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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百折不回

时间:2017-03-06 17:23:36  作者:百折不回

    “接着哄。”
    “看你这话说的,跟屁似的,你是我老婆,不哄你我哄谁?”
    胡佳丽一看他那一副春风骀荡的模样,竟然十分诡异地生出几分把此人藏起来不给第三个人瞧见的古怪心思。他常年跑运输,很少穿正装,休闲装运动装换着穿,脚上运动鞋穿不坏就不惦记新的,今天穿得简直是焕然一新,也不知是哪家的服务生给他挑了这么一身窄版修身的黑西装,黑白相得益彰,身形干练利索,实在是……特别给她长脸,但她又暗暗生出几分嫉妒来,莫名奇妙地吃飞醋,心想为什么不是她为他挑西装。
    “不生气了?快吃吧,你吃完我再走。”
    “你走哪儿?”
    那菜里参合进了些干辣椒粒,邵一乾挽着袖子在菜里刨,替她把辣椒挑干净,才说:“北城市场。”
    这是一个很容易叫女人心生自卑的男人,正当青年,分明华丽,但低调得十分不像话,压根儿就不会哗众取宠那一套,一心一意地做自己该做的事,坚定得几乎成为一种精神。
    说心里话,她跟他在一起很有压力,她总害怕自己拖了这个男人的后腿,她甚至认为自己就如同一块遮光布,把这个男人身上的光芒全都掩盖了。
    每每思及这些,她就想跟他分手;但做为一个颜控,她又舍不得撒手。
    这个男人令她想起了她姥姥。
    老人家年纪七十又五,前后生育了六个孩子,后脊柱不堪重荷,深深地陷进身体里,在后腰上形成了一个很深的凹陷窝。她干了一辈子农活,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从不间断,直到现在,还照样骑老洋马。街坊邻居的老头老太太开始学打麻将,她下地;广场舞普及到乡下,她还是做自己的庄稼;她老头子帕金森去世,她埋了他的第二天,就下地去了。
    世事再混杂,她永远不乱方寸。
    邵一乾和她姥姥是一类人,心无旁骛地叫人发恨,但又不得不敬佩。
    胡佳丽帮他把领带正了正,说:“邵一乾,要不这样吧,我们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内,你要是反悔,我随时都放你走,三个月之后,就不兴玩赖了啊。”
    邵一乾眨眨眼睛:“没大没小的叫我什么?”
    胡佳丽眉毛一竖:“说话呢你听到没啊?三个月,你我都好好考虑考虑,行不行?”
    邵一乾撑着下巴,皱眉看她:“行吧,真是脱裤子放屁啊……”
    胡佳丽:“说谁呢?!”
    邵一乾:“我自己!”
    等伺候她吃完饭,他顺道就把垃圾带走了。来到北城市场计划办公室,刚好到约定时间。
    一手交钱,一手交店面的钥匙和房屋使用权,合同期限为十年。
    交到他手里盘下来的店面大约有四百平,十分霸气地蹲在一楼正中央,吊顶和地板都是现成的,只差稍微装修一番,就能正式营业。
    他用脚尖在地上划分割线,又按耐不住地打开网页了解店面常有的装潢,甚至一度冲动到要给刘季文打个电话,要他在报上登一则招聘广告……手机铃响了。
    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
    “你好,是邵先生吗?”
    “哪位?”
    “是言炎同学的家属吗?是这样的,我是他的辅导员,言炎同学最近在学校的情况不太好,家长务必到学校来一趟,学校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邵一乾一听,心说扯淡,哪个诈骗集团,编得还像模像样的。
    他上次回家看双亲,正巧碰见珊珊正在和言炎视频聊天,他从画面里看了他一眼,那小子是赖在被窝里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珊珊扯闲篇,最后,干脆对着镜头就睡着了,“情况不好”这一说辞就是个污蔑。
    他刻意不去关注他太多,但这挂着血缘的关系,总有那么三两声小风从犄角旮旯挤进他的耳朵里。他知道言炎自己放弃了当年的第一志愿,又复读了一年,换了个医学专业八年制本硕博连读的,结果人学校太牛逼,不招收往届生,最后他是顶着状元名衔,被人家学校破格录取的。录取了安安分分地念书就行了,结果这神奇的孩子上到大学五年级的时候,一声不吭地给自己办了休学手续,跟他们学校一个教授到国外做了两年实验,回来后又继续读,所以,他是一个从十五岁第一次考大学,十六岁接着考,但到二十四岁,都没能毕业的一朵狗尾巴花。
    这些情报都是听说来的,他跟他几乎没有联系——他手机里言炎的号码早都不在黑名单里了,估计现在打过去,也是个空号,一直留在那里,也没工夫删。
    每年过年过中秋的时候,他们两家自然相互走动,也是一次面都没碰上过。偶尔他回家去探望双亲,看见邵奔的酒柜子里又多了几瓶好酒,李红霞脖子上又挂了条价值不菲的丝巾,珊珊又多了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才知道他都悄悄来过了,除了出国那两年没来过,剩余的每一个年头,都是如此。
    很巧妙地避开了每次能相逢的机会,够烈。
    真是……养个言炎不如狗啊,这是多大仇多大恨,才能计算地这么巧,都挑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上门拜访。
    邵一乾自己怎么想?也没怎么想,好歹之间挂着一层血缘关系,关系再僵也不至于沦为仇人,就算再怎么努力装作路人,那不得累死?
    没有必要么。
    偶尔有三瓜两枣的亲朋好友要在正月里办喜事,两家都请,但他从来只能在礼簿上看见言炎随的份子。
    经年累月不联系,眼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辅导员,不打言炎老子老娘的电话,倒打到他手机上来了,这不扯淡吗?
    他把那通电话删掉,离开北城市场后,直接开车去了言直夫妻俩的家里。这么一寒暄,问题出来了,老夫妻俩十分确凿地说:“言炎前几天刚给家里打过电话,说要和教授出国参加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现在都已经在国外了,可能要呆一个月左右。”
    邵一乾一瞬间只想到了一种可能,言炎或许真有了什么事,得瞒着二老不能让他俩知道。
    他盯着电话簿里言炎的号码,乱七八糟地想了些有的没的,大拇指在界面上划来划去,死活按不下去,心说你紧张个屁,打个电话而已,又不是抢银行。
    电话是通的,但始终没人接,直到最后的机械女音响起,邵一乾反倒鬼使神差地松了口气,但一口气根本没松到底,复又提了起来,不接电话,这是主人没有听见铃声,还是……他根本不想接?
    他有一瞬间,十分想再打两三遍,确认一下到底是哪个原因造成了这通没人接听的电话。
    没过一分钟,那个电话又打了回来。
    邵一乾坐在车里,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手机,忽地感觉嗓子很难受,手指一抖,一下把手机撂翻在副驾驶上,捡起来的时候,大拇指不小心在屏幕上划了一下,阴差阳错地把电话挂断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电话又响了。
    他心说我操,去你妈的,这得怂成什么熊样,才能在打个电话、接个电话的时候都得攒点儿勇气,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言炎?”
    电话那边是一个清脆的女声:“你好,是言炎的女朋友吗?我是言炎的同学,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前几天一起做个实验,在实验过程中,有个组员不小心把两种药物相互配错了浓度,我们实验室发生了一个小规模的爆炸,但您别担心,并没有人受伤,只是言同学距离爆炸源比较近,耳朵出了一点小毛病……”
    邵一乾脱口而出:“他人呢?叫他滚过来自己说。”
    他说完了,才有些觉得自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嫌疑。他曾经既当爹又当妈地照看了他很久,久到几乎要生出天长地久的错觉,尽管爹当得稀松二五眼,妈也当得不可圈不可点,但他们曾经共处一室相依为命。后来,他的亲爹妈回来了,他的照看就成为一种越俎代庖,换言之,他的照看是越界的。
    那边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才回道:“他人没事的您放心,是我们带实验的教授硬逼着他待在监护病房里继续查看,只有手机在我这里。”
    邵一乾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给他爸妈打过电话了吗?”
    “他的手机上只有这一个号码,留在家长联系名单上的也只有这个号码。”
    “……嗯,知道了,我马上去,保持联系。”
    他扔了手机,扶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
    胡佳丽下班了,刚一推开门走出来,就看见她未婚夫一手插兜,靠在车门上抽烟。他头侧向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一个地方,领带不知什么时候都被他取了下来,衬衫下摆也大摇大摆地露在西裤外,商厦霓虹斑斓的灯光在他身上踅摸过一匝又一匝,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没见过他这个模样,特别贪婪地盯着看了会儿,还用手机捏了张照,忽地心生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们要完了。
    手机的“咔嚓”声惊动了他,他回过头来,立刻笑了:“下班了?辛苦辛苦,我送你回家。”
    胡佳丽把他当宝,大庭广众地动手动脚,一会儿拉拉他手,一会儿又摸摸他脸,然后退开一步,十分平静地道:“维持一审判决,分手,拒绝上诉。”
    这回邵一乾没哄她,略含歉意地抱抱她,说:“对不住。”
    胡佳丽忍着没哭,干巴巴道:“都赖你,你把话说得太确凿了,你还说要跟我有个孩子的,打脸的感觉疼不疼……早知道我们家就早些管你要彩礼了,你个王八蛋。”
    邵一乾举手投降:“对对对,都赖我,我王八蛋,我不是东西。”
    胡佳丽:“陪我走走?”
    邵一乾站直了,把烟头掐灭丢垃圾桶里,接过她的包,应了一声。他的腿早年受了点伤,不能吃力,一走得急了还能看出些微的跛,只适合用来散步、踩油门刹车了。
    胡佳丽:“你有权利保持沉默,但我特别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邵一乾:“狗屁的谁谁谁,我看上去像脚踏两条船的混蛋?”
    “怎么说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要么出于爱,要么出于绅士,教养好。你会爱还是绅士?很抱歉你两者都没有,你对我好,明显是博采众长,照葫芦画瓢地从谁的身上学过来的,你觉得应该对我这么好,而不是发自内心地对我这么好。”
    邵一乾喉结动了动,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回了一句:“……别说得这么细,听了头疼。”
    胡佳丽:“……”
    邵一乾笑笑:“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除了上床,其他的来者不拒。”
    胡佳丽:“裸奔。”
    “……”
    他靠着绿化带侧过来站,一边盯着她,特别诡异地笑,一边双手开始解衬衫扣子。胡佳丽看着他把衬衫扣子全解完,又特别干脆不做作地去拉皮带,悄悄地红了眼眶,大喊了一声:“耍流氓!”
    拿过自己的包转身跑了。
    邵一乾对侧目的路人一摊手,无辜道:“未遂。”
   
    第64章 长大一相逢
   
    夜路,远途,高速。
    驱车赶到言炎学校附属医院的时候,太阳刚跃出地平线,蛋黄似的贴在天边。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爬,他那一直上不找天下不着地的心反倒跳得不那么欢腾了。
    长期跑运输的司机师傅都存在一个很微妙的心理,在高速上看到目的地那一站的出口后,都会有一种身轻如燕的释重感,那意味着一路的行程一帆风顺地走到了终点,可以安心了,于是他们在路上时才会忐忑,越接近终点,越是平静。
    似乎所有经年的情分与纠葛就此化整为零,似乎所有隔了夜、业已放馊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他莫名其妙地有种即将到达终点的错觉。
    在电梯口接他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妹子,脸上挂着一层哭笑不得,略一打招呼,便带着他往回走。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围了一圈穿白大褂的人,屋子里影影绰绰传来稀里哗啦的碎片碰撞声,那妹子带着他穿越人海,来到门口,暖瓶先爆掉,随后一个不锈钢的刷牙缸就冲着他面门飞了过来,被他用手臂一格打飞扑到了墙上。
    “……”
    多年不见,脾气见长,好事一桩。
    地面上堆了一层碎玻璃片,并且硝烟还在沸腾,乌烟瘴气得没地方落脚。
    眼下的场景比较奇怪,砸东西的人是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女生,言炎则一脸没事人的模样,屈膝靠坐在窗台上,单手撑腮看好戏,头上没有缠纱布,也没有缺眼睛少鼻子,除了穿了一身病号服,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哪里受到了伤害。
    邵一乾打个响指,言炎跟个人形树懒一样慢悠悠地看过来,眯着眼盯着他打量好半天,随后伸长胳膊去够眼镜盒,特别斯文地掏出一副眼镜架到鼻梁上,突然就不笑了,似乎被雷劈了一遭似的,又慢腾腾地开始倒带,把方才的动作倒着演了一遍,还补上了一个新动作——他向后靠在身后的墙壁上,闭上眼睛把头转向了窗外,仿佛看见了什么格外糟心的玩意儿。
    邵一乾眼皮跳,心说这仇记得,时间可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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