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从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悲惨到需要靠同性的肉体关系,来为家里建立人脉地位!他是正常的!他要结婚了啊! 「爸爸说,你要是没办法抓住黑尔家,也不过就证明你的无能,他早就明白了。」红唇间吐出的字句向粹毒的利刃,让安旭日疲惫到极限的精神,再也承受不住。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某样东西慢慢崩溃,再也补不回原状。 「我明白,请爸爸放心,我会抓紧阿诺德。」就这样吧!他赢不了爸爸,无论他下过多大的决心,总会屈服的...... 他是旭日,是灿烂的光芒,却被被包围在无边的黑暗里,慢慢的等著燃烧殆尽的那一天。09 替父亲传完话,安明月似乎心满意足了,总算离开安旭日的房间,留下散放的书本,在桌上乱成一片。 明明累到想吐,头也嗡嗡作响几乎要爆炸似的胀痛,安旭日坐在床沿,却没有躺下休息,只是看著满桌子的书发呆。 应该要收拾,却没有想要动的感觉,灵魂像是脱离了身体飞到遥远的天际,却又被地心引力紧紧抓著无法真正的遨游飞翔。 他已经变成安落阳那样的废物吗?他所有的努力在一夕之间都被摧毁了,安旭日到底是什麽样的存在?连他自己都快要没有办法确认。 他不该被摧毁的......抱著头,安旭日在床上缩成一团,发出细弱的呻吟,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不管怎麽张大嘴都没有用,头越来越胀心脏跳得几乎麻痹。 就算被抛弃,他也一样可以继续站在顶点!没人能瞧不起他,没人能践踏他,就算是爸爸也不行! 努力深呼吸,好几次几乎呛到,好不容易呼吸顺畅了,太阳穴也不再阵阵抽痛,他才放松身体躺在床上。 该睡了,该好好休息,等醒来他得想办法跟阿诺德好好谈谈,接下来要怎麽办,他要用什麽方式留住他,又不影响未来的婚姻生活。 婚姻......迷迷糊糊的脑袋里隐约浮现模糊的影子,在渐渐空白的脑海里摇摆,那应该是他未婚妻的脸......话说起来他几乎不记得自己的未婚妻长什麽样子,是不是应该要好好记得?在不久就要结婚了...... 然而在昏睡过去前,他看得最清楚的却是一张英俊带笑,金发碧眼的男性脸庞。 这一睡,整整睡了一天半,醒来的时候他看到窗外微亮的天色,用力眨了好几次眼睛还是搞不清楚究竟自己身在何处。 他以为自己应该要是在帅昭安家里,当他很累的时候都是在那里休息的,在家里他没办法好好睡,总是不断累积疲惫。 睡得很好,身体不太疼痛,头也不痛了,他还很羞耻的发现自己唇边有口水留下的痕迹。 又不是小孩子!用力咋舌,他慢慢坐起身,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桌上散乱的书,虽然稍微整理过但还没有放回书柜里。 因为他讨厌有人动他的东西,所以佣人并不太敢擅自整理他的东西。 摸起手机,他才发现时间比他以为的要久,大概是他这麽多年来头一次能在家里睡这麽长时间。 有两三通未接电话跟未接讯息,他大概猜的出来是谁。回家後他没有跟帅昭安连络,她应该会担心。 该回电吗?思考著,他将通讯纪录按出来,上面是没见过的电话。 这只手机知道的人不多,扣除家人就只有帅昭安跟向境遥,还有几个比较重要的客人。他不认为向境遥会打电话给他。 时间还很早,回拨也许不太礼貌......才这麽想,手机微弱的震动起来,让他吓了一跳。 会是谁?不习惯漏接电话,手的动作比头脑反应得快,尽管仍在怀疑他已经先接起来喂!了声。 对方感觉起来也很惊讶,似乎没料到这种时间他竟然会接电话,一时间除了呼吸声,没听到任何回应。 「请问你是谁?」也许因为刚睡醒,又睡得很久,安旭日的声音有点软弱无力带著嘶哑,对方轻声笑了。 很熟悉的笑声,他微微绷起身体,几乎不敢喘气。 『小宝贝,你醒的真早。』是阿诺德得体轻柔的声音,滑顺又优雅,在他神经上缓慢地爬行。 轻轻一抖,安旭日下意识就想挂电话,但他忍住,只是深深吸口气,想办法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不要叫我小宝贝......你不觉得现在太早吗?」 爸爸要他留住阿诺德,具体作法他一点概念也没有。感情这种事情,他很无知也很畏惧,虽然曾经义无反顾的付出过一次,最後却还是......别再想了。 『似乎有些早。』阿诺德愉快地笑笑,就算透过听筒依然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 安旭日微微蹙起眉,相对於阿诺德他现在的心情分外低落。 「清晨六点,非常早。」凭什麽阿诺德能这麽愉快,他却显得越来越悲惨?连挂电话的自由都没有。 『你醒了不是吗?』 无赖......瞬间,安旭日只能想到这个形容。 「你......你今天有空吗?」早点解决阿诺德这边的事情,爸爸也会愿意早点原谅他,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自己继续悲惨下去。 『金丝雀......』阿诺德没有正面回答他,带笑的声音像是唱歌般轻快。『为什麽金丝雀不想离开鸟笼?』 「被剪断翅膀的鸟,总得想办法活下去。」安旭日明白阿诺德的隐射,神经质的声音微微拉高。「如果你没空就下次吧!我要挂电话。」 『如果向境遥要你解除婚约,你会照做吗?』阿诺德似乎还是笑著,声音却冷了很多度,几乎让安旭日有被冻伤的错觉。 为什麽大家都要问他这个问题?一股厌烦,安旭日终於忍不住揪著头发尖叫:「不要问我『如果』!这种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向境遥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他只要安落阳那个没有用的废物!」 『安旭日,有人跟我聊了点你的事情,很有趣。』 「有趣?」发出尖锐的笑声,安旭日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清醒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你说有趣?阿诺德,你知道我什麽?你懂我什麽?你还打算玩弄我多久?」 『小宝贝,这是我爱你的方法呀!』夸张的惊呼,让安旭日笑得更加疯狂,整个人缩在床上抽搐。 他可以想像出,电话那头的阿诺德会露出什麽样的表情,嘲弄他、逼迫他、践踏他,而他却只能任由这个男人崩解他的世界,还得想办法让男人维持对自己的兴趣! 「是,我知道。你爱我,只是不够爱。」边笑边喘,安旭日几乎花尽全身的力气才把话讲清楚,然後缩进被子里颤抖。「可是我不能拒绝你,就算我痛狠你,还是要对你的玩弄表示出感谢。」 『哦?这个结论真让人心痛。』他知道这时候阿诺德一定挑起那双金色优美的眉,碧绿的眼眸中带著冷冽的笑意。 「谢谢你愿意玩弄我,谢谢你践踏我,只要你能给安家利益跟帮助,我很欢迎你来支解我。」安旭日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人,没有人可以将他无限度的踩在脚底! 『这句话听起来真让人难耐啊!我可以当成是小宝贝的邀约吗?』阿诺德哈哈笑著,声音像是直接滑进他耳中,弄得他全身都烦燥起来。 「不要叫我小宝贝!」 又是一阵快意的大笑,安旭日狠狠捏住手机,身体绷得几乎要抽筋。「不好笑!阿诺德,我不想对你屈服,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忙。」 『可以,小宝贝都开口了,我没理由拒绝呀!』阿诺德的回答太轻松,让安旭日瞪著眼睛愣了下。 「你打电话来到底是为什麽?」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安旭日已经很明白阿诺德是什麽样的人,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我说了,有人提到你的事,很有趣。』 「什麽事?」他相信向境遥不会愿意跟人谈论到他,照片那件事情已经够了,在他心理向境遥一直都是那个在学会上对著每个病例露出温柔眼神的男人。 『也许我们可以见面好好聊,前天你急著回家,让我好伤心。』几乎冷笑出来,安旭日没有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用被子一层一层将自己裹紧。 「为了做爱?」 『小宝贝,我们算有爱吗?也许说性交会比较没有负担。』总是这样,在某些时候阿诺德会突然冷酷地刺伤他。 他不在意,反正感情这种东西的确原本就不存在。 他一点也不需要在意。 「先说好,这是交易。我跟你上床,你给我利益。」 『当然可以。只有一个前提。』阿诺德有趣地笑著,安旭日莫名狼狈。『如果你没办法让我够爱你,这场交易就只有半年。』 够爱他?安旭日哼的冷笑,他们之间还有这种东西吗? 「什麽时候见面?」可是他没有开口拒绝,半年後他要结婚了,半年後有没有阿诺德的利益都无所谓了,他要的只是这半年的平静。 『我现在过去接你,来个爱的逃亡如何啊?亲爱的旭日宝贝。』 「无聊。」脸颊有点烫,安旭日愤怒地挂断电话,狠狠将手机摔往床脚。 10 爱的逃亡......穿著简单的棉布衣裤,安旭日觉得自己打扮得像是要去慢跑的高中生,黑发随意松散著,球鞋有点旧,鞋跟都磨的稍平了。 他知道自己很认真,这没有什麽不好,人原本就应该要认真才对。向境遥若愿意多了解他,就会发现他也是有可爱亲切的一面,绝对不会输给安落阳。 当然,这种事情他都只在心里暗暗的想,绝对不会开口说出来。 这是很阳春的逃亡。收线大约才等了一个半小时,手机又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阿诺德,虽然满心不愿意安旭日还是接起电话。 『小宝贝,我到了。你想从窗户跳下来,还是我到大门接你呢?』愣了下,安旭日跑到窗边努力往大门方向看,他的房间位置稍後看得并不清楚,但还是勉强看出阿诺德的位置。 愣了好几秒,阿诺德并没有催促他,只是心情很好地哼著歌,让他莫名狼狈起来。 房间的门可以确定爸爸应该是上了锁,他不打算笨到从房门出去。那也就只能从阳台顺著水管爬下去了......这也就是为什麽他穿得像个高中生,坐在阿诺德名贵的轿车里,努力清理衣服沾上的泥土。 「小宝贝,要是再戴上黑框眼镜,你就可爱到无人能比了呀!」趴在方向盘上,阿诺德的金发像流水般披散,安旭日微微胀红脸咋舌。 「不需要对我甜言蜜语,我们不过就是上床的关系。」明知道自己不应该为了简单的挑逗就动摇,然而实际看到阿诺德後,他下定的决心都像阳光下的泡沫慢慢消失。 他明明不喜欢阿诺德,只是有点陶醉沉迷在他的拥抱跟气味当中罢了...... 「原本,我应该要招待你到我温暖的家里,可是这毕竟是一场逃亡啊!」还是趴在方向盘上笑著,是他们刚认识时阿诺德常常会有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让他卸下心防相信眼前这个德国男人的承诺,甚至在要离开台湾前还依依不舍地又跑回去见了他一面。 「要逃去哪?」安旭日翻个白眼,没什麽好语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要掩饰他的心情,有点甜蜜及非常多的痛苦,却又无法挣脱出来。 「交给我罗,亲爱的小宝贝,所谓『爱的逃亡』当然要伴随著激烈的性跟爱啊!」只有性吧! 皮笑肉不笑地勾动唇角,安旭日敲敲车窗。「走吧!如果爸爸发现我擅自离开房间,不会放过我的。」 「你不怕吗?」阿诺德有趣地挑起眉,俊秀的脸庞带著金色的微光,倏地贴近安旭日的脸,吓得他猛地弹了下。 蹙眉,安旭日不懂阿诺德为什麽这麽喜欢玩弄他。「你吓到我了,这样满意吗?」 「喔喔!小宝贝,你大大误会我了,我怎麽舍得吓你呢?我指的当然是安老先生呀! 」捂住胸口,阿诺德满脸夸张的悲愤,碧绿的眼眸却分毫不掩饰笑意。 「不需要怕。」跟阿诺德在一起是爸爸需要的,也许他擅自离开会触怒爸爸,但能抓牢阿诺德一切的错误就能被抵销。 就算不能又如何?阿诺德不会放过他,对他来说爸爸给他的畏惧不会大过阿诺德带来的伤害跟绝望。 「安老先生也是个有趣的家伙。」揉揉下巴,阿诺德满脸爽朗地哈哈笑,安旭日仅仅回他个白眼。 「若你开口,相信爸爸也会非常乐意跟你玩玩。」 没料到他会这麽回答,阿诺德微微瞠大碧眼,接著放声大笑直趴在方向盘上喘气。「喔!可爱的旭日宝贝,你不需要对自己的父亲吃醋,我也是很挑剔的呀!」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安旭日懒得跟阿诺德继续不著边际的闲扯,他还记得两人见面最重要的目的是什麽。 「一个适合逃亡的爱人去的地方。」挤挤眼,阿诺德总算发动车子。 爱人?安旭日轻声咋舌,却不想再说什麽了。 「我以为你会对『爱人』这件生气呢!小宝贝,你生起气来的麽样,真是可爱啊!」 流畅地转动方向盘,阿诺德开车并不是很专心,碧绿的眼睛大多数时间是看著安旭日。 略为苍白的脸上,虽然经过两天的休息,伤口依然很明显,虽然不肿了颜色却开始从外围染上淡咖啡色。 大概再过几天,他就可以看到安旭日这辈子最丑的模样......很可爱不是吗? 「不要说我可爱。」明知道有反应会让阿诺德更开心,安旭日还是忍不住拉高声音抱怨。 果然,阿诺德愉快地大笑,还空出一只手坏心地往他受伤的脸颊摸去。想躲,身体的反应却慢了一步,被刚撞上车门,脸颊已经传来一阵刺痛,他用力咬住下唇不肯叫出来。 「很可爱啊!只要我说话就会有反应,逗你就会脸红,欺负你就会生气,总会为了奇妙的小事情坚持己见,很可爱啊!」碧绿的眼眸亮得太过,除了有趣之外隐约参杂著更多情绪,很深很复杂衬的绿眸分外迷人。 不过对安旭日来说,首要的应该是提醒这个顾著看她的男人专心开车才对。他可不想跟阿诺德一起死於车祸,看起来简直像是殉情。 殉情......肩一缩,他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惊吓,怎麽会冒出这种无聊的想法!一定是阿诺德说什麽「爱的逃亡」才让他这样胡思乱想! 「这种事情有什麽可爱?你这麽恶劣,谁会毫无反应。」 露出微妙的笑容,阿诺德总算专心看著前方,手指轻敲方向盘。这个动作安旭日看过向境遥做过几次,有力又优雅,常常让他的心害羞地跟著那平稳的速度跳动。阿诺德的动作带著贵气,好像他敲的不是方向盘,而是琴键等等就会有优扬的音符流泻出来似的。 可是他不喜欢,心跳的频率有些乱,让他很不愉快。 「还是会有人无动於衷......安老先生已算是可爱的人哪!」在安旭日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时,阿诺德淡淡地开口,安旭日胸口猛地一跳,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转开头,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一点阿诺德心里深处的小秘密? 是错觉吧!忍不住,安旭日又偷偷转过头去看了阿诺德一眼,金色的长发总是潇洒的散著却不会乱,柔顺地顺著太过漂亮俊秀的脸庞往下,随著呼吸轻晃。 这种时候,还是装傻好了。 「你提到我爸爸两次了,若你要的人是他,我可以帮忙引荐。」脑袋有些混乱,发觉前安旭日随口这麽说,敲打著方向盘的手指突然停下。 「这是嫉妒吗?」 「请不要胡说八道。」真要他做解释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突然这样说?他......他只是徒然觉得,应该要让气氛不要太沉重。 不过,他原本就是个严肃沉重的人,在医院时只要经过护理站,原本聊天的护士们就会突然安静,就连巡病房时都一样,病人及家属突然变得很紧绷,似乎连呼吸都不敢。 这其实也没什麽,身为医生最重要的是医术,只要能让病人信赖就好。他需要交际的人是能给他全力地位的人。 「你觉得我们该往哪边逃亡?」阿诺德突然笑了两声,换了话题。 脸颊一阵莫名燥热,安旭日轻弹舌,带点烦躁手指敲著膝盖。「我们不是逃亡,你没有决定目的地吗?」 「我只有想过要怎麽满足双方的性欲,至於地点......」美国的道路直的很讨厌,就算分心看他大清早也不用担心意外。 为什麽要这样笑?移开眼很没用,安旭日还是没有勇气继续与阿诺德对望,用力握著膝盖低著头数著垂落眼前的刘海有几根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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