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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有高楼——穆卿衣

时间:2008-10-20 12:42:42  作者:穆卿衣

容嫣从那只青白的巨大的手往上看,突然看清了那厨师的脸,那暴突的眼睛----
在那时容嫣是否惊叫了一声,他不记得了,但石原莞尔已经拎开了餐盖,一把抓起碟子里那支乌黑的枪,对准容嫣的头部就是一枪.
桌子被掀翻了,容嫣连人带椅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掀翻的桌子撞得石原莞尔后退两步,一声枪响之后,朝香宫真彦身边随侍的警卫立即拔枪还击,石原莞尔应声倒地.
容嫣手脚冰冷的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确定自己仍然活着.脸上湿湿热热的,他摸了摸,一手的血.但他并不觉得自己中枪了.惊魂稍定,知觉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身体,身上好沉重.他惊讶万分的慢慢回过头,这才发现有一个人死死的伏在自己身上.血从那个人的衣襟里不断渗出来,滴在容嫣的脸颊上.
容嫣呆呆的看着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他在喘气,秀长的眉紧蹙着,痛得脸色惨白.
“亲王殿下,你没事吧?”士兵过来扶他,突然惊叫:“殿下受伤了!殿下受伤了!”
“快传医生!”
他在搀扶下勉勉强强站了起来,弯着身子,捂住胸,摇摇欲坠.
定了定神,他说:“扶我过去看看.”
他走到石原莞尔身边,用脚尖踢了踢那已经一动不动的人体.
然后他回过头来:“你要看一看吗,容先生.这就是害死你哥哥的人.他已经死了.”
容嫣只是看着他.
他提了口气,大声说:“石原莞尔行刺本王,已经当场击毙----”
他的话没有说完,一头栽倒在警卫怀里.
泛着泡沫的血从他嘴角涌了出来.
“医生呢!医生来了吗!”
“快备车,快送医院!”
警卫乱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容嫣的视线一点点模糊.他用沾满了血的手捂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个月之后,朝香宫才回到他在天津的府邸.据说这一次,子弹只是从偏过心脏少少的地方穿过,只差一点就回天乏术.
这三十多天来,容嫣安静得就象个影子,一句话也没听他说过,就是吃饭的时候也是拿着筷子发呆.
夜已经很深了,小树服侍容嫣洗脸更衣,好几次欲言又止.
看着容嫣睁大着双眼躺在床上,小树为他拉好被子,终于忍不住道:“二爷,我多一句嘴你别怪我.”
容嫣慢慢的转过眼,看着小树.
小树脸涨得通红:“也许我说这话不合适.可是……可是我觉得,那日本殿下对二爷真是挺好的.上次二爷逃跑了,他象发疯了一样到处找你.听说他一知道这事,身上还带着伤,就从医院直接跑回来,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急成这样的……那天晚上站岗的小兵都被他毙了,那一次我可真吓坏了.但他没杀我.我知道这全是看二爷的面子.后来他把自己关在二爷住过的屋子里,几天几夜谁也不见.后来一个叫柳川的男人硬闯进去见了他,他才把自己放出来,整个人完全脱了形……”
容嫣不说话.
小树停了停,又说:“二爷,我也是中国人,说句心里话,我也讨厌日本人.可是,这亲王殿下真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说他,明明日本人,可是为什么对二爷那么好?”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爷,你真的,不去看一看他?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你受的伤……”
容嫣闭上眼睛.
小树见状,讷讷的退了出去.
容嫣缓缓的睁开眼睛,侧过头去,窗外是一轮淡黄的半月.

伤口时痒时痛.朝香宫忍耐着.
已是深夜了,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夜很静,静得连虫声都没有,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在地毯上.
轻轻的传来敲门的声音.
朝香宫睁开眼睛:“谁?”
“我可以进来吗?”
朝香宫一愣:“当然,快请进.”
他用手支撑着,坐直了身子.
门外的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他转动门柄,走了进来.

“对不起,这么晚,我有没有打扰你……”
“没关系,我反正也没睡着.”朝香宫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开始加速跳动.他能来看他,他喜出望外.
“你的伤还痛不痛?”容嫣看着他胸前裹紧的纱布.
朝香宫摇了摇头.
容嫣伸出一只手,仿佛想触摸一下,但又缩了回来.在他的胸膛上,还有另一处弹痕.
“你……这已经是第二次救我.”他垂下眼睛说.
朝香宫突然说:“不,不是的.”
“嗯?”
朝香宫很快的说:“这一次的事,完全是我安排的.因为我知道军事法庭一定会放过石原莞尔,如果要杀他,就必须得自己动手.所以在他被放出来以后,我找了人去接近他,骟动他对我的仇恨,挑唆他来向我们复仇.这样我才可以在他行刺的时候将他一举击毙.我觉得很抱歉,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就擅自将容先生置于危险之中.我本以为石原莞尔最恨的人应该是我,他的第一刺杀目标应该是我.但想不到他还是首先选择了容先生.还好容先生没什么事,万一容先生有什闪失,我恐怕……我真的……”
容嫣只觉得心颤抖了一下:“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停了停,朝香宫静静的说:“我只是想替你做我能做到的任何事.包括复仇.”
容嫣闭了闭眼睛.
“傻瓜,”他轻声说:“我说过……我说过我是不会感激你的,你还记得吗?”
朝香宫微仰起脸,看着他:“我知道.”

容嫣觉得自己象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了,疼痛象利刃穿胸而过.
就象钉上标本的蝴蝶,除了放弃挣扎,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放在朝香宫那清瘦的面颊上,顺着他的眉,他的脸,他的唇线轻轻抚过.窗外的三分月色,照亮了他眼底的一点水光.
然后他俯下身,将唇温柔覆盖在他的嘴唇上.

初初接触的感觉太美好,两人都有一种微麻的触觉.
嘴唇厮磨着嘴唇,气息交缠着气息,那片刻的温柔让人不知身在何处,忘记今夕何夕.
然后他张开嘴,用舌头去撩起另一种更狂热的激情.
朝香宫张开双臂,将容嫣完完全全的拥进怀中.
在梦想中拥抱过无数次,以致在此进竟然有点担心这只不过是另一个梦境.但当容嫣的双臂也紧紧的回拥着自己,在容嫣的唇齿间透出轻轻的呻吟,他身体的重量真真切切的牵痛尚未愈合的伤口,一阵铺天盖地的幸福的洪流淹没了他.是的,他在这里,在他的怀里,而且,和他一样的热切颤栗.
他们发了狂一样接吻,在接吻中笨拙的脱着衣服,他们从彼此的口中呼吸空气,好象一停下就会饥渴而死.当他赤裸的胸膛贴上他微凉的皮肤,就象有一道电流疾速通过,他打了个寒战,而他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当容嫣的手指握住真彦的身体,那一刻他简直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就快涨爆,压抑了多少年的激情,此时全在容嫣的手中,只要容嫣一个轻微的动作,足以致命.他的身体坚硬得发痛,急切得发烫,可找不到宣泄.容嫣引导着他,让他压在自己上面,高高的抬起两条腿,夹住他光溜溜的背脊.
真彦觉得自己真是笨蛋,他有些懊恼,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狂喜.他迟疑着,涨红了脸,声音沙哑的问:“真的可以吗?”
容嫣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瞟了他一眼:“嗯.”
就是这一眼.在这张被情欲染得晕红的脸上,这星眸流转的随意一瞥,在真彦身上象轰地点着了个炸药库.真彦血脉贲张,挺身而入.他仰头呻吟了一声,排山倒海的情欲一波接一波,惊涛骇浪席卷而起.
容嫣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曾象这样大声的呻吟,他的双手紧挽住真彦的手臂,在他的身体底下扭动,磨擦自己的身体.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都消失干凈,只剩下欲望,最原始最单纯的欲望象火一样将他们完全笼罩,燃烧殆尽.

容嫣的手穿过真彦的黑发,抚过他额角的汗水.有点凉津津的,有爱欲后的气息.
真彦的手臂将爱人紧紧的拥抱在怀里,不断的用唇轻触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尖.
“真彦,”容嫣靠在他的胸膛:“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真正的名字?你可以叫我青函.”
“青函.”真彦试着说.
“嗯.”
得到了回应.
“青函,青函,青函……”他不停的叫他的名字,翻身拥抱着他.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
他喜欢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他也喜欢叫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他的微笑,他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有重大意义.
“真彦,会不会痛?”容嫣的手停留在真彦胸前的绷带上,伤口好象隐隐渗出了血迹.
“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他捉住他的手轻吻:“刚才,有没有把你弄痛?”
容嫣看着他:“有一点,但是……”
真彦的脸色变得紧张起来.
容嫣微笑:“但是,很快乐.”
多少年来,第一次,性不是义务,不是奴役,不是交易不是折磨.而是爱抚的激情和平等的付出.
这个回答在年轻的亲王胸中激起发烫的热流.他发狂般的亲他.他是这么的爱他.

当激情再一次平静,窗外已换上一片晓白.
精疲力尽的两人就象疲倦的鸟儿依偎在一起.
“真彦,那是什么?”
容嫣仰脸看着真彦床头一个古怪的摆设.三张人面的雕塑.
真彦也抬头看了看.
“那个啊.别人送的小礼物.据说那代表了人的多面性.一张代表别人眼中的你,一张代表你真正的内心,而另一张,则是失去了一切的时候的你----没人知道会是什幺样子.”
容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转过脸来看着真彦一笑.
“可是你见过全部的我.只有你知道失去一切的我,是什么样子.”
真彦心头一滚.
容嫣接着说:“也只有你爱着这全部的我.---只有你爱,这一无所有的我.”
那是此生此世,朝香宫真彦第一次真切感觉到什么是幸福.如果不是那时窗外天色已经微明,如果不是这微明的天色,照亮了彼此的脸容,如果不是那时他看到了眼泪渗出了容嫣的眼睛,他此刻的幸福几乎是圆满的.
一行清泪慢慢的渗出容嫣微笑的眼睛,顺着眼角渗入发丝.
“青函,你怎么了?”朝香宫惊惶失措.
容嫣摇摇头,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
“青函?”
“对不起,”容嫣转过身去,声音沙哑的说:“可不可以不要看我,现在.”
真彦依言闭上眼睛,从背后拥抱住爱人瘦弱的肩头.
在那很久很久以后,朝香宫还能清楚的回忆起那时的容嫣脸上的表情.
他不能明白.
他为什么要流泪呢?在那样一个应该幸福的瞬间.

在横跨大半个世纪以后,当同样已一无所有的真彦孤独的坐在轮椅上,用一条单薄的毛毯裹紧孱弱枯朽的身体,在加利福利亚州明媚的阳光底下,他回想着年轻时那一场狂热痴缠的爱恋激情,两行辛涩的泪爬出了了枯萎的眼眶.
一直到那时,他才想明白.那个淡淡的月夜,当容嫣终于决定放弃挣扎,向自己的苦恋纠缠投降的时候,那才是他真正一无所有的时候.
是他用他固执的爱情,将容嫣逼到无路可退,逼他放弃了心中的最后一点坚持.

但当时的他,年轻气盛的他并不明白.
容嫣却必定是明白的.但他从来没有怨怼,而是微笑承受.尽管那微笑里划过泪痕.
真彦用弯曲变形的手指挡住眼睛,肩头颤抖.
他怎么就那么的爱他.

98

如果说一切爆发前总会有片刻的宁静,那么一切死亡都会留下冗长的回声.
石原莞尔之死同时震动了日本国会和军部双方.
军部以此事为借口,激烈的抨击国会纵容皇室成员在军队里手握特权,任意妄为,“此次事件极大的打击了军心和士气,严重伤害了军人们为皇室效忠的荣誉感,”种种言论矛头直指朝香宫亲王,要他对整件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待.
另一方面,国会的人则认为石原莞尔只不过是一个大佐,居然胆敢行刺皇族亲王,可见这些远征军的气焰和狂妄已经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次事件是军部一个极大的丑闻,以荒木桢夫大将为首的军部将领,应该为对自己手下约束无方而沉重道歉.
军部方面是想借此次事件来彻底摆脱国会的处处掣肘,争夺随军皇族的权力;
国会方面则希望透过此次事件来煞一煞远征军的横蛮骄恣,把天皇陛下的信任再一次引导回正确的方向.
双方相执不下.半个月后,秘密警察队开始介入调查事件.

金色的琴身,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甜惆的蜜糖色.
柳川正男的手,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的扶过它的琴身,琴弦.动作轻柔得就象在抚摸某一个人的面颊,嘴唇,肩头,身体.他的眼底,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哀伤.无声的弦律在他四周回荡, 有一对白鸟从湖面掠过,翅尖轻触水面,它们还在飞翔.
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好象在苦苦思索着某种无法解答的难题,直到他取出这把尘封多年的小提琴,打开盒子,如同打开了一个通往过去的时空信道. 他听到了琴声,永不消失的琴声.它们全封印在那里,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柳川正男闭上眼睛.
他下定了决心.

柳川正男关上了黑色的盒子,收好.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文件,放进随身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他走到办公室门边,拉开门,突然怔住了.
山本知久,他那听话又恭顺的得力助手,穿著看不出官阶的黑色制服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是两名戎装军官.
山本知久微笑着说:“队长这是要到哪里去?”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山本知久.他在他的面前,从来小心警慎,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而他此时,面带微笑,直直的望着他,眼里闪烁着一种说不出的光.
柳川正男的眼皮微跳,但随即平静淡然.
柳川正男淡淡道:“这个恐怕不是你有资格问的问题.”
山本知久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队长此时应该是急着要去见朝香宫殿下吧.”
柳川正男的脸沉了下来:“让开.”
山本知久保持微笑不变:“就象上一次,队长急着通知朝香宫殿下,去救走军部要犯一样.”
柳川正男很慢很慢的说:“让,开.”
就象一只黑豹,凝视着眼前的敌人,爪子在阴影中微微发亮.
山本知久道:“对不起队长,这一次我没法听你的了.因为你是错的,队长.”
柳川正男的目光缓缓扫过站在山本知久身边的那两个军官,他注意到,那两人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枪柄上.他们的枪全是开了保险栓的.
这两人看样子官阶都不低,但柳川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应该是才从日本直接调来中国的,也许是荒木大将的直系亲信.这么说,国内也被远征军的人完全控制了吗?一种微漠的悲哀,象烟雾一样在他的体内慢慢腾起.
柳川正男微微一笑:“既然不愿让路,那我们何不进屋再说?”
他回身,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将公文包随手放在桌面上:“山本,招呼你的两位朋友,请随便坐吧,你今天突然来访,不知有何……”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剎那,手里象变戏法似的多出来一把枪,射击!
砰砰砰砰!

几声枪响之后,山本知久带来的那两位军人已经东歪西倒的躺在地板上.三本知久脸色苍白,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身,他的膝盖还有点发抖,他的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支枪,对准前方.他迅速的察看了一下同伴的伤势,一个伤在胸口,还在缩成一团喘气,另一个正中额心,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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