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枫情相貌堂堂,长得更是英姿焕发,他又有钱有权有势,自小至大薰染的富贵之气,让他更是散发著不凡的气息,绝没有秋蘺说得那般难看低下,但秋蘺却说得这样难听,而且显然比他说的更加恶毒,以报他适才的嘲讽,自然也让解枫情的脸色由青转黑。 「妳……」 解枫情向前跨了一步,脸色兇恶可怖,只怕千军万马也会被他吓得往后倒退三尺。 但是秋蘺照样连动也没动,他还捡起地上的红巾优閒的搧风,嗤笑道:「你这个人是怎麼一回事?不是想打人,就是想骂人,你除了打骂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他益加的谈笑自得,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势单力薄的站在解家成群奴婢的厅堂中。「看起来就是个超没创造力的男人,你这种男人叫作什麼你知道吗?」 秋蘺自问自答的嘲笑起来:「就叫作思想贫瘠。若不是你有几文钱,女人哪看得上你这种言语无味的人,别以為你有几文钱就神气起来了。哼,追女人你还差得远呢!」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秋蘺将自己的凤冠拿下,随手一拋丢在地上,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既然你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你,大家正好一拍两散,我没贱到做你这种人的妻子。若要银子的话,我自己很会赚,也不必你心不甘情不愿的拿银两出来。我走了,再见,不过我住苗疆,相离太远,应该是不会再见。」 他笑著加上最后一段,「不过就算我跟你再见了,我也会当成没看见,毕竟贱人是人看人闪,你也不必跟我打招呼了,因為我是绝不会理你的。」秋蘺说完就走,不改他的瀟洒作风。 眾人皆错愕地看著他离去,但是解枫情可不是一个任由人再三污辱完后就让对方拍拍屁股走人的软弱男人,他厉喝道:「给我站住。」 秋蘺完全不甩他,照样要走出门。 解枫情冷道:「给我拿下她。」 主人之令,没有人敢不从,僕役只好一拥而上。 没有任何人护御的秋蘺,毫不害怕的转回头,气势不亚於解枫情。「干什麼?你不爽的话到苗疆来找我算帐,别仗著你是主人就想找我麻烦,这只会证明你不但是个贱人,还是个孬种。」 解枫情冷冷的走向前,「你要走可以,聘礼给我还来。既然妳不想嫁,那也正合我意。但是杀头生意有人做,赔本生意无人干,我可不能白白的让妳拿了大笔的聘礼,让人在背后讥笑我是笨瓜。」 秋蘺一怔。他本在苗疆和二个结拜兄弟开了家苗疆万事通,专门帮人处理一些杂难之事,有天三位姑娘哭哭啼啼的找他们帮忙,说是她们的爹亲要将她们高价卖到中原去成亲,然她们心中早有所爱,身上又没银两可付费,不知该怎麼办才好。 极為古道热肠的他,自然不收分文的指派两个结拜兄弟连同自己帮这三位姑娘代嫁,原本计画成亲之后,趁著新郎与宾客饮酒之时,赶紧翻墙就逃走,回苗疆再相聚。 他嫁来这裡,刚好这位新郎倌也不想娶妻,他自然就可以大方的走人,哪知道竟有聘礼的事。他从来不知道有这一件事,教他怎能不怔愣住。 ※ ※ ※ 「怎麼了?刚才的伶牙俐齿哪裡去了?还是想当成没有这一回事?其实那聘礼也不多,合算起来不过是七、八百两银子。怎麼了?这对平常人家来说的确是笔大钱,但是从妳刚才说话左讽右骂的刁钻口气听来,这对妳来说,应该只是一笔小钱而已吧!」 七、八百两当然是一笔大钱,他这些年来开苗疆万事通所赚的银子也没有这样的数目,现在他又出门在外,如何拿得出这一笔大数目来?就算要商借,他在这裡人生地不熟,找谁借这一大笔钱去? 秋蘺转身面向解枫情,实话实说:「你要跟我拿聘礼,那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我也没有理由还给你这些聘礼,我并非你要娶之人,我只是受人之託来帮她代嫁而已,你真正要娶的人不是我。现在我已经说完实话,可以走了吧?」 解枫情哪裡肯信这种事,他冷笑道:「好个撇得一乾二净的方法,要跟妳拿钱的时候,妳就忽然变成是帮人来代嫁的,说这一切不关妳的事,这世间上岂有这麼便宜的好事?由得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妳把我解家当成了什麼?」 他示意僕役将秋蘺团团围住。「就算妳说的是事实,那也就是说妳欺骗我解家在前,诈骗我解家钱财在后,当眾污骂我為第三条罪状,条条都足够让妳到官府去跟县老爷说个清楚。给我拿下,不许她走!」 秋蘺没想过情况会演变成这样,他站在原地,怒斥道:「我不会跑,你不必像捉僖粯拥淖轿摇:茫热晃覕埾铝诉@件事,我就会负这个责任,你要我退还聘礼,可以,但是我出门在外,没有钱财可以偿付。」 「你的意思是要我让妳回苗疆,妳再带银两来偿付吗?但是苗疆离这裡太远了,我怎麼知道妳会不会只是嘴巴说说而已,脱困后即不再见面,让我血本无归?」 解枫情虽说得没错,但是秋蘺在苗疆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没有人会对他有这种怀疑。 他一脸凝重地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一定会回来还你这笔银两的。」 解枫情嘲讽的放声大笑,「妳欺骗我们解家来代嫁,有人格的人不会做这种事,妳要我相信妳的人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秋蘺铁青著脸任由他污辱,只因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头,他全身僵直地道:「那你要我怎麼做?」 解枫情佔了上风,他踏向前几步,笑意中显然带有报復的快意,「我也不知道该怎麼做,七、八百两够买几十个既听话又美貌的奴婢、十多个千娇百媚的侍妾,或一个像妳一样的新娘子。妳的身价够这样一笔钱吗?只怕我把妳卖进妓院,凭妳的姿色还得赚个十年才有七、八百两,但也许妳过了几年就会年老色衰,都没赚上几百两就没人点妳了,那我岂不是赔钱吗?」 受够了他口头上无礼的污辱,秋蘺目光如炬的喝道:「你要说什麼直接说,没必要这麼污辱人,我拿不出这笔银两没错,但是我的人格不容你如此作贱。」 秋蘺的目光射出激烈的火光,他身上的每一处好像都要喷出火一样,充满了笔墨难以形容的光芒,更别说在他的艷态相衬之下,是如何的动人心魄。 解枫情瞠视著秋蘺,眼裡满是惊艷跟怒气,「如妳所说,我是个贱人,那不如让妳来当我这个贱人的贱婢吧,看服侍我这个贱人的贱婢的妳能贱到什麼地步;让我好好的改造妳一番,看看到时妳是否还能这麼伶牙俐齿,说话还能这麼的惹人厌吗?」 秋蘺全身僵直,只因為解枫情不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他的大手更是毫不留情的扣住他的脸,用的力气足以捏碎他的下頷,令秋蘺痛得皱眉。 「妳给我听清楚,虽然妳是在我房内服侍的婢女,照理说,妳就是我的侍妾,不过像妳这样庸俗的媚色我是看不上眼的,所以妳大可放心,我对妳绝无意思。还有,妳别仗著妳有些姿色,就去勾搭下面的僕役,要不然我定以家法处置,绝不宽容,听清楚了吗?」 要他去做他的侍婢,他死也不会干的。秋蘺叫道:「给我放手,听见了没?做你的侍婢,我呸!你是什麼人,我会做你的侍婢?再说我是个男……」 没有让秋蘺说完,解枫情扯住他的手命令道:「去将卖身契準备好,我要她今天就押印,绝不这麼便宜的放她走。」 秋蘺一巴掌挥过去。 解枫情绝不是一个打不还手的男人,就连对方是女人他也是一视同仁,他同样也是一巴掌的挥过去,既挡住秋蘺的手,又毫不留情的划过秋蘺的脸。他的脸随即被划出一道红痕来。 秋蘺不甘示弱的以脚踢上,正中解枫情的下身,他使的力道绝对会让一个正常的男性痛不欲生,就连解枫情也不例外,但是解枫情拐住了他的脚,让他使不上力,别说踢中解枫情了,结果反而是让自己站不稳。 而解枫情就这麼用力一推,让秋蘺跌倒在地上。 奴僕从来没看过解家出现这样恐怖的事情,拿来卖身契时,连手都是颤抖的。 解枫情将卖身契扯了过来,秋蘺挣扎著爬起,却死也不肯按手印。 解枫情开口威胁:「妳说妳是代嫁,想必妳与本来要嫁的姑娘是很好的朋友吧!妳今日不签卖身契,我就告上官府,凭我的财势闹到苗疆去,到时我看妳怎麼用妳这张利嘴全身而退,又要怎麼摆平?」 没想到他这麼卑鄙,秋蘺气得眼红。那姑娘已与他的情人私奔去了,这官司一闹下来,每个人都会有事,他做生意是要帮人解决疑难,绝不能造成他人的困扰,再说他是住在苗疆神子家中,他对苗疆神子的尊敬之心溢於言表,死也不能造成神子的麻烦。 「我签。」 解枫情一听到他要签,眼裡更露出得胜的光芒。 秋蘺不理会他志得意满的模样,冷声道:「我可以签,但是要我签一辈子不可能。」 「妳还敢与我讨价还价?妳又拿不出钱来,不签一辈子,如何还我钱?」 秋蘺道:「我自知我头脑不错,可以自己赚钱,若是让我做生意赚取银两,只要等我存够了七、八百两给你后,我就可以走了吧?」 解枫情认為秋蘺的话根本就是可笑之至,一个姑娘家如何赚到七、八百两?他无谓的点头道:「没错,只要妳给我八百两,我就让妳走,否则妳一辈子都是我解枫情的奴婢。」 「我除了服侍你之外,还要做什麼事?你若从早把我折磨到晚,我如何有时间去做生意?」 解枫情看她如此柔弱,会这麼问根本是在求饶,因為她不想让自己的奴婢生活太过劳累。他施惠的笑道:「看妳这麼柔弱,大概也做不了多少事,我只要妳随传随到。若我出外办事,所有的时间都是妳自己的,旁人也不能叫妳做事,只有我才有资格管妳。」 秋蘺看见他施惠的嘴脸就觉得讨厌,但他暂且忽视它,况且听他的条件,他也觉得全理,就将卖身契拿起,不信任的交给解枫情,「我要你在卖身契上註明,否则你若只是口头说说,我不就上了大当?据说你们中原人都不太老实。」 解枫情要人註明后,秋蘺才签下卖身契。 解枫情马上吩咐总管:「带这个奴婢去家裡熟识熟识,以免日后我叫她跑腿,她不知道地方在哪裡。」 秋蘺对奴婢这两个字似乎是很反感,他怒瞪瞭解枫情一眼,才被总管拖走。 当解枫情转过头来看著他的姑母时,她立即被他那暴怒狠戾的一面吓得有些结巴。 「早知……那个算命师说得不準,那就……」 「回去吧,姑母,看来今天是不必喝喜酒了。」他的声音虽然低柔,却充满令人无法说不的压力。 一群亲戚唯唯诺诺的说是,像见鬼一样的做鸟兽散。 ※ ※ ※ 夜晚很快的来到,婢女怯懦的点著油灯。 解枫情迫不及待的进房来看他的战利品,劈头就问:「那个利嘴的女人呢?」 婢女害怕的回答,毕竟大厅上的事闹得太可怕。「总管带她去……去换衣服了。」 解枫情斥退了婢女,没多久就见到秋蘺进来。秋蘺已经换下喜服,穿了一件小廝的服装,解枫情看不顺眼的斥道:「女孩子家穿男人的衣服成何体统?」 秋蘺懒得理他,更懒得跟这个他讨厌的傢伙解释他不是女的而是男的,他只是像奴僕见到主人一样的将头低垂著,显然已经被总管教过一些基本礼仪,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可比王爷还高傲。 「我现在已经是你卑微的奴僕了,请问主子现在想要干什麼?想要吃饭,我去端饭;想要浴身,我去拿木桶;你若想要拉屎,我扶著你到茅坑去。」 他的最后一句话当然是挑衅。解枫情没想到她现在已身為奴婢,竟还敢这麼大胆,他怒道:「妳刚才说什麼?」 秋蘺更挑衅的回道:「怎麼?主子,难道我说的话太文言了,你听不懂吗?请恕我高估了你的智慧,那我再降低我的水準吧!我是说你肚子饿了吗?还是想洗澡?或是想要去撒泡尿、拉一坨屎呢?」 解枫情怒极,但当他看到秋蘺一脸低著头的假装服从样时,他的坏心情忽然得到了抒发,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也讽刺地道:「怎麼样?当人奴婢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特别,毕竟我没当过他人的奴婢,想必这滋味很新奇吧?妳今日第一次当人奴婢,太开心了吗?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我会大人有大量的宽容妳。」 秋蘺脸色一变,显然是难忍怒气。 而解枫情认為她越生气,就代表自己得胜,他脸上的笑容就愈得意。他命令道:「去帮我打洗脚水来,水温要不冷不烫,我要妳脱我的鞋、洗我的脚?」 「不知你上完茅坑时,要不要我帮你擦屁股?大少爷。」 这是秋蘺的讽刺,但是却令解枫情一挑眉,冷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我还在想要叫妳做哪些低贱到没人要做的工作呢?妳竟然自己提了一个,不过现在废话少说,去给我端水来。」 秋蘺怒视著解枫情,解枫情也同样回视著他,两个人对看的目光充满了电流跟火光,好像随时会引爆一样。 解枫情毫不留情的喝道:「还不快去,主子的命令没听到吗?」 秋蘺不甘愿的离去,只是从他站得直直的背影看来,他绝不会这样的任人践踏。 第三章 秋蘺端来了水,没好气的将水盆放下。 解枫情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疾顏厉色的问道:「怎麼这麼慢?」 秋蘺一脸挖苦的道:「你家这麼大,水井在后院,走得我快没气了才到后花园;后花园过去还有一个赏花亭,赏花亭走过,还有一条长廊;最后才到达厨房,厨房还离后院十万八千里,我又不是孙悟空,翻个身就能越过十万八千里?」 「妳的藉口真不少,下次再对我这麼无礼,妳就给我等著瞧!」 「喂,你癈话说完了吗?是你自己要问我為什麼这麼慢,我才告诉你的,现在你又兇我,说我讲的是藉口,到底要我怎麼样你才高兴?」 解枫情冷冷的将腿抬高,「没要妳干什麼。帮我把鞋袜脱了,我要洗脚。」 叫他帮他洗脚!?叫他一个苗疆万事通的老大替人洗脚?秋蘺怒瞪他一眼,「你没手,自己不会洗吗?」 「我花了七、八百两,不是要自讨苦吃,专门找个只会对主子无法无天的奴婢。妳是个奴婢,就要懂得看主人脸色,什麼叫卑恭屈膝妳不知道吗?」 秋蘺立即顶回去:「很抱歉,我就是做不到,我不是狗,不是你说一句话我就得要随之起舞。」 「那我就去告官?」 秋蘺怎敢让他去告官,他强忍心中怒气,低下身去,真的帮解枫情脱鞋脱袜。而解枫情就这麼大剌剌的坐在床上,让秋蘺将他的脚放进温水裡,不甘愿的洗著他的脚。 解枫情挑毛病地道:「动作轻一些,太用力了。」 「你烦不烦?我已经很轻了!」 「主子说话还敢回,下次缝了妳的嘴。」 秋蘺闭住嘴巴,乾脆不再说话。 解枫情看他不再挑衅,才不再挑他毛病,他问道:「妳叫什麼名字?」 秋蘺不说话,表情显得轻蔑之至。 解枫情看到他的表情,心裡一把又旺又热的火又被激起,整个控制不住的直往头上猛衝,他怒道:「问妳名字,妳不会答吗?」 「你刚才叫我不要说话,我就不说话。怎麼,我不说话又不对了吗?还有,你常常生气,气死了是无人来替的,你可别气死啊!」 他的态度跋扈嚣张至极,说的话更满含诅咒,為解枫情洗脚已经让他心裡头的怒火直往上衝。解枫情的脸色不好看,那更好,因為他的脸色比解枫情还难看。 解枫情一巴掌就要挥下,秋蘺眼明手快,拿起水盆往他的身上砸去。 「洗死你这个王八蛋,讲不过人就动手动脚。妈的!同样人生父母养,我没必要受你这种鸟气。」 水溅得解枫情一身溼,从未遇过这样的事,解枫情怒吼得天都快塌下来了。 「妳这个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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