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红杏,你再看我回去告诉杨大叔。”我笑她。 “爱告告去,他吃了豹子胆敢管老娘?你这朋友挺眼熟啊,熟客?”后半句已经是跟DENCE说的。 “不觉得他和遥遥长挺像的么。”DENCE调酒头也不抬。 “唷,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鄢冉摸着下巴,老鸨一样拍拍我:“放心,姐眼里还是林小受比较帅。” “嘁!大婶,你才是天然受!老子才不是。”我鼻子一扬。 “哟哟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是?也就苏游不在时候你吹吧你。”鄢冉不屑一顾。 “还真看不出,遥遥,其实在下面也很舒服的,要不要跟我试一试?”MARTIN还在旁边,挑起眉毛上下扫我,酸溜溜地说。 “别叫那么亲切谢谢。我可是有贞操观念的。”我笑说。正打屁,我们正对着的铁门吱一声被推开,门口挂的铃铛丁零当啷地响。我抬眼望去,苏游,杨翊骅,两人一副上班族大叔的样子,露着白牙边走边说笑,带进来一阵冷风。 我瞟一眼都离不开视线。苏游,挺拔却纤瘦的身子,尖尖的鼻子冷得发红,镜片因为吧里的暖气蒙上一层雾,薄唇即使笑着也是若有若无地撇着,永远,永远一副看似谦恭的,玩世不恭的样子。 “遥遥?你怎么来这里?”雾气褪去,苏游大步过来。 “不能来么?老板娘都没赶我。”我懒懒指指那边一见面就陷入忘我的大龄男女青年。 “刚才在你旁边这个是谁?”苏游靠近我,西装布料上的冷感触上我的手背。 “不知道。”我耸肩,看着不久前MARTIN在他背后推开的还在摇晃的雕花铁门。 “你不认识他?”苏游皱起眉头,嘴角笑纹隐去了。 “你应该问这个。”DENCE这个八卦男好心地指指那个一头茶色齐肩发,耳朵上洞洞日益增加的男子。 汤艾大步过来,板着一张晚娘脸,把自己丢进椅子里:“最烈的酒,谢谢!” DENCE做了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过的表情,去那边拿酒伺候这少爷了。 “喂,怎么了?”我把手搭上汤艾肩,苏游又扯下来。 “遥遥!”他一脸狰狞。 “啊?” “我是不是很帅?” “………………” “你想不想上我?!啊不呸,你想不想被我上?” 我一脸恐惧往后退企图缩到苏游怀里,他不动声色把我的肩推离他恰当的位置:“这由不得遥遥一个人说了算。” 汤艾狠狠瞪他:“我就这么没有魅力?!” 我哭笑不得:“你的魅力我理解,你也没必要大冷天的穿那么……花枝招展的糟蹋自己吧?” 汤艾白我一眼:“什么世道……我操……” DENCE把酒推过来塞住他嘴,苏游轻拍我肩膀:“遥遥,走了。” “就走?”我怪叫一声,“我好不容易见汤艾……” “林遥,我以你上司的身份叫你走,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叫你注意点不要来这种地方……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对横眉瞪眼的DENCE苦笑,然后压低声音:“都知道BLUR……是个G吧……你能不能……” 我一愣,又说:“我现在又没有……” “你没有,不代表没人注意你。”苏游冷起的脸露出一丝无奈:“听话点好不好?” 看一边咬牙切齿自言自语的汤艾一眼,我也无奈:“知道,走吧。” 又瞪DENCE:“不准瞎灌他酒。” “知道,放心。”DENCE比了个OK,转身抢走汤艾那瞬间空下的杯子。 我跳下凳子拍拍屁股:“走吧苏经理。你叫我不来,自己来就不怕……” “喂遥遥你的包!”DENCE半个身子探出吧台,拎着我那没分量的破包扔过来。我一把接住,扬扬手。 “我陪翊骅来……我又不是……”看苏游一副想解释什么的样子,我反而不想听。 “说说你么,那么大个人了还跟我计较。走了走了。” “免得你回家自己又闷头吃醋。听话,以后不来了好不?你想见他们又不是只有在这里。” “知道。”我现在比来的时候更加无精打采。 “好久不见你背包,有什么要装的?”苏游接过我的包掂了掂,“毫无分量。” “一堆歌谱。傅常青叫我把以前的都给他看,刚还给我,改得天花乱坠。还有明天进棚要录的歌啊。” 第二十八章 “苏游……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啊?”坐进小车,门一关好像隔离了所有外面世界。 “其实还好。怎么良心发现问这个?”他腾出只手揉揉我头发。 “辛苦不辛苦啊?” “这个嘛……”他手摸下巴,“再辛苦晚上回去的力气还是……有的……” “喂!” “好啦好啦,我不会纵欲过度的,我舍不得伤你。” 明知道他说惯这种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就你,伤得了我?” “我正当壮年,天天跟你睡忍着这样知不知道多辛苦?每次你都一副想死想死的样子。喂,真的很痛吗?”苏游偏头挺认真地看我。 “这……这个……你昨晚觉得呢!不想跟我睡啊,那我回宿舍住啊!暖气修好了!” “你要回去?” “……不给吗?” “拦不了你。”他耸耸肩,“只是,现在不也挺好。” 我心一沉。 他专心开车。 你拦不拦得了我,你自己还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改变了。 “喂,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啊。”头也不回。 “有多喜欢?” 红灯,车缓缓停下。苏游偏着头好像在思考一样:“喜欢得想跟你做。” “你大脑沟回里填满了精虫吗?!” “这很能代表什么,你以为我跟谁都随便可以做爱吗?”他把那个爱字咬得很重。 “那……”我的声音有点颤抖,就如我紧紧绞在一起的手指。 “你爱我吗?” 绿灯亮了,苏游缓缓发动车子。他很专注看路,很久没说话。 一直,一直到下一个红灯,他扭过头,连同半个身子,正对着我,翘起一边嘴角:“你呢?” 我分明看到那双一再让我迷失的漂亮眼睛里淡淡的嘲讽,和不屑,和无奈。 “你爱我吗?” 我没再说话。 晚上我不知疲倦地缠着苏游要。他后来有些恼怒地推开我的手,压低声音警告我说:“明天你要进棚录歌!”我想故技重施用吻去堵他的嘴,他却倏地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扭得我侧过身去。 “呃……痛……” 我忍不住轻声呼出来,苏游半恼地说:“只有手懂得痛?!听话点遥遥,睡觉!” “我这身板对你没吸引力了?”我自嘲地说。 “你适可而止一点好不好?”他好像有点忍无可忍。 我冷笑一声,背对他躺下,卷起被子:“那好吧,多少应该还没那么贱。” 苏游有没有怔在那里,听出我实在无法掩饰的口气?我紧紧闭上眼皮,湿润的东西像虫一样在眼眶里暗流涌动。悉簌的声音,苏游翻了个身躺下,背后的被子被我们之间的距离拽紧悬空,冷空气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贴上我滚烫的脊梁。 他叹一口气,挪过来,从后面搂住我。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喃喃自语。 我出不了声。不能让他听出我的哽咽。 很怕他拿手摸我的脸,一摸就知道了。还好他没有,他只是用脸紧贴我的颈窝,顺着我蜷曲的背部曲线贴合我的身体。这晚我们紧紧相拥,几乎就像羊水中飘荡着永远半梦半醒的一对双生儿。 结果第二天还真的是腰酸背痛。妈的,我才二十出头啊,怎么就没苏游那个三十多岁的有“精”力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弱了? 傅常青最后把《SHINING TIME》改成了更俗气一点的《SHOW TIME》。我倒是无所谓,广告曲而已,只要上口,足够给人留下印象,就大功告成。我第一次进星光的录音棚,看着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黑乎乎的仪器,踩着厚厚的地毯,我一阵眼晕。 傅常青陪我来,拍我肩膀:“你会习惯的。” 我感激地冲他笑,戴上麦,装模作样地开始清嗓子。 [在什么世界 唱什么音节 我有我的理解 不管什么是非—— Hey guys,it’s our show time now..] 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原因,足足录了八遍才过。再反复录副歌合声,从玻璃房里出来我竟然一头虚汗。 “紧张吧?”DAN递我一杯水笑我。 “当然,我可是小市民,哪里见过这阵仗。”我心有余悸。 “下个星期你就要习惯抛头露面啦,3月15号金属系列正式发行,有个发布会,你作为代言也要出席。”DAN翻着小记录本教育我。 “15号?”我愣一下。 “对,消费者权益保护日。不过要拍的片子都出好了,你收拾收拾好到时候拿着东西摆几个POSE就OK。”他瞟我一眼,“林遥,我是坦白跟你说,因为……你还不是明星,所以那天主角也不是你。不用太紧张。” “没问题。”我无精打采。 3月15日,其实是我的生日。 “呃……那个,INGO总裁也会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潘总啊?不会吧……这种事情应该不用老总出面吧?那些大叔忙得很,又没有请年轻漂亮的明星妹妹。”DAN耸肩,我松了一口气。 下午形体课,娜美老师由于某种原因请了假,我乐得半日偷闲,于是早早回家。 不,是回苏游的公寓。 我扭锁开门,苏游不在,他一向准时下班,我又没告诉他我得了偷闲。我站在卧房里,怔怔打开苏游的衣柜,里面的空间被我占据了一半。苏游的衣服都是中年人那几套,颜色单调无比。我的各种颜色乱七八糟的T恤牛仔裤堆了老高,不过都异乎寻常地叠得整整齐齐。 抽出一件半透明正面是DAVID BOWIE年轻时特写的T恤,我手指抚过那久违的触感。好久没穿这些衣服了,还难得地收拾那么整齐。以前我从来不叠衣服的,都是来了苏游家以后被他强迫。 开始动手收拾东西,把下层不常穿的衣物收进箱子,我下午得回宿舍一趟。 一次把东西全部搬空,他很明显会察觉吧? 那慢慢一点一点拿走,他比较容易习惯吧? 我一点一点,从他私生活里退出,也比猛一下断绝所有,要容易让我自己接受吧? 挪到浴室,把筐子里昨天换下的衣服倒进洗衣机。那条黑色牛仔裤屁兜里无力地滑出一张便笺——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 我捡起湿了一半的白色纸条,上面有11位数字,一个隽秀的签名:MARTIN。 要一点一点地退出,不如从不再天天粘乎在一起开始? 我把字条收进皮夹夹层,按下洗衣钮,拖着旅行箱准备开始蚂蚁搬家。 第二十九章 苏游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和MARTIN坐在河堤边的草皮上喝啤酒。 “遥遥,你在哪里?”估计听我这边太安静,苏游刻意放轻柔了声音。 “我和……阿DAN出吃饭。”我下意识没说真话。 “哦,那你字条里也说清楚。早点回来。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这么大人了。自己回去行了。” 苏游那边默了一下,又说:“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都回来再说,好吧?” 我很不习惯他这种语气。 “知道了。” 挂了电话,MARTIN玩味地看我:“你和你那伴儿还上心了?” 我叹一口气:“一半一半。” MARTIN翘一翘嘴角,没说话,仰头干了那听嘉士伯。我手上无意识地按着手机,侧头看着他。他说他已经23岁了,下巴依然光滑没有胡茬,喉咙和锁骨的线条优美流畅。他的眼睛很大,压低的帽檐更显得尖削的脸相年轻忧郁。 又一阵风低低刮过,我一抖:“好冷啊,你穿那么少不冷么?” “冷?”他偏头,“我给你渥渥?” 不由我说,他抓过我的手。 “嗷!”我尖叫一声甩开:“你手比我手还冰啊!” 他大笑:“我穿那么少了,怎么可能不冷。” 看着这个男人的笑脸,心里感觉很异样。 他不像我任何一个伴儿,却也不像是朋友不是炮友的汤艾。这种感觉非常令我不爽,不能这样。于是我跳起来抖抖腿说:“那么冷,去你家吧?” 他一愣:“我家?” “我家……我那里不方便,我和别人一起住。” 他掂一掂塑料袋,里面还有一听。似乎犹豫了一下,也没开,就站起来:“算了吧。” “为什么?”你钓我不就为了这个?我没说出来。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做不起来的。” “什么意思?” “我是纯0。”他坦白地看我。 “……谁告诉你我也是了?” “你也没做过几次top吧?年轻人别把我给弄伤了。”他低低的清澈嗓音在只有风声的寂静河堤上平添一丝魅惑,就连他黑白分明的那双眼睛,也一下子突然攫住了我。 “那……算了。”我耸耸肩,移开视线。 “你乖乖回去吧,别让家里的等急了。”
回到“家”里,苏游窝在电脑前两眼发直,手上噼里啪啦。 “喂,我回来了。”我嘟囔。 “回来了?”他头也不抬。 我一时语噎,你叫我怎么应你?这不废话么?我人都在这里了当然是回来了!还是你根本没想继续跟我说话? 你忙,忙你的去吧。 我收拾衣服吹着口哨进了浴室,也不管现在还没到10点,一身睡衣穿得严严实实的就滚上了床。 睁着眼睛不知道躺了多久,就是睡不着。我甚至不敢打滚——一翻动对面书房里苏游就会听到,他就会知道我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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