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总算还记得自己的本份,不敢把凌无忧放下来让他自己吃喝,只敢松了松铁链,让他能双脚着地不至于那么辛苦,再小心的拿了窝头和茶水喂他。 凌无忧是真的饿急,吃得狼吞虎咽。狱卒看得傻眼,刚才他还风度翩翩像天仙下凡一般,这会又像个几辈子没吃过饭的饿鬼,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又想他这样气质不凡的人竟被逼至如此,不由觉得心酸。 “大哥,我会记得你的。” 吃饱喝足,凌无忧面带真诚感激的微笑,又从饿鬼变回了天仙。狱卒瞬间脸红,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傻愣的看了他一会,突然呆呆得从怀中摸出帕子帮他擦嘴。 第十九章 “哼!你还真有本事,竟然让本王的人来伺候你。”牢门‘咣’的一响,一声冷哼传来。 方天兆面色阴沉的对着狱卒吼道:“谁准你进来喂他吃喝的!滚出去!” 狱卒吓得腿软,哆哆嗦嗦的收拾了碗碟茶壶,匆匆退了出去。凌无忧早收起了那种带有几分诱惑的笑容,冷淡地看着他。 他知道那小小狱卒不敢动他的歪脑筋,所以才想利用自己的容貌取得他的好感,好骗得他把自己从刑架上放下来,只要能让他双手握住铁链,就有把握将铁链拉断。不过现在方天兆来了,他自是摆出了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庄重。虽然天下好男色的人并不是多数,但这个人是有能力伤害到他的,他小心谨慎,不愿有一丝风险。 “平王殿下,原来你处置俘虏的方法是饿死他们,凌某真算开眼了。”凌无忧冷笑一声,干脆低头闭目不再看他。 “你昏迷了五天,本王难道还能硬灌你不成!”方天兆说的有些心虚,毕竟自己也没想让他昏迷那么久的。但是凌无忧中毒时为撑住那张巨网真气在高速的流转,所以毒素很快就蔓延到全身,自己又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他解毒,结果他昏迷了整整五天才醒来。本来并没想太为难他,就连把他吊在这也是在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当然更没想过克扣他的吃喝。但刚刚看到狱卒帮他擦嘴的一幕,就是忍不住生气。 凌无忧没理他,心中却暗惊,自己竟然昏迷了五天之久。登州城有不少夏的暗探,想来啸宇已经得知自己被擒……想到啸宇现在的心情,心中就一阵揪痛。 他深深吸了口气,暗道莫要自己乱了心神,但又怕啸宇会失了往日的沉着,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一时还是难免心乱。 方天兆见他不说话,在刑架前摆放的椅中坐下自顾开口。 “本王原想拿你去换回武安郡,只可惜……”他说到这里,吊胃口似的停了下来,不怀好意的撇嘴微笑。 看到凌无忧果然抬头看自己,他才又笑着继续。“可惜夏王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不但拒绝了我用你交换武安的要求,还下令挥师北上攻打登州,全不顾你的死活。他知道你被擒后你们的阴谋败露,无法再骗太子到富阳去,所以立刻出兵,不想放弃魏现在兵力空虚的机会。” “本王看你为他如此的不顾生死,还以为他也对你情深意重,捉了你定能迫他退兵。唉!枉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你捉到,谁知一点用处也没有。”方天兆说着重重叹气,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费力却讨不到好,真是亏大了。他心中却暗笑,早知就会如此。想那夏王英名在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情人就不顾国家的利益。若他真同意交换,那自己可是抓到了宝,也许能逼得他把整个夏都赔进去,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凌无忧神色微变,立刻又低下了头。 “你与夏王齐啸宇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你和他本是仇敌,多有交锋,但没想到最后你们竟会变成这种关系……”方天兆看在眼里,心中暗喜。那夏王偏好男色,而凌无忧偏又生的俊逸秀美,他们会由敌人变成情人,应该是夏王爱他美色,不知耍了什么手段俘获了他的身心。 方天兆虽然曾多次出言羞辱凌无忧,但只是为了激怒他而并非真意。他出身皇家,看惯了君王薄情的事例,再加上齐啸宇不肯用凌无忧交换武安还毫不顾忌的立刻出兵,他心中早认定了凌无忧是被夏王所骗,所以才会甘心为他涉险。 “我与他是什么关系,不劳别人费心!”凌无忧抬头狠狠瞪他,似是有些不能自制的抬高了声音。 “唉……凌无忧,你是个聪明绝顶之人,怎会不懂君王向来无情的道理?以你的武功才智,若想封侯拜相成就一番事业并不为难,为何偏要自甘下贱,做夏王的胯下之宠?夏王风流好色,等他厌烦了你自然弃之不顾,难道你以为一个男子,能与他有什么长久,你以为你还能做夏的皇后不成?自古以来,有哪个以色侍人的男子得到过好下场的?” “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方天兆一连串的问话步步紧逼,凌无忧显得一时失神,直直地瞪了他良久,才慢慢开口。 “夏王确实英雄盖世受人景仰,若他一意对你示好,也难怪你会被他吸引。但你可曾想过,一但你委身于他,他也许会怜你惜你,但他同样也会把你当做女人般看待,你就永远失去了与他平等相处的立场。好男儿当志在四方,你就不想在这乱世中一展抱负?你不希望当后世人说起你时,说你凌无忧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不是一个低贱的男宠?你难道真的甘心像金丝雀一般被人困在笼中?” “别说了!”凌无忧沉声打断他,闭目又垂下了头。面上虽然已恢复了清冷之色,但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暴露出了内心的混乱。 “你才华出众,可惜夏王的心思显然只放在了你的美貌上,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你选择了夏国的利益。凌无忧,本王很为你不值……若是我,定会礼待于你,让你成为受人敬仰的一代名将,而不是把你的光华藏于面具之下。”方天兆说的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他见凌无忧计谋过人武功出众,早已有了惜才之意。 “凌无忧,跟着我吧!夏王能给你的,不管是地位还是荣誉,本王都能给你!” 凌无忧猛然抬头,一脸惊疑。 “我以诡计谋划你们魏的疆土,你竟然……”但随即他又冷哼几声,满脸的愤恨之色。 “哼!你们这些居上位之人全都一样,满嘴的花言巧语!” 方天兆摇头叹道:“夏王既然并不重视你,你已经没有了作为人质的价值。我要杀你不过举手之劳,更不会有任何的顾虑。在此形势下本王若不是真心想收降你,又何必与你多废这些唇舌?” 凌无忧不屑的瞪他一眼,低下头不再开口。方天兆微微一笑,并不急于让他表态。除了他对夏王确实心中有情需要时间转过这个弯外,还因他为人狡猾,怕他会诈降。反正夏王军队很快就到,等击退夏军后,再要他给自己一个交待也不迟。 “你好好想想,本王会再来看你。” 说罢他起身离开,凌无忧显是心中矛盾,在他离开牢房前才开口,犹豫地叫住了他。 “他……他真的,真的不管我?” 他下唇咬的发白,一脸凄然。看到方天兆回头看他,又迅速扭过头去,像是不愿被他看到自己这种无助的模样。 方天兆见此没来由的心中一痛,沉声道:“本王自然不会拿这种事骗你,再过两天,夏王的大军估计就打到登州了。哼!他出兵五万就想打下登州,也太小看我方天兆了!” 他一阵冷笑,看到凌无忧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声音又缓和下来。“夏王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到时你自然知道他是否肯为你退兵,等你看清了夏王的真面目,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看到他仍是没有动静,方天兆暗自叹气,走出了牢房。 看他已经离开,凌无忧嘴角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和我玩挑拨离间的把戏?你还差得远! 方天兆,你把啸宇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啸宇不肯用武安来换回我,其实是他知道,如果被你得知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竟比夏的利益还要重要时,你定然不肯放我,我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糟。所以他才立刻出兵,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到我的身边,也正好给人以他根本不在乎我的假像。 凌无忧摇头微笑,这次的人质若是别人,啸宇这样做真有可能令方天兆恼羞成怒下将人质杀死。但他看准了自己是曾因大破夏军而声名远播的凌无忧,像自己这样的‘名人’即使并不被夏王重视,方天兆也不会轻易的杀死自己。只要方天兆认为自己在他的控制之中,自己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反而会让他放松对自己的看管。 而啸宇只带了五万兵马来攻打登州,正是为了不引起方家兄弟的恐慌。有方天兆的三万兵马防守登州这种易守难攻的重城,夏军人数虽多却不占优势。这样就不用担心方天昊再去动北方的人马,而方天兆在有足够的把握能击退夏军时,也不用担心他会拿自己开刀来鼓舞士气,扰乱夏军的军心。可自己该怎么办?就在这等着啸宇来登州相救?他应该会在大军到达登州前就先一步潜入城中来救自己吧。 只要想到齐啸宇会偷入登州来救他,想到方天兆身边高手云集和那个铁网大阵,任凌无忧平常再怎么镇静自若,此时也难免焦虑不安。刚才方天兆所说的话,本来是个能加以利用的大好机会,可是看他的意思,分明想等夏军来了把自己带到城头去看,好让自己死心。但若真等到夏军到达登州之时,恐怕啸宇早就先来救自己了。但如果答应的太早,唉……自己狡猾的名声在外,如果不考虑两天就答应了,恐会引起他的怀疑。 凌无忧正在这里左右为难,忽听牢门声响,刚才的那个狱卒又开门进来。他小心翼翼的向身后看看确定没人,才轻轻的掩上牢门走到凌无忧身旁。凌无忧看他如此,心中一动,脸上却仍是愁苦的神色,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原来你,你就是凌无忧啊……”狱卒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说的结结巴巴。 “我,我听说过你的事!你是个让夏王连吃大亏的英雄,怎么会……怎么会又和他……” 狱卒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凌无忧与夏王的关系,吞吞吐吐的没了下文。 “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凌无忧摇头叹息,脸上一片神伤与无助。 “可是夏王明明不顾你的死活,他是骗你的啊!我们的平王殿下是位了不起的人物,你只要去看看东莱郡在他的整治下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将来他一定能成为魏王,并且统一天下。而且那些投奔他的人,不管是什么出身来历,他都一视同仁诚心对待,就连关外的胡人都肯忠心的为他效力呢。”狱卒边说,边小心地看凌无忧的脸色。 “所以……你就听殿下的,为他效力吧,他一定不会在意你之前做过什么,与夏王有过什么关系……” 凌无忧心中好笑,原来这狱卒刚才在门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所以想来劝自己归降。 “大哥,谢谢你……不过我心如死灰,再也不想插手这天下争霸之事……”他说话间突然面露痛苦之色,身体也软了下去,但手臂被铁链吊着不会摔倒,只是带得铁链一阵乱响。 “你怎么了!”狱卒吃惊,忙伸手来扶他。 “不妨事,大概还有些余毒未清……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凌无忧紧皱眉头,似乎在强忍痛苦。 “你发烧了!”狱卒闻言去摸他额头,只觉触手一片滚烫。“这不行,我马上去找大夫!” “不!别去……让我歇会就好……”他睁眼看向狱卒,眼中一片乞求之色。“狱卒大哥,我现在不想见人……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狱卒知道他肯定在为夏王的薄情而难过,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看他一个原本英雄了得的人物变成现在这样,不由心中酸楚,更觉得他可怜。 “那我把你放下来,你坐下来歇歇吧。”说罢他就去搅一旁的轮盘,要把铁链放长,让他能够坐在地上休息。 “别……”凌无忧挣动了一下,焦虑的看着狱卒。“你把我放下来,如果方天兆回来肯定会怪罪你。” “你只管休息,殿下应该是到前面商量军情去了,一时不会回来。等他真回来的时候……我,我再把你吊起来吧……”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很小,显然他心中难过自己没有放开凌无忧的权利。 “谢谢大哥,难为你了。”凌无忧嘴里道谢,心中暗喜。 身体已经完全被放了下来,他装做不支的样子左右摇晃似要摔倒,狱卒见状忙伸手来扶。可他刚到凌无忧的身边,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凌无忧点了穴道,软倒在他的脚下。 知道时不可待,凌无忧马上握紧锁住右手的铁链用力去拉。他运足了内力双手能有千斤之力,这精钢铁链经不住他的劲力,生生被扯脱了一个环扣,右手立刻得了自由。 他缓了一口气,再去拉扯左手的铁链。这样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挣脱铁链,到时再换上狱卒的衣服,定能悄悄逃出这里。虽然登州城高以自己的轻功也不易翻跃,但只要能找到飞爪之类的翻城工具,自然不愁离不开登州城。 第二十章 “你想干什么!”方天兆气得一声暴喝,竟然是他去而复返。 他离开牢房后,心中总在想凌无忧的事。想他如此聪明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被感情蒙蔽了双眼,被夏王骗去了身心。每想到他与夏王的关系,心中就不由烦躁,忍不住又想回来看他。再想当初把他吊起是因为他武功厉害,怕只靠铁链锁不住他,但现在自己说了有意收降他,也该把他从刑架上放下来,以表自己的诚意。谁知刚进牢门,竟看到狱卒倒在凌无忧脚下,他一手的铁链已经挣脱,正在拽另只手的,没想到自己诚心相劝,他竟然还想从自己手中逃脱! 凌无忧心中一惊但手里不停,仍是继续拉手中的铁链。方天兆岂容他再挣脱左手,气愤之下竟然忘记喊人,冲上前挥掌向他劈来。凌无忧回掌招架,但双脚与一手仍被锁住,心知无法与他久战,所以一上来就下了杀手,力求一击致敌于死命。 方天兆冲上前才发觉不妙,凌无忧掌法精妙,虽然他只有右手活动自如,但也把自己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若空手与他相斗,定无法取胜。而且他招招狠辣,竟全攻向自己的要害死穴,显然他一心要杀死自己后逃跑,不由心中更怒。 方天兆侧身闪过一掌,伸手去摸腰间。因为这是在他的府上,他没想到会与人交手,所以惯用的宝刀并没有随身携带,腰间只别了一把匕首,还是从凌无忧身上缴获的。他不顾凌无忧击向自己胸前的一掌,抽出匕首直刺他的胸口,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自己一掌虽然能重伤他,但若被匕首刺中要害自己绝无生机。凌无忧见状无奈,只得回掌自救。但这一缓攻防立变,方天兆抢到了先机又手持兵器,又斗了几个回合,凌无忧脚戴重镣一手被锁,终于还是慢了一招,被他把匕首押到了脖子上。 “哼!怎么样!还逃吗!”方天兆气喘吁吁,倒有一大半都是被气的。他此时才想起高声呼喊,命人重拿铁链将凌无忧锁好吊起,把地上那个做事不知分寸的狱卒抬了出去。 凌无忧恨的咬牙,如果他晚回来片刻自己已经逃了,自己意图逃脱被他发现,定然惹恼了他。如今又落入他手,必须小心避开他的火头,否则只会是自己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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