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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览春风——骨火

时间:2017-04-27 18:01:15  作者:骨火

    “你闭嘴!”章雨深大吼一声。
    之后是一阵寂静,连断断续续的鸟鸣都停止了。
    章雨深稍稍放低了声音,道:“哪怕此次真的失败,我还有别的办法——别忘了,陛下此时正在这座岛上呢……他已是瓮中之鳖,跑不了的。”
    阮岚对章雨深残忍毒辣的手段厌恶至极,于是轻蔑地移开双眼。
    见阮岚不再理他,章雨深便将肩上的禽鸟关进一只三四尺高的笼子里,然后对着阮岚的方向坐下。
    那张高低不平的肉团脸张开一个口子。
    他难得用上了不那么怪异的语气,对阮岚态度平和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与岑崆已经二十余年未曾见过了。他年幼时去西域拜师学武,我们一别就是十年,可我们一直用书信来往,尽管路途遥远,我们也不曾间断过联系。虽然、虽然,如今我已记不得他的样子,可他写给我的书信,我一直一直留到了现在。”
    章雨深从怀中的口袋里翻出一叠厚厚的信纸,边角都已经蜷曲弯着——似是在这些年岁里已经翻看了许多许多遍。
    “这一封,他告诉我,他因为习武太累,夜里肚子叫个不停,便去灶房偷吃鸡蛋,结果被师父一顿杖责,打得三天不能下床练功。”
    他又翻出一张纸:“而这一封,他告诉我,他已学会了一套下马拳,是配合剑术使用的……但剑术尚未学会……”
    “这一封,他和我说,他的武学造诣虽与他师父相差甚远,但也已大有所成。他说他即将学成归来,马上就能回来见我了,让我莫要为他担忧。”
    ……
    “这一封,是我写的。”
    “没说什么,十分简短,只说了一句让他亲自来恭贺我章家乔迁之喜。”
    “而这一封……我还没能寄出去。”
    那一天,在愈燃愈烈的大火中,这些书信被他紧紧压在身下。
    大火烧毁了他的脸。
    可所有书信依然完好。
    被他垫在最下面的,便是这一封。
    “我不怕他不认得我,我的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只要他看见了这个胎记,他便会知道那是我——若他还活着,他肯定能认出我。”
    章雨深挽起袖管,阮岚果真看见他的右前臂上有一只暗红的胎记。
    手臂上的皮肤光滑白皙,与那张可怕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他很快又将袖子尽数放下去。
    阮岚的眼珠来回扫了两下,睫毛颤了颤。
    他尝试着劝章雨深:“我知道,失去心上人让你很难受,但——”
    “不要说了,你休想叫我回心转意——自从我知晓尹成竟连我们的旁支岑家都不愿放过之后,便已打定主意——我要重新清洗这个被权力蒙蔽人心的世间,而你们这些手握重权之人——必须死!”
    章雨深脸上毫无规律的横肉剧烈抖动着,足以看出他心中气火之盛。
    阮岚心中知晓自己解不开章雨深心中的怨恨,便又沉默下来。
    “呼……呼……”
    就在这时,两人一同听见一阵沉重的喘|息声。
    阮岚朝那声音的来处望去。一个面目全非的男人踉跄着步子走了进来,他的整张脸上都被覆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未持剑的那一只手臂折断了,腿上似乎也有几处伤口,正往下淌着血。
    而那身染了半身血的太监服,章雨深当然记得之前由谁穿着。
    他眯起黑洞洞的眼睛,似是对眼前的这一幕鲜血淋漓十分满意。
    他轻轻笑了一声,道:“哎呦……这不是张总管么。”
    阮岚没料到,再一次见到张总管,会是这样。
    那个一向严谨稳健、从容不迫的张总管,怎会变成这一副血肉模糊的模样。
    阮岚这才想起来,章雨深刚刚说过,他在四周布下了层层机关陷阱,而那些强行硬闯之人——非死即残。
    “原来来的只是尹辗的一条狗。”
    章雨深迈着轻慢的步子,慢悠悠地踱到张总管面前。
    张总管身后是一滩黏腥的血迹,而身上的血仍在不断向下嘀嗒流淌。
    他似是快站不稳了,颤抖着身体,用了全身下坠的力道,才将手上的长剑插入地面。
    如此,他才能半跪在地,支撑起一副颤颤巍巍的躯体。
    他正欲开口说话,可是从喉间涌出的血呛进了他的胸肺,一出声,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咳出更多的血,瞬间哗啦啦流了满地。
    “莫再妄想挣扎,你已不可能再活着出去。”
    章雨深冷哼一声,弯起嘴角的软肉,一脚踢歪了立在地上的长剑。
    张总管的身体便这么跟着歪斜了过去。
    “看来命还挺硬。”
    章雨深目光一凛,带着心狠手辣的神色:“那我便……送你一程吧。”
    他欲拔起插在地上的铁剑,却费了极大气力,才将剑身抽起。
    接着,剑柄翻转,刹那间刺进张总管的胸膛。
    长剑穿胸,光亮刺目的剑锋横穿脊背,之后,剑身便覆上了一层鲜血。
    又是一口血从喉间涌出。
    看来,他再也无法开口说出一句多余的话。
    奇怪的是,没有了长剑作为倚靠的张总管,此时竟没有如章雨深的预想一般,立即栽倒在血泊之中。
    张总管先是握住刺进了他前胸的剑的剑柄,而后一把抓住对方那只握着剑柄的手。
    青筋突兀地皱了满头,他睁着瞳孔慢慢放大的眼睛……
    似乎是在努力定睛寻找什么线索。
    他颤抖着沾着血腥的手指,猛地撩起章雨深的袖口。
    ——用尽了最后一分力气。
    张总管手指指腹粗糙,布满常年习武而留下的陈茧。这些陈茧从章雨深光滑细腻的手臂上划过,带上了几滴粘稠的血渍。
    而章雨深那只手臂上面,有一只暗红色的胎记。
    他似乎霎那间释怀了,捏着章雨深袖口的那只手顿时松开,身体晃了晃,嗫喏着嘴唇,像是正想要说些什么。
    “呃呜——”
    张总管发出一声,像是从胸腔中荡起的哀嚎。
    随后,遍体鳞伤的张总管轰然倒下。
    而在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上唯一一双明亮的眼,转瞬便暗淡无光。
    阮岚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章雨深方才和他说:“只要他看见了这个胎记,他便会知道那是我——若他还活着,他定能认出我。”
    若他还活着……
    若岑崆未曾死去——
    宽阔的山洞里弥漫着令人绝望的甜腥气息。
    那只白身黑翅的禽鸟,在笼子里啊啊地叫着。
    一张不知从哪里飞旋着飘下的纸张,皱巴巴地坠落在阮岚脚边。
    阮岚并不知道,这张纸原先一直被张总管捏在手心里。
    但他看清了——这是一封署名为章雨深的信,还写上了祯明九年的日期。
    可那上面的字迹,阮岚分明在哪里见过。
    对了,他想起来——“明宣十九年。”
    那一日,他来到皇宫中张总管的住处,无意发现张总管正在看一封信。
    他阮岚只偷偷摸摸瞄到那信上的寥寥五个字——明宣十九年。
    是先皇在位时的年份。
    现在想来,“明宣十九年”与“祯明九年”中的“九年”二字写得实在太过相像。
    竟好似是一个人写的。
    如若是平常,他必然不会对一个仅瞄过两眼的字迹就印象如此深刻。
    但那时的张总管,令他记忆犹新,连带着这区区五字都记在了心里。
    张总管不似平日里内敛沉着的常态,而是低头望着手上的信,嘴角扬起一抹难得一见的笑容。
    那抹笑容,竟犹如暖春里的和风一般温柔清甜。
    阮岚猜想……当时的张总管大概是想起了多年前,他曾许下一句云淡风轻的约定。
    ——雨深,等我学成出师归来,便去看你,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来自安那其·玉的现身说法。
   
    第80章 永世难忘
   
    几片树叶随着暖风飘落在尹辗的脸上,那毛毛的叶尖刚一覆盖到尹辗的睫毛,他便惊醒了。
    他坐起身,听见旁边有一个声音道:“皇帝陛下,您终于醒过来啦?”
    尹辗循声望去,便看见有一年轻人蹲坐在他两步外的距离。这人五官端正,长着一对又粗又黑的眉毛。此时,他的两颗明亮黝黑的眼珠子正直愣愣地盯着尹辗,好像生怕他跑了一般。
    尹辗继续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身形。此人不算强壮,体形消瘦,穿着一件蓝色薄衫,半长不长的裤子。
    “你是……崔泓?”
    尹辗有些印象,之前山洞中看见的崔泓正是这个打扮。
    对方果然点头,黝黑的眼珠终于转动了那么一下,闪了一闪:“是呀陛下,崔泓就是我。”
    尹辗的目光又向旁边扫了扫,看见尹沁儿也躺在他的身边。
    只不过仍然未醒。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抬头向更远的地方望去——入眼即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色,四周生长着青翠高大的树丛与葱郁茂密的草地。而头顶倾洒而来的绮丽日光,则穿过茂密的枝叶,在草地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倒影。
    只是没有鸟蝶虫鸣为伴,稍觉冷清。
    但目力可及之处,皆与之前所见大不相同。
    尹辗皱眉,心中升起一股防备之心:“朕记得方才这座岛上尽是破败不堪的枯木折枝,怎么现在反而长出如此茂盛密集的草木。”
    崔泓听后,站了起来,面色有些沉寂苍白。只见他负手而立,望着近处的美景,神情凄凄道:“陛下,芜县被人悄悄搬离临州变成一座海岛之后,便已面目全非。此时此刻的的繁盛只不过是昙花一见,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这座岛上啊,每日都会出现四季更替,而一日中,秋冬比春季则要漫长许多,长达八至九个时辰,且一到傍晚,天空便会落下倾盆暴雨,整整一夜。”
    之后良久,崔泓都未听见身边的九五之尊发话。
    接着——
    尹辗抿了抿唇,半垂着瞳仁极黑极深的双眼,脸上明显表露出不同于以往的心神未定,道:“那……你们这里,有桃花林吗?”
    “什么?”崔泓反应不及,诧异地问:“陛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尹辗咳了一声,装作非常淡定的模样:“没什么,若是没有便罢了。”
    不知为何,崔泓心中忽然竟有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皇帝就好似霎时间年轻了十几岁,活像个暗恋隔壁姑娘的少年人。
    “有是有,但是在南面的海边啊,离这里极远,眼下已是正午,走到那里,桃花早就谢了。”
    海边?
    再加上每日的四季交替……
    尹辗眼中不禁显了点喜悦的光彩出来。
    如此说来——昨日他躺在海边与阮岚会面之事,很有可能并非是在梦里发生的?
    但……
    尹辗蹙眉,心想:若是真的,那阮岚为何没有回来?
    实在奇怪。
    尹辗思虑片刻,接着对崔泓道:“看来你一开始便已知晓芜县的真实情况。那么为何在当初不加以说明,而是向朕编造了一个地方官徇私舞弊的谎言。”
    崔泓叹了口气,神情中除了伤感之外,还添了一分怨怼之色:“陛下,您是不知道啊,我与那临州孙知府的下属屡次三番说明芜县遭受到的劫难,可他们竟然全都不信,还说亲自查阅过官府案卷,根本没有一个叫芜县的地方,指责我撒谎,谩骂我是口吐狂言的疯子。最后一次,他们竟将我痛打一顿,差点把我的双腿打断。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放弃为枉死的乡民讨一个公道的想法,毕竟他们都是我亲眼看着被人杀死的啊!我心知临州官府救不了我……只好出发前往皇城,试上一试。”
    尹辗道:“于是,你便找到了年少时的好友孟祁山?”
    崔泓摇头:“不是,我原本也没想到要去找他,只不过是在进京的途中正巧碰到他罢了。一遇见阿山,我就想将心底里所有不顺心不如意之事尽数告知于他。但我看着自己被临州侍卫打得遍体鳞伤的身体,早已心中了然,根本没人会信芜县在临州凭空消失的真相,因而只好和他撒了一个孙知府与芜县知县徇私舞弊的谎,顺势将临州官府痛骂一顿,发泄了心中的火气。可令我预料不及的是,当时已经是个哑巴的阿山竟然想要帮我,他用纸笔告诉我,他有办法亲自混入皇宫。我当时想,也许皇帝老子……哦不是,是皇帝陛下得知以后,保不好真的会派人去调查芜县,毕竟听说朝廷对官员参与舞弊科举等事的监督看管极其严格。那么我的亲人和朋友是不是就能够因此得以沉冤得雪?所以之后,我便安心找了一个破屋子里等待阿山进宫的消息;同时,又因害怕被灭我全县的奸人找到,只好整日在屋中躲藏,不敢随意出门。然而,就在我暗无天日左等右等两个多月之后,都不见阿山归来。于是,我猜想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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