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竹林外的景物,仍然使他惊奇! 因为这里地势甚是奇怪,眼前四个三角形的洞穴,每个洞穴内都有著光亮,好想还有些异响。 此时雨渐大了,雷声轰震,谢浪虽是本能感到这洞穴内也许又是另一个使人不可捉摸的迷阵,可是为了曲璇玑,也为了一探司幽教秘密,终是选定左边最後一个洞穴,蹑足走了进去。 因为在他的揣测,这个洞穴内所呈现的光鲜,可能是灯光,而且比较要昏暗得多,显见这洞穴不会太重要。 他凭著主观的感触,决定先从这里进去,暂时隐身,慢慢伺机看里面的动静,如何变化?当再随机应变。 反正事已如此,也只有听其自然造化了。 当他刚蹑足踏入洞穴,里面的光线顿时就熄灭了。谢浪心中不由一怔,心想:莫非我的身动已被人所察觉?要真是这原因,马上就会有麻烦了。 他以夜行人探哨和侦查的态度,极力使自己紧张的情绪安定下来,进一步探索这里,再寻曲璇玑的消息。 於是他伏身不动,连自己的呼吸也尽量使它低微,几乎低微到没有出入的响声。时间偷偷溜过,大约经过有刻多辰光,洞穴内仍然一片静寂,漆黑无光,他的身形虽伏著不动,但内心里却在疑惑著起伏不定。 凭他久经江湖的阅历和认识,他臆测到可能是司幽教故布疑阵,有意想使入洞刺探之人,受到心理上的动摇而露出破绽。这样就无须再借武力的约束而使之就范,假如自己的潜伏行动已被发觉的话,虽然这是他对现场变化情况的直觉看法,但无论如何是准确的,他这样想著。 因为事情绝没有那样巧合,会在他入洞的刹那间,灯光骤然地熄灭,假如说,他的猜度有点过分,这偶然的不期而遇,确实是属於巧合,那这里面的情况,又得重新估价了! 根据情理上的推断,这洞穴外既然有著那个竹林迷阵,洞穴内必然有著重重惊险的埋伏机关无疑了。 当他的思潮由假定落入肯定,本来还算泰然的情绪,马山就形成“物极必反”的趋势,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狐疑,忧虑,焦急,他的情绪像激流般奔腾不定,心口的剧跳,几乎使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可是他毕竟是个功行颇有修养的人,当即闭目集神,默默地掀动河车,使任督两脉气流如潮。顿时一股火热之气,就顺著中田散播到全身四肢,返还到下田。 这样,他那不安的情绪,经过须臾的功行,已然即使止住。 可是脑海里,竟又情不自禁担心起曲璇玑的状况,此时他虽知现在只可进不可退,可是偏偏这洞里暗无光线,洞外阴雨阵阵,狂风暴雨吹得竹枝凌乱不堪,他知晓若是落入了陷阱,非要受人摆布和宰割不可。 正在他寻思之时,忽然一个人影闪至他身边,谢浪大骇,不想何人有如此功力,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能避开他的觉察,正欲聚气反掌相向,那人一手拽住他的胳膊,轻道:“是我。”46 是曲璇玑!谢浪才想叫出声来,就被曲璇玑捂住嘴,只听他轻道:“勿言,跟我来。” 谢浪借著洞外昏暗光线,看了一眼身边之人,确是他朝思暮想的玉衡公子,当下便是暗暗舒了口气,心道曲璇玑果真是平安无事。 这时,洞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雨却仍是下个不停,谢浪随曲璇玑向洞内走去,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曲璇玑只可牵著谢浪的手一路前行,谢浪脸上顿时红成一片,所幸周遭黑暗,不怕被人发觉。 “这有楼梯,小心。”曲璇玑吩咐道。 谢浪“恩”了一声,摸索著跟在曲璇玑身後下了楼,几会功夫,便是豁然开朗了,一扇朱漆大门屹立在前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片血色,甚是阴森。 门并没有上锁,曲璇玑上前轻轻推开,转头对谢浪道:“我们进去吧。” 谢浪微微额首,压下心中疑虑,乖乖的跟在曲璇玑身後进了血色大门。 门内虽有光,却甚为微弱,偌大的地方只有两支蜡烛快要燃尽的蜡烛在慢慢的燃烧,接著烛光,谢浪隐约可以看清这个地方,大而冷清,说像宫殿却无华丽之姿,正想开口询问,曲璇玑便开口道:“这是司幽教的幽灵地宫。” 谢浪心中也有几分怀疑,曲璇玑如此一说,他便点头应道:“这便是司幽教在桐城的据点?” 曲璇玑承应,四下看去,终於在一张木纹雕桌上寻到半截蜡烛。从怀中掏出火褶子点上火,蓦然间,这个地方稍稍亮了一些,谢浪此时也能看清曲璇玑的面容了。 “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司幽教的掌握之中了。”谢浪断言。 曲璇玑哼笑一声,讥讽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商青君。” “曲庄主,请你自重,切勿胡言!”谢浪脸色一变,有些不快,不快的是曲璇玑还在计较当日之事,再者自己本想向他道歉,如今,他这麽一说,谢浪又有些犹豫了。 “谢浪,今日我带你来并不是想为了那个女人与你做口舌之争。”曲璇玑正色道,“我前几日早已发现这个地方,空无一人,却长年点灯,想必是常有人来,你该知道我是何意。” “曲庄主,有时候不可妄下判断。”谢浪忆起竹林之内的骷髅石牌,知晓这里定是司幽教的私第,他懂得曲璇玑指的是什麽,却不愿意承认。 “你还是这样,太过感情用事,往往会失去得更多。”曲璇玑无奈道,他没料到谢浪如此执拗,“我引你来便是想告诉你,桐城之内必有暗探,还有,这个东西你可认得?” 谢浪接过一瞧,是一支头簪,清雅精致,簪尾处清清楚楚刻著一个娟秀的“青”字! “这是。。。。”谢浪看向曲璇玑。 曲璇玑道:“在此处寻到的,谢浪,你还不相信麽?”见谢浪一脸的不相信,曲璇玑有些愠怒,声音也大起来:“难道我会骗你吗?” 谢浪不作声,只是小心把头簪收进怀中,直视著曲璇玑的双眼,道:“曲庄主,希望你给谢某些时间,谢某自有斟酌。” “谢浪,我们所剩时间不多,我信你的为人。”曲璇玑叹道,“世事无常,但必是要以大局为重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我懂。”谢浪看向曲璇玑,刚毅脸上透著坚定之色。 二人相视,心神领会,一切尽在不言中。 桌上的烛光快要燃尽,曲璇玑正欲开口,只听门外一阵异动,曲璇玑连忙警觉起来,谢浪也是做好御敌准备。 “庄主,析火有事禀告。”虚惊一场,曲璇玑收回掌中劲气,淡淡应了一声。 谢浪在一旁不好插嘴,只是静静站在曲璇玑身旁,略有所思。 曲璇玑回头对谢浪道:“烛尽了,我们在此地逗留多时,极易打草惊蛇,走吧。” 谢浪自然同意,随曲璇玑走出血门,见析火守在门前,便听曲璇玑道:“我与析火有事相商,不便同行,请。” “那谢某告辞,请。”谢浪清楚曲璇玑的脾气,也不强留。 正要离开之时,曲璇玑方才想起一事,叫住谢浪,走上前去,从腰间掏出一枚黑石交予谢浪,淡淡道:“这是四方石,你於竹林出口之前默念‘八方诸灵,指引吾路’,便可出那竹林迷阵了。” “多谢。”谢浪接过四方石,抱拳道谢,便是快步离去。 曲璇玑目送谢浪走出洞口,转头看向析火:“可是清理干净了?” “是,一个不剩。”析火回话,心道他家庄主做事实在狠厉,方圆几里,不论男女老少,全数缄其口,死人便是不会说话了,庄主确是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 “很好,司幽教。。。。。云海山庄便是你的死敌!”曲璇玑喃喃道,脸上狠厉尽显,那张豔若桃李的面容犹如般若,让析火看得心惊! “庄主。。。。。。” “回去吧,今日你辛苦了。”曲璇玑静下心来,又是一脸淡然。 “是!”析火自知不可多加揣摩曲璇玑的心思,只得听命回堡。 曲璇玑慢慢踱出洞穴,洞外天色早已暗下,夜风更是寒冷刺骨,只听他喃喃吟道:“水已去也,花落人散。。。。。”凄凉之音不绝於耳,天空中飘下的细雨夹杂著莫名的悲楚,让人感伤。 47 谢浪用四方石从翠竹林脱身後,已是漫天黑幕,正欲摸索著出山,远处一团微弱的亮光竟是慢慢向他靠近。他站定原地,并不动作,倒是要看来者何人。 来人脚步轻盈,谢浪一听便知对方绝非泛泛之辈,心中暗道莫不是司幽妖孽?亮光越来越近,借著微光,他这才看清来人,不禁惊道:“玄青?!” 商青君手持灯笼,走到谢浪身前,昏暗烛光让谢浪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冷冷道:“谢大哥,我来接你了。” “你。。。。。。。。”谢浪没料到商青君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只有一个解释──她确实是司幽教中人。 “谢大哥,你该是明白的。”商青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纤纤素手指向谢浪胸口。 谢浪这才惊觉,连忙从怀中掏出那支头簪,“玄青,你真的是。。。。” 商青君笑而不答,从谢浪手中取过头簪,!了片刻,只淡淡道:“谢大哥,让青儿送你出山吧。。。” “慢著!玄青,你今日来此必是该给我一个说法!”谢浪闪身上前拦住商青君,他定要问个明白,如今武林上下表面上风平浪静,也只因峨嵋之事尚未传开。 其实司幽教潜进中原,众人心中也是有底的,前些时日订亲宴席上的暗袭,虽然乃商青君之警告,但也让谢浪起了防备之心。 很多事情谢浪在心中已经编排了一二,但一直不敢确认,玄青毕竟是他旧识,总会有些偏袒。现在这种情形,曲璇玑身带冰魄云缈,定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他的一颗心便是紧紧栓在曲璇玑身上了。 “谢大哥,我有我的难处,曲璇玑的麻烦我是必然要找的。”商青君看著谢浪,复杂的眼神中交织著不满,厌恶,还有嫉妒。。。。。 “玄青,你何必咄咄逼人。”谢浪皱眉,却也知晓她应是听令形式,即使她身从司幽,但谢浪并不愿意与之刀剑相向。 商青君苦笑著摇摇头,她心疼眼前这个痴情的壮硕男子,被人利用却不自知,而自已说再多,做再多,也是无用的。 “谢大哥,青儿并不愿苦苦相逼,一切是非曲直,自有定论。青儿只再言一句,望谢大哥应允。”商青君微微福身道。 “请讲。”谢浪不知道她究竟要卖什麽关子。 “爱欲沈浮,水月镜花。”说罢,再不看他,这秀丽女子转身轻言道,“谢大哥,走吧,让青儿送你一程。” 谢浪猛地听来,顿时煞白了脸,他不确定商青君指的为何,自己与曲璇玑之间的事应是无第三人知晓!碍著面子,谢浪不敢点破,也不敢追问,半天才挤出一句:“你们真的要与云海山庄为敌?” “是!”斩钉截铁,商青君背对著谢浪,什麽表情看不真切。 谢浪静下心来,只把那八个字压在心底,沈声道:“如要碰他,必先杀我。”他只道是说出内心实话,他为他死,心甘情愿。 商青君闻言并不表态,只道:“谢大哥,真的该回去了。” 说著,便是招呼谢浪跟上,快步出山。谢浪跟在後头,一路无言,却不知走在前方的商青君把手中的灯杆抓得死紧,心中早已是气愤难耐。 她并没有奢求什麽,只是为谢浪不值,她爱他,爱一个人或许并不用时刻伴他身旁,看著谢浪傻傻随著一个对他冷心冷清的男人,她确是有些欲哭无泪。但她却没有想到,谢浪不过跟她一般,用自己的方式,维系自己的爱情。 夜空中唯一几点星光又被乌云遮住,商青君带著谢浪加快脚步,二人行至北门分手,待谢浪回到凌云堡,已是三更天了。 谢浪疲累的推开房门,只见云修竟趴睡在桌上,喃喃梦呓。谢浪无奈一笑,又不舍叫醒他,便是取过一件厚毯,搭在云修身上,自己随意往床上一靠,闭目养神起来。 48 四更天,鸡鸣时。 谢浪不过小憩了一个时辰,便再也睡不著了。云修仍是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肩上的厚毯却早已掉落在地上。 谢浪轻笑,捡起地上的被毯,拍掉上面的灰尘,正要披回云修身上,只听几声嘤咛,云修勉强睁开眼睛,弱声道:“大师兄?” “修儿,你醒了?”谢浪收回手,把被毯随意折叠,搁在一旁,“还困麽?要不你回房睡吧。”谢浪往旁处坐下,看著云修朦胧睡眼,关心问道。 云修揉了揉惺松眼眸,坐起身来,埋怨道:“大师兄你去哪了?让我等了好久。” “出去走走罢了,想必是你最近忙著家中生意,太过劳累,等上片刻便睡著了。”凌云堡虽说有云承天这个武林盟主的名号在,但终究是要为一大家子人的生计著想的,所以便做了些许生意,几年下来,虽不是富甲天下,但也是富足有余。 “恩,也是。”云修伸了个懒腰,抓起桌上的茶就要吃。 谢浪见状赶紧拦住,忙道:“修儿且慢,天气寒凉,冷茶还是少吃的好。”说罢,便起身出门去要写热茶来。 云修“嘿嘿”傻笑几声,目送谢浪出去,又见天色尚早,便转身挪到床榻上睡去了。 待谢浪拿著热茶回来,就见云修酣睡在床上。“想必是累坏了。。。”想到此,谢浪上前替云修脱下鹿皮短靴,拿过锦被给他盖好,便随便拿过床头的古书,坐在一旁细读起来。 曲璇玑看著谢浪房中久而未灭的烛光,潋滟的面容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云修在谢浪房中呆了多时,星纪早已向他禀报。不曾想,四更已过,却未见云修出来,方才只见谢浪衣衫不整的从房中走出,又携上一壶水回来,那二人在房中到底在做何事?曲璇玑碍著脸面,不好走近探听,只能在心中琢磨。 那谢浪与自己曾有两次肌肤相亲,拦不住他对别的男子也有这龌龊的念想,更何况那是青梅竹马的师弟!曲璇玑想到这,顿时煞白了脸,他惊讶自己会有如此念头,暗暗啐了一声,便要赶紧离开这让他胡思乱想的地方。 天色渐亮了,谢浪轻放下手中书,蹑足出了房门,看著蒙蒙亮的天,眼神竟是不自觉的向曲璇玑的厢房瞟去,只是如此一瞥,只见曲璇玑站於房前,竟也望向这边!谢浪脸顿时红成一片,想收回眼中那抹深深的爱恋,却也是来不及了。 曲璇玑冷眼看著谢浪,只当他是才与那云修相好完,脸上潮红尚未褪去。心中莫名的怒火让他不快,又觉著有些让人恶心,便讽刺的朝谢浪哼笑一声,调头便回房去了。只留下一脸受伤的谢浪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z∷∷y∷∷z∷∷z∷∷∷ 蜀山 五日之期已到,曹若冰却又有些犹豫了。近日掌门要他多加督促弟子练功,以防司幽教随时来攻,他只得随意敷衍,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 叛徒,由古至今又有那个是得一好下场? 要他叛离蜀山,真的是为了恕罪麽?还是为了那个人? 曹若冰脑中如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只是为了还债。。。。。”曹若冰仍是这麽安慰自己,可惜终究是自欺欺人。心是不会扯谎的,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大师兄。孰轻孰重,他早已有了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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