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无忧点了点头,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登州禁军副统领胡达写与我的信,他请我到登州去参加方天昊的登基大典。”说罢他又摇头笑了笑,“虽然挺对不起他,但各为其主也没有办法。因为方天兆逼临登州,我会以皇上愿帮他退敌,但要他再割让土地的借口,把他骗到昌平城北的富阳城与皇上谈判。若能不动北疆守军就逼退方天兆,就算是再丢几座城池于夏,也总比让那些凶残的胡人趁机杀入关的好。只是这割地到底多少才合算,方天兆自然要亲自来与皇上商谈。富阳城与昌平只不过百里路程,等他到富阳后,我自会摛住他等候各位将军率领大军前来。” 众将领闻言心喜,对凌无忧更加倾心。李金看了眼齐啸宇,插话道:“皇上现在武安巡视的消息天下皆知,因为皇上在此,方天昊若想与我们谈判也无法派遣手下而必须亲自前来。所以皇上您可要呆在昌平哪也别去,若您不在这里方天昊就有借口派别人来谈判了。” 知道他是怕自己再随无忧入魏,齐啸宇心中苦笑。无忧已与自己商量好,这次由他独自前往登州。因为他早已获得了方天昊的信任,方天昊又需要夏的帮助不得不亲自来与自己讨价还价,所以此行已与上次不同,不会再有什么风险。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让世人都知道夏王仍在昌平未走,等着方天昊前来就行了。 唉,虽然这么说,可是自己一点也不舍得无忧离开。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回昌平的这一段日子里他都不肯与自己亲热。想到这里不由又用哀怨的目光去看他。 感到齐啸宇的视线,凌无忧装做没看到。谁让他没事整天的胡说八道,不给他点教训尝尝他定不会长记性。 “知悔此去多加小心,朕在昌平等着你的好消息。”齐啸宇看他不理自己,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凌无忧忙站起施礼,“皇上放心,知悔定不辱使命。” 再看到众人都在奇怪明明事情进行得顺利皇上为何还会愁容不展时,他也暗自叹气。虽然生啸宇的气,但并不想看到他总是心中愁苦。唉,等自己这次回来,还是不要再吊他的胃口了。 “等知悔这次从魏回来,定能让皇上了了心愿。”凌无忧抬头,边说边含笑扫了他一眼。 “好!朕等着你凯旋归来!”凌无忧一语双关,再加上眼神暗示,齐啸宇怎会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朕也定当攻下魏国,不辜负知悔的一番心意。” 次日凌无忧出发去登州,因他这次是受胡达邀请以私人的身份前往,所以随行的人员并不多。虽然在昌平的几员大将都争着陪他前去,但齐啸宇只派了宋德先领了十名心腹侍卫跟他同去。毕竟刘海圣还有张志杨彦他们与凌无忧曾有过节,而宋德先为人稳重最让人放心。 临行前齐啸宇还是忍不住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越不愿与他分开。 “无忧,你可一定记牢你许了我什么,定要早些回来。”齐啸宇拉住他看了半天,不舍地叹气把他拥到怀里抱了一抱。 凌无忧闻言笑骂着推开他,“你这好色皇帝还真没出息。” ++++++++++++++++++++++++ 再入登州,满目都是战争过后带来的荒凉,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城门口的地面上仍有斑驳血迹。凌无忧叹气,若能顺利的使魏不战而降,对魏国百姓也算是件好事。 “虽然此仗死了不少人,但好在卢家已灭,太子殿下掌控了大局。再过一段时日那些逃难的百姓重回登州后,这里还会像从前一样繁荣富足。”胡达早来接他,见他叹气不由宽慰。只不过他完全会错了意。 “是啊,等太子殿下登基以后,老百姓就又有好日子过了。”凌无忧显得轻松了很多,随声附和,眉宇间似是一片对未来安宁生活的神往。 胡达一边感叹三弟心地善良,为人义气,一边又惋惜二弟因家有急事无法同来,二人边说边行,到了凌无忧上次来魏时住过的驿馆。 “林大哥!” 来到驿馆前,突然间一声急促地呼唤,既使以凌无忧的冷静也不由色变。不过那惊慌只是一瞬,当他扭过头时,面上就只剩惊喜。 “雀儿!你怎么会在这?李将军他们在京中找你快找疯了!” 一名少女站在驿馆外,直直的看着凌无忧。她神情激动浑身颤抖,似是有些站不住的靠在身后一棵树上。原来竟是在定州失踪的宁雀儿。 “雀儿……你吓死我了!”凌无忧走上前,把她轻轻的在怀中拥了拥。“怎么不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出来,魏这边战乱,如果你有个意外宝儿该怎么办?” “我,我……”听他提到宝儿,雀儿身体抖的更厉害,‘我’了几声没再说出话来。 “唉……好了不用说了,林大哥都明白。”凌无忧无奈的叹气。“我是派人送你先回去,还是你留下等我一同回夏?” 雀儿没有说话,只是骨节发白地紧攥住他的衣角不松手。 “我知道了。”凌无忧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带进驿馆。“你就跟林大哥先在这里住下,等我回去后与你一同去见宝儿。” 胡达看的奇怪,上前询问,凌无忧笑的有些腼腆。 “这是我在夏认的妹妹,没想到她竟然独自跑出来找我……这一路万里之遥又兵荒马乱,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说到这里,凌无忧脸上一片辛酸。 “哈哈哈……雀儿姑娘平安就好!”胡达会意的大笑,这小姑娘定是三弟的情人妹妹。“恭喜三弟兄妹团聚,今晚上我作东,咱们好好庆祝庆祝!” “多谢大哥。”凌无忧笑着答应。 他面似欣喜,心中却阴沉似海。宁雀儿竟会孤身跑到登州来找他,这只能有一个解释,定是哪里出了纰漏,被她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一个弱小女子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心里定然没了主意,才会在茫然无措下一个人跑到登州。是想找自己报仇吧……但是在见了自己之后必定心中胆怯,所以她才会这样的惊慌失措。 唉,在这个紧要关头竟出了这样的事。若被人知道自己就是凌无忧……他侧头对着胡达又亲切的笑了笑。若被这老实大哥知道自己这个看上去亲切诚恳的三弟竟然从一开始就在骗他,那这场戏就再也演不下去了。如果马上派人硬把雀儿送回夏……看她不远万里找来的决绝样子,没有达到目标她定不肯离开自己的身边。要是把她逼急了,怕是她会不管不顾的立刻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唉,若是啸宇在,恐怕不会让雀儿活过今晚吧……那么自己呢?是否也趁着没人知道时杀她灭口? 从来没遇到那么难以决断的事,凌无忧直犹豫到天黑。最后还是决定派人看紧宁雀儿不许她任意走动,她不知道这些人与自己的关系,为防自己起疑她定不敢随意与他们说些什么。反正自己在魏的时间不会很长,等到回昌平后大事已成,那时就算她说出自己是凌无忧也没什么关系。 第十七章 方天兆的兵马逼近登州,他们此时已改了说辞,平王是为了祭奠先皇而来。但方天昊怎肯让他进城。现在登州城防空虚,他此时兵临城下明显没安什么好心。凌无忧适时进言,在他的旁敲侧击下,方天昊也想到了若不想冒着被异族入侵的危险就能逼退方天兆,只余求夏王帮助一途。 反正已经被夏占了武安郡去,再多给他们几个城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等事态稳固了,再出兵夺回就是。而且夏王齐啸宇就在武安郡,只要表明自己的诚意,谈妥借兵的条件,再加上林知悔的从旁协助,向他借兵攻打方天兆应该不是难事。 凌无忧长出一口气,觉得一身的轻松。今日再去皇宫与方天昊见面,就可定下何时起程到富阳,看来此行仍然是顺风顺水。宁雀儿开始时见到自己仍是紧张的难以自持,后来发现没机会对自己下手,这两日里她整天一个人呆在房中愁闷,未与任何人接触过,自是不必担心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顺利明日就可离开登州,虽然与啸宇分别不过十几日,但他一定等得着急了吧。 ∷∷∷z∷∷y∷∷z∷∷z∷∷∷ 看着眼前之人,凌无忧心中暗惊。他身材魁梧,比自己高了整整一头,鼻高目阔容貌英挺,满头的褐色卷发并未挽起,只是随意的束在脑后。此时他嘴角正挂着难以琢磨的微笑,眯着琥珀色的眼睛打量自己。 “原来是平王殿下到了,林某有失远迎。”压下心头的混乱,凌无忧面似平静的向他行礼。有着这种明显区别于中原人的胡人容貌,还大模大样的出现在魏的皇宫中,除了方天兆还能有谁?只是他明明驻扎在登州城东三十里的地方,怎么会入了登州城! 方天兆也不奇怪会被他认出,只是一声大笑。“林大人真是说笑!本王回自己家,还用得着你这个外人迎接吗!” “平王殿下说的是,林某失言了。只是不知殿下拦住在下去路所为何故?” 凌无忧暗整心神,思量这突然间的变故。本是和宋德先一起入宫见方天昊的,谁知刚入宫门,宫门内外同时拥来一队士兵,把他们堵在了皇宫城门下长约四丈的门洞中,显然是早就埋伏好的。随着他们被围,方天兆从宫内那侧悠然的踱了出来,看这架势,定是他设下的埋伏。可他明显是为争夺皇位而来,方天昊怎能放他进城并让他这样对付自己?难道方家兄弟暗中另有协议?可看他身边兵将的数量,方天昊定没放他的大军进城,他只是带了少数的人进来。想来方天昊并不信任他,若能见到方天昊或胡达,自己并非没有机会。 “因为本王听说了一些关于林大人很有趣的事情,但不知真假,所以忍不住想问问你。” 方天兆话音刚落,就有个洪亮的声音传来。“三弟!平王说你对魏从来未安好心,他说卢佑造反就是你挑拨的!不过他说的话我可一个字也不信!” 胡达分开堵在门洞口的士兵,站到方天兆的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要我说平王你才没安什么好心,你分明是想借卢氏之乱来抢皇帝的宝座!”他这会心中有气,说话毫不客气。 凌无忧苦笑道:“当初我们来魏时确实另有目的,也与卢佑有过不可告人的协定,但却从未隐瞒过大哥。平王殿下若说的是这些事,大概其中是有误会了。” 看到胡达这样说,他心中稍定。若说自己挑拨卢佑造反,不但没有一点的证据,相反那些本该暗中做的事还早就向胡达坦白过。 胡达果然点头道:“三弟放心,大哥心中自然明白。哼!平王若是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休怪胡某不给殿下面子。”再想到平王竟敢没带几个人偷偷入城,难道他以为自己手下都是吃干饭的不成,不由又冷哼一声。 昨夜方天兆偷入登州来见太子,说林知悔他们暗有阴谋对魏不利。方天昊虽然不信他,但见他敢只带极少的人偷入京城来见自己,又言之凿凿,再想到马上要与林知悔同到富阳去,怕真有意外,犹豫下才许可他在此截住林知悔问个明白。胡达是今早见到太子后才听说此事,他对方天兆的话半分也不信,怕他会对自己三弟不利,这才匆匆赶来。 “胡将军不要着急,本王说过只是有些事情想向林大人求证,胡将军不防也一起听听。”方天兆也不气恼,仍是面带微笑。说话间拍了拍手,宫门外那侧的士兵闪开了条缝,有一人被领着走进了门洞中。 凌无忧回头看向来人,心中凛然,知道今天的事定然不好收场,原来不是自己来魏的计划出了问题,而是坏在了自己这要命的身份上。 来的人竟然就是宁雀儿。 她望着凌无忧心中凄苦,自己所爱慕的林大哥竟然就是杀父仇人!如今自己的大仇终有了得报的一天,可想到他从前与自己和宝儿的过往种种,心里却仍有对他的一片情。若在此时揭穿他的身份,说不定他就会命丧当场,她一时神情恍惚,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咦?这不是三弟的妹妹吗?”胡达也认出了雀儿,心中惊疑。 “哦?这竟然是林大人的妹妹吗?可是本王昨夜闲着没事,到林大人住的驿馆转了一圈,却发现这位姑娘独在屋中,一边喃喃低语一边暗自垂泪,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无法申诉,林大人你这当哥哥的也未免太不关心妹妹。所以本王好言安慰了她,今日特意带她来见林大人。雀儿,你心中的委屈不妨当着大家的面对你哥哥说个清楚。”他最后一句却是对雀儿说的。 “如此真是有劳平王殿下了。”凌无忧面带微笑,转过身来正对着雀儿。“雀儿,林大哥这几日太忙没能好好照顾你,等我办完事后就带你回去见宝儿,宝儿在将军府一定等得急了……”他虽然一脸笑容声音温柔,但眼中却透出狠厉之色,暗有威胁之意。 “你这般任性的跑出来,可有为宝儿想过。” “啊……”雀儿从没见凌无忧露出过这种神色,吓得轻叫一声。她的确是一时冲动跑到魏来,现在想起留在将军府的弟弟,若凌无忧因她而死,皇上岂肯放过宝儿?此时她更加犹豫,一脸退却之色,竟想转身就逃。 方天兆见此一声冷喝,“雀儿姑娘!你的血海深仇不想报了吗!要知道除了我,天下可再没有能为你报仇之人!” 方天兆的话如当头棒喝,雀儿呆立当场。是啊,原本以为皇上能为自己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们报仇,谁知……想到皇上与凌无忧的关系,她心中既为不耻又是愤怒,再无犹豫,当下冷冷的开口。 “林大哥,我在将军府曾听皇上对你说‘无忧,晚上我去找你’。”宁雀儿身体颤抖,一脸悲愤,“林大哥!皇上为何要如此说!” 凌无忧最后去将军府的那日,宁雀儿因心中难过,边想着他的林大哥边躲在花园中的假山后发呆。也是齐凌二人大意,看过宝儿准备出府时路过此处说的话竟被她听了去。她对无忧这两个字心生怀疑,越想越觉得不安,害怕林知悔真会是她所猜的那个人,竟然连宝儿也没告诉,一个人偷了匹马去魏找他。她一个孤身女子不远万里,不畏艰险的独自到魏,其实是她心中仍对林知悔有情,希望见到他后可以否定自己的怀疑,也全是靠了这个信念支撑,竟然让她真得到了登州。 谁知等她赶到登州时已经大乱,太子在北方集结军队,南边又有常远的八万大军,眼看这里就要变成战场,而凌无忧自然早已离开。见不到凌无忧,她一路上硬驽起的心劲一下散了,再也无力支持晕倒在路边,却不巧被仙音阁躲避战乱的车队救下。 呤月听说她是由夏而来,不由觉得亲切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后来无意间得知雀儿竟是林知悔认下的妹妹,自然说起了她与林知悔的住事。听了那套完全不同的说辞,特别得知林知悔来魏时易容改扮,本来的他竟是俊美无双的容貌,让雀儿心中再无怀疑,因为凌无忧貌似天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只是她看呤月对凌无忧痴情一片,不忍告诉她真相,便把事情埋在了心底。 后来战事平息,她随呤月回到了登州,从仙音阁的客人、一位胡达手下的禁军将领那里,听说了林知悔要来参加太子的登基大典,于是她天天到凌无忧曾住过的驿馆守候,终于等到了他。只是见到他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无力报仇,又怕被凌无忧发现她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心中愁苦下夜夜哀哭。 因此次战乱来的突然,方天兆对夏的使臣也有怀疑,所以他夜探驿馆,听到了雀儿的自言自语,才知道林知悔竟然是曾大破夏军的凌无忧。他许以帮助雀儿报仇,又从她那里得知凌无忧与夏王的关系后,立刻猜到凌无忧亲自来魏未安好心,这定是一个他为了夏王谋夺魏国土地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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