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放你出来的？”全部斩杀！ 哎……“我想出来还需要别人放吗？” “是啊，你晏非云是谁？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什么地方能困得住你，谁能留得住你！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这个吗！声东击西，消失半月！那么个地方也能出入自由！你不就是想告诉我，我根本留不住你吗！” 人转入死胡同还真是可悲，理智尽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依然还在这里，是不是已经够了。”所以无需夜夜惊心，无需患得患失，无需费劲心思…… 半盏茶后，两人开始沉默地用膳，随后沉默地洗漱，沉默地睡觉……入睡前晏非云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说话，“我这心脏能经你几次吓……” 之后几日皇宫上下倒也安分，连每日都要来缠着晏非云许久的扣云都有些来去匆匆了，看的玄夜那个欣慰，这孩子总算懂事了，都知道不打扰大人了。就是晏非云忙了些，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知道做什么，也不许他靠近的。 “走，带你去些个地方。” “总算忙完了？” 晏非云笑着点头，带着玄夜走进假山，一个碰触，地上开了一个口，一层曾阶梯向下，深不见底。玄夜挑眉跟上，“我的皇宫你倒是比我还熟悉。”前面的人停了停，脑袋似乎偏了偏，“你的不是我的？”玄夜忍不住轻笑，看着前路越见宽阔和光亮，仿佛什么都柳暗花明了。 玄夜跟着他在地下穿梭，时而在地面上冒出个头，各处宫殿卧室，书房，甚至有些院落的枯树内。这一穿便穿了一整日，“没想到这皇宫下还有个地下迷宫。”有石室，有粮食，有衣服……当真应有尽有。 “你怎么会这么熟悉？” “你可知金林王？金林一直由皇叔持政，对外宣布父皇病重，需静养。皇叔对父皇极其尊重，一直不肯登基，皇位也准备留给父皇的子女。其实自出生后，父皇已不在金林皇宫了。” “难道金林王在这？！” 晏非云赞许，不愧为帝王，一点即通，“原本地道并没有如此繁多的。世尊帝（玄夜之父的称号）将父皇囚禁于此，一囚也是数十载，”看了看玄夜，“你们父子倒都是雷霆手段，如出一辙……” “那金林王在这可好？” “他也是你爹爹。” “什么！” “他们与我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年少便情投意和，虽聚少离多，情意却不减，可惜两人要扛起两个国家，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所以被掳至此也算是在父皇默许之下。世尊帝用情专一且深沉，这一生唯先皇一人，怎么会允许别人为他生子，从而造成两人的隔阂？” “那玄月？” “自然也是父皇的孩子。” “那我们？” “算是兄弟吧……当年我还小，父皇想念我，世尊帝就时常派人将我接来，以慰父皇思子之苦，只是他们没想到我虽不到一岁，对周围事物却是过目不忘。其实玄月对我亲近，估计是他对儿时还有些印象吧，我算是看着他出生的，还是第一个抱他的人。” “抱？”哼，明知此抱非彼抱，玄夜心里还是不舒服。 “父皇就是太倔强了，明明相爱，却低不下帝王的头，彼此折磨了那么多年。世尊帝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原本也没将父皇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也派了人来伺候，只是无论男女只要看了父皇一眼，世尊帝就在事后挖其眼，如若不小心碰到了父皇，便断其手足，可能因为我和大哥的存在，让他太没有安全感了吧。父皇也是天纵奇才，如一直在位，也必将名垂千史，父皇有雄心壮志，不可能牵绊与儿女私情，决定生下你，是为还其情，断其念，从此两不相欠。” “所以父皇就把金林王……就把他劫来了？所以其实接你来，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威胁？” 晏非云点头，“父皇放不下我们，也放不下金林，更放不下这天下。其实就这点而言，你比你父皇做得彻底，你直接把金林灭了，只是估算错了，金林于我并不重要。” 那自然是因为当时我与你不熟，即便情意暗生，也无需顾虑太多，父皇不同，灭了金林，两人必然还得折腾了，不过，“不重要你还要以身殉国！你知不知道你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不死也残了！” 晏非云笑笑，“走吧，我饿了。” 这一日当真是知道多了，无法消化，还有临睡前晏非云说出的惊人之语，“玄夜，你可愿意将俞安秘法用在自己身上？”许久不见回答，晏非云叹气，“睡吧。” 其实不是不愿意，当然也不是愿意，只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可以……忍受。只是太过震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二十五章 因为心里有事，迷迷糊糊睡得极其不安，醒来时日已偏上，身侧没有温度，想是晏非云起了有会了。 “父皇醒了？” “哦，扣云，你怎么过来了？”这孩子，假以时日，必能超过他和晏非云的。 “这是爹爹留下来的，儿臣已经看过了，这份已手抄好了，还有一份儿臣看完再送来。” 玄夜接过手册，翻了翻，是些治国之策，结合各地情况，各地气候，还有各地官员，做出的一系列改变……“你爹爹呢？” 玄扣云递过一封信，信里薄薄一张纸，纸上简简单单一行字，“待江山大统，吾定将与尔并肩看天下。” 待江山大统，吾定将与尔并肩看天下…… “早知如此，昨日父皇就该应了爹爹才是。一旦父皇成了爹爹的人，为爹爹生儿育女了，爹爹肯定不会抛下父皇了，因为……爹爹不是个会抛妻弃子的人。” “你是料定有他撑腰，我不能怎么你，是吧？” “是。”回答干脆利落。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当初极度想要有个孩子绑住他的心思，如今……叹息，“回去吧，好好照顾挽云。” “爹爹把挽云带走了。” 良久，“也好，该是想弥补这些年他的缺失，顺便带挽云治病去了，他啊总觉得欠了你们兄妹。”前阵子这般折腾，原来都是今日的前奏。 扣云低着头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晚上的时候另一份手册也到了玄夜手上，文君策，后赋一行小字，所谓文君策便是出自师傅君鸣沉与师爹许文之手。里面全是兵法计谋，还有一些武器制作图，随意一条都让人叹为观止，如果萧陵君鸣沉要这天下，那这天下就只能姓君了。 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南北相对的局势就变成了三足鼎立了，定北，俞安，西嵩。奇嵩到底哪来的本事迅速干净地将各国收归其下？ “爹爹，我们去哪里？怎么不带哥哥一起？” “去奇嵩药泉，扣云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会来看你的。” “他才没时间呢！”挽云嘟囔着小嘴，“他都天天跟那个凡莫在一起。” “凡莫？是谁？”扣云十二了吧？有喜欢的人了？ “就是上次狩猎时哥哥误伤的那人，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被哥哥藏着掖着的，哥哥都很久没好好陪挽云了。” “爹爹陪你还不够？” “一起陪，有爹爹，有哥哥……有父皇。”挽云说完，小心翼翼地观看着她爹爹的脸色，好像没生气。 “五年，五年后我们就天天陪着挽云，不过……”晏非云故意拖长了音，惹得小挽云敢着急，“不过小挽云嫁人后，就要陪着自己的夫君了，到时一定反过来嫌弃我们的。” “爹爹！”红云飞霞，晏非云感慨，小女孩都长大了。 在路上十日，到达奇嵩城门时，墨之远早早就候着了，“主上早到了两日。” “也在你预料之中不是吗？” 墨之远笑笑，“这是小主子吧，和主上长得倒是想象，药泉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晏非云点头，朝着药泉而去，挽云则甜甜地对着墨之远叫了声叔叔。 “爹爹，好了吧，挽云可以出来了吧。”这水蒸得人头晕，满满的药味，挽云不满地皱着小眉。 “不行，每日要泡满三个时辰。”晏非云躺在池边的卧榻上，捧着一卷书，不容置疑道。 “要是父皇在就好了。”轻声抱怨还是入了端着点心靠近的墨之远的耳，轻笑，“那还不是因为小主子这张脸，若是现在，你父皇在这，指不定你还得受多少罪呢！”放下点心，继而向晏非云报告，“玄帝已经派十万精兵驻守在岳阳关了。” 岳阳关么？“你说他是先向定北下手还是先针对西嵩呢？” “北槡。” “这么肯定？毕竟西嵩才建立，不算稳定，定北却根基稳固，想要吞并不容易。” “玄帝不是个会打没把握战的人，他对定北一定是了如指掌，也一定有势力渗透其中，况且这段时间，司空情有心无力，”意有所指地看着晏非云，“这么个时机不该错过。而西嵩，对玄帝而言是个谜，不可估计，所以他一定会暂且静观其变的。” “恩……不担心？定北若败，司空情便是亡国君，无法留名史册，更会被国人痛骂，千夫所指。” 墨之远低头，“他若不败，我怎么有机会站到他身边？”不然那个人永远也不会想起儿时做过他三年书童的小远，不会记得他遇险时救过他的墨少，更不会记得陪他游春一月的之远兄……“他心心念念的一直不是我。” 多情总被无情扰…… 玄帝派出的精兵扎营边界已有一月有余，不进攻不撤退，夜夜笙箫，篝火通明，倒是一副安居乐业像。偏偏定北人心不安，上面又无人出来安抚，低下更是谣言迭起，君王为红颜弃江山，当初被取消的封后大典再起风波，原来定北王属意的皇后居然是俞安之后，夺人之妻不成，便开始荒废朝政……司空情明君之名一落千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玄夜倒是将此话应用到计谋上了。 “主上，少主来了。要见一面吗？”墨之远问道。 “带他过来吧，挽云也想他了。” 玄扣云随着墨之远进来，身后还有金林侯晏非尘和大将军顾宇凡。 “小弟！”“晏非云！”比起两人的惊讶，玄扣云镇定多了，“爹爹。” 两人自然震惊，当初墨之远说请他们教导一人，其他可以什么都不管，他们本不愿，但知道那人是晏非云的孩子后，便将自身所学倾囊相授了，没想到墨之远竟然是晏非云的人，那么现在的西嵩岂不是？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了然。 “大哥，宇凡，你们还没一个孩子来得镇定哪！” 两人摇头，那也得看看那是谁家的孩子！ 谈话声惊醒了泡在药泉里的挽云，迷雾中睁眼，一阵惊喜，“哥哥！” 玄扣云如常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挽云可有给爹爹惹麻烦？” 挽云一翻白眼，闷闷道，“没有，挽云哪敢。” “恩，乖。” “少主倒是有大人模样。”墨之远感慨。 “爹爹气色好了很多。” “没有什么要问的？”晏非云拉着他坐到身边，拥到怀里，这么大了，都抱不动了。 玄扣云摇头，爹爹自然都是为他好的，即使不是为他好，他也愿意承受，只要是爹爹给的。 第二十六章 之后几日玄扣云一直跟着几个远近闻名的大人商讨国事，有模有样，见解独到，很多地方更是一针见血，不得不承认血统与机遇是十分重要的东西。晏非云看他很有担当的样子，也就不再旁听，专心照顾起挽云来了。 晏非尘，“那我们现在是按兵不动？” 顾宇凡，“为何不趁热打铁？一举夺了天下？” 玄扣云，“爹爹应该是希望最后和父皇做一场较量吧。” 众人默。 再一月，边境骚动，俞安士兵时不时在边境活动，虽未杀人放火，却也引起了不少动乱。又一月，定北南部农民揭竿而起，要求朝廷出兵保护百姓，无果。传言，定北王多日不理朝政，却下令大臣进献无数少男少女，百姓怒。次月，俞安进攻定北岳阳城，定北溃不成军，仅三月，直取定北大半江山。 湘河之战，突传定北王司空情御驾亲征。此前，整顿朝纲，雷厉风行，并将其皇叔及党羽城门前赐死，“朕一时不慎，被歹人所害，以至于使百姓遭受数月战火之苦，朕愧对天下，愧对先皇，愧对百姓，此后御驾亲征，必将夺回所失江山，还尔太平盛世。如不然，朕愿与国同在！” 这段话一时家喻户晓，群情激昂，一致抗外的团结一下子将整个定北燃烧。于是便有了湘河上的两军对垒，于是便有了两位帝王的隔河相望，这才是一场战争，一场真正的战争。 远在奇嵩的几人饮茶相谈。“不知道谁会先进攻？”“玄夜吧。俞安的水军厉害，而他必然也想早日拿下定北。而定北应主要侧重于防守，少主怎么看？”“司空情不会善罢甘休，他要的不只是防守，更是收复失地，所以他一定要尽快将父皇赶出定北……爹爹，扣云说的对吗？” 晏非云点头，“恩，扣云分析得很对。要知道两阵对垒，对主将的了解一定要透彻，因为从他们的立场性格甚至某些习惯可以看出很多端倪，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随后揉了揉眉心，最近睡不安稳，隐隐不安，是不是玄夜那会出事？ “爹爹担心父皇？……要不要我们偷偷去看看？” 也好，去看看两大帝王的逐鹿之战。 晏非云一行人赶到时正值夜晚，湘河两岸黑漆漆一片，无一点灯火，更是诡异安静，不像个战场，倒像个坟场，明明汇报的人说还没开战的。 突然，锣鼓震天，振聋发聩，如果毫无准备，定会被这响声吓住，惊慌失措。随后一阵火星从河北飞向河南，顿时星火燎原，整个营地燃起了火箭，然而却丝毫没有动静。飞箭止，才看见一个人影慢悠悠地从火光中站出来，气势夺人，不是玄夜是谁！ 晏非云心惊，为何只有他一人！ 两边又突然安静下来，遥遥相对，玄夜眼中的司空情，一身金色战袍，英姿挺拔，一弯大弓，煞气逼人，四目相接，波涛骇浪，若不是站在对立的两方，他们该是惺惺相惜的，若不是相属于同一人，他们可以把酒言欢的。 箭在弦，只要松手，胜负便分，无关两国，无关两军，只是两人。 定北军营周围军号响起，俞安战袍将他们围成困兽，以身试法，他玄夜真是不要命了！一个人拖住整个行动，是如何让如此浩大的士兵悄无声息飘河过岸的？是如何让他们绕道而行，从背后突袭的？ 周围已经战斗纷起了，只有两人，不动声色，然电光雷闪间，松手箭发…… “玄夜！”晏非云慌了神，唤出口的声音极轻，也许真的有什么心灵感应或是什么心有灵犀，玄夜扭头，远处山上，黑暗中那一身白衣，格外显眼，就那么一个回首，箭入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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