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初遇是意外......他没想到会在酒吧遇到喝醉的安旭日,那当下他也没把醉醺醺显得格外可爱的男人,跟资料照片上那面冷漠神经质的人想在一起。 所以,他才会不小心付出了爱情。 他达到自己的目地,安旭日也照他预想的利用了他,离开安道升,开始有自己的光芒。他知道安旭日迷恋他,没有什麽比喜欢自己的人更好操控。 西装内袋里传来小小的震动,阿诺德微挑眉,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安道升,优雅地点点头。「安老先生,我想你应该很乐意我离开,那就在此告辞了。」 尽管安旭日最後的告白跟逃离稍微超出他的预想,不过一切都仍称得上完美。 「我不会放过你!」跟安旭日接近微高的声音颤抖紧绷,像是被人掐著脖子,费尽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来。 无所谓地耸肩,他哈哈一笑,转身踩著刚刚被安旭日踩过的花瓣及糖果碎屑离开。 走廊上面对著一整片玻璃墙,稍远的地平线上可以看见湛蓝的海水颜色,跟天空的分界像染上一层薄雾。 安旭日推开门看到这片景色时,想的是什麽?阿诺德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但又不确定,此外他也不需要去确定。 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深深吐口气,他才从内袋里拿出震动的手机。「尤迪特,事情都办完了吗?」 『当然,你交代我的事情哪件不是妥妥当当?恐怕上帝也没办法让你这麽有求必应,请称呼我完美先生。』清澈又年轻的声音嘻嘻哈哈的,带点可爱中透出慵懒,阿诺德挑起眉轻笑。 「好吧!吾友,我亲爱的完美先生,我这边也是好消息。」 『安道升吗?他现在应该像死人吧!啊哈!不能当场看到真是我的损失,难得我还贴心地把那麽有趣的资料给了他骄傲的儿子。』总是不能安安静静的做一件事,电话那头除了轻快到几乎跳出话筒的回应,还加上非常震撼的音乐声。 奥夫的《布兰诗歌》首章,正在耳边轰然巨响。 稍稍将话筒拿离耳边,就算这样音乐声依然明显。他下意识左右看看,视线猛地停在左边走廊的底端,一身高雅水蓝色礼服的女性优雅身形上。 「黑尔先生。」女人朝他亲切地微笑,迟疑了下还是举手对他招招。 他并不喜欢帅昭安,太冷静、太精明,而且跟安旭日非常的接近。如果今天他要安旭日从他跟帅昭安身上做选择,恐怕不一定会赢。 安旭日的世界并没有被他毁掉,基石太过坚强了,只要帅昭安在,安旭日的世界永远都能保持住最後的底线,不可能为了他旋转。 「黑尔先生,也许身为小妾跟小狼狗,我们可以和平共处。」看他站著微笑不动,帅昭安也无所谓地靠上前,但很小心不太接近。 「你们私奔了不是吗?」直接挂断手机,这种时候不适合让布兰诗歌当配乐。「旭日小宝贝呢?」 「我们约在机场见,总是要分头回家拿行李。」帅昭安耸耸肩,习惯性含著糖的菱唇微微噘了下。「黑尔先生,我只是想跟你说,离开美国後旭日打算跟我回台湾待一段时间,这是我住所的电话地址,还有我的电子邮件。」 看著丝绸手套包裹的纤细指间那张字条,阿诺德冷下表情,碧眸像冰块般清澈得令人心惊。 「为什麽要给我?」 「嗯......你不打算继续爱安旭日吗?」帅昭安也没有缩回手,歪著头对阿诺德眨眼睛。「也许你很不以为然,可是在我看来,你跟旭日都不像自己说得那麽不爱。」 「帅小姐,假若你想当谘询师,个人建议你还是多训练敏感度。」碧眸瞥了眼字条,又移上帅昭安极东方古典的脸庞。 「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对轻柔细语里的刀枪剑棍毫不在意,帅昭安反而露出阿诺德从没看过的明朗笑容,带著少女活泼的气息对他吐舌头。「你跟安旭日很像,所以我懂。」 这应该是笑话,阿诺德扭了下唇。他并不认为自己像安旭日那样看似冷漠其实太过感性,不理智也不够沉稳,很容易被情绪带著走。 所以很可爱,可爱到他一直想成为安旭日的世界。 「如果你坚持,我没有意见。」看著那只仍举著的手,阿诺德耸肩,终於抽走那张字条。 「帅昭安!」女性尖锐的怒叫从身後很是时候的传来,他没有回头,却看到帅昭安脸上的微笑突然变成怜悯,很快又收拾掉。 「安明月,对不起我要走了。」她提著裙襬退开,不知道是基於什麽心情,阿诺德突然坏心地一笑,伸手扯住她。 距离并不远,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很快就冲过来,接著是清脆的巴掌声。 「你竟然带走哥哥!安家从来没对不起你,你这样报答我们?立刻把他还来!」安明月激动的脸色通红,精心妆点的脸虽然不至於太扭曲,却很吓人。 因为阿诺德的坏心,被扇了一巴掌,帅昭安只能捂著脸颊,苦中作乐的假装旁边有摄影机,现在正在上演最受欢迎的台湾连续剧,总有一幕会轮到她甩人巴掌。 不过,该说清楚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对不起,我才是被带走的那一个。更何况我这麽爱旭日,绝对不可能离开他。」这句话一出口,同时有两个人变脸。 帅昭安觉得自己真像周年庆的百货公司,为了拍卖都跳楼了。 「你这个贱女人!」安明月抓狂尖叫,手又挥过来。 第一次被打是不小心,第二次被打就是迟钝。帅昭安虽然还被阿诺德揪著,但人是有两只手的。 姿势有点不顺,但要抓住还是可以。她不自然但准确地挡住安明月的巴掌。「抱歉,我不喜欢痛。」 「你......」 「你以为你能在安旭日身边待多久?」阿诺德强悍地打断安明月的尖吼,轻描淡写的却跟蛇一样令人不安。 「这个问题是用什麽身分问?」 狠狠揪起眉心,所以他讨厌帅昭安这个女人,太聪明、太尖锐,让他非常不好控制。 「真不讨喜。」他夸张地叹口气,松开帅昭安改制住安明月。「他知道你做的事吗? 」 「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何必要问?像我就没问你会不会找来。」帅昭安优雅地後退一步,然後对他吐舌头。「掰掰。」 目送水蓝色的人影轻快地远去,阿诺德厌烦地冷笑。24 坐在车上,阿诺德交叉著手臂看窗外,在路上转了几次之後,车子驶到离海最近的那条公路上,极像电影里的场景,公路稍过去是巨石裸露下削的海岸线,因为天气很好蓝色的波纹参杂一些白,一盪一盪在巨石上散开。 在美国他不喜欢住旅馆,总觉得会被绑手绑脚,所以买了艘游艇住在上头。 安旭日说他讨厌海......一抹微笑在唇边上扬,这种小事情何必记如此牢?他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手机又在内袋里响起来,他懒懒拿起来瞄了眼来电显示,碧眸惊讶地瞠大。 他以为自己很冷静,直到手肘敲上车窗传来一阵麻疼,忍不住苦笑。「我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了呢,旭日小宝贝。」 一听见他的声音,那头传来小小的轻哼,有点不以为然又有点撒娇,让阿诺德支著额头笑不可抑。 『不要笑!我......我是要跟你说......说......』神经质的声音可爱地拉高,语尾却又羞涩地吞吞吐吐,他可以想见那张白皙脸上是怎样故做强悍。 「为什麽打电话给我?」还是笑著,但该问的问题阿诺德也不打哈哈,他不认为安旭日在说出那种话之後还会跟他有连系。 也许他们彼此相爱,但最爱的人最终还是自己。 已经结结巴巴的尖细声音,立刻噎住似,短促地叫了声,接著是急促的喘气。 他喜欢安旭日的喘气声,特别是趴在他身上时,又羞耻又渴望,红著脸颊又努力要把持理智最後溃堤。好几次让他差点放弃自己的计画。 「小宝贝,你这样喘我就懂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开始。」 『立刻开始什麽?』随著狼狈但努力镇定的轻语一起透过话筒的是有点吵杂的人声,他似乎听见安旭日小小弹舌。 「你不是想跟我来场『电爱』吗?说吧,小宝贝,你现在进行到哪一阶段了?需不需要我喘两声助兴?」 『阿诺德!我不是打电话跟你玩这种变态无聊的游戏!』安旭日怒吼,白皙的脸上一定透出豔丽的粉红色。 「那是为什麽?」上一秒轻挑,下一秒严肃,像来是阿诺德最让人捉摸不透的特质,从以前母亲及姊姊就因此不是很能掌握怎麽跟他相处,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因为他格格不入,所以特别能保持冷静跟理智罢了。 又像被掐住,安旭日发出「呃!」一声,呼吸声加重,甚至可以感到微微的颤抖。 为什麽帅昭安会说他们一样?阿诺德并不开口催促,只是有点无聊地看著窗外蓝色的海洋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太过耀眼,跟他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 『我......』喘息声变得更清楚,相对得吵杂的人声模糊,他想安旭日应该是把话筒紧压在耳边。『我,我是想告诉你,我......我要去台湾。』 原本慵懒的坐姿,不知不觉挺起,阿诺德也跟著把话筒压在耳上。「小宝贝,为什麽特别告诉我你跟帅昭安私奔的地点?这是要我去抢走你吗?」 他还是若无其事地笑著,心口却微微绷起。 『你不打算做的事情,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安旭日总是非常认真,虚弱的声音猛地尖锐严厉起来。『我、我很认真要告诉你,如果......如果......总之我在台湾!』 「我不会去找你。」抢在电话挂断前,阿诺德淡淡地应了声。「安旭日,你认为我们还可以继续像过去那样在一起吗?」 『我只是......只是想,也许我们可以是朋友,毕竟你让我......』 「安旭日,你是这种天真无邪的人吗?你说了,我不够爱你,你也不够爱我,为什麽要打这通电话?」他并不想这样咄咄逼人,但心口总有股烦躁。 他对安旭日不可能再更深的感情,安旭日也不可能更爱他。他毁了那个小世界,却当不成安旭日的世界。 所以该到此为止。 『我要去台湾一段时间,我会在台湾,在帅昭安家里,我会在那里......』偏高的声音是他没听过的轻柔,像包含了某种决心。『我不知道为什麽要打电话给你,可是我还是打了......你不会更爱我,我也不够爱你,可是......我还是打了。』 「安旭日,如果我告诉你,那些资料是我特别让人寄给你的呢?」烦躁越积越多,安旭日的行动已经超出他控制的范围,也完全打破他对安旭日的预测了解。 不应该这样! 母亲跟姊姊厌恶他,但还是对黑尔家抱有企图心,所以留在他身边,一日一日的痛苦却无能为力。他从来不曾预测错任何人的行动!安旭日如他所想的使用了资料,逃离了安道升,也如他所想逃离了他。 为什麽打电话来?又为什麽说这些话? 『总之,我会在台湾。』深深吸口气,安旭日尽管声音微颤,听起来却很冷静,阿诺德微微蹙起眉。 「我明白。」先挂是电话的是他,看著窗外的海与天,扭著唇笑了。 先是帅昭安,接著是安旭日,他们两人到底对他抱有什麽想法?为什麽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会找过去? 为什麽要去找?安旭日并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因为帅昭安还在,根本不需要对他友善。 宴会上的照片......他不相信安旭日看了能不气他。 什麽样的人会在他践踏过後还愿意心平气和的打电话来找他?母亲当年看著他反噬时,平日的温婉优雅在那瞬间完全消失,扯著头发怒吼,眼里充满血丝像恨不得杀了他。 倒是姊姊们比较冷静,看著他的眼神与过去一般冷漠,没有特别多什麽感情,冰蓝色的,清澈到会让人心痛。 可是他们还在他身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他在德国就会一起用餐,甚至重要的日子还会开宴会庆祝。 猛然想起什麽,他倾身敲敲与驾驶座的隔板。 「是,请问主人有什麽吩咐?」 「母亲的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礼物目录都送到了吗?」他知道母亲厌恶他,这麽多年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几乎不曾正面看过他。 可是他喜欢,人的记忆很微妙,比起痛苦的记忆,快乐的记忆比较长久。就算是现在他还是经常想起小时候母亲摸他的头发,点头微笑称赞他做得好时的情景。 「是的,已经都送到船上。」 点点头,他又交抱手臂懒懒地倒回椅背上,因为压到了衣襬,微微传出沙沙的声音。 轻扬眉,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张字条,看得出是慌慌张张从餐厅柜台便利贴条上撕下的,但折得很整齐。 他没有打开,但也不至於要扔掉。 小小整齐的字条,带著一点女性香水的味道,甜甜的像水果,的确充满帅昭安的风格。忍不住哼了声,稍稍捏紧了字条。 安旭日那尖细微颤,但带著觉悟的轻语在脑中徘回。阿诺德厌烦地晃晃头,将字条塞回口袋里。 他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去得到,至於牺牲掉的东西,他也不会在花心力去回想。 就算只是一点点,他牺牲了对安旭日的爱意,如此而已。 至於安道升会不会就这样消沉?残忍的微笑淡淡地浮上唇边,他做事向来是赶尽杀绝,不过是小小丑闻怎麽能满足他? 母亲说,他总是毁掉每个人辛苦建立起来安心而且骄傲的世界。 多幸福!有属於自己的地方,有归属。多幸福! 25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是柴可夫斯基的1812序曲,刚好来到大炮轰然作响的时刻,整个船舱都发出微微振动的声音。 阿诺德单手支靠在门框上,眯著绿眼带点厌烦跟无奈,看著捧著马克杯,盘腿坐在他的沙发上、穿著他的衬衫、甚至还开了他的下酒菜的青年。 在青年左侧单人沙发上则是一身西装笔挺,连黑色发丝都一丝不苟,优雅长指轻划著玻璃杯口的男人。 等到大炮声过去,阿诺德才吐口气:「尤迪特,不要又穿我的衬衫。」 「啊!这是一种情趣呀!毕竟我们也曾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偶尔回味一下不是挺好的?而且你的衣服穿起来很舒服。」轻快活泼的笑语在音乐声中完全没有被掩盖,青年可爱地歪著头啜口手上的饮料,接著跳下沙发。 衬衫下当然是没看到西装裤或短裤一类,白皙笔直的腿从下襬延伸出来,阿诺德仅挑了下眉。 蓦然回想起安旭日的身体,修长的腿偏瘦但结实,肌肤摸起来的触感分外顺手,一兴奋就会染上浅红色,脚趾更常因快感扭曲。 「境遥,你觉得呢?」刻意忽略尤迪特,他现在不是很有心情玩。同时也对向境遥的出现感到奇怪。 「真过分,有了新人忘旧人,你要知道旧人的好啊!配合度高、默契也好,重点是全身上下你都很熟悉呀!」音乐依然震得人连呼吸都有点停滞,尤迪特却仍旧开口就停不下来,吱吱喳喳的,最後以饮料终结。 「你看起来不好。」有力的声音稍稍被过大的音乐声吞没,阿诺德垂下眼呵呵一笑。 「境遥,我们都成了安旭日的前男友,这种状况在中文里可以称之为『表兄弟』吗? 」仍倚靠在门边,阿诺德有些挑衅,碧眼抓著黑框眼镜後的黑眸。 严肃地蹙眉,向境遥将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确实将玻璃杯放回桌上才回应。「不,我跟安旭日没有发展到肉体关系,没有爱情的状况下,我不可能跟他有肉体接触。」 「真可惜,他很棒的唷!只要小小逗弄一下,就会发出很好听的叫声,每次就让我差点高潮啊!」支著额,金色的长发就顺著身体倾斜的弧度滑下,随著笑摇盪。 「你不是跟他分了吗?特别要我把安道升的情报寄给他,你甚至还连自己的出生证明、血统证明书都寄过去。他不都照你想的用了?怎麽心情看起来不太好?」尤迪特又缩回沙发上,眨著紫罗兰色的大眼睛满脸好奇,让他看起来又小了几岁。 「好吵。」随意将长发拨回肩後,阿诺德总算踏进起居室里,找出音响遥控器,回归平静......耳朵似乎还有点嗡嗡声回盪著。 「平常你都会配合我玩玩呀!难得事件结束,我也好久没有跟人上床了,你知道这样对身体很不健康。禁欲真是天底下最莫名其妙的一件事。」捧著马克杯吐舌头,尤迪特语气自然得让向境遥不以为然之际还是露出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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