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站在车流中,脆弱得只要一动弹便会消失。 "不要这样好吗?" 汽车快速驶过拉出一条条长长的幻影,细小的尘埃飞扬起来迷住了双眼。也许那些人已经走了,也许他们仍在看着自己。拉比的手环绕着,让身体深深陷入怀抱中。神田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只剩下心脏在对方的怀里战栗地跳动着。它如此孤独地跳动了很久很久,已经劳累了。 交警的哨子吹响,两个困在路中央的青年被解救了出来。红发青年不住地向交警道歉,他的怀里倚着一个黑色长发的人,靠着青年把头埋进衣物间一句话也不说。 也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冷漠的脸上也会流下眼泪,脆弱得像个孩子,也许他是在躲避另一个人的目光。 第 13 章此次有工口,慎入 另,第二部暗夜の星明日登场 回来的路上,神田优像一个孩子一样依偎着拉比,沉默得令人心酸。权当是吸血鬼先生精力衰竭时短暂的依靠,拉比微笑着接受了神田的转变。他们回到公寓,神田也慢慢恢复了过来。他不再需要拉比扶着自己,矜持地分开保持一定的距离。拉比还是想问清楚几件事。 "李娜丽是你的妹妹吗?" 神田略一点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他背对着拉比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冒充她去见她的生父。" 拉比眼神一暗,低下头淡淡一笑道:"不想说我不会强求的。" "她不知道母亲的事,而且......"神田的手放在沙发上,微微握紧,"这不是她的责任,由我处理就好。" 拉比往前靠近了一些,握住了神田放在沙发上的手。神田有小小的反抗,最后还是与拉比交叉着手指握紧了。他为什么突然接受了,我们不知道。 "自己承担,很累吧。"拉比绕过神田想看清他的表情,神田别过头去轻蔑地冷笑一声。 又是这种笑容,它再次刺伤了拉比。这轻蔑好像不止针对自己还针对一切,神田优总是这样把自己排斥在外,仿佛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去认真对待的吗?除了母亲、妹妹,神田都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连礼貌也是冰冷的。也许他曾遇到过别的人或事,才会对自己如此防备。 拉比用力握紧了神田的手,神田再次挣扎。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我和他们是不一样,懂吗?"拉比边制住神田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神田抬头看着拉比,绿色眸子里透出的愤怒让他有些吃惊。 除了那个由于自己的混乱而产生的吻,拉比没有再表示什么,自己也谈不上接受。而现在拉比却一副被自己激怒的样子,这让他觉得好笑。何必如此,何必偏要绑住彼此。 神田露出不屑的表情,反问:"你应该问问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这么做都是因为......" 拉比凑近,温热的呼吸吐在神田的脸上。他想吻他,而神田的嘲笑愈发明显起来。 "喂,你是不是很想吻我,然后要和我做爱。你这个混蛋同性恋!" 拉比一惊,神田眼里全是愤恨,他甚至看到了那稀少的泪光。他愣愣地放开手,对方啪地一掌拍在沙发上发出闷响。神田低着头,半晌都没有说话。拉比意识到自己触犯了对方的底线,虽然他真的很想靠近但是......优,他是在哭吗? "优......" "别过来!" 神田转过身去,他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补充了一句:"这对你有好处。" 那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吧,这个时候一定时饶有兴趣地观赏着。自己为何到了这里都要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真是耻辱。至于拉比这个人,他不想再牵扯进来了。到此为止吧,不管你有什么想法。 "优,相信我。我......我不一样,我......"拉比试探性地上前了一步,手放在神田的肩膀上。那肩膀在颤抖,拉比的表情也哀伤起来。 "对不起,你......你不要哭了好吗?" "我没有!" 的确,神田一直都没有哭泣,但他回身的那一刻却已泪流满面。为什么会这样,是那些回忆困扰了自己?还是恐惧占据了自己的心?自己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他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冷血之人,不为任何人所动吗?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所以,当拉比再次靠近的时候,寻求答案的神田没有躲开。 仿佛预谋已久,拉比动作流畅地含住了神田的下嘴唇,不轻不重地一吻。暂且分开,绿眸之人舔食着黑发男子脸上的水迹,咸涩的味道在唇间蔓延开来。那日的感觉回来了。不是停电时的冲动感觉,而是神田发烧时自己喂水给对方试的触感。只是这次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吻。拉比心中不断地诉说着爱意,从根本上宣告了这份感情不是欲念的产物。他想把这个结论传达给神田,自己是真的喜欢,不是误会也不是游戏,是感情。 拉比再次吻住神田,仿佛在品尝一样珍贵的食物轻柔地反复着,逐渐越来越深。神田不适地反抗起来,拉比便借机撬开对方的嘴唇探进舌头。他抓住神田的手放在胸前,空出另一只手来抚摸神田的发丝。 神田阻住拉比,他已经发现了对方是动了真感情,而自己也......那感觉很奇怪,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神田从心底感受到拉比对自己的关心,但他不想发生什么。他料不到那人到底要自己怎么样,自己不能再把外人牵扯进来伤害彼此。 事情发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神田是可以选择的。 在马路之中的拥抱后,坚定的决心动摇了。当拉比再次紧紧抱着自己时,他发现自己竟没有了拒绝的心思,好像劳累的海鸟找到了休憩点。那么那人呢?随他去好了。以拉比的身份与自己的身份,他相信自己不会弱小到不能应对。 一旦两人都明确了心意,阻碍便会瞬间瓦解。夏天的末尾,他们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拥吻,宣告秋天的来临。 『我问我自己,这是我想要的吗? 人总是犹豫不决又恋恋不舍。有时为了想得到的费尽心思甚至苦苦哀求,有时对已经拥有的产生怀疑。反反复复间,什么东西都会消逝。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些不会有什么好处,我想你也会体会的吧。 只要过去了,一切都会好。尽量认真地活下去。』 神田搁笔,望向窗外。整条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孤零零地闪着微光。客厅多了点动静,神田警惕地把信收好回过头去。拉比回来了,一来就推开神田房间的门。看到对方那样瞪着自己,有些惊讶。 "怎么,有秘密怕被我发现?"拉比打趣地说着,神田则不想多回话。拉比像是明白了,伸了个懒腰躺在神田床上抱起了枕头。 "这里不欢迎你?"神田一把夺过拉比手里的枕头,指着门外说,"回自己房间去睡。" 拉比摇摇头继续赖着,神田挑起了眉毛。他走近想把拉比拽起来,反而是拉比抢先握住了自己的手猛地把神田按在床铺上。 "回你自己房间去。"神田不满地呵道,拉比则已经顺着他的颈项轻吻起来。这些吻都轻盈得恰到好处,神田牵动了一下嘴角叹气,把埋首于自己发丝间的拉比推开面对自己。 "不喜欢吗?"拉比浅笑问道,开始探进神田的衣物内。 神田不说话,只是看着拉比的眼睛。他在求证什么,拉比不懂。无论多少次对方都是这种表情,没有表示愿意或者不愿意反而更像一个冷眼旁观的人,这让拉比感到不安。拉比的动作让神田起了反应,开始轻声喘息。 "总是这个时候......你也会吃不消的。"神田稍稍稳住气息,顺着拉比靠近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拉比的手指插进神田的发丝间,俯下身亲吻对方。吻细密而柔软,从嘴唇一直滑下,顺着颈项来到胸口然后触及私处。 神田坐了起来,拉比埋首于腿间。他有些不适地呻吟起来。 "再忍耐下就好。" 拉比固定住神田的双腿让神田抓着自己的手,神田显得窘迫,恼火地仰面躺下捂着自己的嘴。 "混蛋。"声音模模糊糊地从指缝间传出,拉比这才站起来重新倾身而上。 "呐,没必要这么忍耐。"他说着,脸上也多了几份因欲望引发的殷红。拉比把神田往上抬了抬,将双腿绕在腰间。他移开神田的手,吻住了对方。呻吟声淹没在激烈的唇齿交缠间,缱绻缠绵。两人也淹没在欲望的洪流里。 『我看不清自己,任其发展下去。不安便来自于此。』 神田醒来,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褥中。拉比轻轻搂着自己,气息都吐在耳朵里。神田推了推拉比,拉比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神田起来,打开抽屉在信的结尾又添了几句话。他看到了拉比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还未开封的黑色盒子静静地躺在抽屉的深处。神田放下信,打开盒子。 拉比翻了身发现神田不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神田急忙把盒子放回原处。拉比坐起来拉住正要离开的神田,撒娇般地搂紧了。 『我想,我还是可以相信的。』 夏日已逝,秋日再临。也许真的可以这么结束,作为已始未始的故事的终点。交握双手,得以一夕安寝。 电话铃声大作,惊起缠绕拥吻的两人。拉比起身去接电话,电话却立即挂了。 "怎么回事?"拉比说着回头,看到神田已起身站起。对方一脸凝重,拉比意识到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3日后,警署接到一起故意伤害案件。受害者被同居人袭击受伤,施暴者电话通知了医院后逃离此地,预计已经离开了英国。 红发青年被送到医院后很快恢复了,但他失去了右眼。他只对警方说了一句话。 "我相信,他还是爱我的。" + 第一部完 + 第二部 暗夜の星
第 14 章 弗雷德里克•肖邦一生中极其重要的作品都是与乔治桑相爱期间完成的,他的作品褪去了年轻时期的粉饰更加深沉含蓄。他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子,体弱多病,所以他谱写的钢琴曲总是带着柔美的意味,更偏向于贵族尤其是女性的审美。 Mary最喜爱肖邦的夜曲,在他的21首夜曲作品中尤其钟爱第55号升f小调夜曲。她反反复复地聆听着这首曲子,在无人时悄悄落泪。甚至她快要生产时仍要且播放此曲。 一个男孩伴随着肖邦的名作降生了,父亲给他去了一个名字叫做"Yuu"。那是他跟的是父亲的姓。 优降生的一年后,妹妹出生了。母亲为她取名为"Lily",意为百合花。两个孩子虽然差了一岁,但因为优生得过于纤细与妹妹十分相像。他们开始留同样长度的头发,穿同样的衣服,好像一对姐妹花。他们在郊区买了一间房子,准备定居于此, 两个还是很小的孩子以为,生活还会这么下去直到他们长大。 小女孩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在黑暗中摸索着。断断续续的钢琴演奏从前面的房间里传出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四下望了望伸手叩响房间门。里面的演奏戛然而止。 "妈妈?"一个孩子隔着门说话,"妈妈是你吗?" "是Lily,哥哥。"小女孩贴着门说,她以为这样里面的人就能听得清楚些。 "你跑过来干什么,不回去会被爸爸也关进来的。" "哥,我去拿钥匙放你出来。" 客厅里响起新的脚步声,Lily赶忙退到门旁柜子后。那是父亲,他走到优被关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音。 "优,知道错了吗?" 房间里又想起了钢琴的演奏声,孩子似乎在赌气一般把每个重音都弹奏得响亮异常,仿佛故意要影响此时休息的人。 男人用力敲着门,原本柔软的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 "停下,优!" 音乐声停了。父亲叹了口气,声音再次柔和起来:"爸爸希望你能向特洛伊夫人道歉。" "不是我的错!"优反驳,从钢琴前的椅子上下来。他跑到门边贴着大门喊道:"妈妈在哪儿?她一定会听我说的!" 父亲沉默了,寻思着怎么回答儿子。Lily在一旁躲着看父亲的表情,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男人打开门走进去,优正站在门边。失落的男人蹲下来,优仍然赌气地看着父亲。男人把优拉到神田,露出复杂的笑容,仿佛有说不出口的苦衷。 "优,爸爸和你商量件事。" 优用询问的目光看着父亲。男人琢磨了很久,把离婚的决定告诉了还只有6岁的优。他认为孩子们不应受到欺瞒,他必须向他们坦白。优是个男孩子,更需要从小学会接受。那是日本人的思想。男人等待着优的反应,孩子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爸爸走好吗?" 优甩开父亲大声哭起来,不住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要你们分开。"他大声哭闹着,门外的Lily躲在角落里也呜呜地哭起来。男人听到声音发现了女儿,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大人们总是忙着决定生活,或是被生活决定。他们的决定不过也是被生活所迫,只有在允许的情况下倾听心意。而孩子们呢?他们只听自己的心在旁若无人地聒噪。 两个孩子已经苦累了,靠在一起睡着了。他们的父母把他们放在小床上,到隔壁房间去商量事情。房间里点着一支小小的蜡烛,优皱了皱眉,首先醒了过来。Lily也跟着睁开的眼睛。他看到哥哥从床上下去消失在黑暗中,害怕地喊了几声"哥哥"。优爬回小床,Lily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别怕,停电了。"优尽量摆出兄长的样子,毕竟他比Lily大一岁。他们觉得冷,把衣服穿上再躺进被窝里。他们相互依偎着,父母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只剩下模糊的几句。他们疑惑不解地看着彼此,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不知所措。 "哥,爸爸真的要带你走吗?" 优没有回答Lily,把头埋进手臂里。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结果。优开始低声说话,好像想让妹妹安下心来。 "不会的。我绝不跟他走,妈妈一定不会答应的。"优的声音逐渐颤抖起来,"优不想离开妈妈。" Lily静默着不说话,她感觉到哥哥真的很害怕。优一直很依赖妈妈。爸爸总是不在身边,都是妈妈陪着他。而Lily没有那么偏向于任何人。她记忆中父母都不常在身边。父亲经常不回家,而母亲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她。相反,一直安慰自己的哥哥才是最重要的。 "不会的。"优拉着妹妹爬下床,"我们去找他们。" 他们走到门边,门外突然爆发了争吵声。两个孩子停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留着,我去看看。"优打开门,把Lily留在房间里跑出来。父母的争吵声短暂地停了几秒,愈演愈烈。 "不管怎样,我要把优带走。你们自讨生活吧!"父亲正在气头上,说话的声音透露出强烈的愤怒。优拉着母亲不断地向后躲。男人着急起来,大声呵道:"Lily,优在哪里?" 躲在母亲身后的优瞪大了眼睛,父亲竟然把自己错认为了妹妹。Lily趴在门边,,父亲看到她。 他们穿错了衣服。 母亲搂着优,静静地看着近乎发狂的男人。她俯在优的耳边说:"别怕,Lily。" 大人们把两个孩子认错了,作为父母的他们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不过,这个错误也只可能发生一次。 父亲走进房间拉住了Lily,提起他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向门外走去。Lily顺从地跟着父亲往外走。她没有叫喊,也没有大声指出父母认错了他们。Lily甚至向哥哥和母亲造了招手,算是道别。她并不知道这将会是永别,她以为让哥哥留下来会让哥哥放心,父亲气消后便会带着她回家。 孩子,我真喜欢这个想法。可它注定不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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