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呢?"尚墨可真急了。 谢瑞赶紧开口,"邢大人吐了口血,奴才说宣太医,他却坚持要回府,奴才拦不住他......" "什么吐血了?"尚墨吓得三魂少了魂飞魄散,只觉手脚一下都冰凉了。等见到那滩鲜血,更是心中痛极。第 18 章 连忙宣太医,又命人备了快马,想了想又说:"他性子孤直,此刻又在气头上,若是不肯好好就医,让侍卫先点下穴道也成,千万要好生看看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他想邢法若是见了自己,只怕越发生气,还是先不去的好,便在宫内等候消息,然而到底心里焦急,不停地迈步,又不停差人去问。 那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进宫复命的,"邢大人只是伤损,敷了药再吃几帖汤药,静养几天便好了。" 尚墨这才得了大赦一般放松下来:"你开了什么方子,他素来身体弱,药性烈些的只怕经不住。" 太医便把丸药的名字,怎么吃,怎么敷一一道来。尚墨也都仔细记了,"好了,你退下吧。" 那太医领了旨,刚走出一步,又转回来:"陛下也知道邢大人身体弱,眼下虽不至于重伤而死,到底需要好生调理,若是经常如此损耗体质伤了根本,恐怕不能长久。" 尚墨一下面色灰败,又悔又痛,如何还睡得着,熬到第二日上朝。 见邢法面色苍白却硬撑着来上朝,心疼他没有好好休息,又见他不再看自己一眼,尚墨心里难受,只是当着群臣到底拉不下脸来。 下了朝想即刻去探视,又想起太医嘱咐要让邢法静养免得他动气就不敢贸然前去,他一天下来根本就没进粒米。到了夜深,内侍准备了红豆糕,尚墨看也不看,"撤下。" 他只道是内侍担心他没进晚餐,再一想这是给邢法的,因为平日邢法看书很晚,他就命人天天给邢法准备宵夜,邢法最爱吃这红豆糕了。 想到这个,那想见邢法的心思哪里还抑制得住,急忙带了红豆糕出宫。 邢法正在书房看书,身边放着一碗药。 尚墨一见他就谄媚地笑,"看我为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你赶紧把药喝了,正好趁着还有点温热甜下嘴。" 刑法不理他,尚墨想起以前无论如何,邢法总是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据理力争,可是现在却对他视若无物。 "我喂你吃好不好?"尚墨只好端起药来,邢法一推,药洒出了大半碗,尚墨被泼个正着,他也不敢恼,倒笑了,"我知道你生气,我是做了糊涂事,我早后悔得不得了,今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容容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好不好?就算不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等你吃了药好起来,要杀要剐都随你,可是这样跟你自己身体过不去,就是你的错了。" 邢法还是不理他。 尚墨倒是早知道没那么容易,倒也不泄气,于是打迭起百倍温柔来,仍是轻声软语:"我知道你素来不爱喝药,我也带了你爱吃的梅子来,是拿桂花蜜腌的。包管你吃了嘴里就没有一点药味了。你就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我要心疼的。" 邢法这才开口,"微臣愚钝,只能挨窝心脚,哪敢劳陛下费心?" 尚墨被他这样一刺,轻轻扳过邢法的肩,邢法挣扎着不肯,他便整个人伏上去,小声道:"容容,觉得怎么样了?胸口疼得厉害吗?" "疼死了与你何干?" 尚墨叹口气:"看来你是不肯原谅我的,这样吧,我给你跪下了......" 说着便果真跪下,邢法倒慌了,要扶他起来,尚墨却不肯,"容容,你是贤良方正第一个,福也大来量也大。你心宽宽气和和来听我讲,我此番确实待亏你,但是我今朝诚心赔罪来认错,你三番两次不理我,我是皇帝不做要去和尚做。这种就叫现世报,你若不肯吃药,我内心难安,只好跪到你同意了。 " 这人还是这样无赖,可是到底是着急的,平日那么霸道的尚墨,此刻真为了他跪下了。想起他们初见时,这人在公堂之上说过他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其他人受得起他一跪吗? 自然是受不起的,这可是九五之尊啊,邢法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扶了他起来,"我喝了便是。" "这药凉了,又洒了大半,你那书童,我记得叫灵风是吧,我让他再熬一幅吧。" "我的书童是让你这外人使唤的?" "那我来伺候你好不好,我去给你熬药?"他出宫之前详细问了刑法的药,现在果然用上了,也不管邢法答不答应,真去给邢法熬了药端来。 一进屋,看见邢法给他备了套衣服,"这是干吗?" "你身上湿了,龙体有恙,我担待不起。" "容容,果然还是心疼我的。"尚墨一高兴,就要黏上去。 邢法却避开他,端起药喝了,"臣累了,陛下请回吧。" "容容,我说了伺候你的,也伺候你敷药梳洗。"他帮邢法敷药,见他雪白胸口紫了一大块,很是心疼,"我真是不知轻重,我让你踢回来好不好?" 刑法不说话。 "你不踢,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别再生气了,笑一个。" 邢法如何肯笑,尚墨脱了他鞋袜,帮他洗脚,见他双脚雪白,一时心痒,挠他脚底。 邢法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他更得寸进尺舔邢法脚趾,"你......"邢法已有怒意。 "你放心,我再禽兽,也不会现在要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尚墨连忙住口,帮邢法铺床叠被, "陛下请回吧。" "我伺候你嘛,怕你半夜要茶要水。"天子反正死活赖着不走,一直低声下气的给他赔着不是,又哄又劝,说尽好话,认了无数的错,邢法却是爱理不理,偶尔不冷不热的哼一声,直闹了大半夜,终于才累得里睡着了。 尚墨见邢法苍白面孔静静的躺着,伸手摸摸他脸颊,冰冰的,心里说不出的烦闷,这人身体不好,他这一番胡闹,不知要多久才调理得好,真叫人心疼。这是何苦呢,本事为了自己太过关心他而生气,结果反而是更关心。 第 19 章 邢法不再留宿宫中,尚墨也不敢勉强,每日来他府中做小伏低,邢法依然是冷淡,只当他不存在,自己该写字写字,该看书看书,累了便就寝。 这样也过了几个月,尚墨再也熬不住,老着脸皮凑到正在写字的邢法面前,"好容容,你也气够了吧,我最近都很乖,你该给我点奖励吧。" 邢法看了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也是,你靠我近点。" 尚墨心花怒放地再靠近一点,邢法捧起他的脸,轻轻拂掉他额前的头发,尚墨以为他害羞只肯亲他额头,心想你只管亲我额头,我有想亲的等下再自己来亲,岂料邢法拿起笔来,在他额头上写了一个字。 "容容,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很乖吗,我也这么觉得,给你写了个乖字,作为你的奖励。"邢法露出难得的坏笑。 "坏容容......"尚墨故作恼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嘴唇牢抵住他唇,顺便将额上贴上邢法的额头,将未干的墨迹抹给他。要出丑是吧?大家一齐来!这才叫耳鬓厮磨。两人嬉闹了半天,尚墨方才放开邢法,又赶紧打了水来,先将邢法脸上洗干净,又换了水,自己洗了脸。 他看邢法又在专心看书,悄悄凑上前去,圈住邢法,"好容容,你就可怜可怜我吧,都好久没碰过你了,我快饿死了。" "饿死了,何不食肉糜?"邢法故意和他装疯卖傻。 "那可是你说的,我真动口了。"他在邢法雪白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干吗这样缠着我不放,你要什么人没有?" "我只要你,只抱过你一个,你是不是心里也只有我呢?" "那什么生得像莫离的,你还敢说你没有抱过他?" "这真是陈年旧醋,你棒打鸳鸯,我还来不及抱他。" "那现在去也来得及啊!" "你在吃醋, 你这样的时候还真是可爱,以后要多让你吃醋。" "谁还和你有以后,我要辞官,回家成亲,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 "我不准,你听清楚了没有,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不止这辈子,生生世世,我是天子,我说的话最大......容容,你就从了我吧......"他在邢法耳边颈上乱亲一气。 "有你这样的天子,居然不让臣下办事?"邢法受不了他的骚扰,要推开他 "谁说的,我就是急着和你办事,我们先把最要紧的事情给办了吧。"尚墨是真动了念,一把将邢法抱起,放在床上,连哄带骗。呵,这便是床头吵、床尾和! 日子如水一般地流过,又到了岁末了,被尚墨强留在身边已经有两年了。 邢法看到大雪纷飞,在外面发呆。 尚墨回宫来一把搂住,"抓到你偷懒了,该怎么罚你了,先亲一个好了。" "这大庭广众的......"邢法挣开他。 尚墨用自己身上的貂裘把他整个人裹起来。 "这是我天子才能享用的衣服" "天子本人你都享用过了,还有什么不好意识呢?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弱,这么冷,你还呆在外面作死啊!" "我在赏雪。" "都已经两年了,你怎么看见下雪还是那么稀奇?赏雪不如我赏美人的雪肤花貌。"尚墨将他抱回床上,印上一个个吻痕,"我要让这白雪般的肌肤上开出朵朵红梅......" 之后的旖旎情事自然不必赘言,然而邢法确实体弱,在雪中呆了一会便染了风寒。 他还是坚持要修改刑律的事情,尚墨一把夺了过去,"你放心,你生病就好好休息,你家相公不是那么没用的。" "谁说你是我的..." "都是老夫老妻了,你还不好意思承认。"尚墨笑着吻住他。 "我受了风寒,你也不怕过给你?" "不怕,我是习武之人。"最好过给他,看他这样,就好心疼。虽然生病时候的邢法是备有一番风情的,荡漾着水气的眸子,微微发红的鼻端,特别红润的嘴唇,原本白皙如瓷的肌肤也如上了粉釉一般,语调也不觉变软了几分。但是他风寒还没有大好,他就得忍着不要他,这太令人怨恨了。"你这样真的好可爱,眼睛红红的,好像小兔子。" "还可爱呢,一定丑死了。"可爱也与你无关,你并不会因此爱上我。 "你一直都很好看,不然我怎么会看上你,乖了,早点睡了。"尚墨耐心哄他入睡。 到了元宵节,宫中需要宴请王公大臣。尚墨意思邢法不必去,"你又不会喝酒,去了也没劲,多休息是正经。" "我虽然不会喝酒,猜谜却很厉害,再说不去那怎么成,别人以为我做什么坏事。" "都好几年了,还有谁不知道的,你就是去了,别人也知道我和你没做什么好事。" 话是实话,可是都好几年了,你也还是没有爱上我,邢法终究还是坚持去了。 元宵节上,有一位世子名叫尚玥年方十岁,照规矩是头年获准参加国宴,他过来给邢法敬酒:"刑大人,我最崇拜你了,你既刚正又勇敢,可是我没有想到邢大人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你生得跟包拯一般铁面无私。"他年纪小,心直口快,一见邢法如此美貌,十分惊异。 "小王爷,男子汉大丈夫最要紧行事顶天立地,至于外貌美丑却是不要紧的。" "我听说曾经为了秉公执法而被人行刺,你的手让我看一看好不好?" "伤口很丑,会吓着小王爷。" "不会,我长大了也要像刑大人一样勇敢。"小孩子是最崇拜清官的,他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盯着邢法。 邢法只得把手伸给他看,岂料尚玥拉起他的手,在伤口上亲了亲。 "这样就不会疼了,以前玥玥每次有什么磕着碰着的,我家里人都是这么亲亲的。" "谢谢小王爷。"小孩子天真烂漫,邢法也被他逗笑了。 "刑大人,你有妹妹吗?" "没有,我是独子。" "好可惜啊,要是刑大人有妹妹,我就可以把她娶回家。" "就算我有妹妹,她恐怕也比你大很多!" "那有什么关系,我娘说媳妇就是要大点才会疼人......"尚玥还学他母亲的口气学得一本正经。 邢法越发被逗乐了。 高高端坐的尚墨注意到了这一幕,邢法在他面前不怎么爱笑,这是谁家的孩子逗得他那么开心?仔细一瞧,那服饰是宗室的孩子,他虽然看得见却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这孩子有何等本事逗得邢法那么开心,九五之尊的脸上渐露阴霾,他缓慢地抬起一手。 机敏的内侍立刻靠了过来,"陛下有什么吩咐?"。 "让大家静一静,朕要出几个谜题大家猜。"
第 20 章 "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打一字。" "皆。"这两句出自杜甫《春日忆李白》,以庾信和鲍照两人的才华来比拟李白的,故而解作皆字。 "一轮明月照长城,打一句杜子美的诗。" "看来陛下喜欢十分杜子美啊,谜底该是《月圆》中的万里共清辉,倒是和这元宵佳节十分应景。" 其实以尚墨的性情倒是并不偏爱杜甫的诗,然而前任相国莫轻寒十分喜欢,故而小时候莫离也学得认真,他又一向留意莫离,自然也印象深刻,想起莫离他想起了儿时的元宵宴会上他曾经为了莫离自创过一个谜面,虽然幼稚却到底是他的心意。 他将一只乳鸽架在汤碗上,对着邢法说,"邢卿对于字谜十分拿手,朕这谜题你可猜得出来?" "水田飞白鹭,谜底是漠漠。"那谜底邢法脱口而出,心却仿佛被刺了一下。 而尚墨也没了猜谜的兴致,这时元宵也上来了,大家都开始热热闹闹地吃元宵。 而邢法觉得口里的元宵节竟是酸的,只推说不胜酒力,一个人走到御花园里坐下。 尚墨看他不见了,也跟了出来,坐到到他身边,将他裹在怀里, "怎么了,你酒量虽然差,也没有差到这样啊。"平常时时想灌醉他,好歹也有锻炼出一点了。 "我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好好歇歇,我的床你也不是没有睡过,干么一个人在这吹冷风,你的风寒才好没多久。" "吹着人能清醒点。" "真醉了,脸红成这样,你发烧了?"尚墨探向他额头。 "陛下,我想要成亲!" "你说什么?" "我想要成亲。 "我可没说过准你成亲。"那一回他问他公平不公平,可有人想到过对他公平不公平,他算什么呢,她本来不想做高官,不想和个男人纠缠不清, "陛下也没说不准我成亲!" "你居然敢反问我?你又要惹我生气?" 他有这能耐吗,他又不是他的莫莫,"请陛下成全。" "成全?那谁来成全我呢?容容,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只是见诸位大臣都携带家眷,唯独我孤身一人。"如果没有遇见他,会不会已经成亲,和娘子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也已经有几个孩子,会不会像尚玥一样玲珑可爱? "你孤身一人,那我呢?" "臣不敢。" "我不会放开你的,你就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知道凡是我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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