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佑一口咬定是有人串通了高近陷害自己,加上高近人也跑了,没有对证当然也没人敢治他的罪。但联系上之前杨威的案子,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卢佑与安王心中有鬼,怕被此案牵扯出他们的谋位之心,干脆铤而走险,杀死太子扫除障碍。 不管太子以后有没有机会成为皇帝,现在谁敢刺杀他都无异于想谋权篡位。朝中几位原本中立的大臣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卢佑如此嚣张,说不字他以后连方天锦也弃之不顾,直接篡位自己去做皇帝。这几位大臣密谋之后,由兵部尚书常远出面,暗中调动驻守北方的八万人马包围卢建周,要先夺了卢家的兵权,再抄没卢氏一党。 卢佑也不是省油的灯,那边的兵马还未动,这边早有人密报给他。 好啊,竟然想夺我兵权抄我的后路,你们既然想逼我造反,那老夫就反给你们看! 他本来是想等方祺死后拥立方天锦为帝,也就是落人个兄弟阖墙,弟弟夺了哥哥皇位的口实,但终归没有改朝换代,势力更强的方天锦做了皇帝除了太子那边,也没有人会站出来反对。但现在已被魏的其他重臣认定他有篡位之心,若再不反击,只能坐以待毙。如今必须在常远的人马包围卢建周之前,集结十万大军挥师北上,控制住皇城马上立方天锦为帝,到时兵临城下,谁还敢不服从自己的号令! 只是与夏边境的那十万大军一起,若被夏军趁机长驱直入,方天锦做了皇帝也不能安宁。好在此时夏的使者还没走远,若与他好好商谈,说不定还能得到夏的帮助。 叶暄并不赞同,从杨威事发时他就觉得事有古怪,但夏国使团马上起程回国,摆明了不想参与事非的样子,又让他对他们琢磨不透。可是他们走的当晚就发生了太子被刺一事,这究竟是太子一党陷害卢大人,还是另有人从中作梗? 可卢佑已经认定了这是太子想除掉他而存心陷害,而叶暄只是凭着直觉在猜测,没有证据的意见卢佑根本就听不进去。 所以当卢佑派人去追夏的使者时,他自告奋勇要担当此任。一是夏使对他比较熟悉知道他是方天锦这方的人,二是他保证会好言与夏使商谈,一定与夏国达成协议使他们支持己方。卢佑知他虽然说话刻薄,但为人谨慎心思细密,当不会误了自己的大事,所以才派了叶暄前来。 叶暄其实另有打算。他怀疑是夏国使团暗中使坏,但苦于没有证据。他记得夏国使团中有个寸步不离林知悔的护卫,身材与高近非常相似。如果是有人冒充高近行刺太子,那此人嫌疑最大。如果能找到证据,就能把所有的矛盾全转移到夏国头上,朝中其他大臣也就没有理由再对付卢佑。 但没想到自己又错了。显然这个护卫没有冒充高近行刺,而使团中又没有其他与高近身材相似之人。叶暄泄气,如今只有好言相求林知悔,请夏国不要趁机对魏出兵了。 他却想不到这世上会有两天之内就让伤口痊愈连疤都不留的奇药。 □□□¤□自¤由¤自¤在□¤□□□ “卢大人真是想把好事占尽,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叶暄说明来意,凌无忧一阵的冷笑。 “我们与魏既然结盟不成,怎么可能会平白放过这种夺取魏国土地的大好机会。请你们的卢将军尽管出兵,我们定会抓紧时机长驱直入,说不定能与你们的军队一同到达登州城呢。” 叶暄气得半死,这林知悔说话不客气起来和自己还真是不相上下。可现在有求于他,又不能出言得罪。 “林大人,若夏出兵,我们魏国各方定会先放下内部恩怨,一致对外,只怕那时贵国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占不到大便宜,占点小便宜也成啊。我们皇上从不贪心,只要能趁机拿下一两个城池,想来他老人家也就满足了。” “不过等那时魏国的其他兵马都集中到你们卢将军这边,他再想进京可就难了,安王殿下的皇帝梦恐怕就再也做不成了吧。”凌无忧现在的口气十足的像个无赖。 凌无忧有恃无恐,叶暄却知道他们这方现在连半天的时间也耽误不起。卢建周的大军必须立刻出动,否则若被常远的兵马围住,不需要交战,只要让他们无法进京,京城的自己这方就将彻底的失去依托,光那一万禁军就够把卢家逼入死境。 所以卢佑说的清楚,只要夏军不继续逼近登州,哪怕失掉一些城池也在所不惜。 第十三章 叶暄咬牙道:“卢大人也知在此形势下让夏不乘人之危很难,所以大人甘愿把西关城送与夏国。” 凌无忧闻言轻笑,“只要守城大军一走,西关不用他送,也是我们的啊。” “林大人!”叶暄强压心头火气。“大人不是一意要与魏结盟对付梁吗?只要安王殿下登上帝位,定与夏一同出兵讨伐梁国。” “哼,若安王做不了皇帝呢?你这岂不是空口白话。” “就算殿下做不了皇帝,你们不是也得了我们的边城!占了不小的便宜吗!”叶暄终于忍不住,抬高了声调嚷嚷。 “嗯……”凌无忧低头,似是在考虑这件事究竟值不值得做。叶暄不敢打扰,紧紧盯着他看。 “好吧……不过,我们要的不只是西关,而是由卢建周把守的整个武安郡。” 凌无忧像是终于考虑清楚,抬头对着叶暄展颜笑道:“你们的守军一撤,这一带本就该由我们占领。看在之后我们两家还有合作的可能,所以我们夏就吃点亏,不继续北上,卖给你们卢大人一个人情好了。” 叶暄气得脸色发青,这林知悔真是十足的奸商!齐啸宇则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前几天受了这叶暄不少的气,今天算是连本带利的全捞回来了。 “如果叶大人无法作主,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怎样也不能让叶大人为难不是。”凌无忧眯着眼继续奸笑。 “林大人放心,卢大人已命我全权处理此事,我自然作得了主。” 卢建周把守的武安郡,差不多占了魏国疆土的五分之一,若把这一带全让给夏,等于把两国的国境线向北整提了五百里!可现在事情紧急,卢佑也有放弃那里的意思。只要夏不趁机逼近登州,就先便宜了他们,等以后方天锦坐稳了皇位,再派兵把那里夺回来! “只要夏国能安于武安一郡,不再北上,卢将军定开关献城,任由夏的大军进入魏境!”叶暄说的咬牙切齿。 “只是不知道林大人是否也做得了主,夏王是否认可你所做的承诺!” 凌无忧嘿嘿一笑,“这个叶大人也请放心。离夏时我们皇上就说的清楚,在我任使臣期间所做的一切决定都代表了他,边关的那些将士们都会听我的派遣。我这就立刻飞鸽传书与我们的郑将军,若是发现魏境那边守军撤离,不要趁机穷追猛打,只要把武安一郡守好就成。” “如此还真多谢了!事不宜迟,请林大人立刻修书与郑将军!” 叶暄缓了口气,继续道:“还要请林大人与我一同回登州,否则林大人一走不认账,我该再找谁说理去!” “既然叶大人信不过林某,那林某只好再走一趟了。”凌无忧摸摸鼻子,这是要把我们押为人质啊……不过自己本来就要再回登州去,那边还有该做的事等着自己呢。 ++++++++++++++++++++++ 夏国使团又秘密的回了登州,这次没有住驿馆,而是被安排在了卢家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卢佑的脾气真是比叶暄好了太多,不但殷切盛情的招待,还大度的表示夏既然同意不趁机北上,武安一郡送于夏国也是应该的。 齐啸宇心说这老家伙笑里藏刀的本事练的也够纯熟,等方天锦坐稳皇位,定会马上出兵攻打武安郡,而自己这拔人,怕是要被拿来祭旗了。所以方天锦这皇帝,当然不能让他当的太容易。 凌无忧也明白,他们这队人马现在是被卢佑软禁了。不过卢佑也把话说在明处,在这关键时刻不能被人发现他们去而复返,否则定会被猜到卢家与夏国私下里有了什么秘密的协议,所以只能委屈了他们暂时呆在这处别院不要随意走动。凌无忧表现的很体谅他的难处,他们这伙人果然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了五天,老实的连卢佑都觉得若在他们这里花费太多精力就是浪费,不如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对付方天昊与常远那伙人身上。 叶暄倒是天天来。他来当然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这会又不能得罪他们,所以他经常往凌无忧身边一坐就是半天,不说一句话的盯着他看。凌无忧也不理他,每日里就是和齐啸宇下下棋,天南地北的瞎扯一通打发时间。 齐啸宇暗想这趟幸亏是他们两人来的,若是别人被叶暄整天这样盯着看,心里早就发毛了。 齐凌二人过的悠闲自在,叶暄却自在不起来。他从一开始就怀疑夏国使者是为了挑拨魏的内乱而来,可现在魏国眼看就有一场大乱,他却找不出这和夏使的到来有什么关系。方天锦实力占优时他们早早就表明了心迹,到了出现一点混乱的苗头时,他们又表现的不愿趟混水早早离去。现在虽说战乱在际,但夏国表现的很配合的样子,连武安郡两国的换防也是在秘密中进行,那边的百姓甚至都不知道驻防的守军已经悄悄改了姓,这全是为了帮卢建周的大军多争取一点时间。他们撤离武安之事能被越晚发现越好,若能在不被太子察觉的情况下秘密包围登州,那一万的禁军又哪用放在眼里。只要能控制住京城,捉住太子,等方天锦登基后这场内乱自然消于无形。 所以怎么看夏国都没有挑拨魏国内乱的意思,但叶暄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冤枉了他们。除了他的直觉,还因为他从小就对夏国有深深的恨意。 “林大人,你们现在虽然过的快活,可日后若发现此次祸乱与你们夏有关,你们想活着离开魏可就难了!”叶暄忍了五天,终于忍不住又出言挖苦。反正卢建周的兵马已经离登州不远,情势又慢慢回到自己这方的掌控中。 “叶大人还真爱说笑,魏的皇子争位关我们夏什么事?若不是为了以后共同对梁,我们才懒得协助安王殿下,早就大张旗鼓的向北进军了,也好让其他人知道你们的卢将军早已不在了武安郡。”凌无忧白了他一眼,鼻中不屑的哼出声。 叶暄觉得算是看透他了,这个林知悔之前装的温和有礼,实际上是个尖酸刻薄的奸诈小人,可自己偏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他,不由气得拂袖而去。 方天锦与卢佑想占得先机,必须让那十万大军偷偷潜到登州附近。这虽看似困难,但并非没有办法。因为武安郡的东北方向有座绵延千里的山脉,如果绕进人迹稀少的山区,虽然道路难行又因绕远要多走两天的路程,但只要出了山就已离登州不远,定能打太子一个措手不及。而那时常远调动的人马应该还在去武安的路上,想回来相助太子是怎样也来不及的。 算算日子,从和卢佑达成协议已经过了近八天的时间,如果卢建周全力行军的话,现在也该从山沟里钻出来了。齐凌二人相视微笑,为了不让太子轻易被捉,为了让他们打得起来,又该是他们出动的时候了。 ※※※z※※y※※z※※z※※※ 深夜,登州城头上的枝枝火把将城墙照的通明。 胡达觉得这两天眼皮总跳,难道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可不该啊,现在形势明明对太子有利,卢佑那伙人最近也比较老实,定是因为理亏心虚,就是不知道他们暗中是否有什么阴谋勾当。不过常老尚书从北方抽了人马过去,虽然路远了点,但现在也该快到武安了吧,等控制住卢建周,卢佑再有什么阴谋也不用怕。 他又在城头巡视了一圈,现在京城都在禁军的严密布控之下,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看看无事,他正准备下城休息,却从城外嗖的飞上一枝冷箭,箭头竟钉入城砖半寸,可以看出射箭人的劲力之大。 胡达吃了一惊,这冷箭若要射在身上自己还哪有命在?可这箭射在了身前的城垛上,箭尾还绑了一张字条,显然这不是敌人射出的而是有人向自己传递消息。 他也不声张,悄悄拔了那箭下来,打开字条细看,却心中暗惊,竟是二弟肖豹翎约自己在城外相见。他们不是回夏了吗?怎么现在又到了登州? 猜到必定事出紧急,胡达不敢犹豫,开了城门一人悄悄到了约定的地方。 “大哥!”胡达刚到,就由暗处蹿出一人,急切的叫他。 “二弟?发生了什么事?”胡达说话间向后看,见只他一人,又问道:“三弟呢?” “知悔被卢佑软禁在他城外的别院中出不来,我也是趁着天黑,躲过卢佑的岗哨来见大哥!”齐啸宇神色焦急,一把拉过胡达。 “大哥快离开登州,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二弟别急!到底出了什么事?”胡达惊疑不定,怎么三弟他们没回夏而是被卢佑软禁了!可卢佑在这会对付夏国使团干什么? 齐啸宇突然有些犹豫,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大哥,我说了你可莫要怪我们……我们回夏途中,被卢佑的人追上……”他面带羞愧,说的声音越来越小。 胡达急的握紧他的手猛摇。“究竟出了何事!二弟尽管说,大哥绝不怪你!” “大哥!我们虽然为夏王办事,但兄弟之情绝不会不顾!”齐啸宇眉头紧锁,虽然一脸为难却有坚决之色。“我今天来是为了告诉大哥,卢建周的十万大军应该快到登州,大哥还是马上离开这里,若被大军围城,想跑就来不及了!” “什么!”胡达万没想到卢建周的军队能在这会到达登州,不由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他的军队若离了武安,那边的夏岂不是……”他看着眼前的齐啸宇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由张大了嘴说不下去。 齐啸宇咬牙道:“我不能瞒大哥。卢佑与我们暗中达成协议,他将武安一郡白送与夏,换卢建周出兵期间边关的安宁。” “卢佑那天杀的老匹夫!他当自己是谁,竟敢把魏的国土说送就送!”胡达气得开口怒骂。 “大哥,我与知悔对不起你……”齐啸宇神色黯然,低下头不敢看他。“本来是想回国说服皇上支持太子殿下的,但卢佑开出的条件太诱人,我们无法拒绝……” 胡达叹气,“这又怎能怪你们,身为夏的使者,自然要优先考虑夏的利益,大哥还该谢谢你冒险来送信。” 齐啸宇摇摇头,声音沉闷。“我本想早点通知大哥,但卢佑怕我们走露风声,又怕我们回夏后不认帐,将我们五十余人软禁在他的别院中……”忽又声音转急,“今日他别院中的防守突然变地松散,我才能趁机出来,说不定是他们今夜就有什么大的动作!大哥快离开这里,卢建周的军队随时都有可能到,登州现在太不安全!” “好兄弟!” 胡达动了真情,眼圈发红,伸胳膊给齐啸宇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卢佑为人阴险,他若真掌了大权说不定就不认今日的承诺而会对你们不利,所以二弟你们要尽早脱身早日回夏,我也马上回城与太子殿下商量对策。若日后我们兄弟还有相见之日,我定设下酒席,与两位弟弟痛饮三日不醉不休!” 齐啸宇拉住他不肯松手,脸上尽是焦急与不舍。“现在回去若是被卢家的大军围住该怎么办?大哥还是快走吧!” 胡达拍拍他的手,叹气道:“大哥明白,二弟是为我担心。可我身为太子殿下的臣子,若大难临头独自逃脱,岂不是不忠不义?” 齐啸宇满脸惭愧,终于放了手。“我们只担心大哥的安全,却忘了身为臣子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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