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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杀欲[第一部]——

时间:2008-10-21 17:40:11  作者:

“我姐姐出事了。”远不同於当初得到消息时的失控,即使是再沈重的东西,经历隐忍的发酵後,也显得平平淡淡。齐洛吐了口气,尽量以匀速平衡的声调继续说下去。
“事情有点复杂,上个月我在前线才收到的信……不是她亲笔写的。是一个陆军下士,他也是达鲁非调过来的援军,好象是很久之前在当地的军事基地见过齐梓。”
“达鲁非的雷拓基地在夹层区和中心区的交界,那一带治安非常混乱。姐姐从来都告诉我说她只是在帮人洗衣服,但是她却在那种危险的地方做粗重的活。很多时候夹层区被分配到的物资极有限,政府的赡养金也经常落实不到位,担负昂贵的物价是很困难的。”
“大概是两个月前的晚上,我姐姐从军事基地回家的路上,被一个男人袭击,她被打昏後遭到强暴,那个杂种还想在她身上动刀,幸好被一个站岗偷懒,出来溜达的士兵发现,鸣枪赶走了。”
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些,简短且没有停顿,下意识地把流露情绪的空隙减低到最小,逼著自己不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附带什麽思维活动,这才微微放宽心境。
“救了他的士兵恰好是被派到这里来的那个陆军下士的朋友,他们只知道我的名字,於是试著写了封信给空军司令部,信封上除了我的名字就什麽都没有。然而贺泽空军的编制实在太庞大,况且当时正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期,哪里有工夫处理私人信件?直到沃河省收复战役後,在授予白羽十字章的表彰会上,一个空军司令才记起那封信是给我的。”
“可是,等我按照信中的地址再联系那个下士时,得知他已经被埋在了坎瑟戈壁的黄沙下。我从那时便再没有姐姐的消息,她现在在哪里,到底怎麽样了,都无从知晓。”
“我不想把消极情绪强加给你,俊流……但是你知道我在前线剩下的日子都是怎麽过的吗,甚至在打仗当中都会走神。我在这边拼命了五年了,在前线出生入死,每一次的荣誉都是从死神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最後却被宣判一般,告诉我一切都是白费了,我和姐姐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到最後被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混蛋完全毁掉了!”
“那段时间我非常自责,每天晚上都失眠。在学校的时候,姐姐的信总是只打听我的近况,从没我说过任何激励的话,是因为她希望我累了的时候,想要放弃的时候不被她的希望所拖累!这麽善良的人最後是什麽结果?被玷污的女人是没有资格进入外层区的,她永远都只能留在那个贫穷肮脏的地方,没有希望,没有一切……”
说到这里,即使是早有克制,齐洛的语调也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寒意,围绕他眼角处的暗淡颜色几乎浓得要将眼光淹没,“所以我必须回去,我必须要回去陪伴她!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让我忘记了她是那麽脆弱……想要我留在身边,却又用她的忍耐支撑起我自以为是的理想。我没办法想象,姐姐在遭遇那种事情时是多麽痛苦恐惧,如果我一直能够安分地在身边保护她,不去妄想更好的生活,至少不会失去更多,人如果不抱著太大的野心,至少能够抓紧仅有的幸福……”
“不是的!”从头到尾都安静听著的俊流,终於忍不住高声打断了这种情绪的沈溺,这一刻如果能站在那个青年的面前,他一定克制不住用力吻他的冲动,“你没有错,一直裹足不前怎麽可能有什麽改善,害怕失去而不去争取,人怎麽会进步!”
“俊流,你的後盾很坚实,你可以无所顾及地去争取,但是我们什麽都没有,我争取的东西是为了能让她幸福,如果她的幸福被毁掉了,我争取这些有什麽用?”
俊流双眉紧锁,索性不与这个认死理的家夥争论下去,“那你为什麽不早告诉我,为什麽不说?你用不著一人死抗,我能帮你啊!”
“我可以想办法把你姐姐接来贺泽,我会保证你们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你也不用再离开了。虽然达鲁非的移民封锁是很严厉,但是他现在已经是盟国之一,只要我们用盟主国的身份施压,没有理由会不起作用的,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平民而伤了同盟之间的和气。”
“不。”齐洛有些无奈地浮起一丝苦笑,语气却依然无半分动摇,“我喜欢这个地方,也想过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一定很好,不用再受到苛刻制度的压迫,不用担心饿肚子,也不会处处被监视。就像是做了场轻松的梦,但是如果一直沈溺在这个梦境中,却像是自欺欺人了,因为我的国家是那个样子,我在那里长大,亲眼看到过一些人是怎样像蚂蚁一样,轻轻一踩就消失在了世界上,没有人在意。”
“所以……当我听到你说,要保护这样渺小的普通人时,真的非常感动。你已经是个很独立的男人了,於是我想,我也是时候回到那个地方,去寻找一些关於自己的答案。”
齐洛说到这里,忽然轻轻退後了一步。夕照已经像沈淀下来的浓郁蜂蜜一样泛红了,将他蓬松的发角染得晶莹发亮,乍起的几阵风吹响了周围稀疏的新叶的沙沙吟颂。
在这样戛然而止的寂静中,齐洛突然又想起他们共同拥有的大榕树,两个人曾经也一起闭上眼睛,安静地听著一遍遍风跑过叶间的欢声,这场景已经抽象成一个符号,用来代言唤不回的微忧时光。於是他不再说话了,只默默地看著俊流的样子,那个曾经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少年,什麽时候已经可以这样强势地俯瞰我了呢?即使再不需要我的存在,他也能足够贯彻自己的意志,坚定地走下去。
“总之,谢谢你,俊流……谢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等一下……”察觉到了异样的俊流顿时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一边急匆匆地往楼梯的方向移动,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那个站在原地的身影,那段近在眼前的距离。“站在那里别动,等我下来,绝对不准动!否则我不原谅你,小洛!”
齐洛浅浅地笑著,却也不回答。俊流一咬牙,转身便飞也似的朝楼下奔去。
抱住他,然後死也不放手就行了,绝对不让他就这麽逃掉!一天,至少多一天的时间就好,我还有话对你说!
他三步并做两步,几乎是用疯了一样的速度冲下去,但是从西苑的顶层客房下到中庭地面却有整整六层楼。当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终於跑到齐洛一分锺前还站立著的地方时,除了身旁树叶依然保持著的协奏,周而复始的喷泉所托涌出来的冰凉水花,却早已借著明暗无常的西晒在空无一人的花园中变幻著萤彩。像是个灰姑娘的魔法,风的耳语轻轻一说时间已到,就把王子眼前的人儿带离了光影闪烁的舞台,留下大大小小的水珠滴落时,八音盒般清冽的谢幕曲。


第一部完
“真是难为你了。”
陆威扬的感叹似乎包含了多层含义,他忍不住从後视镜里看了一眼後座,从上车起就一句话都不说的青年,他耳鬓的短促发丝在钻进的风下急促翻飞,对比著脸颊上完全静止的目光,那独自沈溺著的情绪任何人也不忍打扰。
过了很久齐洛才转过头来,回应了教官的问候。阳光退去後留下不均匀的暖意,让车内有著低迷的气氛,他将头微微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却无睡意,不小心吹拂在唇角一小股风带起微痒,让人想起谁也曾在那敏感的位置留下过痕迹。
那是他与俊流之间的第一个吻,把他从死亡的囚禁中赎回,除了贯彻全身的求生意志,还有什麽他不懂得的东西就此萌发了。
齐洛回过神来,指尖已经不自觉地触到了自己的唇瓣,他自嘲地浮起一丝浅笑,竟然在还未真正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念著对方了吗。
到达离市区最近的中央车站只不过二十分锺左右的车程。但因为齐洛先前的折返耽误了太多时间,前往达鲁非的长途列车已经进入发车的最後倒计时。骁易将这辆不显眼的黑色轿车径直开到进站口一侧,迅速地从後备箱搬出行李後,他们穿过候车厅如织的人流,一路跑到了剪票口。
看不到头的列车还在忠实等待著最後一位乘客,黑色的铁轨向远方交错沿绵,勾勒出另人不安的归途。齐洛终於有余裕停下脚步,转头将视线对上唯一前来送行的陆威扬,还未等开口,对方便突然上前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拥抱。
“什麽都不用说了,”他故意用力拍打怀中青年挺拔的後背,确认对方能感觉到疼痛的程度,“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不管是我,米迦勒,皇家军校,或者上官俊流,还有贺泽的天空,没有哪一个能有幸留住你,那麽不管到哪里也要继续遵从自己内心的指引,去自由飞翔。
“不用担心,”骁易紧接著也礼节性地伸过手与他一握,算是圆满完成了主人交代的任务,“有了陛下亲笔签名的推介信,就算是进入外层区工作,也应该畅行无阻了……上尉,多保重吧。”
发车前最後一遍催促的铃声已尖锐地叫嚣了起来,齐洛於是利落地背好行李,头也不回地进入被不近人情的铁栏杆隔离的月台,独自登上了属於自己的那一截车厢。
陆威扬目送著爱徒的身影被锈旧的狭窄车门遮掩,乘务员正收起了车门下简陋的踏步,他正松了口气,准备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一根烟的时候,猛地从後面冲过来的男人粗鲁地越过他,被撞到肩膀的同时打火机也掉在了地上。
“嘿……!”陆威扬一恼,正想对这个不但没道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家夥发脾气,但当他突然认出了这黑色的背影是谁的时候,那个人不断推开档道的乘客,已经一鼓作气翻过了已经关闭的剪票口,跳进空无一人的月台。
“齐洛!……齐洛!!你出来!给我出来!!”
穿著一身光鲜礼服的王子,明显在这样熙熙攘攘的公众场合表现失态,他喘著粗气,脚步凌乱地开始沿著一节节车厢奔跑,拼命拍打著列车冰冷坚硬的金属外壳,朝每一个装满诧异神色的窗口呼喊。
“……俊流?!你怎麽……”
被他高声叫了几十遍名字的青年终於探出头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开始了缓慢的前行。齐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倔强的男子竟然一路追到了这里。他眼看著俊流跑到窗下,愤怒和委屈的情绪在他眉目中激荡起潋滟。
“你为什麽要逃避!为什麽?!”
察觉到列车正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速,俊流一边质问著,一边用左手死死攀住车厢高高的窗沿,好让自己的脚步不被强劲运作的车轮甩开。
“俊流,快放手!太危险了!”
齐洛看到对方眼中的顽固神色,忍不住抓住他勾在窗沿上的手,想要把对方从离车体太近的距离中推开。哪知他刚刚接触到俊流的胳膊,便被他趁机一把反握。
勉强地维持著平行的速度,俊流死死拉著他的手,手心滚烫的温度就像火焰一样灼伤他,火车被灌满能量的躯体拖著他往前奔去,感觉到手臂上积聚著越来越紧张的拉力,似乎能让人预见彼此撕裂般分离的瞬间。他甚至不能在急促的呼吸中找到完整的空隙,去诉说一段酝酿已久的表白,只能自暴自弃地睁大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青年,以完成一次刻骨铭心的描摹。
无法开口,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傻的你明白,溢满我胸膛的深情的万分之一。
达鲁非与贺泽的距离,比他们漫长的地理路程还要遥远,迥异的政治,悠久的恩怨,即使是成为同盟的今天,尖锐对立的两种制度仍然无法互相认可与理解。
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中的国家,难以找到能够彼此分享的事物,被割断的触觉因此来得尤为鲜明。
“放手啊,俊流!请你放手!你能谅解的吧,我必须回去!还有机会的,我们一定有机会能再见!”感觉到他的力道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抓得更牢固,齐洛也禁不住慌张起来。要知道俊流若一不小心摔倒,很可能被卡进火车和月台之间的间隙,受到严重伤害。
“混蛋,你当我那麽好糊弄?这是你的承诺吗?是吗?!”
几秒之中,眼看长长的月台就要跑到尽头了,在对方还未能有所反应的时候,俊流一咬牙加快步伐,突然一把扯下了别在自己左胸上的黑曜纹章,强硬地翻起对方的手掌,将这枚至高无上的皇室珍宝,又一次塞到了齐洛手中。
“不,不行!俊流……这是你继承王位的凭证,怎麽能随便……”
“我有另外的复制品!”耳边高声咆哮的发动机轰鸣似乎在粗暴威吓,却仍然想坚持那一份微不足道的期望,俊流不由分说地合紧他的手,好让这枚随身十多年的宝贝安全躺在他所留恋的地方,“这是你欠我的东西,别忘了要还给我!小洛,总有一天当你完成了你想要做的事情後,必须亲手把它交还到我这里!这是你的承诺!!”
他们的手就在这一句话之後,在月台尽头的最後一步前分开了。俊流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是怎麽滑出他已经满是汗水的手心,骨子里的任性因被无名的怒气怂恿,他能想象到,那个无辜青年的胳膊恐怕被拉得差点脱臼。
站台上这场小小的骚乱终不过一场虚惊,早已闻讯赶到的数名治安员也只是远远站著,犹豫是否该上前处理这位身份特殊的冒犯者。俊流仍呆呆地立在原地,紊乱的喘息来不及平复,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著。最後一截车厢呼啸著从耳边擦过,像尾巨大的地龙摆著尾巴,猛烈地窜进了空气中,随之产生的风压吹得人摇摇欲坠。
都结束了。他心头一沈,兀自深吸了口气。列车的轰鸣拖长後消融在画布般的前景中,便已经寻不见那青年稍纵即逝的回眸,左胸里突然空陷下去的部位,似乎是随著那生命中最耀眼的珍宝一同带离了,惟独遗留下的酸涩味道,像做了一个初恋那般感觉的梦。

远远看著护送王子回程的车驶出了停车场,陆威扬靠在角落里一个老旧的公用电话亭外抽完了剩下的半截烟,扔下的烟蒂如同来不及盛开就凋零的焦枯花蕾,上面尚还明灭的火星被他用鞋底碾灭。
他转身打开了电话亭的门走了进去,习惯性地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拿起话筒熟练拨出了一个号码。短促的接线音照样响了五声後通了,电话那头随即响起了女人悦耳却毫无情调的应答。
“您好,这里是的滨河街第106号洗衣店,请问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
陆威扬吐了口气,带著稍微不耐烦的口气很快说道,“上次我送去洗的制服领口上有一大块墨渍,你们没有把它处理干净,我不能付钱,请你们什麽时候再来取?”
“好的,”女人的干脆的回答没有显示出一丝不快,紧接著说,“请问您的客户号码?”
“2311。”
“好的,先生,我们的服务员会尽快过去,给您造成的不便非常抱歉,请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
陆威扬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切断了,听筒里接连响起令人心烦的忙音。他没有挂上电话,而是调整了一下在狭窄空间里的站姿,把背靠在玻璃门上似乎能多少减轻那微妙的忐忑。一分锺之後,靠在他耳边的听筒里终於又再次响起了声音。
“真意外,你很少主动打电话来。”
与之前那轻柔的女声不同的是,这一次在电话中响起的声音却浑厚低沈,属於一个中年男子,他略微带笑的话语多少显得不够严肃。
“意外的是我,洗衣店人不够,需要你亲自来接电话吗?”陆威扬在稍微的一怔後,带了些揶揄地问,随後他看到公用电话上响起的红灯,忙掏出裤袋里准备好的硬币,接连塞进投币口,以防止这通电话不幸欠费断掉後,他又得重复一次开头那愚蠢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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