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而且充满羞耻!他竟然沦堕落到跟安落阳那个废物一模一样!那个懦弱胆小愚蠢自以为可怜无辜的废物! 当他被发疯似的爸爸一巴掌挥倒时,妹妹幸灾乐祸的脸,就在他眼里摇晃。 他竟然输了!在感情上输给安落阳,在价值上输给安明月!他不会输,也不应该输! 当爸爸一脚一脚发狂地踢他,甚至拿起书架上的厚皮书砸他,那当下他其实一点也不痛,只觉得羞耻还有满满的不甘心与错愕。 他竟然输了! 「小宝贝,在想谁?你可爱的『女朋友』?」丝滑的声音像蛇腹般冰凉,爬上他的脊椎,造成另一种无以言述的挫败感。 「与你无关!」没有输!他才没有输!「我要回去。」 只要道歉,年底顺利结婚,生下孩子,就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他还是白纸,没有那滴墨汁! 光想到妹妹趾高气昂满脸骄傲,他的胃就绞痛起来,眼泪怎麽样也控制不了,太懦弱了! 「回去?安老先生可是吼叫著要把你送去医院关起来喔!你确定要回去?」閒适地敲打方向盘,碧绿色的眼眸带著些许冷酷,扫过他变形的脸。 「小宝贝,第一次我们相处得多好,你的小嘴硬起来很可爱,可是......太硬了,也会让人生气啊!」 「我从没有跟你相处的好!」泪眼模糊瞪起人来其实没什麽威力,特别是尖细的音质尖吼起来就会溃散,反而变得好笑可爱。 所以阿诺德很捧场地笑了声。「小宝贝,既然你这麽想被关起来,住医院或住我家都一样,我很乐意配合你。」 一愣,安旭日很快理解阿诺德的意思,肩一耸他迅速伸手去般门把,却发现已经被锁住了。像是嘲笑他的天真与无力,被扳动的门把在空气中发出乾涩的回音。 「我从小就从来没有忘记过,把宠物关进笼子後一定要关好门。」看著阿诺的优雅温柔的微笑,安旭日只觉得自己被条蟒蛇紧紧缠绕,直到无法呼吸全身发冷。 「你......」喉咙乾涩的发不出声音,安旭日知道自己不是胆小的人,就算面对爸爸他也从没有怯懦过,阿诺德却超过他神经可以容忍的范围。「你、你到底为什麽......」 「小宝贝,我只是认为,美景如果只有一种色彩,太过单调了。」顽皮地眨眨绿色的眼,宝石般美丽也一般的冷酷。 咬住唇,却不小心咬到伤口,安旭日扭起脸。「你不会懂......如果没有价值的人,活在世界上根本只是种罪恶。」 「这是安老先生说的?」挑眉,看著恢复些许冷静,也可能是因为吓过头紧张的安旭日,优雅的手摸上完好的那半脸颊。 微凉的触感不是非常顺手,但阿诺德还是来回的抚摸。 「我绝对不当丧家之犬!」他没有输,他还没有输!缩在身後的手紧紧捏起,安旭日知道自己还有挽回的馀地,他可以有很多藉口跟方法解决这件事。 只要撑过这几个月,顺利结婚生孩子,继续跟帅昭安维持没有爱情的情侣关系,他可以继续纯白无暇像太阳那样耀眼的活下去。 跟安落阳那个废物不一样,爸爸不会不要他,安家还需要他。 「小宝贝......你要是在开口要回家,我就把你脱光,在那可爱的小菊花里在放些小玩具,丢在马路上。」碧绿的眼眸一点都不凶狠,反而带著微笑眨呀眨的,安旭日却控制不住全身颤抖。「很有趣不是吗?」 「你说你爱我......」当那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安旭日狠狠地抖了抖,脸色惨白让青紫的颜色更加明显。 他早就对「爱」不抱任何希望了不是吗?亲情也好,爱情也好......现在连唯一可以从帅昭安那边得到的一点点友情都不可信任。 不公平......不公平......为什麽安落阳就能得到他想要的?那个怯懦自私的人! 爱情、友情甚至亲情...... 「我爱你啊!」阿诺德温柔地将安旭日僵硬的身躯抱进怀里。「只是,不够爱你而已。」贴在耳边的细与温醇得跟陈年美酒那般醉人,却也伤人。 ∷∷∷z∷∷y∷∷z∷∷z∷∷∷ 穿著订制的白色小西装,规规矩矩的孔雀绿小领带,远看是几何图样,近看才发现是无数可爱的糖果,很适合小孩子搭配。 宴会很优雅,名流云集,食物也是一时之选,但对小孩子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玩著自己金色的头发,因为奶奶喜欢所以特别留长,原本整整齐齐用发胶往後梳,现在已经被他玩乱了。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地打量著宴会场,小孩子没几个,大多数是穿著澎彭裙洋装,打扮得跟大人一样花枝招展的小女孩。 他不喜欢那种女孩子,还是家里的米雪儿最好了,脸蛋粉红的跟草莓一样,身上香香的,总是笑咪咪跟他一起玩。 为什麽没有男生呢?响身体无聊地在墙上轻撞著,为了玩头发脖子呈现奇怪的姿势歪著。他开始想回家...... 「走开。」嫩嫩的声音听起来跟他差不多大,却很冷漠,跟冰淇淋一样。 眨眨眼,他歪著头看过去,才发现稍稍有点距离的身侧,站著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小男孩,小小的身体却显得很骄傲,好像比他小一点。 那句走开是对他说吗?挑起眉,他吐吐舌头,刻意动也不动。 「走开。」明明就嫩得跟他不久前吃过的棉花糖一样可爱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讨喜。 黑眼睛黑头发,皮肤有点太白,连粉色的脸颊上都不太有颜色。虽然长得很可爱,可是他觉得很讨厌。 「才不要。」 小男孩可爱的眉毛猛地挑起,露出厌恶的表情。「请你让开。」 看著那张生气的小脸,他却觉得好像更可爱了......虽然还是不讨喜。就这样让开,他也觉得不愉快,为什麽非得让开?而不是小男孩绕路呢?他并没把整条走道档住。 所以,他继续歪著头玩头发,假装对小男孩视若无睹。 「哥哥。」一样嫩嫩的很可爱,却更加不讨喜的声音,跟著一个小女孩出现,粉嫩的小脸上微笑著,那笑容却丝毫也不令人喜欢。 「安明月。」小男孩似乎因为妹妹的出现,显得有点烦躁,这让他开始觉得有趣了。 「爸爸说我们要多认识朋友。」小女孩一边这麽说,一边对他友善地微笑,他也故意释回善意,乖乖让出一点点路......说到底,他原本也没有挡到路啊! 「哼!」小男孩苍白的脸隐约染上一点窘迫的红晕,变得非常可爱。 「我们可以跟这个小哥哥玩啊!不然好无聊。」小女孩这回开心地靠上前,大概是因为他不理小男孩却理会了她吧! 「好啊!我也好无聊!」他当然没有异议,应该说当他看到小男孩吊起眼睛,满脸不甘心的时候,更乐意这麽做。「一起玩吧!我对这里很熟喔!」 「不用了。」小男孩如他所料僵硬得拒绝,高傲地别过头一眼也不看自己的妹妹。「我没兴趣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那次宴会,在他後来很开心的情绪下结束,却一直没再看到那个小男孩。04 会在多年後再次相见,并还能一眼认出那个醉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会抱著酒瓶缩在桌边傻笑,超过性感可爱的界线到达蠢笨的家伙,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阿诺德可能比谁都惊讶。 白皙过度的脸颊,浮著不自然的红晕,额际有著细细的汗珠,眼睛半眯著不时稍稍眨一下。 略白并不红润的嘴唇依然偏白,带著傻愣的笑容微微噘著,那是邀吻的嘴型,虽然依照他幼年的记忆,眼前这个东方男人不可能会这有这种想法。 那分明就是久远的记忆......他跟那个骄傲的小男孩甚至没有说上几句话,为什麽会这麽快认出来?还这麽笃定? 原本,会来酒吧只是想在去找好友前稍为放松。最近一连串的会议让他疲劳了很多天,他想神清气爽地去跟好友聚聚。 照理说不应该往那个谁也不想靠近,只差一步就要酒精中毒的醉鬼的靠近。他是打算放松,可不是打算当醉鬼的褓母。 也许就像多年前他存心欺负那个自傲冷漠、半点也不讨喜却可爱的小男孩,他接近抱著酒瓶还在吃吃傻笑,试图舔著瓶口好嚐到更多酒的东方男人。 「宝贝,一个人?」一靠近男人,他就闻到浓浓的酒味,让他瞬间怀疑自己是在跟一个酒桶说话,并不是个人。 眯著的眼睛显然很努力想睁大,却总是差了一步又眯了起来。一有陌生人接近,傻笑中的男人立刻防备起来,但还是稍稍舔著瓶口。 「等人?」明知道不可能是这个答案,若有同伴怎麽可能喝成这样,他好笑地看著男人努力挺起腰,但很快又缩在一起,略瘦的身体稍稍前後摇晃。 又眨了好几次眼睛,带著微笑略俏的唇抿直。尽管像酒桶大於像个菁英,男人还是露出冷淡的表情,哼了声转开眼。 「你想等谁?」阿诺德的字典里是没有「自认倒楣」或「半途而废」这种无聊的词语,他一向是不甘寂寞而且恶劣的。 随意跟酒保点了杯马丁尼,还顺便替眼前排回在酒精中毒边缘的男人点了杯长岛冰茶。这当然是不安好心,不管怎麽样他都已经被勾起无上的兴趣。 「向......」大概是酒精的催化,男人比他预料的还要早弃守,抛弃酒瓶用双手握著长岛冰茶,身体摇晃得更明显。「向......向境遥......」 听到熟悉的名字,他稍稍挑起绿眼。「向境遥?为什麽要等他?」 不知道全台湾有多少人叫做向境遥,又刚好住在台北。不过若是他认识的那位向境遥......绿眼微眯,他觉得有点不舒服,男人愚蠢的动作莫名都染上一点肮脏的挑逗。 「我......我......我哭著求他......」这倒底算不算是回答他问题?不过因为男人咬著嘴唇努力压抑却又哭泣的模样很迷人,他也就微笑著当听众。「他......他不要我,我这、我这......这麽爱他......」 「爱?」阿诺得几乎笑出来,看得出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带著迟疑。「也许你不够爱他,或者他不爱你。」 愣了愣,男人还是抓著长岛冰茶,嘴唇就靠在杯沿向是要溺死自己那种模样,一边吸气一边哭。「那个废物......那个废物......」 「宝贝,如果你想要爱,我可以给你很多。」他觉得自己像三流的推销员,极不诚恳地推荐自家商品,欺骗神智不清的老太婆。 「很多?」男人的眼睛却亮起来,在柔和偏黄的灯光下,隐约透出一种深海的蔚蓝色。「我、我不需要那种、那种......」 「同情?放心,这当然不是同情。」只是推销,连同情都说不上。 当然,他并没有让男人察觉到,只是露出风度翩翩的笑容,轻碰了碰男人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当!一声。 「不是同情?」这句话似乎打动了男人,他露出稍微可爱了点的微笑,一口气把剩下的长岛冰茶都喝完。「请爱我,我很努力,我很努力了......」 谁不努力?他挑逗地微笑,伸手撩起男人细柔的前发。那瞬间男人似乎惊了跳,想缩回身体却被他快一步勾住腰。 果然如同想像中的那样,男人没有挣扎,因为他说出了关键的那个字。 「请喜欢我,请爱我......不要让任何人取代我......」男人稍嫌羞涩地伸手回抱他,柔软的嘴唇不断擦过他的耳际,痒痒的很有趣。 不知道若是醒著,男人会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发怒?阿诺德低声轻笑,将嘴唇贴在男人潮红的颊畔,暧昧地轻吻。 之後,会上床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有点无聊......他这个年纪对於处男兴趣不大,但看在男人那样主动又饥渴的份上,他仍然非常享受。 ∷∷∷z∷∷y∷∷z∷∷z∷∷∷ 要弄清楚发生什麽事,唯一的方法还是只能从安家打听。 盯著电话很久,帅昭安思考著要怎麽开口才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被挂电话。 打给谁当然也很重要,虽然安明月对安旭日有很强竞争心理,恨不得把自己的哥哥踩在地上践踏,但对於会危害到自己的事情却很能忍耐三缄其口。至於安道升就不用说了,对於一个「小妾」,他老人家可能连金口都不愿意开一下。 不知道安旭日有没有问题......她真的很担心,特别是那个叫阿诺德的金发男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暧昧又诡异,令人无法理解。 想了很久,帅昭安还是拨了电话。 「安明月,请问您是?」懒洋洋又甜腻腻的声音,让帅昭安轻笑了声。「帅昭安?找我什麽事?」 亲切有礼的声音立刻变冷,显得高高在上还有些不耐烦。 「我想请问一位阿诺德·黑尔先生。」跟安明月并没有聊天的心情,帅昭安很快直切重点。 毕竟没有弄清楚怎麽回事,她也无从帮助安旭日。被摔在地上的冰袋还在她眼前的茶几上,安旭日离开前尖锐破碎的吼叫,其实让她很伤心。 然而这并不意外。对安旭日来说,她知道的那些秘密就是白点上的黑墨汁,从很久以前当安旭日还是个可爱的少年时,就对於这些墨点异常排斥厌恶。 因为他是白纸,纯净无瑕跟旭日一般耀眼,不容许一点错误失败或著半分弱点。 那头,安明月嗤的一声笑出来,声音放柔几乎可以看到那带著微笑摆出同情的脸。「该不会......我想也是,哥哥一定会去找你,从以前他就这样,不想面对就逃去你身边,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却不过是个懦夫,真辛苦你了。」 「人都需要放松的地方。」淡然回答,虽然她不奢望安明月会明白她的意思。 「他跟安落阳那个废物一样。」安明月细细娇笑,背景隐约可以听见女高音高亢兴奋的歌声。「真好笑,你为这个男人浪费了最好的时光,他却只爱男人。」 「这是我和他的问题。」她不奢望安家人能明白安旭日或安落阳的挣扎,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在安旭日决定要粉饰太平的时候,继续当那个「小妾」。 只是她必须要确定状况有多严重,从阿诺德的态度来看,她不能乖乖的在家等消息。 安旭日自己可能没发现,但一直看著的她却很了解。 对「爱」嗤之以鼻的男人却相信了另一个男人给的承诺时,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似乎被她的回答激怒,安明月笑得更开心,女高音的歌声也变得更响亮。「那你又何必来问我?这是你跟他的问题,阿诺德·黑尔那个男人,安旭日比谁都了解吧!」 安家人发泄怒气的方式都大同小异......帅昭安微微吐口气,将电话拿远了些。的确在女高音或其他背景音的衬托下,安明月的声音似乎没有特别提高,还是那样从容不迫的样子。 「我想要电话。」帅昭安原本就不希望能从安家人身上得到什麽帮助,她只想直接跟阿诺德对话,确定安旭日平安,也确定那个男人的心态。 「没有。」安明月甜甜的声音飞扬,接著是开心的闷笑。「你可以问安落阳的男人,他现在还在美国。」 「哪里?」 「医院。」安明月笑得更开心,最後甚至开始打嗝。「一群废物,不管是落阳还是旭日,都不过是追著月亮跑的蠢货罢了。」 「以前......」不打算特别道别,但身为朋友帅昭安总得做点事情。「安旭日也这样说过。」 05 H 不够爱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依靠在阿诺德胸口,高雅的古龙水气味,加上一点沐浴乳的清香,跟向境遥完全不一样。 「我......我不懂......」他应该是很坚强的,现在却没有办法控制身体的颤抖。 安旭日不懂,完全不能理解他听到的事情。向境遥拒绝他,是为了那个废物安落阳,那阿诺德拒绝他是为什麽?因为他不够爱阿诺德吗?怎麽可能爱! 「旭日小宝贝,怎麽了?你想哭吗?」阿诺德的声音很开心似的,让安旭日更加迷惘,慌张得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我为什麽要哭?」故作冷淡地伸手推开男人,但男人的力气超出他的意料,竟然把他抱得动弹不得。「放手。」 他已经哭过了,悲惨又没用的哭了一次,绝对不能再哭第二次! 「你哭起来很可爱啊!我很喜欢你哭的模样哪!」阿诺德的声音听不出来是不是失望,可是有很多恶意倒是无庸置疑的。 「你以为我会犯第二次错误吗?」爱情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意义!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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