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童又伸着脖子看了看董辉手里拿的杯子：“我说你上次怎么给我啤酒，原来你自己就是这个啊。小服务生，也给我来杯，不用找了。”
闻川接过向天童递来的纸币，满心欢喜地跑回了吧台。
“我不接男客。”董辉看着向天童很认真地说道。
“这样你可就太扫兴了。”向天童半是开玩笑，“今晚也没什么人，我在你旁边坐一会儿总行吧？”
“客倌久等啦！”闻川把啤酒端过来，演得很开心。最近几天托向天童的福，酒吧一直都没什么客，闻川就继续坐到了董辉旁边。
既然这小服务生这么不会察颜观色，他向天童也没什么办法，就继续上一话题道：“现在的娃子都长得好生年轻，我真是老咯。”
这句带着点口音，两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向天童就吃吃地笑。
“草你大爷的，坐这就坐，话也不好好说。”董辉眼睛瞄着大门口的方向，十分冷淡地说道。
“好好好，救命恩人，我大爷给你随便草还不行？”
闻川听了这话有点坐不住：“辉哥，你帮了多少人忙啊？真像凡哥说的在做慈善？……”
董辉哭笑不得，花了两秒钟反思自己，他最近可能真是有点鬼迷心窍。
“哟，还真没看出来，这辉哥是个做慈善的。”董辉不说话，向天童自然就把话接了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贫嘴向天童和话唠刘闻川很快就把董辉木头一样夹在中间，两人打得火热。
半小时过去两人还是兴致不减地讨论起蒙古归顺问题，董辉不得不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起了小凡教他的静心诀。
然后他就把闻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辉哥，你为什么念元素周期表……”
“……什么表？”董辉被打断，带着点不爽问。
等他好不容易听明白元素周期表是什么的时候，他除了感叹自己没文化真是可怕以外，还计划好了等小凡明天过来好好草一下他大爷。
向天童在一边捡了个乐子，笑得直打颤，董辉就又把前十个元素念了一遍，以防自己忽然跳起来把自己救回来的命再一波送走，笑得向天童差点跌到桌子底下。
这可真是文化的力量，每次读起来他都想睡觉。
最近几天人都特别少，他妈又刚刚出狱回来，董辉就决定忍这两人到午夜，时间到了就走人。
刘闻川这算是逢了对手，一直讲得自己口干舌燥，把董辉的啤酒都抢去喝了半杯。而向天童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叫了杯醉生梦死，闻川面露难色，说这种他还不会调，向天童无奈，只好又塞大票，说自己饿了，支使闻川去城西的茶餐厅叫夜宵。
闻川一走，董辉心里就有底向天童到底玩的什么花样，已经说过两遍的台词要他现在说一遍也无所谓。
果然向天童很快就开口：“我说你多大了啊？”
这问得董辉愣了一下，剧本不对啊！他很快就把自己一愣的状态清除掉，回答：“关你屁事。”
“看看你，之前还让我好好说话。”
“还有别的事没？没有我就先走了。”董辉好好说道。
“有有有，你先坐下。”向天童看董辉凳子长刺一样蹦起来就要走，连忙留人。
“放。”董辉简洁道。
“这事应该没这么难啊，我听闻川说你做这行时间可不短了，别告诉我你没接过男客。”向天童试探道。
这也算在董辉意料之中，拉着脸答道：“没有。”
“那还真不容易，这么多年做得挺难的吧。”向天童并没有否定或者再反问，而是顺意接道。
“你要是行行好放我走，我做得就不难。”董辉瞄着门口说道。
“为什么不做呢？平常价钱都要翻倍的。”他继续试探道。
“本人就是不做，哪那么多为什么？”董辉再次不耐烦，“你要是非要年纪大的，我再介绍几个。”估计是看向天童今天提了好几次年纪，觉得这货可能是个年龄控。
“别闹，名片你又不是没给过我，我来这就是因为跟你特别来劲，这正想办法……”发现钱果然无法打动董辉，向天童来了一招特别坦白。
“你可别跟我来劲，”董辉再次像被椅子扎到一样跳了起来，“我走了。”
“等等！”向天童再次试图留人，“草你大爷！”
董辉真是吃这套，立刻瞪着眼睛转身一个直拳打了过去，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不过历经前个月的磨难，向天童对董辉的反应早有防备，一矮身子就躲了过去，加快语速道：“你怎么连考虑都不考虑……”
章014
一整晚都不顺心，董辉整个人是无语的，别说考虑，光是看到这张脸，他就有一种很复杂的、包含了气愤无奈恐惧厌烦各种情绪萌生出来。
没有正中目标，董辉就立刻收了手，转头就往外继续他没完成的回家大业，嘴里也不自觉地念起了他的“静心诀”。
“哎！”向天童喊，董辉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你真不知道你念的是元素周期表？”
气得董辉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伴着向天童“哈哈哈哈”的笑声快步冲出了酒吧。
在回家之前，董辉好不容易才抚平自己快爆炸了的情绪，带着和气的表情走进了表哥家的别墅。
因为已经接近午夜，是位全职家政大姐把他放进了屋里，还问他要不要吃夜宵。董辉正巧有点饿，点点头说好，大姐就要他在客厅里等一下。
董辉并没在客厅等，而是出了屋子到了别墅前边的小园子里，园子里种着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他抬头看了看头上的繁星锦簇，点起了一支烟来。
一支烟的工夫很快过去，他听到门口有人叫他名字，回头一看，是嫂子。
董辉和嫂子一同进屋去，客厅桌上摆着一碗鸡蛋面和一杯水。
“我叫花姐早点去睡了，你晚上没吃饭吧？快点过来吃。”嫂子说道。
“嫂子才是，这么晚还没睡？”董辉坐在圆桌旁拿起了筷子。
“唉，说来刚刚都睡了，你哥忽然公司里有事，急忙起来走了，我也跟着现在都没睡。”
“他现在可真是大忙人，是不是还在之前做皮具的那家公司？……”董辉咽下了第一口面接话。
“早就不在啦，那家公司都倒闭了。”说到这里，嫂子并没有接下去说表哥到底在哪里工作，似乎在等董辉来问。
董辉嘴里手上都忙得很，半天没有接话，两三口就把一碗面都吸没了，囫囵吞了下去以后，端起水杯来就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水都下肚了，他才觉得嘴里的回味有点怪。咂了咂嘴，想到可能是刚刚他抽烟搞的鬼，就释然了，继续跟嫂子谈起上一话题：“那他现在在哪啊？我看他真是赚了不少。”
而他大概会错意了，嫂子并没有在等他回问，而是回答道：“应该是个国际贸易的大公司之类的，我对这些不太懂啦，他说我也弄不明白。”
“那嫂子呢？我记得你不是在做会计？”董辉把话题引到了嫂子身上。
“这么老的黄历你还记得？我现在专职家庭主妇了，每天什么都不用做的。”嫂子笑了笑，似乎对这现状还算满意。
这和他的一些客人的现状真是非常像……董辉暗暗想道。都是一样虽说是所谓“家庭主妇”，但又不用做家务，不用带孩子，家里有钱，赋闲在家，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逛街，偶尔还出来找一些“乐子”。
“持了这么多年家，嫂子可一点都没见老呢。”然后他就不自觉地把职业习惯拿了出来。
“你这嘴可是比小时候甜多了……”嫂子就由刚才的笑了笑变成了现在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这反应董辉也熟悉得很。
不过他现在的行为再进行下去就可以被称为“跟嫂子调情”了，所以他又换了话题：“我妈睡觉了？”
“嗯，早就睡了。”
“嫂子你也早点吧，我明天也要上班……”这房子里暖气给得真是足，董辉刚吃完了面，已经觉得很热，就脱了外套拿到手里，站起身来，也要转身回房间。
“小辉，我现在还不想睡觉。”嫂子仍然带着点笑意看着他。
听了嫂子的话他有点震惊，董辉再次咂了咂嘴，顿时醒悟过来：刚刚那杯水里的怪味，这些年里他何止一次两次品尝过……很多富婆为了寻乐子，都会要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服药来增加持久。
“嫂子……”董辉手心出了汗，有可能是热的，更可能是药效。
“小辉，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嫂子脸上仍然带着笑，手上不由分说就拉起了董辉的胳膊。
董辉脑子里顿时空白了，视线里的物件也因为药效开始带着重影。
“嫂子……”被拉到了隔壁客房，门关紧之前，董辉做了最后的跟没有一样的挣扎。
“叫我名字好不好？”董辉眼睛里就只有重影模糊的嫂子的笑脸。
“苗艳艳……”
接着苗艳艳脱掉了冬天的厚睡衣，董辉也自然而然低下头去，凑近了她的颈子……熟悉的女人香。
后半夜，董辉脑子有点混沌地爬下床穿戴整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再例行公事地脱衣，洗澡，然后倒在床上默默抽烟，直抽到烟灰把牙签盒都堆满了。
天都蒙蒙亮了，董辉仍然睡不着，想着这人生何其可笑，在小时候嫂子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他外套里放着苗艳艳塞进去的五百块钱，原来嫂子还挺懂的。很可能之前重逢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把他识破看透了。
天大亮，董辉终于睡着了一小会儿，何莲就过来敲门问他什么时候来吃早饭了，他就头脑有些昏沉地爬了起来，应道马上。
表哥已经回来了，眉宇间带着点得意，看来彻夜去处理的事情处理得很漂亮。见董辉过来，就开口招呼：“小辉，快来吃饭。”
董辉点点头入了座，看了看表哥旁边的嫂子，正慢慢向嘴里送着煎蛋，并无异常。他也戴好一直以来的面具开口道：“哥你昨天不在家？公司这么忙吗。”
“现在业务量越来越大，真是忙不过来啊。”表哥一脸的成功人士感慨，“小辉你真不考虑到我这里工作？”
“还是……”董辉摇了摇头，他也由之前的模棱两可坚定了决心。
“真可惜了！”表哥也摇摇头。
董辉就歉意地笑了笑。
“我说小清，你那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帮我找一找，我才是想去工作，你可别嫌我老。”何莲接话道。
章015
“小姨你不打算再清闲一阵了？要说适合你的工作，我这里可真有。”何清答道。
接下来的时间，何清开始描述起福利待遇来，似乎有意让董辉也听一听。董辉坐在这里感觉有些不自在，一吃完就说去上班，离开了表哥的别墅房。
这么早的时间，他并没什么班要上。董辉回到他的出租房，把剩下的烟全都翻了出来，堆到床边，打算一整天放空自己。
他还没躺下，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小强。
这小强最近也是欠修理，总是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董辉习惯性地把电话挂掉，小强就又打过来，他不得不接了起来。
“董辉董辉！你现在在家？”小强开头基本就那几句话。
“想老子了？晚上十点酒吧见。”董辉也基本就这几句话。
“你别走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小强结尾也基本就这些话。
董辉按照原计划侧卧到了床上，两眼呆滞地抽烟，半包烟还没下去，小强就在敲门了。
小强一进屋就是带着表演意义的一通猛咳，一边咳一边抱怨董辉这烟真是越来越厉害，接着把啤酒和几道小菜往地上一堆，就赶快去开窗通风。
“这特么太冷了，能不能……”
“你想二手烟毒死我？想得美！”
“我是想毒死你，你今天又抽什么疯了，这么早过来喝酒？”董辉不爽道。
“你还说我？我倒是想晚上来，你特么晚上那么贵，我付得起？”小强也贫离了正路。
“扯淡，你哪次嫖我给钱了？”董辉也贫出了新花样。
“我服了不行吗！你这样我也要打单收费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摆桌来我布菜，很快就坐在地上就着矮桌吃上了。
十几年的交情总归是不一样。
陈志强说老婆又在打发他过来降董辉归顺，他也不是不知道董辉一直以来就是不肯，但还是要来试试。董辉就应管那些又没用，不如多喝两口实在。
董辉说他妈最近出狱在他表哥家住，陈志强就回原来那天表哥找他是这事。
陈志强说他那边正在急招业务员，就董辉这口条，去了肯定一把手，董辉便夹了一筷子猪舌头扔到他碗里让他好好尝尝口条的滋味。
董辉说他把嫂子搞了，陈志强就回好吃不如饺子。
想想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就继续试探着问：“那个脾气很爆的？我记得有次去你家，你嫂子把你打得到处跑……”
董辉默认点点头。
“哈？这是怎么搞上的？你哥不知道吧？你把贵圈搞得太乱了……”小强还觉得挺有意思，一边喝啤酒一边笑。
“敢情不是你摊上，我真是愁。”
之后小强问几个月前他不是送了个被捅了人去医院，是不是头次假好心就让人狠讹了一顿。
董辉就回那人这两天还回来找呢，虽然已经把钱送回来，不过已经开始肖想他的菊花了。
小强哈哈笑，说你不愧干这行，烂桃花真是多得一B。
他们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刚过中午十二点，小强被拖上床的时候还在胡言乱语，董辉关上窗户心想这小强别再清醒过来了。之后他躺在地板上，感觉小强比香烟还好用，这几天的压力已经解得差不多，带着些惬意睡了过去。
傍晚的时候他又给电话吵醒了，看来电是娜娜莉，他就接了起来。
“大辉，你怎么还没过来？”娜娜莉一开口居然是催工。
“我今天不过去了，没预约，今天又累……”董辉隐隐觉得奇怪，以前可没有催工这种事发生，毕竟他无组织无纪律的。
“你真不过来？有单大生意点名叫你呢！”娜娜莉紧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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