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听到雀儿质问凌无忧,又是一阵大笑。“夏王为何如此说?这不明摆着,他是夏王的入幕之宾,晚上找他自然是要去做那些苟合之事。” 他故意曲解雀儿的意思,就是要激怒凌无忧。 凌无忧还未答话,胡达已经大怒。 “不许你污辱我三弟!”他不顾君臣之礼想去揪方天兆的衣领,却被方天兆身边的侍卫拉住。 “胡将军莫恼,我说的是否是事实你那三弟最清楚。”方天兆不屑的看向凌无忧,“林大人,雀儿姑娘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做回答。那个‘无忧’究竟是指何人?” 胡达这时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是夏王晚上找他做些什么,而是夏王为何会称他为无忧,也不免紧张得盯着他看。 凌无忧却并未生气,只是无奈的摇头。“我是夏王的师弟,师兄不过是在叫我的小名。那是我们临出发的前一天,师兄晚上找我是想再交待一下出使的事。” 他此时已在强词夺理。虽然不知为何雀儿会从这一句话就肯定他是凌无忧,但知道方天兆已认定了他的身份,此次行事已经注定失败。因为连林知悔这人都是假的,他从前所说所做的事情还怎能让人相信。所以他虽然看似仍在辩解,但实际上暗中观察周围的环境,思考逃脱的方法。 方天兆冷哼一声。没想到这凌无忧明明知道他的身份已被自己知晓,却还敢如此狡辩。 “哦?我却知道另有一个叫无忧的。他水淹夏军于西蜀,又大败夏于百战,后又激怒武圣搅的江湖中也不得安宁。这个凌无忧,不知林大人是否认识?” “这个人是夏的死敌,林某听说过,却并不认识。”凌无忧微微一笑,不再去看雀儿,转身朝方天兆的方向走了一步。 “哼!林大人真是嘴硬。那么仙音阁的呤月小姐你总认识吧!”方天兆知他武功高强,警惕的看着他向自己走近,他却只进了一步便又停下。 “呤月小姐有如月宫仙子,林某见过一面后一直非常仰慕。”凌无忧仍是微笑,心中却已知事情坏在了哪里,定是雀儿来定州后不知怎么与呤月见过面,两套不同的谎话碰了面,再加上她听啸宇叫过自己的名字,这才肯定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当初依了啸宇之意杀呤月灭口……唉,自己却真的下不了手。 “月姐姐说你第一次见到她时假称姓凌,其实那才是你的真姓吧!凌无忧!月姐姐对你一片痴情!你怎么忍心骗她!”宁雀儿再也忍不住,声色俱厉地哭了出来。她不只为呤月不值,更恨自己错信奸人,竟把仇人当做亲人还把一颗心都丢给了他。 “凌无忧,你骗了多少人?要不要本王把呤月小姐也请来,若她知道你接近她不过是为了得到魏朝中的情报,看你有何面目见她!”说罢方天兆又冷笑几声,对着他不屑的上下打量。 “虽然听说你为人狡猾,但本王原以为你两次大破夏军,也算是个英雄……哼哼,谁知今日才知你不过是个自甘堕落,贪图富贵,甘于男人跨下的卑贱男宠罢了!” 凌无忧面上一片平静,默然地看着方天兆。围住城门两边的卫兵并不难对付,但暗处定然另有埋伏,再看方天兆气息沉稳目露精光,分明也是个武功高手,而他一再出言羞辱自己,不过是要迫得自己气愤下不顾逃脱,忍不住和他动手。哼,看来他倒是自信得很。 没想到他竟如此镇静,方天兆不由得皱眉。“凌无忧,你不想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一来,我们魏即大乱,为何夏能平白得了我们边界一郡,你易容前来我们魏究竟是何居心?” “平王殿下问的好奇怪,这些都该问卢佑,我又怎能知道?”凌无忧洒然一笑,虽是平凡的面貌,却透着不尽的潇洒。他话中已经没有了隐瞒真实身份的意思,到了这种地步自然没有继续狡辩下去的必要。 第十八章 此时的胡达已满是心慌。“三弟!这是怎么回事?你真的是那个凌无忧?难道从我们兄弟结拜时你就在骗我不成!” “胡将军,你三弟是不是在骗你,你去看看他是不是戴了面具易容改扮,不就清楚了?要知道凌无忧可是个能让夏王忘记仇恨,神魂颠倒的美人啊。”方天兆轻笑,似是有些同情的看着胡达。 “三弟,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易容……”胡达神情恍惚得向前走了两步。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三弟从一开始就在骗他,甚至连林知悔这个人都是假的。 凌无忧直视着前方的胡达笑着叹气,微微侧头道:“不要妄动,我会回来救你。” 胡达听的一愣,可马上就知道了他是在同他身侧的宋德先讲话,因为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向前飞掠,挥掌向自己胸口拍来! 宋德先在一旁早听得发傻,他万没想到林知悔竟然是凌无忧假扮的!他本来为人精明,只是这事太出人意料才一时呆住,此时听凌无忧与自己说话后向前冲去,一怔下回过神来,已明白了他话中的用意。知道他是无法顾及自己,要自己不要抵抗束手就擒,免得枉送性命,等他脱身后再想办法回来救自己。 “你快逃出去!不要回来管我!”宋德先大急,他明白皇上与凌无忧是什么情意,若是凌无忧被捉,简直等于要了皇上的命去!凌无忧心中自然也清楚,方天兆知道自己与啸宇的关系,所以自己绝对不能被擒,否则啸宇定会因己被他要挟。 他突起一掌逼近胡达,掌风凌厉去势迅猛,而胡达正心神恍惚得向他走来,这一下偷袭他哪里能躲得开。方天兆在后观看心中得意,他就是要让胡达上前逼得凌无忧动手,最好他能杀了胡达,顺便帮自己除掉一个太子的心腹。 谁知凌无忧在那一掌击中胡达前身法变幻,脚下错步从他身边滑了过去,那一掌的目标并非胡达,而是绕过他直直的向方天兆袭来。方天兆一惊,他们两人中间不过两丈的距离,凌无忧身法如电,只是瞬间已冲到他的身前。他本对凌无忧小心提防,但因见他先与胡达动手,心中难免松懈,此时慌乱中招架不及,被他一掌拍了个正着,向后退了三四步,幸亏有手下相扶才没摔倒。 好在他也是内外兼修的武功高手,危急中运气护住了心脉,身体向旁闪了一寸,勉强避开了心口要害,这一掌只拍在肩上。饶是如此,他仍是胸中气血翻滚按压不下,张口喷出血来。 方天兆气得脸色发青,他知道凌无忧武功高强,但他自小受高人真传,对自己的武功也非常自信。只因听说凌无忧的轻功卓绝,有飞天玉狐之号,所以他虽布有埋伏,但以防万一才想激怒凌无忧让他不顾逃跑而与自己动手,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就算不能将他拿下,也能把他缠住让他无法再逃。但没想到自己虽防着他会偷袭,竟然还能被他偷袭得手。 他擦了擦嘴角血迹,看着自己的侍卫冲上前把他围住,冷哼一声。你以为偷袭到我就能逃走么?知道要捉的是条狐狸,我自然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看你如何能逃! 凌无忧一击得手,将方天兆逼退到了一边,他无意过多纠缠,对围上来的侍卫竟看也不看,仍是向前冲去。他的身影过处,那些侍卫全无一招之力,纷纷倒地,眼看他就要冲过城门进入皇宫。 看到凌无忧击伤自己后竟不回头,而是仍向宫内的方向逃去,方天兆不由吃惊。没想到他如此强横,竟敢不出城反入皇宫! 凌无忧心中却是有苦自知。他当然想直接逃出宫去,但方天兆今日来捉自己,定是准备万全,宫外的那一侧不知布下了什么样的陷阱,而向宫内这边的出口却只有方天兆一个高手。所以只能忍着折身逃向宫外的诱惑,在逼退方天兆后逃入皇宫。虽然宫内守卫森严,但只要能不被那些武功高手缠上,并非没有从别处逃出宫的机会。 方天兆一惊之下明白了他的用意,口中一声呼啸不顾身上有伤已经追了过来。 听到那声呼啸知道他是在给宫外埋伏的高手们信号,凌无忧加快速度,已经冲出门洞落入宫门内的广场上。他立足未稳,就听脑后生风,一枚冷箭从身后的城楼上向自己射来。凌无忧心中一沉,听声音那射箭人的劲力竟不在他之下。慌忙中他向一侧避去,谁知身后箭如连珠,箭箭射在他意图逃脱的线路上。这四五箭逼得他行动缓下来的功夫,追兵已经追近。 “凌无忧,听说你最会逃跑!江湖上的武圣要杀你,但竟然没有一人能把你追到。”方天兆见他被冷箭所绊,未能脱离宫门前的广场,不由一声长笑。“不过今天你落入我手算是逃到头了! 凌无忧见他追出来站在宫门城楼下,暗中咬牙,没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被冷箭所阻。虽然以自己的身手并不会被冷箭所伤,但只这躲避冷箭的片刻之间,从宫门外已有几人飞掠而来快要通过宫门,再有迟疑定会被他们围上。他从靴筒中抽出匕首,回身向方天兆扑去,虽然刚才一掌被他躲开要害已知他不好对付,但唯今之计只有活捉了他押他为质,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门楼上射箭之人显然没料到他会向后折回,一箭仍射在他的身前方向,自然没能封住他的动作。 从凌无忧击伤方天兆逃出宫门跃入广场,到被冷箭所逼再次退回宫门前,不过是转息之间。胡达刚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被骗了,在后边不住大骂。他看到身边站着的宋德先,挥拳便要打。宋德先却乖乖举起双手放在脑后。“我不反抗,你们捉吧。” 胡达是个刚直之人,见此反而不好打他,气得命手下拿绳子把他绑了,再回头去看宫门内的凌无忧,不由‘啊’了一声。 宋德先忙也伸头去看,见状惊得唉呀一声大叫。原来他看到一张巨网,从宫门城楼上向凌无忧兜头落下! 凌无忧本意捉住已经负伤的方天兆,所以向他所立的宫门下扑去。但还未到他近前,就看到他脸上浮现阴谋得逞的笑容,心知不好,刚想闪身后退,宫门城楼上就落下一张漆黑巨网向自己砸来。 方天兆后退一步,挑眉微笑。“你这只狐狸,看本王不把你网住。” 凌无忧凝力跃起,挥舞手中匕首意图划破巨网直冲出去,谁知那巨网竟是千年玄铁所铸,他这匕首虽是削铁如泥的宝刃,但此时也只能擦出一串火花,无法悍动铁网分毫。他心中叫苦,知道若网压在身上自己就再也无法反抗。但他自是不会放弃,随着巨网把他压落地面的瞬间,他将全身劲力运在左臂,举臂撑起巨网不让它落在身上,旋转身体意图把巨网旋起甩离。 方天兆此时紧皱眉头,已经没了笑容。那张铁网六七百斤的重量,由他四个轻功出色臂力过人的侍卫各持一角,网虽沉重,但在他们手中却轻巧灵活,是他在战场上专为捕捉那些武功高强的敌军首领之用,只要撞入网中,从来没有人能逃出去。可此时那四个身经百战的持网人虽在奋力的将网压下,但已被凌无忧带的乱了步伐,脚步踉跄没了平常的章法。巨网四边被转的一点点平抬起来,看上去再过一会真会被他将网甩飞。 五个身材各异的男子站到了方天兆身边,默默地看着在网中挣扎之人。都知就算他逃出巨网,但有他们这些高手在伺,他又怎可能逃离皇宫?没想到这人看似瘦弱,竟会如此奋战不屈。 “殿下,我们是否上去把他拿下。”说话之人对凌无忧心生敬佩,不忍再看他做这样的无用挣扎。 方天兆没有说话,伸手向城楼上做了个手势。城楼上的射箭人掷下一张乌金铁弓和一只雕花箭盒,他伸手接过抽出几支羽箭,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一些绿色液体倒在了箭头上。嘴角微扬,弓张满月,闪着绿光的箭头已瞄向了网中的凌无忧。 凌无忧看了气苦。他看似在苦苦挣扎,其实是希望方天兆他们以看好戏的心态,多看一会他的狼狈样子,而不马上出手擒他。因为他打定了主意,要在将铁网旋飞的瞬间把网掷向他们,虽然不太可能把他们网住,却可趁乱再次逃跑。 但现在方天兆显然没了耐心,他应是看到自己头顶这张不停旋转的铁网反成屏障,城楼上的射箭人已无法再威胁到自己,而他站的位置与自己不过两丈,随着铁网被渐渐旋起,若是由他来射,正好将网下的自己射个正着,更可恨的是他竟然还大大方方的在箭头上下毒! 想把铁网旋飞已经没有了时间,随着网被旋高,方天兆果断地射出羽箭,凌无忧只能奋力用匕首将箭拨开。 方天兆的用意却只是不想由别人来给他这最后一击。见到凌无忧拨开羽箭,他似乎知道会是如此,也不惊讶。箭搭弓弦,第二枝随之射出,这次却是射向了他的小腿。凌无忧无法弯腰去拨,只能避开冷箭,但他与方天兆的距离太近,又因手中的巨网过于沉重,脚下还是慢了一步。羽箭擦着小腿飞过,虽未正中,但已划出一道血口。 凌无忧单膝跪地,伤口上的麻木感迅速蔓延,头顶的巨网再也支撑不住,哗啦一声砸在他的身上。被他甩的团团转的四个持网人此时终于又控制了巨网,迅速扑上前在他身边绕了几圈,用巨网把他兜起缠紧。 眼前发黑,阵阵的头晕目眩。不知道这是什么毒,想点穴道阻止毒素蔓延,但这该死的铁网将自己缠得紧,手臂无法挪动半分。凌无忧叹气,终是没能逃出去。脑袋越来越沉,看来不行了,唉,只有等醒来再想办法……想来方天兆会给自己解毒,自己对他还大有用处…… 看着蜷在网中已经昏迷不醒的人,方天兆抚了抚仍在疼痛的肩头。没想到尽管准备周详,要逮到他还是如此的大费周张。如果不是托里阻了他的去路,城楼上本布置在外侧的铁网阵才有时间移到了宫门内侧网住他,否则真有可能被他逃脱。 这只狐狸果然难捉……但还是没有逃过自己的手心。他只觉心中喜悦,得意的一阵长笑,挥手命人将他抬出了宫。 经过雀儿身边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扑上前看他,宋德先在后面被人押着走过,见此长叹一声。“雀儿,他把你当做妹妹,你就没想过他的好吗?唉……他既已知悔,为何不肯给他一个补过的机会……”话未说完,已经被人推着走远。 雀儿闻言呆立,一时想到父亲是因他而死,一时又想到他对自己姐弟的百般呵护,心中混乱竟不知自己做得到底是对是错。 ++++++++++++++++++++++++ 凌无忧未睁眼先晃晃胳膊,只听到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原来是被人吊了起来,难怪胳膊会这样酸痛。面具已被揭掉,头还有些昏沉,似乎有点发烧,大概还有稍许余毒未清。但内息平稳,小腿上的伤也不再麻木,显然已经用过了解药,凭自己的内力把余毒完全逼出只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睁开眼左右打量,这里是间到处散发着腐朽霉味的牢房,自己被铁链锁住手足,双臂被左右拉开吊在了一个木质刑架上。虽然功力仍在,但这种情况下想要凭自己的力量逃跑当然不可能。再看墙角堆了各种各样的刑具,好在应是因为自己一直昏迷,所以方天兆还没对自己用刑。只是不知道昏迷了几天,现在口干舌燥,腹中饿的咕咕乱叫。 “喂!快来人!我醒了!我要吃东西!” 凌无忧全无形象的大喊,不一会就有人打开牢门探头向里看。 “狱卒大哥,请给我拿些吃的,再帮我冲壶茶来。”凌无忧看到有人来,眯眼笑的亲切。 “可,可是……平王殿下还没吩咐给你吃东西。”狱卒呆了一呆,他还从没见过有男人笑的这么好看,话也难免说的结巴。 “狱卒大哥,我是你们平王最重要的人质,我饿死不要紧,但你该怎样向平王交待啊?”凌无忧满脸都是为他担心的神色。 “对对,你说得没错!我这就去拿吃喝。”狱卒飞跑着离开,很快又跑了回来。 “牢中吃食粗陋,真委屈你了。”他一手端着几个粗面窝头,另只手提着一个茶壶,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凌无忧。这个被吊在刑架上本该狼狈之人,浑身却仍散发着优雅的气质,配以那俊美无双的容貌,让他想看又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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