷y∷∷z∷∷z∷∷∷+ 第二日一早,凌无忧便独自一人跑到仙音阁去见呤月,知道她肯定会来找自己,所以要主动先去见她,免得惹人怀疑。 见了呤月他连哄带骗,说他是夏的名门之后,自小就在外游学,在夏也算小有名气的才子。当时用了假名只是怕被人知道他是夏人而惹不必要的麻烦,他对呤月的一片深情可是半点也不掺假。因为夏王知道他对魏的风土人情非常熟悉,所以下令要他出任和谈的使者。但夏王好男色,他的容貌若被夏王见到定生事非,可皇命不得不从,所以不得以他才易容改扮回国去见皇上。等到这次出使任务结束,他定然立刻辞官不做,来登州为她赎身,从此二人就是不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伴侣。但现在一定要帮他掩饰,否则若被拆穿自己可是欺君重罪,而且夏王知道了他是如此容貌后,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凌无忧说的合情合理,再加上呤月是个为他用情至深的痴情女子,得知他竟如此委屈,一边要为国效力,一边还要防着好色君王的窥视,哪里还会有怀疑的心思。只是哭着要他好好保重,千万不要被人看到他的容貌,还保证他在魏国的这几日会忍着相思之苦不去找他,乖乖的在这里等他回来。 虽然这套说词与之前的不符,但只要稳住呤月这几天不来找他,等之后魏国大乱,他们的计谋得逞之后,自然不用怕呤月会找人核对这番话的真假。 唉……只是自己今后又多了一个亏欠之人了。 ++++++++++++++++++++ 接下来的三天异常的平静,叶暄既没有再提赶他们离开,太子那边也没有把他们捉起来软禁。凌无忧没事就跑到礼部去晃晃,装做很热切的样子询问什么时候能再谈谈结盟的事。 叶暄看到他仍然没好脸色,但已不会恶语相向。 他把自己的推测告知了卢佑,却正好成了凌无忧向方天锦那番表白的佐证:夏的确另有图谋,但不是要帮助方天昊从而挑动魏的内乱,却是要帮助方天锦更顺利的登上帝位,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与魏结盟。 至于为什么会去私会胡达,林知悔也坦然相告,说的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明着是去感谢胡达一路上的关照,实际上是因献宝一事怕太子一党怀疑他们与安王暗中勾结,于是说了一通安抚的话表明夏其实是支持太子的,以那种方式把宝物献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省得使团之后在魏停留的日子里遭到太子一党的为难。 叶暄觉得很别扭,自己对他的怀疑反而证明了他对安王殿下的好意,所以总有种感觉自己是莫明其妙的被他当了枪使。 凌无忧也听说了卢建周手下的大将杨威调任禁军左副统领一职,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胡达果然没有出卖他们,只是他们与胡达的那番话,加速了太子一方的行动。 第十一章 夏的和谈使团到魏的第七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即将上任的禁军左副统领被指控假扮贼寇意图盗取夏王送来的宝物,在被胡达发现后仓皇逃走,却失落了一杆银枪。杨威当然不认,反指胡达诬陷。但杨威拿不出自己常使的双枪,而胡达却有凭有据。在此情势下,杨威被当场押入刑部候审,卢佑与方天锦气得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自¤由¤自¤在□¤□□□ 齐啸宇兜兜转转,确信身后并无人跟踪,才溜到了禁军校所去见胡达。太子一党果然按他们事先想好的捉拿了杨威,但其中的细节如何,还是要找胡达了解清楚。 “二弟!你都听说了吧!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今日卢佑那老匹夫气的眼都绿了!”胡达见到齐啸宇兴奋的嘴都合不拢。 杨威因盗宝之嫌被押入刑部的事不到半天就已传的沸沸扬扬,太子一党故意散播消息,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卢氏有谋逆之意,让卢佑失去民心。 “恭喜大哥,我也是听到了消息后急忙赶来。知悔本想一起过来,但怕被人看到给太子殿下增加麻烦。”齐啸宇也一脸兴奋。 “太子殿下果然高明,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捉到杨威。” “哈哈,杨威那贼子还以为要来上任,巴巴的赶了几天的路。却不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联合张相爷与常尚书设下的圈套,等他看到我拿出银枪时才傻了眼。”胡达拉着齐啸宇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这件事精彩的很,我慢慢说与你听。” 那日胡达进宫去见太子,只说自己得了密报,卢佑近期会有异动,自己这方不能再拖,必须马上动手铲除卢家的势力。胡达是太子的心腹,他的情报方天昊自然不敢怠慢,连夜去找了张伯渊与常远。 张伯渊虽是个油滑的中间派,但只要铁证如山,他也乐得搬倒卢家。而兵部尚书常远则是位忠于方祺的老将,他从没公开表示过支持哪方,因为道义上他虽然偏向太子,但也明白在这皇上重病之时若自己支持太子登基与卢家的势力硬碰,很有可能把国家导入内乱。反正他保的是方家的江山,所以为了大局着想,不管方祺的哪个儿子做了皇帝他倒都能接受。 方天昊找了这两位朝中重臣,说明了曾发生过的盗宝一事,请他们帮忙把杨威骗到登州。若杨威并非盗宝之人,他甘愿放弃禁军左副统领一职,但若杨威拿不出证据证明他的清白,就要请两位大人做主,彻查盗宝幕后真相。 结果是杨威果然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因为他说他那对银枪早在几日前就被贼人偷了。而胡达却是说的有模有样,他们如何黑布蒙面,如何放迷烟把人迷倒,自己又是如何咬破舌尖英勇的独自退敌,还有杨威是怎样不得已间抽出另杆银枪被自己识破了身份。胡达并没有提及齐凌二人,除了不想让人知道他们救过自己,与己有不寻常的交情而惹人怀疑外,还有就是不想把自己那两个好兄弟牵扯进来。 两相比较之下,杨威的话当然没人信,所以他当即被押入刑部,张伯渊与常远会同刑部尚书亲审此案。敢偷送与皇上的礼物,本身就是杀头重罪,何况此案背后复杂,牵连甚广,矛头直指御史卢佑。 ※※※z※※y※※z※※z※※※ 盗宝案审了一天没审出什么东西,杨威死也不松口,一口咬定他的双枪是被宵小盗去,更不承认他盗过什么国宝,并说案发那夜他一直在西关城中执守,卢建周就可做证。张常两位大人一合计,得,正好把你主子也叫回来问问。想他一个偏将偷国宝做什么,还不是由卢家指使,目的一是为了陷害护送国宝的胡达,再就是为了妨碍太子借收礼之机彰显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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