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租停在了一个我有着依稀记忆的地方,我上次来这里还跟依晨一起。这好像是王君佚的家。
他闷声不响,带着我走进了还有当初七分记忆的大得有些心慌的客厅。在那看着很舒服的沙发上坐着跟依晨抢苹果,真的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我们没有在客厅停留,他把我带到了卧室一样布置的地方。应该就是王君佚的卧室了,这里到处都是他生活过的痕迹。
他把我带到这里转头出去,我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等着看他还能出什么节目。
让我意外的是他端来了水果和饮料,看着我还站在房间中间,便说:“随便坐吧。”
我坐在床边,脑子里升起一个古怪的想法:难道他真的只是想让我在这里躲一阵?
不过这个想法刚产生就被我打消了。如果我被水老头追打不关他事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我现在需要“躲”?一定有阴谋,而且我现在身在敌营。
我想抽烟,伸手到兜里摸烟,却摸到了一个小瓶。思想一刹那的混乱,便以愤怒的心情制定了一个鱼死网破的计划。
王君佚递了我一根香蕉,我顺从地接过来,认真地将皮扒成了四瓣,趁他找遥控器打开墙上的液晶彩电的空当,我从那个廖月放在我这的遗留问题小药瓶里抠出两粒胶囊塞进嘴里,一口咬了半个香蕉把胶囊生生噎进嗓子眼。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我现在只想报复他而已。
我嘴里塞了太多香蕉,他把那杯果汁饮料递给我,我一仰头喝了半杯,顺利地把嘴里的东西都冲到了胃里。
电视里不知在放着什么晚会,整舞台的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演出服为前面唱歌的明星伴舞。发出的声音为这异样的沉默缓解了不少尴尬。
王君佚也陷进了异样的沉默里,低着头盯着装水果的透明盘子看,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看我,看我也看了他一眼,便又把目光转到了电视上。
让人难以忍受的沉默。
过了一阵子,我开始口渴,脸上发热,身体上的反应告诉我时间差不多了。到了实施报复的时候了。
我拿过那杯果汁一饮而尽,站起身来。
王君佚终于开口:“要去厕所吗……”
没等他说完我便一拳糊上了他脸,他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我把他扯起来积蓄力量用膝盖猛地顶上他的胃,他发出一声可怕的干呕,我一放开他,他就痛苦地整个人蜷缩在地上。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
然后我把他从地上拖到床上,依着刚才脑中的计划扯过拉窗帘的绳子,窗帘被应声拉上,而那根绳子微有点结实,我费了好大劲才拉到头给扯下来,然后用扯来的绳子将面色苍白的王君佚双手反绑在身后。
而他仍然沉浸在胃部的不适中,蜷缩在床上皱着眉一动也不动。
然后我走进了禁区。我脱了他的裤子,又扯开了他的衣服,却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在我的粗暴的撕扯中发出微弱的响声。灵台只清明了一瞬间,姐弟俩戴着一样的铃铛有什么奇怪。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双眼像是刻录机一样认真地盯着我。在我架起他的双腿时,甚至错觉闪过脑海: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大睁的盯着我的眼睛很快聚集满水汽,然后那里满盈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落而出。你还有脸哭吗,依晨的感受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让你体会体会,你这个贱种。我想把这些话对着他说出来,可视线一对上他的双眼,我就无法开口,只能机械地发泄着欲望。甚至那双眼,让我觉得我才是罪恶的那一个,在那清澈得让人绝望的目光沐浴下犯着真神阿拉也无法饶恕的罪孽。
章二十 入狱
那药的效力太强了。战况非常激烈,以至于他早早的没了动静,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在敌营里昏睡了过去。
然后我在摇晃颠簸中醒了过来,发现我正被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拖着走过王君佚家的大厅,连鞋都没的穿。
这结果我已经预料到了。在我做出这样的事以后还有什么理由让我逍遥自在啊,话说就算我没做也会因为依晨的事被水老头想尽办法赶尽杀绝吧。
架着我的那两人看见我醒了,也没有放手让我自己走路。事实上我没穿鞋,也不忍心让自己走路,便放任着被架到了屋外。屋外有辆灰土土的面包车,那两人将我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就像我昨天对王君佚做的那样,然后把我扔到了车后座,威胁着叫我老实点。
明明穿着警察制服,来押送我的竟然不是警车,也算是人生一大憾事了。
正常的人生也许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吧。不知道我会在监狱里呆多久……
车开了很久很久,果然不出我所料没有审讯没有经过警察局我就被带到了本市在郊区唯一的监狱。
他们戳着我的后背叫我自己走,这里的沙地走起来很难过,我只好厚着脸皮问:“能给我双鞋么?”
那两人也都没理我,只管戳着我赶路。
监狱的大门啊,不是每个人一生都能进的。天知道我还未成年,就不能行行好送我去劳教所再教育么。
绕过前面的建筑,我们在沙地上走到了背面,那里有一列长长的古旧的房子,应该就是关押犯人的地方了。
我被迫走了进去,里面的地比外面路况好些,让我松了口气。但还没完,我继续被推着往前走,然后顺着通往地下的台阶走了下去。
地下的走廊有些阴暗潮湿,所有的门都紧紧关闭着,外面用一把看起来很结实的锁锁住。
很快,我就被押送到了一扇门前,其中一个人负责将那沉重的锁打开,另一个人负责把我推了进去。
然后那扇门就在我眼前关上,没人来解释我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来。
一回头,这里还挺像学生八人宿舍的,只是没有窗户,只有角落的一个通风口。四张上下铺的床,还有一张桌子和若干凳子。当然还有陪伴我以后人生的室友们——两人躺在床上,一人在桌前坐着,大家一齐看着我。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监狱服装,而我还穿着自己的衣服。
“小孩儿?”坐在桌前的中年男子发出疑问。
我乖乖回答:“嗯,小孩儿……”
然后旁边的门传来响动,里面的人推门出来,带出一股很浓的厕所味儿。
“怎么是个小孩儿?犯啥事儿了?”刚上完厕所的人问。
“□□……”我如实说。
“唉,现在的孩子啊,哈哈哈……”床上其中一个人有些兴灾乐祸地说着听起来像是惋惜的话。
坐在桌旁的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仔细看去,原来那家伙在看书。原来监狱还提供看书服务呢?真神奇。
“你是哪床的?”刚上完厕所的人继续问。
“不知道……”我又如实说。
“那衣服呢?”他示范地扯扯自己身上。
“不知道……”我无力。
“真够有意思的……”对方也无力,“那你判了多长时间啊,这总知道吧?”
“也不知道……”我有些招架不住这人的自来熟。
“哎,你省省吧大头,这一屋子都是二十年的,赶快争取宽大处理吧。”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发话。
被称作大头的人耸耸肩:“那几张床都没人,不过没铺盖,你看着挑吧。”然后他转身去做别的事了。
我自觉地走到一张床的下铺,坐上了秃床板。冬天的地下室也真够冷的,没鞋穿我只好不顾一床的灰把腿拿了上来。
躺着的继续躺着,看书的继续看书。我冷得有点难受,便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脚上。说到外套,我完全不记得我昨晚有把衣服穿这么全,那两个来捉我的真够人道的,还把外套都给我披上了。
闲着也是闲着,我把裤兜里的烟掏了出来叼在嘴里,又在外套里翻到了火,点火抽烟。
大头看到我抽烟很惊讶:“有烟抽?”
我把烟盒递过去:“来一颗?”
他有些欣喜,边接过边说:“草,真是太久没的抽了……”
“给我也来一根!”躺床上的不外道地叫。
我把火也递了出去,大方地说:“尽管拿。”
看来带着烟的我还挺受欢迎的。
大头连抽了三根烟,继而开始咳嗽,看样在入狱之前是个老烟鬼,但太久不抽都快戒了吧。
我兜里还有一包没开封的烟,看样也撑不过两天。
翻到烟的同时我还翻到了别的杂物。那个让我犯罪的小瓶——我一点也不怪廖月把这东西送我,反倒莫名地有着报复的快意。还有米弗尔之前押在我这的戒指,还有一片小纸条。
我不记得在口袋里放什么小纸条,便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戒指拿给他们看,保你。
看着那有些秀气的字体,心里一沉。这到底是谁写的?我不记得谁写了条递我。这个姑且不说,戒指拿给谁看?抓我来的人吗?能保我?保我做什么?保我上西天?
喂喂喂,这个戒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拿起戒指看,很平淡无奇的样式,我见识浅,看不出这是什么金属的。特殊的地方就是在戒指里面刻了个猫科动物的头,看起来像狮子。
竟然在戒指里面看不到的地方刻东西,只能说它太特殊了吧。而且这是一个十四五岁就开酒吧的小孩的戒指,应该会有一定特殊意义吧……
稍稍又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呆了一会儿,便下定决心赌一赌。能出去也好出不去也好,应该再也没有比这更坑爹的状态了。
“哪儿能找到管事儿的?”我对着一屋子人问。
“哦?找管事的做啥?”大头搭话。
“也没啥……”我悠悠说道。
“别想着找管事的啦,不过每天早上都会出去放风,那时候能碰着他们的人。”床上躺着的抽过我烟的也搭话。
嗯,我坐等冒险。在此之前我先借来了大头的拖鞋穿。
章二十一 脱困
先前看书的那个人把书扣在了桌面上。我远远地看去只看到了三个大字:马克思。
也不知是几点,昏黄的灯光忽然就灭了,大概这是监狱的固定熄灯时间。
一开始大家还安分地各躺在各在床铺上。而我连卷铺盖都没有,只能滚在硬床板上盖着自己的外套。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还在下降,不知道这监狱是不是的确有持续的供暖设施,真够不人道的了。
黑暗中,我听到了有人下床穿拖鞋的声音,然后那人走到了另一个床边。然后黑暗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中一个人毫无诚意道:“还来?别吓着小孩。”
另一个人也很开脱:“小孩?那可是个□□犯……”
黑暗中传来会心的低笑,然后是放肆的喘息和低吟,不知是谁在干谁。甚至又过了一会儿,第三个人加入了。
不知是不是寒冷使然,我觉得后脑勺有些发麻,那感觉从脑后一直延伸到尾椎。
睡不着。在那声音平息了很久也睡不着,监狱里实在是太冷了。
能在任何情况下睡着的我竟然失眠了……让人难以相信。在那声音平息后,大家各回各床,还有个人摸黑去了次厕所,带出了浓浓的厕所味儿。又过了很久,我猜他们都睡下了,我还是睡意全无,摸着黑点了一颗烟,尖端的火星照亮了我的手指尖。
我果然还是不想留下……无论如何也不想这样留在这里。
第二天那灯重新亮了起来,看来也是天亮的时候了。我给醒着冻了一夜,这时候终于捞着上厕所了——不想去厕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仅仅是进出就这么大味,里面指不定多惨呢。
床上的人还在翻着身咒骂亮得真早。我上完厕所没一会门锁就响了,开锁的人粗鲁地大喊:“赶紧出来!”
然后还在床上躺着的人们才开始哼哼叽叽却动作迅速地往起爬。大头拍了拍我,说:“别愣着,你先出去吧。”
我就听话地走到门口推开门向外望,发现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拿棍子穿着监狱没品制服的人,而别的“房间”也陆续向着外面走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望风时间么?
于是我紧忙把外套披在身上,摸了摸兜,什么东西也没落下,然后我就随着人流往外走。
一路上不少人都好奇地看我,因为我没有穿着他们统一服装。但狱卒像蜡人一样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我随便找了一个问“哪能找到你们老大”,却只被一句“滚回去走路”赶了回来。
自昨天被送进地下监狱以下,我第一次看到了外面的天空。有些阴霾,还起了不知是烟是雾的朦胧。天还是那样冷,我穿着大头的棉拖鞋也抵御不了这寒风。
这一大群犯人开始在这冬日的沙地上走圈,我穿着暗红色的外套在这一群灰土土的服装中间格外显眼,很多人开始交头接耳兼围观我,我趿着拖鞋泰然自若地混在人群中走,无暇顾及别人的窃窃私语,开始思考我到底要怎么冒险才能把自己弄出监狱。首先要想的就是怎么能跟狱卒们沟通沟通,好让我有机会出示这个有可能代表着特殊身份的戒指。
我一直把手揣在口袋里摸着戒指内部那个狮子的纹路,手边还能碰到那张不知是谁给我留的纸条。
机会很快就来了。
晨间放风完毕,包括我在内的这群犯人被排着队领到了“食堂”。老旧的凳子和吱呀作响的桌子,还有一个不耐烦的打饭老头子。我们每人手里被塞了一个看上去脏兮兮的白塑料快餐盘,然后排着队打了饭,然后排着队坐上那些老旧的凳子,把餐盘放在吱呀作响的桌子上。
就在我刚坐定的时候有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推了我一把,我回头看,他问:“你衣服呢?”
啊,终于有人注意到我衣服不对了?
“我没有。”我如实回答。
“你是谁负责的?”他问。
犯人还分谁负责的?责任狱卒么?
“没人负责。”我又如实回答。
他皱着眉看了看门口的地方,自言自语:“审查的快过来了……”然后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命令道,“你跟我来。”
审查?这可能就是我的机会了。狱卒还在不耐烦地催我,我磨磨蹭蹭地摆弄着餐盘,一会儿又推推凳子。
他打算把我这个穿着“异类”带走,给审查一个完美无缺的印象,我这个异类等着见审查。在这矛盾激化的前一刻,审查终于进来了。
狱卒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要离开,我默默地跟着他往前走,一时间竟没有人觉出异样来拦着我。于是我借着狱卒的庇护顺利地走到了审查的面前,等有人看出我是清晨那个穿着招摇的罪犯时,我已经硬着头皮把一直在手指间把玩的戒指伸到了那审查面前。
审查是个中年早秃的典型,倒也是被我这动作吓了一跳,然后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两边的狱卒,两边的狱卒要跑上来把我拖走,我大喝一声:“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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