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条件反射的回头凑到他面前,给他看帅哥的特写:“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他研究似的看了半天,呐呐地说:“……嗬,怪凶神恶煞的。”那天我没回去,和老小子睡在了一家不好不坏的三星级旅馆里,我被他“上了年纪”发出的含混不清的梦呓吵醒过一次,接着就被他传染一般的开始做梦:通过黑色的轨道,我越往前走,就越年轻. 当我看见路灯下婆娑的树影时,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林苑路上,身上穿的是白色的汗衫,上面有我不小心沾上的油腻,还有从那个所谓的家乡带来的汗臭味。 因为自说自话的回去那里或者丑事挑明的愤慨,舅舅抓着皮带把我赶出了老屋。我知道等他气消了些,回去挨顿打,我还可以在那里呆下去。可我没准备再给他或者舅母以及其他人任何忏悔的机会——也许他们对此求之不得。 我要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出走少年阿琦,往西不停地走,不管是哪个“西面”的意思,父母都会在那里等我。 可惜习惯作怪,我在黄昏之后又走到了这条路上。 既然已经到这,做个最后的告别也好。 唐砚打开门,房间里传出来的肉香味让我改变了计划,虽然舅从没故意饿过我,但我总是处在一种缺少油水的饥饿状态,为了混进去在旅程开始之前好好吃一顿,我临时盗用了英语老师从电影leon里摘录下的一句煽情对白。 当时我饿昏了,装可怜的仰望着安静的看着我的唐砚,脑子里却在猜测那些香味是由什么食物发散出来的。 我现在却有点迟到的好奇。 感应的走道灯熄灭了,唐砚还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房间里是温暖的黄色光线,他的整个脸背着光,仅有眼睛在那里发亮。 老小子说我昨晚梦呓让他睡不着,贼喊捉贼。 他兴致勃勃地问我有没有兴趣知道我说了什么。 “If you don't help me, I'll be dead by tonight.”他念台词的样子比我当时还做作。 隔了没多久唐砚就把手机寄给我了,新款的nokia,激动地寝室里那两头翻来覆去看。 “小样,你老师真他妈宠你!”文子紧紧地握着nokia,忿忿不平。 “切!”我给他一凿栗,把手机抢回来。 Nokia的设计实在just so so,可性能也实在没话说。 唐砚对我什么都小气,只有钱是永远舍得砸。 手机里存着唐砚的号码,但之后很久我都没用过,这部手机反倒成为了我和老小子出去鬼混的联络工具,唐砚要是知道怕是进了棺材也要跳出来找我算帐! 大一刚进去大家还脱不了高中生乖乖宝贝的形象,他们没事就往图书馆里跑。我对学校的上了年纪的图书馆大楼没有胃口,没事就是躲在网吧或者借着在图书馆自习的冯野的电脑,在网路上杀上两局桌球。唐砚曾说碰上玩的我什么都内行,虽然他是彻头彻尾的数落我,话还是不差,网路上真没见过多少对手。 现有的游戏玩得无聊,不要脸的外挂又太多,我空着不是在网上钓mm,就是编小游戏,有时为了一个bug调试一整晚,冯野就愁眉苦脸的摸着他的电脑跟我唱窦娥冤。 切,看不出我是黄天霸再世,就算你是前朝遗民你不乖点我也有胃口把你吃干抹净! 费尽心思做完的很小白的跳跳棋游戏上传网路,我也不管半夜凌晨打电话叫老小子一起庆祝。 老小子抱怨:“睡到一半被你个浑小子拉来请客付账我招谁惹谁。” 我就不客气的回敬:“我给你提供免费服务到现在你不该意思意思?” 他被噎了半天:“我现在真想给你那个老师两个拳头吃吃,中国传统教育都被他毁啦!” 我挺高兴的给他鼓掌:“加油,早去早回!” 老小子喝醉酒告诉了我他和他小风的那点烂事,我也没有瞒唐砚的存在,我和老小子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大约如此,一切才方便出口。 半夜里喝着咖啡敲键盘,白天在课上萎靡不振,偶尔和老小子纵情声色,在网上对一打没见过的mm讲过“我爱你”。 我在大学的成绩不过是几个下载率马马虎虎的小游戏,我的爱情没有盛开就已经凋落,期末却已经来临。 我和老小子勾肩搭背,在几杯长岛冰茶之后,这散漫着俗气而艳丽射灯的酒吧也慢慢入目了。 “他不要我!”老小子只管灌自己烈酒,像个真正的酒鬼。 今天他的“小风”结婚,所以老小子带我来发他的疯。 我最近听不得“结婚”,所以陪着他一起发疯。 “他是爱我的!”老小子带着伤感在我耳边孩子一样大声喊。 “他恨我!”我也喊。 我们配合默契。 过了半晌,他突然大着舌头,眼冒凶光的提议。 “我们凑一对气死他们!” “好主意。”我大拍他的肩膀。 可惜各自的记忆力都不怎样。 他仍然在高潮时大声呼喊他情人的名字,我依然在梦里站在唐砚的门外。 “放了假,你回去看看他。”老小子用革命老前辈的语气说。 我斜眼白他:“有什么好看的,老男人一个,看你还没看够啊!” “去一回吧,天天熬夜看你的身板都快被自己折腾得皮包骨头了!” “我这叫年轻人的精力!” “我看是你太躁了!” “你这叫老年人的妒嫉!” 他皱起眉疑惑的看我:“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欢他啊?” “我也不知道。”我歪着脑子十二万分认真的想了想:“不过我真的想扑倒他。” 老小子一口酒全吐在了我脸上。 我怒:“老头!” 第 11 章 在我的心脏上安家落户的灰色小兔子 有时乖乖的啃噬我心里的杂草 有时调皮的拿我的心脏磨爪子 隐隐察觉它邪恶的爪子在我心间最脆弱的地方写上一个名字 我真想拎着它的耳朵杀而食之
我答完邓小平理论试卷之后在课桌上写下以上的文字,然后交了试卷回去为我那款密室逃脱游戏做最后的调试。 游戏内容如下:游戏的主角是一只灰色的兔子,被喜欢虐畜的主人买来sm。兔子必须在主人上厕所的十分钟内根据屋子里的各种工具取到隐藏的钥匙打开房门,才能成功逃脱。但是bt主人的房间陷阱重重,它可能被电熨斗烫死,被假牙砸死,被长筒袜吊死,被主人的内裤熏死,或者,等到主人回来被钉在色情海报上进行……反正是满足伦理冒险官能恐怖让人热血澎湃的全功能18n死亡体验。 差不多在凌晨四点半,代码基本修改完毕。我把它打包后开始实战。 可怜的兔子死了一次又一次,目前为止我比较欣赏长筒袜那段,还剩下压轴那段没有尝试。我让兔子什么也不做呆在房间里,自个儿在网路浏览网页,差不多时候,把窗口转换过去。 算错时间,我错过了虐兔全过程,此时兔子带着光环的灵魂正从分裂的尸体上聚拢起来,目光迷惘。 突然,它在上升途中停顿,原来安详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 ?! 它一把抓住头上的光环恶狠狠的扔在地上,操起沾满血迹的解剖刀,冲出屏幕向我砍来…… 我从键盘上醒来。 房间里空荡荡的,寝友都在下午考完试之后打道回府,这里只剩我一个人。 屏幕闪烁着:The rabbit has escaped! 乘上长途车是在六点,头班车,没有带行李。冷风从窗户缝隙里漏进来,夹带着深冬的寒意,我匆匆忙忙的跳上车,连外套也忘了带,但一种烦躁而高昂的情绪支配着我,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兴奋……一如去年夏天的早晨,同样慌张的在凌晨乘上头班车落荒而逃。 改变的好像仅仅是季节和方向。 车子上零零落落空出大半位置,大部分人都在灰暗的黎明里打着瞌睡,连司机也歪着脑袋。 要回去哪里,回去见谁?那里再也没有我的床,谁也未必想要见到我。然而后悔被抛在脑后,情绪在昏沉的气氛里磕药般高涨,心间被划出的名字异常清晰。 我意识到自己在往下掉,义无反顾地。 要不你拉着我一起堕落,要不,你就放开手。 小城和走时没多大变化,小街依然是小得离谱的街,茶馆门口照旧挂着写着茶艺表演或者说书人名字的小黑板,因为还是中午,卖羊肉串的新疆人还没到,老屋维持原样,连青石板路也没有多裂一块。时间看上去不只是白走了一年,而是从我初中以来,似乎就未曾走动。 但世间是没那种好事,变态禽兽徒有师表的老男人也能被死缠烂打的美女老师争取为同伙,蛇鼠一窝的骗取国家代表着爱与坚贞的结婚证,这世上就没什么亘古不变。 我在老屋门口仰起头来看着曾经居住的阁楼时,有人在身后拍我的肩膀。 “卫琦?真是你?” 声音有些熟,但我纳闷这带着惊喜音调的话出自于某人。 我转过头,懒懒地看着他。 “还真是你!”表哥越发的胖了,脸上长满了纪念着他青春年华的痘痘,就他这挺着肚子的模样倒像是二度逢春的暴发户。 “表哥?” 他嘿嘿地笑了,洗得发白的黑色T恤往上缩了缩,隐约可见肚脐眼:“不进去?我爸在里头呢?” “不了,缅怀就可以了。”我说。 表哥不解的看着我:“阿琦——” “打住,”我打断他,“你现在过得怎样?” “中专毕业,在银行上班。”他抬起头,对我笑得有些傻,“听说你是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呢。以后可会飞黄腾达吧,到时可别忘了大家。” “飞黄腾达?怎么听着像是黑社会小哥的话?”我忍不住笑,“假使有那一天,我会知恩图报,毕竟你们也养了我很多年。” 我指指阁楼:“那里现在做什么呢?” “哦,当杂物室。” “是啊,冬冷夏热,本来就不是人呆的。”我凉凉的说。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笨拙的拍拍我的肩膀:“都过去那么多年,你还揪着不放太小气了。” 我摸摸下巴:“是好多年了,这里也都不歪了。” 他已经有些笑不出,我故意也拍拍他的肩膀,搭着他的肩:“开玩笑呢,连你们都能放下我怎么放不下,把我心安理得的放到唐砚手里直到高中毕业也没来搭理我的心情,我现在也挺能体谅,白养了一个败坏门风的野种这许多年,转换位置,我肯定做的更绝。” “话不能这么说——” “不,我挺感激的,要不是舅当时收留我,我早没小命了,真的。” 表哥闹不明白我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我看看手表:“以后再来看你们,今天有事,先走了。” “不进去?吃了饭再走吧。”表哥拉着我的手臂。 我微笑着掰开他,最后看了一眼老屋:“不用了,你帮我给你老父传句话吧,就说‘他的损失我以后,呃……飞黄腾达之后会还给他,我当时那么说,我以后也一定做得到’。” 在学校碰到以前教过我生物的老师,问了唐砚的所在,就往他的教室去。 气喘吁吁的奔上楼,课还没结束,我于是躲在后门口。唐砚背过身在黑板上写板书,后门上的玻璃应该是瑕疵品,把黑板和唐砚的样子都弄得不连贯的一段段。贴着后门,从上面的玻璃往里面看的时候,稳定流淌的血液在心脏里形成激流,我知道唐砚还是唐砚,它不会变成上帝或者爬行类,但情绪上来,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吃饭前的课,学生都有点不耐烦,后座的男生拿出吃饭的家伙敲打一下,马上又藏起来,连我都挺想揍他,唐砚却没发火,看来他真的老了。 不多久,下课铃打了,唐砚宣布下课后,低头整理桌上的教案,我走到前门口,很窄的教室门被我占掉一半,学生有点怨言的从我身边挤过,我快意的享受着他当时来学校看我那种站在门口的感觉,从人群上方看着唐砚完整流畅的实像,有点古怪的胆怯和兴奋。 我拎着一边嚷着‘让开’一边要冲往饭堂的那个敲打饭碗的男生:“帮我去叫叫唐老师。” “你不会自己去!” “叫你去就去!” 和唐砚一起的几年,他每天早上逼我晨练,再加上天生体质,我得身体很好力道也很大。 男生瞪了我一眼,无奈的跑到讲台边。 唐砚用手指顶了顶眼镜,然后抬起头望向我。 在嘈杂的环境里,我歪着脑袋有点恶作剧的做了个口型: 老头,我回来了。 唐砚没有露出出乎意料的表情,也做了个口型: 小子,欢迎回来。 第 12 章 鉴于最近两次见面的回忆都不太好,很多话题都得避过,不仅如此,唐砚不断问我学习情况也叫我招架不住,一学期干的好事就是打游戏编游戏泡网和老小子鬼混,学习自然是不用说,只好唯唯诺诺含糊其辞。 瞒谁也瞒不过唐砚,他开始见我的好脸色开始晴转多云。不过我也不怕他,他总不见的打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屁股,何况脱光光的情景老实说我还蛮期待。 看他往办公楼走我赶忙拦住他,一准就去会他老婆,难得下定决心回来,我不要这么快就来这么一顿3p午餐,难以下咽。 “我……我们好久没单独一起吃饭,晚上再和师母一起吃吧。”我有点心虚的看着唐砚。 唐砚看了我半晌,就好像看到我的身体里头,在我左胸二三根肋骨之下找到心脏所在,读到了心间不为外人道的字眼。 这种“我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的眼神搞得我有点神经兮兮,但唐砚倒是很意外的答应了。 我心里一阵无名的雀跃,好像从巫婆手里抢到了老王子。
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了一家小饭馆,虽然唐砚的手艺要好得多,想到晚上面对着美食的同时还要观摩一对新婚夫妇眉来眼去,就算是吃了一学期食堂猪食,怕也一样没胃口。 不过我现在真的饿了,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还通宵达旦的调试程序,我几乎可以往胃里倒食物。等我在餐桌上酣战过后,才发现唐砚几乎没怎么吃,而是用一种看难民的诡异眼神端详着我。 “是不是银行卡掉了?” 吃饱了后,唐砚开了一瓶啤酒,但给我叫了一罐可乐,大概是为防止谢师宴后我狂性大发的情况再度发生。然而现在就算灌我一瓶chivas和可乐造成的结果也相差无几,当然我现在挺能喝得,但重要的是酒精只能壮胆,而欲望从始至终都在那里,如果当时我想做的事是丧心病狂,那我从很久以前到现在就一直都维持在丧心病狂的精神状态里,只不过没胆去实施罢了。 “准备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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