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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系列之四] 倒楣的境界(出书版)+番外 BY 阿七——

时间:2013-02-04 12:03:18  作者:

「起码,你不要说得那么残酷,那些事情,有必要再说给他听么?」

「有必要。」刑修依然很快地回答。

放在他膝盖上的手,季腾收了回去:「为什么?就算不能宽恕他,难道不能对他仁慈一点?」

刑修稍微抬起视线,但只是一瞬,又垂下去:「不能。」

季腾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刑修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退得太远。

「我可以解释。」刑修低声说:「只是我不习惯解释,你给我一点时间。」

季腾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闪亮的发丝,有如精雕细琢而出的面庞。俯视着刑修,这让他觉得有些虚幻。

过了很久,刑修慢慢地开口了:「我是阴阳道之君,是法、是理、是斩断罪恶的刀刃,我不能软弱、不能同情、犯罪者不能放过丝毫,我只能衡量罪孽和悔恨的比重,不够的部分,用最血腥最残忍的刑罚来弥补。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这就是阴阳道存在的意义。」

「季腾啊,所有的罪孽都有苦衷,而我只看罪孽。」刑修盯着他手中季腾的衣袖,用手指轻轻抚摩:「我不能网开一面,只要有一次放过,那阴阳道再无立足之理。」

「我不是不理解他的痛苦,但同情不是阴阳道的做法,阴阳道只刑罪罚恶。」

「我不是没有宽恕,我的宽恕,就是让纯白无垢的灵魂转世,而将罪孽留在阴阳道。」

季腾完全愣住了,刑修的话,他无法反驳半分。

「而总司刑,你说我对他残忍,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他悔悟绝望痛苦,我甚至骗他我早就知道李攀就是于然的转生,骗他我其实知道他偷拿了碎片。其实我怎么可能知道,缺少了魂魄的一个碎片,就像人头上少了一根头发,我不可能发现。而我如果发现的话,出于阴阳道之君的立场,保护魂魄是我的职责,我绝不可能让他拿走。若是平日,他定能发现蹊跷,但他现在的状况,已经无法分辨谎言和真实了。」

「你为什么——」季腾还没说完,刑修的手指已经轻轻按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

「因为这些情绪,都能成为抵消他罪孽的砝码。他越是痛苦悔恨伤心绝望,罪孽越是会得到抵消,所以我一定要这么做,让他彻彻底底地痛苦,完完全全地悔恨。」

季腾刚刚觉得心情平复了些,刑修下一句话几乎让他跳起来了。刑修说:「这样,当要取出阴阳道文的时候,不至于出现扭曲。」

这句话,让季腾想起了历任总司刑的牺牲,忍不住大声说:「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好点的法子吗?难道你对他们没有一点感情的吗!?」

刑修缓缓叹口气。

季腾啊,你不要想得这样美丽,历来规正道路的方法,都是无比残忍。华夏如今平稳的大地,难道不是如山的尸骨支撑而起?抚育这场文明的湖泊海洋,难道不是无尽的眼泪汇集而成?充斥天地的汹涌元气,又何尝不是漫长时间里,死者呼出的最后一口气息慢慢累计而成?

你责备我又有何用?天地之理,自我运行;说得好听,我是监督者,说得难听,我到底为何存在?

就算我没有从混沌中出现,自有其他从混沌中出现。

天地之间,我是,最没有意义的那一个。我是傀儡,是天地之理的傀儡,你看到我任意而为,可是你知道么,只要天地之理还在运转,我永远服从于它之下。

如果祂说,必须把阴阳道文取出,我不能拒绝。

你以为,我很想杀掉总司刑吗?你想知道漫长的时间里,有过多少次文明吗?又究竟有过多少任总司刑吗?你能数清天上的星星吗?

每一任总司刑都是我最亲密的伙伴,他们每一个都是,而每一个最后都是在我手中化为乌有。有的总司刑在我身边待了数千年,有些仅仅是数个时辰。

你问我有没有感情?我怎么敢有感情,陪伴你万年的人一夕在你手中化为灰尘,若是有感情,怎么熬得下来?

我纵容总司刑,是的,我纵容,我没有理由不纵容。

因为我知道,他们终要因为天地异变而元魂洗字,终要为天地平衡消亡在我的手中。

那么我怎么能对他们狠得下心?

其实,从钩星消失,我就已经多少猜到总司刑的叛乱。于是我的做法,是寻一个人来顶替我为魂阵所困,这样,总司刑以为我被困,起码不会关闭阴阳道,一切还是照常运作。只要他稍微心安,那么罪丝对他的影响不会那么重,以他的法力,只要注意力不再在我的身上,那他可以跟罪丝相抗相当长的时间,只要他还正常,罪丝也不至于有胆量那么快侵蚀了李判官。

在下次天地异变之前,我会让他一直作着这个幸福的美梦,而我作着我的美梦,和你在人间流浪。

只要阴阳道运作正常,天地异变不发生,我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季腾,是你让我放弃了那么做。

那日看我的眼神,叫我无法坚持自己的决定。

在我面前,总司刑不敢从那叫唐棋的小孩子身上出现,完全凭借变异的体质来追逐我,这反而暴露了他的存在。如果他只是体力过人,那魂阵是何人所为?在魂阵中我已考虑清楚。然而我还是希望总司刑头脑清醒,不要在魂阵被破之后关闭阴阳道。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然而他还是做了。

我知道他应该已经不行了,他抵抗不过罪丝。如果他头脑还清醒的括,就知道,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逼迫我返回阴阳道。

他的魂魄注入了阴阳道文,不可能分离,我想他一定是让神识附着罪丝之上,而且一直观察着我。

回到阴阳道重开回圈很容易,然而天地之大,要抓住他很麻烦,最好让他自投罗网。

于是我故意和拥有异眼的奚刀讨论回到阴阳道。

我想,他也知道,关闭阴阳道,阴阳失衡后,天地异变会提早到来,他必须想到一个可以在天地异变时候保护自己的方法,比如容纳过我的元魂的季钧的身体,以及拥有混沌之息的你的身体。

只要我走,他一定会来。

然而确认我离开之前,他必不敢贸然来到人间。而奚刀的作法虽然离奇,却很有效,那孩童体内的罪丝已经被困,无法再被他所用,他只能利用你,季腾。

果然,我们刚装做离开,总司刑就用幻觉将你引走,让你将魂魄送来。他还是很谨慎,明里是李判官的魂魄,暗里,他物化为符,在被你撕下前,谁也无法发现。虽然被奚刀猜中,将他塞入鬼袋,不过总司刑的修为毕竟不同,孤注一掷将奚刀设下的结界打破,奚刀和落下石受法术反弹而不能移动。他用残留在那孩子身上的神识,驱使他将鬼袋中的自己放出。

他必然会使用锁魂术困住你,不过你是可以解开的,我在魂阵中教你,就是为了这一刻。我蛰伏在季钧体内,等待你突破锁魂术的那一刻。

那时总司刑定然十分惊讶,再逃不开我对他锁魂。

然而这话,现在我不想告诉你。

这些事情的真实,只会让你伤了心。

第七章

这些没有说出的话,显然无法传达到季腾心里去,他急切地询问,焦躁地指责,而刑修的异常更让他感觉怪异,烦躁不安。

刑修抬起头,虽然再次开口,说的话却也不是刚刚他想过的那些,他只是淡淡地说:「你问我有没有感情,我不想有。因为感情一旦被确实地掌握了,就会让人昏头转向,或是妄自菲薄自怨自艾、又或是恃宠而骄。」

季腾想要反驳,但只张了张口。

「季腾,你有着非常简单干净的灵魂。但这一点上你也一样,你最初对我敬畏有加,现在你站在我面前要我给你说清楚,」刑修低声说:「难道不是因为你清楚我舍不得你么?」

刑修的口吻平静,可这话却让季腾心里一下子抽起来。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特别难受。

刑修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季腾垂下的手:「我不是在责怪你。我既然在期待它的好处,就知道也要承受一些后果。我只是在习惯而已。」

手心感觉微凉,刑修就像是没有体温一样。他显得有些疲惫,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奇怪的,好像备受折磨的隐忍表情。

这些让季腾心中一动,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论罪厅外,突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

刑修的视线转向门口,很快,最初所见的两个蒙眼侍从,托着长长的卷轴进来了。

握住季腾的手指不自觉地用了些力,然而刑修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展开。」

侍从拉开了拴住卷轴的丝线,卷轴哗地一下自己展开。

那只是一幅空白的画卷。

季腾感觉刑修的手指滑过自己的手背,带着点依依不舍的样子松开了。

刑修走到画卷前,抬起左手,指尖刚触摸到画面,那空白绢丝面上突然震荡开来,就像是向湖里扔进了石头,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散去,画面顿时波光游移,水色艳潋,就像是把正午阳光下耀眼的湖水倒入了画面上一般。

季腾很新奇地看着那水波荡漾的画面,突然注意到刑修触摸其上的指尖,似乎渗出点淡淡的红色,一闪而逝。刑修随即收回了手,季腾走上前去抬起他的手,果然那手指上是小小的伤口,像是被咬破了。

那幅画咬人?

季腾吃惊地抬起头来,突然发现画面改变了。

涟漪已经沉静下来,看上去整个图画依然是湖面,但却像是深冬冻结了湖面,光洁晶莹,纵深感十足,就像那巨幅画框有冰封千里一样,看不透。

季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画面上有个淡淡的灰色影子,揉揉眼,没错,是个影子!

然后那影子的颜色慢慢加深,看上去和刑修一般身材,就如他的倒影一般。它出现的诡异,季腾自然知道这不该是倒影。而且,它似乎还微微侧向季腾这边,好像那没有五官的脸,正在打量他。

「它的名字是常晷。」刑修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画中身影:「我豢养它很久了。它无形无状,要召唤它现身于世,需要喂血相映射我的身形。」

「你召唤它做什么?」季腾问,他看着那叫常晷的影子,总感觉那张空白的脸一直盯着他。

「只有一个作用。」刑修稍微顿了顿,扬声道:「常晷,下一次天地异变,什么时候会发生?」

过了一小会,常晷发出呜呜的声音:「总司刑作乱,阴阳道关闭共四十六年,阴阳回圈断裂,阴阳失调,天地异变将提前——」

四十六年,哦,对,人间一日,地下一年。

「我问什么时候。」刑修重复了一句,打断它。

似乎感应到刑修的焦急,常晷没再啰唆,低声说了句什么。

话音刚落,只看见眼前白光一闪,刑修出手如电,那波光闪烁的绢面,竟这样就被活生生撕裂开!

他力道太大,裂缝从绢丝上一直裂开到卷轴上,卷轴应声断作两截,匡当一声跌落在地。

联手持着画卷的两个蒙眼侍从,也被波及,被打得四分五裂,季腾一惊,但再看去的时候,竟然是两个人偶而已。

常晷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跟着消失掉了。不过那东西本来无形无状,倒也不可能死吧?

季腾不知所措,只眼看着刑修转过头来。自从再次来到阴阳道,他还没有正眼看过季腾。可是这一眼,却吓着了季腾。

刑修向来少有表情的脸,这刻似乎扭曲了,连那万年不动声色的眼睛,也泛起一丝红色。

「那常晷——」季腾还没说完,已经被刑修紧紧抱住。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来得古怪,却不知为何议季腾有了些悲哀的感觉。

刑修摩挲着他的脸,手指探入他的头发,呼吸中满是熟悉的味道,拥抱越是紧密,痛苦就越是强烈,但又不能放开,一放开,就好像要死去了般,心都痉挛了。

刑修很少有痛的感觉,起码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从来未曾痛过,再说了,他能体会的感觉很少,身体从未有不适,所以也谈不上舒适。

他第一次觉得痛,是在落下石的身体内被鬼皮虱撕咬,肉身的疼痛感冲上脑髓,那一刻觉得,原来人是这样鲜活清晰的存在。脊背上每一次撕裂带来穿透魂魄的剧痛,都像是人的生命在呼号,要活下去!

疼痛让他的身体发热,活着的真实感受让他亢奋,而那一点点沾湿他脸颊的泪,更像是滚烫的火焰,从皮肤一直烫到魂魄深处。

他再次想起毕图说到人的眼泪时,那痴迷的表情,于是他舔了上去。舌尖舔舐肌肤,泪水的味道仍然只是苦涩的,但那覆满泪水的脸颊,舔起来却让舌尖发麻,身体随即产生某种酥麻的感觉,那是并不美味,却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而季腾的情绪,也似乎顺着眼泪流过唇齿,一直淌到心里,激起更多难以抑制的冲动,跟身体的感觉遥相呼应,就如排山倒海一样席卷而来。

无法抵御,更不想抵御。

刑修很自然地去追逐他的呼吸,想平复那些不知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饥渴。他放纵那些强烈的情绪起伏,仿佛只有在别人的身体里,只有在那猛烈的血腥味和身体剧痛的冲击下,他才能如此醒悟自己的存在,而且,他正通过热切地渴求着另一个魂魄,昭示自己的存在。

那时他的肩膀只剩下骨头,背部几乎被咬穿,生命岌岌可危。可笑的是在这个时候,刑修却从未如此清醒地感到,活着,自己是活着的,而且,还希望着很多东西。

他的痛,保全了拥抱着的那个人,这让他觉得值得。

那种痛像是烙印,把季腾刻在他的魂魄上面,告诉他,季腾是不同的,和其他的,都不同。

所以那时候虽然痛,他却有种喜悦的感觉。

和如今是不同的。

如今是第二次觉得痛。

第一次的疼痛是从皮肉开始,像是用夹子夹伤了核桃坚硬的壳,痛得干脆俐落,而这一次,疼痛却从魂魄深处蔓延出去,侵蚀全部身体,每个手指尖都在痛,每一根头发丝都在痛,就好像用针挑起那脆弱的桃仁,一点一点地刨挖、戳烂、捣碎,然后,像个任性的孩子般撒了一地,让他就连想收拾都无从下手。

他甚至觉得自己会痛得晕过去,再也醒不来。

然而不行。

他的身体,没有晕过去的功能,就像他受混沌保护的元魂,强悍到无法被罪丝侵蚀一样。他是刑修,是阴阳道的君主,是天地运转之理的守护者。

现在,他只能清醒着,低伏在季腾的耳边,告诉他:「十七个时辰,季腾,离天地异变十七个时辰。」

季腾觉得,刑修说着这话的时候,好像在判他自己死刑一样。

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很轻微地响在季腾耳边:「季腾,你知道天地异变,我要做什么吗?」

季腾点头,想着我怎么还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不就是洗字折腾出来的?

刑修沉默了一会:「季腾,你记得当时,我是如何将总司刑弹回阴阳道的?」

季腾记得很清楚,那时刑修说以阴阳道刑修之名,着阴阳道之依凭立时回返羽门之内!

有问题?

刑修低头看着他,缓缓开口:「阴阳道之依凭,除了阴阳道文,再无其他。」

对,所以那时候总司刑才被弹回去了。季腾想,他又想,咦,不对,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也一并被弹了回去?

他迟疑着看向刑修,刑修艰难地点头:「是的,季腾,你身体内,也藏有阴阳道文。」

季腾被狠狠震惊了。然而,却还没有被惊呆过去的地步,也许刑修那些异常的表现,已经让他隐隐感到了什么。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刑修。

阴阳道文,并不一定要刑修才可以使用,阴阳道文的脱离,魂魄洗字,也不一定必须经由刑修之手。

阴阳道文是复杂的法术回路,原则上,只要有足够可以启动它的法力,就可以让它开始运转生效。

然而问题就在于要想启动它,实在是需要太过巨大的法力,除了刑修世上无人能及。所以刑修才能放心地将阴阳道文寄存在历任总司刑身上,因为他们绝无滥用盗用阴阳道文的可能。

然而,如果只是只字片语的洗字,总司刑豁出法力去,也并不是不可能。

「总司刑身上的重伤,并非作假,那是移动阴阳道文的代价。」刑修慢慢地说:「你在他面前,肯定有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浑身异样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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