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思玉和漠然全身赤裸地在穿戴整齐的玉悯的注视下醒来,两人一个激灵,正要质问玉悯为何对他们下药,就被对方边摸着背边问的一句不想和他做爱吗堵得哑口无言,刚要开口询问玉悯身体如何就被对方勒令今天他们俩的思想和身体全归他一人,就这样云里雾里间被拉上了山。 已是日上三竿,山中的晨蔼已经散尽。空气清新,绿树簇拥,百花齐放。玉悯蹦蹦跳跳地追着调皮的蝴蝶,那洋溢在脸上眼中的明媚笑容分明是孩童时才能拥有的纯粹和快乐。修思玉和漠然对看一眼,无数的讯息,协定、退让、包容,一瞬而过,然后,笑着朝他们招手的欢快的人儿走去。 三人躺在杂草花从中对着荫郁遮阳的参天树叶,享受着爱人就在身边的恬静的温馨。玉悯开心地在两人额上印上一吻,跳到前方的空地上,摆定姿势,慢慢地跳起舞来。 修思玉和漠然这才注意到玉悯今天穿的似乎是特制的伶人服饰。 “知道四年多前宜情楼一歌一舞名扬天下的九公子吗?”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依然是那个人,那身衣。只是当时夺目刺眼犹如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骄傲,随着岁月沧桑更多的淀成了淡泊阔达的气质。 漠然听到修思玉如此说,心下明了。眼前的人儿莲步轻舞,宛转低唱,举手投足间均是情韵。 那是用全部生命和热诚只为他们献上的歌舞。修思玉和漠然在玉悯的眼神中看到了这样的讯息,不禁眼角湿润。 歌声止,玉悯定身向漠然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然后,他将自己交给了眼前这个清雅淡笑的男人,口中轻轻地哼着悠扬的调子,随着对方的节奏缓缓跳着女步,旋转,旋转,旋转,天地间只剩下彼此…… 之后,嬉闹间,他们来到山坳中一处无人的小茅屋。屋前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菜园子,周围种植着青葱的翠竹。 “谁都不许偷懒!一起做饭。” 玉悯小手一挥,豪言已出。于是三人手忙脚乱地准备着,时不时互相取笑打闹一番。玉悯为生火的修思玉擦擦脸上的烟尘,又将拿着勺子不知所措的漠然赶离了灶头,让他打打下手。一把菜放进油锅里,噼里啪啦乱响,漠然赶紧抱着玉悯轻功一跃到了门口。 “然……让我过去!” “不行,会被溅到烫伤的。” “……要焦了!” ——“是盐!我要盐,不是糖!!——无,你要放火烧房子吗?!!” 屋里时不时传出玉悯跳脚的咆哮声,然后是漠然来回跑的乒乓声,夹杂着修思玉被薰的咳嗽声。真是一幅美好的鸡飞狗跳图啊。 美美地用完这顿不是午餐也算不得晚餐的爱人亲手为自己做的饭——三人心里都这么甜滋滋地认为。餐具也在修思玉和漠然——他们一致认为这等粗活不能污染了玉悯的芊芊玉指——的手中九死一生地被洗完。一一洗了澡,换上茅屋中早有准备的衣裳,三人又踏上了去山顶的旅游。 玉悯一手牵一个,漫步在渐凉的习习微风中。他幽缓的声音像暮年百灵鸟的咏唱在这绿亮的树林中低徊回荡。他讲述着自己的事情,现代的,古代的,跳跃的,凌乱的,甚至包括生活中毫不起眼的小事情。修思玉和漠然微笑着凝听着,是最忠实的倾听者,即使是闻所未闻的生僻之词,也只是记在脑中,静静地继续听着玉悯又讲起令他们宛尔的儿时趣事,或是伸手抚掉玉悯肩上头发上的花瓣,眼神中满是温柔。谁都不愿意打破这份美轮美奂的安宁平淡的幸福。 三人到达山顶的时候,正赶上夕阳,红彤彤的照得人的脸上都匀染上了红色。三人席地而坐,携手相拥,静观这幕令人产生悲凉情怀的壮观的落日宏图。 深蓝的夜空,昏黄的缺月,璀璨渺小的星光,静谧中平稳的心跳声,三个幸福的平凡人。 只希望时光能在这一刻停留。 玉悯说,天为媒,地为证,他们就在这做爱吧。 在两人都是清醒的状况下。 漠然心疼地说昨晚,话刚开头便被玉悯的丁香小舌迷失了言语的功能,棕色的眼中已是欲火燃烧,他的手指,在玉悯的牵引下,来到了昨日他们辛勤耕耘享受极乐的地方。那里一张一合,柔软而炙热,热情地邀请着他们的进入。玉悯又扭头吻上修思玉,闲着的左手在对方的胸膛上色情挑逗地抚摸着。修思玉发出难耐的粗而低沉的喘息,双手情不自禁地撕扯着玉悯的衣裳。 爱人的手,爱人的唇,爱人的呼吸,全是最剧烈的媚药令他意乱情迷,理智殆尽,途留原始的欲望的追求。玉悯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大海,孕养着无数流窜着的细鱼,浪涛翻涌间一股股地向他身体深处挺进冲击着…… “是日出呢。” 睡意朦胧立刻因为耳边玉悯的话而被驱散。修思玉没想到体力极弱的爱人会在彻夜承欢后比自己清醒得还早。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疲软的分身从玉悯红肿的后穴中抽离,要抱玉悯去附近的水塘清洗。 玉悯摇摇头说要看完日出。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睡去的2个多时辰里,玉悯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们,双手描绘着他们的容貌。 也已醒过来的漠然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盖在倚在修思玉身上的玉悯身上。三人一同欣赏着壮美的日出,看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断重叠渲染着越来越火焰的红云,看着新生的太阳羞答答地露出面貌,最后一跃迸出。 忘记时间似的缠绵竟夜,最后相拥看旭日初升。 漠然握着玉悯的手感触道:“心儿,以后,我们一起,每天都能看日落日出。” 玉悯咯咯笑了起来,前仰后翻地都笑出了眼泪,笑到了心痛。他站起身向后退了数步。初阳给他的周身镀了层梦幻的金色,他的脸庞朦胧在背阳的阴影中。 第四天,最后一天。 “谢谢你们陪我度过了那么美好的一天。”那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玉悯淡淡地笑着,真诚地说。他的声音低得有些空虚,语调里包含了无限的感动和哀叹,目光似乎为了印刻眼前两人的容颜黏着不去,那低喃的话虽轻,却敲在了他们心头,凄哀诀别的气氛幻化成道道沉重的锁链让他们无法迈出一步。 玉悯的眼里有层晦涩,似乎想哭,但他没有转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们,道:“断情,这对你们都好……” (十八) 刷刷划上最后一块颜色,玉悯的脸上绽出满意的笑容。拿起纸对着自左向右轻轻吹了气,然后道:“麻烦三师兄装订成册。” 纸上是玉悯的剽窃之作流浪狗刀刀。玉悯喜欢那些读来时有共鸣的哲学式忧伤感动的独白,小豆子则喜欢这个画法特立独行、只在随心谷风靡并定性为侧面半月脸的狗狗。玉悯曾答应过小豆子今年他8岁的生日要送一套谷内最完整的全新刀刀,为此还特意重新制作了一批各色的硬芯画笔。只是玉悯没料到后来发生了许多的事,自己会私自出谷一路上也没闲下,时至今日才完成了这本只有20来张的漫画册。 “这些是一些药和毒的配料、症状和解药。”玉悯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已写好的纸放在书桌上的空位处,压上书镇,又在自己面前铺上新纸蘸墨执笔写了起来。他记得的一些现代医药化学物理理念在之前的多年中已和医、毒同行的进行了无数次的古今技术切磋和交流,由医圣立著成书。唯独四年多前那段时间他有意无意的力作后因一病不起和自此后的闲云野鹤不曾提及记载,那么好的东西若是失传实在可惜。他现在的身体堪比僵尸不需要睡眠休息,抓着空时便写上一些,加上本来也不多,再写上几张便大功告成,了却一桩心事。 “过了申时了……”赵英才孤突地叹怅道,仍是埋首专注地收拾整理着摊在桌上墨迹干涸的画纸。 玉悯在纸上一笔一画稳稳下笔,仿佛那瞬间的停顿只是旁人的眼花,耳边听得赵英才说道:“别忘了写上你新制的‘断情’。” 一大团墨汁滴染在还未写完的字上,玉悯一愣,良久才赶忙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换过新纸铺展书写。 “小九,大师伯、四师叔的能力,如何?” 玉悯点点头,赞佩之词脱口而出。 最后一捺收笔,玉悯拿起纸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然后放在桌旁晾干,铺上新纸继续。 “离你们回来近3个时辰了,依你所言,他们要解了你下在那两人身上下的‘断情’也是可能?” 玉悯炼药制毒的天分极高,另一方面,‘断情’制作匆忙也没有前期实验,赵英才,包括玉悯自己,也不能确定两位前辈能在短时间内解了那使人忘情忘爱的药。 “之前五哥来,说什么?” 别怪玉悯现在才问发生在3个小时前的事。此刻他因赵英才的话揣测担忧,搅得心神不宁,手腕颤动无力成字,只得放下笔,说些什么。 “穆嵘回来了。日夜兼程体力透支——不要担心。到时候喝碗药便无大碍。约摸这个时辰也该醒了。” “不——好——啦——!”不见其人已闻其声,玉悯陡然从位子上站起来,见随冀锦轻功而至,一手扶着门边一手指着外面叫道:“他们打起来了,修思玉和漠然,他们打……”只觉耳边划过一道劲风,书桌前已没有了玉悯的身影。 不得不佩服人的潜力,玉悯都没了内力施不出轻功,跑起来也和飞人差不多。 随冀锦眨了一下眼睛,转而看向赵英才,被对方脸上并不阴狠的愉悦笑容吓住了话语。修思玉和漠然所为确实伤了玉悯,但是毕竟他们是玉悯深爱着的人,这种惩罚实在太过残忍,解了‘断情’,怀着对玉悯强烈的爱和内疚,他们的余生都会行尸走肉在亲手害死爱人的痛苦中。这也是玉悯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虽然不值得同情,随冀锦仍在心里为已被绑定的二皇子道了句保佑早死早超生。 “什么事?” “哦,前来拜见东方再思的那位已经放行。” 那人会从东方再思口中得知被截住的是哪些消息。 赵英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让犹豫不决的随冀锦继续说下去。 “笑承他……嗯……我现在去看看他……” “之前‘血刹’的铜牌杀手也是你杀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面对冷红飞十分坦荡的默认,祁晗真是气得头发根根爆,“你当血刹是什么?!!能灭四年前我们早灭了!!!你!!!”有句话叫做皇帝不急急太监,祁晗觉得自己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心,她气鼓鼓地转向林笑承求救:“二师兄,你倒是……” 祁晗转转眼,识相地闭了口。轮椅上的林笑承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是他的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哆嗦着,手指紧紧地扣在了扶手的木头里,仿佛要把它捏碎。 林笑承的目光从震惊到伤痛,最后归为一片死寂的灰。 慕容耀紧抿着薄唇,棕色眼睛中喷涌着复杂的挣扎。东方再思就站在身后,垂着眼睛默不作声,简直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冷红飞捋了捋两边过长的刘海,无视现场快要冷凝的空气,走到林笑承身后,手抵背,帮助林笑承运行周天。这使得林笑承首先从焦灼的视线中抽离,他对冷红飞感激一笑,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真心一笑却是对着别的男人,还一改刚才看到自己时如同见到了牛鬼蛇神的表情,慕容耀的醋火翻江倒海来势汹汹,他眯起双眼,抬头冷冷射向冷红飞。目光顿然停留在那道几乎从鬓角而下的陈年旧疤上:力度,角度,形状……慕容耀的视线更为锐利冰冷,危险的气息浓烈到可以蹦出火花。他自己制造的伤疤他不会认错,眼前这人就是四年前闯宫行刺之人,最可恨的是,现在林笑承竟然为了这种人那样防备地看他! 祁晗确信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那个面容熟悉的陌生男人突然怒火冲天地挥拳直逼冷红飞。她眼明手快,拽着林笑承连带轮椅移出了打斗圈。暗处的侍卫并无出手阻止的动静,东方再思也只是分秒关注战局,蓄势待发。祁晗看着急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灰暗的林笑承,自己也像是煮在汤里的甲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关键时刻,医圣从旁跃出,让林笑承服了药,接替了祁晗的位子替林笑承输送内力。一旁的东方再思看在眼里得出老人无法对慕容耀不利的结论便全心看向在半空中打斗的身影。 “穆嵘早些时候回来了,在百草园,你去给他配几副补血气的药。”话音刚落,医圣眼尖地看到祁晗已在百里之外了。 全力奔跑的玉悯急得直恨浊世山庄建得太大,不过相隔几个院落就够得上半个马拉松,等他几乎手脚并用赶到“百草园”的时候,那里已是台风过境,处处狼藉。毒魔扑在被毁得破破烂烂的药圃上,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去山顶接人的时候就该把这两疯子直接送到小三子那去,谁料到!他们脱了药性醒来得知事情的原委,二话不说,从屋里PK到了屋外!他的宝贝们哟!毒魔撑起上半身,看了眼喘得话都说不出靠玄晔搀扶才能站着、却还像只无头苍蝇那般为你来我往的两人心焦不已的玉悯,又趴回那被削翻了一层混着残花烂草的泥土上。祁晗蹲在毒魔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安慰着,似乎对自家师傅的自哀自怜颇为丢脸。她的身后站着穆嵘,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想要推开玄烨阻拦前去劝架的玉悯。 “停手——!”两字刚喊出胸腔,玉悯便无力地手脚麻软眼前发黑,只觉心口一悸,嘴里就闻到了铁锈味。那斗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嗖”的一声分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隔开玄晔,一人一边,让玉悯跌坐在他们身上。他们冲着穆嵘叫唤,但是这位神医,包括通晓医术的毒仙毒魔并没有出手医治。修思玉看着那几人脸上因抑制悲痛愈发沉静肃穆的表情,直觉地摇头。他将手中冰冷的小手递给在玉悯身前蹲下的玄晔,脸上僵硬的强颜欢笑忽而转变成波澜不兴的平静和柔软。 “心儿,别生气了。”漠然轻柔地将玉悯嘴角的污秽拭去,只是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令温情的气氛生生打了折扣,“我和修思玉……呃,刚才那是一架解恩仇。” 谁都看得出,刚才两人拳打脚踢动作幅度是厉害了些,却没有用上内力,招式对于对方也不狠厉致命。修思玉也急忙附和表态。只是他衣发散乱,疼得呲牙咧嘴的形象好生搞笑。 玉悯牵了牵嘴角,表示相信了说辞,眼神也放心了下来。 玄晔浮空画了多次还是无法结印。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顺着脸轮直往下淌,一咬牙,一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玉悯掌心作符。他开启自己的全部力量冲击天命,五脏焚烧的同出从内里成倍地扩散到了指端,青筋爆出,他大喝一声,将符定住。玉悯随着这一声,喷出一口暗红的污血,脸上顿时恢复了生气,有些血色了。 “心儿,你怎么能罔顾我们的意愿擅自替我们的将来做了决定?!”责备的话让漠然演绎地分外柔情,更让玉悯觉得下药使对方忘了心中所爱是多么的天理难容。凝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坚定情深而又心如止水,玉悯终是低下头,妥协了。 “我想看大海。” “悯悯……”他不想再尝食一次痛彻心扉的煎熬,他不愿过那种的没有对方的寂寞日夜。但是,面对那双遮不住忧伤乞求的盈盈眸子时,他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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