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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城----杀欲[第一部]——

时间:2008-10-21 17:40:11  作者:

“你还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每次下课都去图书馆吗?因为皇家军校的图书馆连接着庞大的信息数据库。我的祖国对信息和新闻的控制非常严格,几乎不可能从国内查到真实有用的资料。但是贺泽就不同了,只要用皇家军校学生的ID登陆数据库,关于达鲁非的客观资料记载可以说应有尽有。”
“俊流,”说到这里,齐洛一顿,神情微妙地变化了。从一开始冷静地步行在峭壁边缘,到这里却像突然踏空一脚,露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真正苦涩,“你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种玩具,一盒模拟的战场,里面有地形沙盘,各种颜色的旗子,模型坦克,还有很多塑料的军队小人?”
俊流一步步走下台阶,经过站在主客厅大门微笑着送行的彭丝,带着依旧丝丝缠绕的心事跨了出去。门外,夏曦园之上竟已是万里晴空,云中四处漏下,灿烂得有些不真实的花火,落在脸上能够感受今年入春以来的第一袭热度。他用手背微微遮住刺痛的双眼,从容不迫地走向早已经在门前列队恭候的礼仪车队,俯身钻进了中间一辆擦得发亮的白色军车中。
“你注意到了吗,那些军队小人里,将军是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衣着和长相,但是所有的士兵,全部一模一样,身高、体形、衣服、面孔、表情……”
与皮肤接触的黑色礼服所吸收的温暖不同,此时他的耳边还在继续回响齐洛那快要结冰的声音。
“我,就是那种‘士兵’。”

从客用起居室靠窗的位置望出去,楼下的车队已经整齐平稳地驶离了主屋,晃过一朵朵沿路撑起的浓密树阴,顺著园内笔直的中轴大路渐渐远离。
靠墙站著的骁易便把视线收了回来,望向宽敞的房间另一头,背对著他坐在深紫色檀木椅上的齐洛。侍女正在帮他整理刚熨烫好的空军制服,他身旁的墙上镶有一大面挂著黑天鹅绒罩帘的穿衣镜,金丝线汇成的流苏垂落在隐约映著倒影的地板上。
除了女子匆匆挪动脚步的吱呀声,齐洛从头到尾静静坐著,眼睛也不转一下,目光焦点似乎一直凝固在不知名的地方。
“……太多了,真是有点挤呢,”使用率极低的房间里本来就积聚著冷清气氛,身旁的侍女细心替他佩带著一枚枚形态各异的徽章,也不忘轻轻笑了声,来调和一大早就略嫌沈闷的先生们。
“不用每一个都戴吧?”
齐洛这才微微偏过脑袋,看了看在面前的桌子边一字排开的小挂件,轻微的自语依旧带著一丝心神不定的味道。这都是从他入伍直到正式奔赴前线後,各种褒奖和数不清的战斗的纪念品,现在都被精心擦洗干净,打上了会让各种贵金属焕发耀眼光泽的清蜡。
当女子洁白的手指从桌上捧起下一枚奖章时,红铜的独特色调和彩虹的挂带便突然引起了旁观者的兴趣。
“那个……难不成就是白羽十字章?”骁易眼前一亮,忍不住上前几步以便观察得更清楚,那枚比眼镜镜片还略小的不起眼坠子,躺在她丰满温润的掌心更显单薄,“空军编制内的一级荣誉奖章,我都是第一次见到实物,是在沃河省收复战役後拿到的吗?”
“啊……是的,”齐洛顿了顿,这才好歹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的话题上,“那次真是好险,差点就没命了。”
“不用谦虚,据我所知不少飞行员也是在丢掉性命後才得到这种荣誉的,你算很厉害的了,还能保持清醒到平稳降落。只是说被当做英雄送到医院去之後,被一大群女护士争来争去地做护理会有些烦恼。”
齐洛略微一愣,看向他正在打趣的眼睛,两人便一同笑了出来。
这枚分量特殊的勋章被挂在末尾,骁易的目光随後扬起来,移到了齐洛的心不在焉的侧脸上。一次战斗击落五架敌机,并不是史无前例的记录,而关键是这个来自达鲁非的男子,在身体被机枪射中两发,血流不止的情况下,豪不犹豫地掏出随身配置的药盒,用装在里面的袖珍针剂Morphine注射进皮下,趁药力发挥的强烈镇痛作用,得以集中精神再打下两架性能优越的第三代雪风。
在战斗中麻醉自己痛觉是危险的侥幸做法,实际上是给死神制造了一条可以悄无声息接近自己的通道,不知道什麽时候闭眼的一瞬间就会无预料地长眠,这种寂静温和的恐惧常常比剧痛更加难以克服。如果是把战斗和摧毁当成嗜好的激进武夫,他觉得可以理解,但是在他眼前的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却让人难以捉摸。
“你想要什麽?”
难怪连国王陛下都会对此心生疑虑,莫大的勇气背後一定会有某种执念在支撑,欲望也好,信念也罢。摸不清对方的目的反而会让人不安。於是总要有一个人来一探究竟,毕竟齐洛现在已经和皇室近到了需要设防的距离。
那天深夜,不是在宽敞的会客厅,而是在国王专用的私人起居室。为了避免第一次的单独会面让人拘谨,他刻意只燃起了壁炉的火光,没有开一盏灯,希望起伏不定的黑暗可以为这个小客人制造适当的隐蔽空间,古老的木质茶几上倒著热茶,配合上刚开始的轻松问候,一切都像是个简单的过场。
骁易远远站在窗边的阴影里,那个固定的位置。有资格旁听这场谈话的不是王子也不是皇後,而只是他。与国王的家人比起来,他是另一个层面上离义征最近的人。
“我……什麽都不想要。”
齐洛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的眼睛,用平常的语调回答,闪烁火光的摇曳丝毫没有让他的神情显得动摇。
危险的答案。骁易微微吐出口气。这应该是义征最不喜欢听到的。
房间里的气氛让他的脑海中那曾经的一幕若隐若现。在垠里王宫的私人起居室外,听到枪连续的闷响後,等候在休息间的他慌忙打开门冲进去。燃烧著残余火光的壁炉前,一动不动地矗立著义征漆黑的背影,不知是被什麽样的力量所震慑,骁易看著倒在前方血泊里的两具尸体,竟然挪不开步子。
很快,义征轻轻地将手中火药味散尽的枪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回过头,在溅上血滴的脸庞上扬起一抹冷笑。
“看看这些阳奉阴违的嘴脸,在我面前左一个王右一个王地叫,背地里却耍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父亲总是对他们每个人都和蔼忍让,最後是什麽下场?想要不弄脏自己的手来贯彻政见,简直是太天真了。”
初见时的义征是个带著书卷气息的稳重青年,骁易第一次被引荐给这样的主人,是老国王去世的阴影还笼罩在上官家的时期,他甚至有点担心,义征在面对周围强势的血亲时表现出来的被动。
“如果……一定要弄脏某个人的手的话,就让我来吧。”
对方冷漠的神情上,除了第一次杀戮时留下的惊惧痕迹,还持有怀疑和隔阂的目光。骁易於是平缓地走上前,踏过被血渍浸染过的米色羊毛地毯,轻轻握起这个稚气未脱的青年的手,用自己制服的衣角擦干净了那上面的腥红,“陛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以後这种琐碎的皮毛,放心交给在下处理就好。”
他在这一刻更加坚定了跟从这个男人的决心,与其被那拒绝相信一切的表情触动,不如说是他孤独的宿命,是从成为国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的孤独作战,激发起骁易必须要去守护他的使命感。
这时,壁炉里干柴爆出的的细微的劈啪声夹杂了义征轻微的笑语,他别有意味地打量著齐洛认真的眼睛,试图将其中更多飘渺不定的信息拿捏成型,“你两年前拼死救出我的儿子,在後来的战场上更是不畏牺牲,屡建奇功。一个人用生命做赌注努力了这麽久,现在就应该是得到回报的时候,你竟然说什麽都不想要?不是太不合情理了吗?”
“我以前是有想要的东西,”他随即落寞地垂下眼帘,将目光落到面前茶杯上缭绕的白雾上,被虚弱的气息带动的语音显得疲惫,继续回避任何进一步的探问,“现在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谢谢您。”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任何事情了?”
“我没有隐瞒过,也不会隐瞒任何会和你们有利害关系的事情。”
“你一开始进校的背景挡案就完全是空白,这也是义续的失职,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如果你坚持什麽都不说的话,我也很难延长你逗留在本国的期限。
“我明白……”齐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的空白是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别人更没有理由提供方便。若是在加入盟约之前,在贺泽土地上的达鲁非裔住民甚至会受到战时囚禁,即使是政策相对宽松近几年,每个进入贺泽的盟国士兵也都必须提供详细的登记资料。
“请您再给我两天的时间,後天就是俊流的成人礼了,我答应过他会去的。”


第 42 章
自由广场的主雕塑卡崩之碑的正下方,贺泽的国旗和盟军军旗已经升到了顶端。尽管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和煦春日,空阔的广场上方所聚集起来的肆意风舞,仍然能够把它们吹得烈烈作响。为了一睹年轻储君的风采,连接广场的四条主要道路已经被篡动的人群围堵得水泄不通。严格的交通管制似乎也是收效甚微,随著仪式最高潮的到来,人们还在持续地往离旗台更近的方向挤去。
在装饰满了鲜花和彩旗的矩形广场正中央,聚集著全国范围内挑选出来的一百八十名青年,与俊流同天出生的他们一个月前已经接到国王亲笔署名的书信,被邀请参加这场皇室规格的特殊成人礼。在一队完整编制的军乐团嘹亮的演奏中,清一色著军礼服的仪仗队已经整齐地列在了升旗台的下方,并在笔直立正的同时,将抗在肩膀上的铮亮长枪竖到脚边,金属的枪托与地面发出铿锵有力的一声碰撞。
当俊流的步伐从旗台一侧铺著正红地毯的阶梯缓缓踏上,纯黑色的高贵身影终於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时,广场周边拥挤的人群先是瞬间的寂静,之後突然爆发出来的雷鸣般的欢呼声,将一群栖息在青石台窗沿上的鸽子惊得骤然腾空。
任耳边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喧哗,俊流在两名皇家卫兵的贴身跟随下,目不斜视地掠过两旁威严挺立的仪仗队,代表王权的黑曜星河纹章被别在他胸前最显眼的位置,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折射出阳光的七彩。踩著进行曲时而抑扬时而舒缓的节奏,他修长的双腿仿佛一一跨过贺泽北疆雾蔼连绵的群山,惠及四季丰硕的终年奔涌的水系,以及从蒙昧时代就哺育著膝下子民的平原桑田,带著他上千年传承中逐渐孤立的根源血脉,沈重踏上最後一级高台。在他目光所及的祭坛尽头,便出现了手持青玉碗的十二岁少女。
“十二岁,是人的生命力最旺盛的高峰,很少有孩子会在十二岁的年龄生病或者死亡,一旦过了这个年龄,人体的机能就会开始衰退。”
“而尽可能推迟这个衰退期,将人生命力的高峰继续延长,也是达鲁非士兵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除了极限地提高体质以外,这个工程还有另外更让人惊异的一面。”
“他们理想中的士兵,是可以放在工厂里大量生产的武器,是堆砌强权高塔的泥瓦,不需要更高的智慧,不需要更鲜明的自我意识,除了破坏和耐受破坏的能力,也用不著他们担任人类所具有的其他职能。”
“你能理解吧,俊流?如果说包括人类在内的生命体拥有什麽天生的职责的话,那最重要的就是繁殖,延续种族。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学习,会进化,按照自然法则赋予他们的一切规律,生老病死。”
“但是,这样被一批批量产出来的士兵,只是战争的工具,在这个过程中什麽意义也不会诞生!他们的身体可以经受无休止的重复破坏,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得到安息,他们没有性的欲望,因此也不会获得男女之爱的权利,如果进一步完善下去,他们甚至连自我价值都不存在,像一台肉做的机器,每天只喂饲料下去,就按照操作者的步骤,去互相伤害!”
“这就是在所谓的制裁时期,达鲁非偷偷摸摸干起的勾当,而之後,唯一能够压制它的贺泽却因为战争交易,把这样逆天悖德的成果当作了对方附赠来的福利。大概不管怎样,任何一个将领都会觉得这样的士兵非常好用……”
事先搭建的祭坛只是仿造先人遗迹的一个简化构筑,四角燃起象征四季繁荣的黄金火盆,中央铺著一张鲜红的绣有皇家族徽的手工地毯。俊流独自走上前去,略微整理了下遮盖身体的丝绒披风,半跪在等候在此的少女面前。
古老的贺泽人相信,尚未出现明显性征分化的少女是神的载体,她们在担任皇室的仪式主持时,会身穿与养育这片沃土的水同色的青蓝纱裙,头顶戴著开有白花的幼嫩荆棘之冠。荆棘花是贺泽国旗上那抽象图案的原形,这种拥有极强生命力和耐旱力的植物,据说是先祖卡崩来到这片陌生天地时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因此尤是敬畏。他和他的追随者在拓荒之时无数次被这倔强的原住民划破皮肤,即使是用大火将它们烧噬,也一定又会发枝发叶更加茂盛,并在春天开出恣意蔓延的圣洁白花,依旧是浑身带刺不可攀摘。
逆著少女高束的发髻上方的骄阳和万丈青空,俊流闭上眼睛,微微仰起脸,任女孩幼嫩小巧的手拨开他额前的黑发,再沾起青玉容器里的日没川源头之水,轻轻擦洗过他光洁的额头。冰凉的山泉滴落在他睫毛,又顺著他秀挺的鼻翼滑落到唇角,没来由地带起一股绵长的感伤。
小洛,你很痛苦吧?
我能想象,你那天叙述时的平和神态,是要把内心的悲苦经过怎样的咀嚼和反复碾磨,才能不表现得那麽落魄难看。第一次从你嘴里说出这深埋的秘密,竟然早就存在於多年之前的少年心中。记得那时我每天看到你的时候,你都是傻傻笑著的样子,无忧无虑的和我描述每天发生的事,互相吐露一些不痛不痒的牢骚。现在回想起来,那温暖的微笑下面一定有颗已经被冷得瑟瑟发抖的心,宁愿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黯然,也不愿意向我透露半分。
你在害怕吗?以为若不加考虑地说出这种烦恼,会招来我的轻视和疏远?先不论这种被他人胡乱摆布的身世,只是自卑地认为自己不是正常人,就以为我会嫌恶地躲得远远的吗?
少女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念完了悦耳的祝词,行礼後退到了一边。广场上的看热闹的人们也彻底安静了下来。现在,没有一个人的目光不是牢固地凝结在了主席台上的中心位置。除了到场观礼的皇室成员,国民会高级官员和军方将领,五个盟国的主流媒体也都在做全程转播。比起之前多少带著表演成分的洗礼仪式,抱著观望态度的异国政要们,都对接下来贺泽王子所要做的演讲和成人宣誓有著更大的兴趣。
俊流从容地步下祭坛的高台,走到边缘装饰著紫藤花团的讲台和静静树立著的黑色麦克风前。三月的清风越过旗台下连绵的肩头窜上来,不断鼓动起他的发丝。他望著前方密密麻麻仰起头,屏息凝神、满脸期待的民众,手上突然紧了紧,将攥著的完整讲稿捏得皱成了一团。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小洛?

“你为什麽不相信我?”
当第一句话语透过最大限度扩声的麦克风,突然之间回荡在旗帜迎风招展的空中时,伴随著被拖长而渐渐减弱的回音,整个广场应时鸦雀无声。还未回过神来的观众们无动於衷地矗立著,习惯了政要们千篇一律的演讲模式,并乐於适时做出反应的他们,显然对这奇特的开场白显得茫然无措。
在几乎尴尬的气氛中,俊流仍然巍然不动地立在台前,秋日深潭般多变的眼眸因为凝神的严峻而聚集起了一股犀利的穿透力,迅速扫视过下面摩肩接踵的人群,虽然是不可能在这纷扰之中寻找到他真正想要对话的人的位置,但他却无比确定,对方的目光此时一定已经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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