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抓住一只天使，他冷冷问。 “啊……长天使……” “神这么迫不及待的为子计划做准备了？” “……嗯……哦……这个……” “拉法，回答我！！！！”撒弥尔这样吼着，但他显然没想等这迟钝的天使回答——一切都是明摆着的。 所以可怜的迟钝的拉法在开口之前就已被抛出很远，他被重重的摔出好远，浑身是血，内脏都流出来了。 撒弥尔疯狂的前行，疯狂的飞。 “所以神啊，就算我暗中搞着破坏，还是没办法跟您的意志相抗衡吧？只要在那个地方……只要那个夜还在。”撒弥尔裂开嘴，露出完全不属于天使的狞笑。 夜像旋梯，女孩看见他时十分吃惊。 “动作轻一点，快点。”他伸出手来。 “哎？”夜睁大眼睛。 “我们私奔。”撒弥尔笑道。 第八章：不归路 “总之……就是这样的。”拉法慢吞吞将故事讲完。虽被摔成那样子，他却没死。他是举世闻名的治愈系天使，百毒不侵且拥有不可匹敌的自我修复能力。 迈克与露西弗看看彼此，若有所思。拉法很委屈，他不大明白为何自己伤成这样却没得到温柔安抚。 迈克一点也不想安抚拉法，实际上他在生拉法的气——这家伙这么擅长自保居然就没能拦住撒弥尔！ 他对之前与撒弥尔的争执也很后悔。“他在生我的气。”他说，“他对子计划的心结没解开，我处理不当让他彻底发飙了。等他回来我向他道歉。” 到那时候为止，他们还以为撒弥尔会回来。天使可能闹别扭，但撒弥尔一定会恢复理智；天使可能恋爱，但爱情终归都只是一时半会儿的头昏脑热。 他们的估计是错的。 三年……五年……十年…… 一个人类足以从婴儿变为百发老者，撒弥尔还是音讯全无。关于他的行踪大家议论纷纷——有说他变成人类在另个世界生活的、有认为他已死在魔兽爪下的、还有传言他正在什么地方密谋发动叛乱的…… “迈克，我去找他吧。”某日，露西弗突然道。 “啊……什么？”迈克吃惊的注视着露西弗。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还是应该跟他谈谈。”露西弗用项链坠饰轻抵着下巴，思索道，“已经跟神请示过了，以平复各界边界小纠纷为由让我到精灵及魔界周边巡游一圈，我可以借机找找撒弥尔。” “开什么玩笑！露西从来没带兵打过仗，去那些地方逛逛就已经很危险了，何况还是平复纠纷！”迈克大叫道。之后他又有点后悔，这样说就跟瞧不起露西似的。露西弗是“隐灵天使”——亦即那种平时被藏得好好的、唯有关键时刻才出场的秘密武器，他没他们那样多的工作要做，麾下也没有大兵团，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实力不及他们。 好在露西弗一直笑着瞧他，一点都没介意。 “我没别的意思。但我认为——”拉住露西弗双腕，迈克又道，“你这双手不应该做那么粗糙的事。战斗一类的，我来不是更好吗？” “哦，不错。迈克的战斗力更强悍。”露西弗点头。 唉，迈克兀自叹息，倘哪天他们成了敌人，战场上露西未必会输给自己吧？——敌人，嗨，这又是在乱想什么！ “正因为你很强悍，才要你来镇守天界。”露西弗又拉开他，柔和的却不可抗拒，“撒弥尔不在，现在你是主要战力的统领者。我不带兵团，没那么多责任，出去的话更合适些。” “既然如此……好吧。” “但你不要受伤。”半晌，迈克又道。 “哦……？” “你不要受伤，”迈克道，“你的格位比我高得多，你决定的事我想阻止又怎么阻止得了呢？我只求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勉强。” “嗯嗯，不勉强，迈克。”露西弗蹭蹭好友额头，温柔道，“我答应你。” 简单准备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消息使得他打消了再与迈克道别一次的念头。 “撒弥尔已在精灵界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了。他的前下属——驻守在人类世界的天使长安士白、卡麦尔等闻讯前去投奔。”亲信来报，“这件事还没正式公开，但已引起恐慌了。撒弥尔既没以天界的名义也没以自己的名义来行动，他的用意实在很模糊，这让人不安。” “嗯，如果正式公开的话，恐慌必然会加剧的喔。”露西弗点点头。 “真是的，这撒弥尔长官究竟想干什么？”亲信摇摇头，“这样一来您还去吗？” “当然，小巴，这一来我更加要去了。虽说有些事情可能也是无法避免的……”露西弗眯起眼睛，手背轻抵住下巴轻轻一笑，“走吧，在迈克得到你的情报之前，我们离开这里。” 于是小巴从命为他打点好一切，带着行动小队随露西弗安静出发。 虽说没做最后的道别，临行前，露西弗还是远远的注视了迈克他们一会儿。 ……那个时候，迈克还没得知撒弥尔的消息，正与拉法和伽布瑞尔有说有笑的…… “这是值得庆幸的事。”他低声道。 “嗯？”旁侧，小巴不解。 “没什么，走吧。”露西弗拍拍小巴的肩。 ……迈克，保护好天界…… 第九章：误 迈克是在露西弗离开不久后听说撒弥尔的事的。他心里很乱，自责、恼火、恐惧……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 之后一段时间，露西弗屡次传来捷报，但没有迹象表明他找到撒弥尔了——当然，如果撒弥尔真打算做什么，一定不愿意跟他们接触。 随着撒弥尔势力的扩大，天界越来越不安。 当撒弥尔开始在魔界招兵买马，天界终于也忍无可忍。神派长天使带兵去与撒弥尔谈判。 迈克对此很是紧张，巨大的致命的危机似一触即发。不过之后的消息让他松了口气，据说被派去的天使们每一次靠近撒弥尔，都会陷入幻象的怪圈，根本没办法找到目标。 另一方面，离开天界后的撒弥尔一直与夜生活在一起。他觉得愧对于这女孩，于是很温柔的对待她。她似乎什么都不懂，这就免去了许多麻烦。 为求自保，撒弥尔集结了一些亲信建立自己的根据地，随着时间推移，他逐渐平静下来。他开始思索那因一时头昏脑热而铸成的大错。他也想找个机会跟迈克和露西弗好好谈谈，他也知道露西弗近年在边界活动是为寻找自己，但他一直躲着，他始终没准备好。 后来天界以谈判的名义派重兵前来，撒弥尔认为一切已无法挽回了——他们真会打起来。 好在那些被派来的天使被某种力量挡回…… 双方不知道，这幻象其实都出自某种安排，有谁在阻止他们相残…… 在绝望中煎熬，人偶尔也会看见某种微亮。有时候你以为那是明灭不定的希望，其实那是毁灭的闪光。 那天，当那个人类老者看见孙子被天使从悬崖上救下，正如看见了那种微亮。 老者是神的子民，对这位炽天使也很熟悉。他记得自己年少时天使经常到这里来帮助受苦受难的人们。大家都叫他“晨星”…… 老者接过小孙子，含着热泪亲吻天使的手。 “晨星，你自天空中落下，救了我的孩子。” 天使亲吻孩子前额，轻声道：“神祝福你们。” 几年之后，老者因年迈而逝。他走得还算安详，只是临终前不断低喃着：“晨星，你自天空落下，救……晨星，你自天空落下……晨星……” 老人被埋葬不久，有位信使天使路过村子。他听闻大家都在讨论“晨星为什么会坠下天空”，颇诧异，于是想赶回天界通报。 很不幸的，这天使在边界又被魔兽所杀。 他用最后的灵魂的力量传达信息——“晨星……为何自天界坠落”—— 一些在边界巡查的年轻天使听闻这讯息。 他们认为这是“晨星，为何自天界堕落”的意思。 当这句话最终传到天界，就变成了“晨星（露西弗），你为何自天界堕落”…… 第十章：噩梦 天界技术部认为，夜之所以会出问题，是由于他们太过注意外部完美而忽视了她心理上的缺陷。 经过反复探讨多次验证，他们着手第二次“子计划”。 拉法对此极兴奋，以至消息在之后不久就泄露了出去。 撒弥尔得知此事，顿感希望被彻底击碎。他抓住头发痛苦哀号，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他的自我丢了……所以……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 于是，天界在不久后领教了撒弥尔的又一次爆发—— 这是天界历史上最耸人听闻的事—— ——撒弥尔在魔界称王—— 一个天使宣布成为魔王，最高位的长天使之一宣布成为魔王—— 集体性的情感风暴爆发了，整个天使群体都受到影响。 作为原天界第六军团的主帅，撒弥尔自来是追随者无数，战士们在战场上结下的情谊远大于信仰的虔诚。这些年来撒弥尔虽渺无音讯，第六军团的部将却始终忠心耿耿。得知这消息，他们中的大部分甚至打算立刻堕落追随前长官。 另一方面，一些跟撒弥尔本无关系、但一直对神颇为不满的天使开始借题发挥。而一直狂热爱着神的天使们也疯子般的维护起信念来。 他们争吵，争论正义与邪恶存在与否、争论神是否虚伪、争论是不是魔界更好一些。 撒弥尔离开的最初原因很快被忘记了，他的堕落，他的称王行动都变成了大家维护自身好恶和利益的工具。 那些日子迈克深感焦虑。此前他一直是中层干部，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有露西弗和撒弥尔在上面罩着。如今他却必须独自面对这样的问题——这样史无前例的令他恐惧的问题。 每次他到公共区，都有天使缠住他，大叫着让他谈看法。 ——迈克尔，神和最亲密的好友，你倒底支持哪一边？—— 他没办法回答，他派信使去边界告急——如果事情持续下去，对天界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那天的天使长组会中他得到露西弗正在赶回途中的消息——他松了一口气，接着最最致命的消息却传来了—— ……露西弗，自天界堕落…… 那一刻，整个会场都安安静静的。 大家像是死去了，浑身冰凉冰凉的。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背叛天界！”之后，麦塔最先吼出来。他虽是最恨露西弗的生物，但他又很怕露西弗离开，那样……那样亲手弄死露西弗的机会就很渺茫了。他颤抖着，不断说一定是谣传。 “不行，”关键时刻，一向迟钝的拉法却拍案而起，“快，迈克，在确定真假之前，不能让所有天使都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他们会自相残杀，那样的话——整个天界都会崩溃的。” 可是太晚了——那个时候，太晚了—— 消息已被传出去。 ——晨星，自天界堕落—— 换作以往，这甚至会被大多数天使当成玩笑话。而今在撒弥尔事件的刺激下，在天使们自身情绪不可控的状态中，它却成了致命的催化剂。 天使们在空旷之地聚集不散，天六军团的成员要堕落，维护神的兵团想除掉他们。 一直对露西弗和撒弥尔有好感的其他天使大声论辩，这论辩最后升级成辱骂。 连不懂事的小天使也扭打在一块儿，一场同种之间的血腥厮杀一触即发。 长天使们奋力维持局面，但争执不断升级。 当天六军团的临时长官举起武器，悲剧似乎无法挽回—— “天使们！想想你们的长官在哪里！撒弥尔和露西弗把你们留在这里——你们为他们拼死，他们并不在乎你们的生死，想一想，这值得吗？！！”那一刻，迈克大喊出来。 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恨不得立刻魂飞魄散。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的确很有效果，大约三分之二的天使都冷静下来。 迈克开始不自主的发抖。 “迈克，好了，不会有事。”拉法按住迈克的肩，他显然发觉后者的异常了，“去休息一下，保持冷静，保持冷静。” 于是迈克晃悠悠的离开。 离开群体，飞到僻静之处，在天界的密林中乱逛。迈克已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他甚至没有时间概念。 ……直至那双手自背后抱住他…… 迈克一惊。 “迈克，是我呀。” “露……露西……”猛然转身。 “哦。” “你回来了。你怎么会回来……？”迈克注视着好友。那漆黑的双眸漆黑的发，那脸上充满关怀的笑容从…… 露西怎么会回来？混账，为何会问这样的话！听起来就好像——就好像他本不会回来了似的！——迈克兀自思索。 “我通知过你们会尽快赶回来。”露西弗道，“那么，如今的情况很复杂呢。” “对，是啊。”迈克又沉默，而后摇头，“露西，怎么办？我好像都搞砸了。” “这也不怪你，这好像也是一种必然。如今只是……种种可能性里的一种变成了现实罢。”露西弗一笑，“不妙的一种。” “露西，你没有……”迈克忽又睁大眼睛。 “迈克，我没有背叛天界。”露西弗说。 迈克深吸了口气。他看着好友，越看越害怕。 真的，他对露西又了解多少呢？露西没背叛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误会？是慌乱之中不真实的产物？那句“晨星，自天界堕落”是谣言吗？是消息传错了吗？还是有谁想借此给天界造成巨大损失？那个人是谁？是某个魔族王者还是……还是露西弗本身？他如此茫然就好像——好像自己从来不认识露西。那是他一直以来的知交吗？是他所信任的露西吗？ 回顾过往，那个并不很在意神的露西，那个说着“全知全能并不存在”的露西，那个……迈克不禁一抖。 关键时刻迈克假意向众天使承认了好友的堕落，而今——他自己似乎也相信了这一点。 露西弗笑了，他缓缓伸出手，抚摸迈克面颊，“你不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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