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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看珍珠倒卷帘——右之伽蓝

时间:2016-04-12 20:10:54  作者:右之伽蓝

  父亲满口应承,毕竟在这个时候听商君秋的戏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更何况和他搭戏的又是我。
  陈大壮果然没有辜负我们的栽培,去了戏班没多久就学会了敲梆子。所以,轮不到他唱的时候,他还能敲敲梆子,带带节奏。
  虽然我唱戏的功夫比较差劲,但是我的自我感觉却还行。而商君秋是个名角儿,当他的光芒洒到舞台上的时候,我是距离他最近的那个,除去之前的练戏,这大概算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吧。我喜欢唱戏的感觉,我更喜欢陪着商君秋一起唱戏的感觉。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世界——就像这个舞台那样,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硝烟,没有吵闹,没有抱怨,这真该是件让人为之疯狂的事情。可是,到了后来,我又想这样的世界一定被死去后被埋葬的那个世界,但这也没所谓。如果,我们可以死在一起,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因为,我是相信人是有鬼魂在的。
  连唱几天之后,我们和好如初。但我却不想再接着唱下去了,我发现每次他赶来茶楼的时候都已经疲倦了,唱了一天的戏,我认为他需要的是休息。为了我,他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到了后来,我就让他下了戏班直接回去休息了。至于我,如果想看戏,就还去戏楼好了。生活如故,我恋此不疲。
  正月过后,北平城的戏楼、茶楼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出报子,挂水牌,到了晚上又是常常爆满。商君秋所在春喜班又推出了自己新戏,一个是《陈圆圆》,另一个是《阴阳河》,两出戏里的头牌都是商君秋。
  《陈圆圆》是一部艳戏,《阴阳河》是一部奇戏。陈圆圆的故事自然不必多说,这个《阴阳河》却是一出新鲜的奇戏,也是一出鬼戏。其中最美、最奇的场景是商君秋扮成死后的李桂莲在阴阳河涉水,当时场灯全灭,李桂莲挑着点上蜡烛的桶形灯满场耍彩。伴随着商君秋独创的魂子步,桶灯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真如到了幽冥鬼域一般。每次演到这里,台下都是掌声雷鸣。
  就是这么一出精彩的《阴阳河》却在后来差点要了人的命。那天晚上,商君秋为了创造出更好的舞台效果,将那桶灯来回换肩,颤抖的灯光上下飞舞,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可是,在一次剧烈的摆动过程中,蜡烛的火焰却点着了挂在他头上用白纸条做成的“鬼发”。霎时间,舞台上一团火起,随着商君秋的嚎叫,整个剧场乱作一团。
  看到这里,我飞也似的从茶楼上跳了下去,钻过拥挤着的人群,直冲向了舞台。这时,后台上也来了几个人帮忙扑火。
  看着商君秋一脸的痛苦,我的心都流出了血来。我红着眼睛撕扯着商君秋燃烧的头发,全然不顾那火焰也把我的双手烧的生疼。
  很快,火被扑灭了。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烧焦的味道,我含泪看了看商君秋的脸,一片片已经被烧的通红了。“快去找辆车,他要去医院。”我冲着人群嘶吼着,然后抱起商君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戏楼。
  在北京的协和医院里,送走了春喜班的班主和管事的之后,我有些孤独的守在商君秋的病床边。他的头上包满了绷带,他的美丽在顷刻间支离破碎,一如我那时的心境。他受伤了,我也受伤了。
  经过了半个昼夜的惊慌,这时的商君秋静静的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的露着一丝丝血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蘸了一些水,轻轻的在他的嘴唇上抹了几下。医生说他只是轻度烧伤,可是轻伤也是伤,这场火差点要了他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静静的看着他,默默的流着泪。
  很长一段时间里,商君秋是没法再唱戏了,为了恢复身体,我在出院后把他强行接回了我家,住的还是原来的那间厢房。在我的潜意识里,那里永远都是他的家。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把桶灯挑的那么高时,他说只是唱戏唱的太投入了,我说你唱的已经够好的了,就算全北平城的戏班里也挑不出第二个人能唱《阴阳河》的。他说就是为了讨个彩头,唱戏的人都好这口。他又说我应该理解,但我就是不理解,我不希望他为了讨别人喜欢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那样的话,我们两个人都算是赔了。感情的账,我一向算的都很清楚。

  第 11 章

  一个月后,商君秋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额头上靠近发际的地方留了一小片的疤,如果不细看的话基本算是看不见。他见自己好的差不多,又开始继续练功,然后,没多久又搬了回去。
  我问他为什么非要搬回去住,他说:“一个人,住着舒坦。”
  我开着玩笑似的说:“我搬去和你住吧。”
  他看了看我,指着我的鼻子说:“瞧瞧你那副色胆包心的样儿,谁敢要你啊。”
  “你若是不要,天下就更没人敢要了。”
  “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你还是赶紧结婚吧,找个情投意合的嫂子,在生几个胖胖的娃子。然后,我可以给你们一大家子唱戏。”
  我笑着说:“我只喜欢一个人听你唱戏。”
  经过了这次劫难,我们都更加珍惜眼前的那些时光。谁知道将来又能如何?这次是一场火灾,那还会不会下次呢?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谁又能保得住自己的永久平安?我曾经几次暗示他让他接纳我,可是都被他拒绝了。以至于到了后来,我有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许,他会找个女人,可是我看不到半点的影子。我为此庆幸,如果他心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的,我就心甘情愿的永远陪在他身边了。但是他不说,我看不透。我看不透他,也看不透那个将来。
  我一直深恋这商君秋,但这也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除了他,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因为这的确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男人之于男人,即便是在推翻了清朝的二十年后,也不会有人接受,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思想。
  如果没有人管,我可以一味的那样把自己放任下去。不幸的是,我并不是那种人,管我的人很多,爷爷、父亲、母亲,甚至连叔伯也会时不时的提醒于我。我对此依然不屑,因为我觉得自己依然还小,但父亲却不这么认为,因为在民国二十一年的时候,我已经二十四岁了。虽然我的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可是父亲还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我应该为沈家的传宗接代做点贡献了。
  每次和商君秋聊到这些,他都会讪然一笑。我说“我想跟你去私奔。”他听了,立刻不屑的说:“你这茶楼的伙计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虽然言辞之间,他从未答应过我,但我感觉到对于那种男人之间的那种感情,他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反感了。以前,每当我说到这里,他就立刻炸了毛,现在,他竟然可以跟我开玩笑了。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了一些进展,只是还是太慢。想到堂子那里,见个面就能把生米煮成熟饭,我觉得玩感情的人还是过的有些愚昧。但我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沉醉其中,爱恨之间,我活得很累,索性并不算是寂寞。
  在几次拒绝家里的相亲要求后,父亲终于动怒了,他说他不清楚我的脑子整天在想着什么,我说我就是不想结婚,我说现在这样就挺好,他说:“好个屁,再不结婚,老子直接把你赶出这个家门。”我没敢回话,其实,我倒是愿意他把我赶出这个家门。因为我听相面的说过像我这般命好的人永远不会无家可归,这样的话,关了一扇门时,另一扇门也就开了。
  终于有一天,父亲手中提着木板子把我带去了一家清茶馆去相亲,我怨念的看着他,带着一万个不情愿迈进了那道门槛。
  父亲和我说这次来茶馆相亲的是一位军官的女儿,并说他会在一旁监视我,然后又声色俱厉的威胁我说如果这次相亲不成,他就会直接找一户人家定个亲,至于女方则是看都不让我看一眼。想到父亲要把我的命运交给上天,我忽然觉得有必要和这次相亲的那个女人谈一谈。
  父亲说和我相亲的那个人叫莫秋雯,这时她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上悠悠的喝着茶。
  我看了看她,晃悠着步子,露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到了她的跟前。我把双手支到桌子上,凑近了一些,露出一副坏笑的样子说:“姑娘好美啊。”虽然这话只是我的戏谑之言,可是那个姑娘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我那么说也不算是太夸张。
  她笑了笑说:“谢谢夸奖啊。”然后,她又压低了声音说:“你能坐下来说话吗?我爸就在旁边看着呢。”
  我错愕了一下,小声的说:“我爸也在旁边呢。”
  她看我坐了下去,假装殷勤地给我倒了一杯茶,“你就是沈冲?”
  “你叫我沈连城吧,这个听得习惯。”
  她抿了一口茶,小声的说:“你没看上我吧,没关系,我也没看上你。”
  “你这话倒是说的有意思。”
  “我不喜欢你们这种浪荡公子。”
  “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的——莫秋雯小姐。”我说完才又正眼打量了她一下,齐耳的短发,丝质的旗袍,衣服上没有绣着一朵花,她的脸也和她的衣服一样素雅、端庄。
  “小什么姐,我还是学生呢,正在清华读书。”
  “知识分子啊。学校里那么多男男女女,你怎么跑这里相亲来了?”
  “我这也是被逼上梁山。其实,我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可是我父亲看不上,说人家穷。”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笑:“那你相亲没把你男朋友也带来?”
  “带来了,在楼上躲着呢,他怕我爸。”
  我向楼上看了看,不远的地方,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家伙在不时的朝着这边张望。“我也不能活生生拆散你们这对鸳鸯啊。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啊。”我有些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
  她立刻显得焦急的说:“你等等,再坐一会,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又朝着楼上看了一眼,有些踟蹰的坐了回去。
  “这次要是相亲不成,我把没准又把我带哪去相亲呢。”
  “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你假装相亲成了,然后跟我处一段时间,等我毕业后,我就跟我男朋友一起南下,那时候,我爸就管不着我们了。”
  “你要私奔?”我惊讶的看着她说。
  “嘘,小声点。我可以答应你,我可以在学校里找个比我更好看的女生。像你这样的有钱人家,喜欢的人应该少不了,这样也不会耽误你,怎么样?”
  “算了吧,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那你来?”
  “我也不想来,是我爸让我来。”
  她立刻嬉笑着说:“彼此彼此啊,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假装好个半年。”
  “你们远走高飞了,我怎么办?”
  “沈连城,我这也是在为你争取时间,你应该懂。到时候,你实在没办法,也跟着我们似的远走高飞就是了。”
  “你这姑娘说话真吓人。”
  她嘿嘿笑了笑,“成人之美,也成己之美,一箭双雕,何乐不为呢?”
  “那你想咱们怎么个处法?”
  “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串个门,聊个天,出了大门,咱们就谁都不认识谁。大人们要是非要定亲,就让他们定去。到时候,我飞了,算是我毁婚,对你没有什么影响。”
  “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真是鬼点子多,不过我喜欢。”
  “成交?”
  “成交。”我说完把店小二喊来结了账。
  临走的时候,我把头凑到她的耳边说:“听你这个大姑娘说了那么多,我怎么都不见你脸红啊。”
  “脸皮厚呗。”她得意的说。
  后来,我们又象征性的见了两次面,无论是谁去谁家,我们都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就好像我们真的就是那小两口子似的。一个月后,两家就急不可耐的给我们订了亲。莫秋雯在私底下和我说她会想办法把那些聘礼还给我的,我笑着说:“那点东西,你就收着吧,算是我送你们的一点贺礼。”
  和一般人家的女孩不同,莫秋雯活泼开朗,而且知识渊博,见识也是一个广。当他听说我喜欢唱戏时,就又在私下里商量让我带着她和他的男朋友去看戏,因为这在平日里是不被允许的。我说这算哪门子事啊,带个女朋友,还要带着女朋友的男朋友,她听到这里就摆出一副撒娇的样子说:“我们可是订过亲的啊。”
  当然,看戏这种事还是要由我来提。第一次提的时候,莫秋雯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很爽快的答应了,到了后来,就算是莫秋雯说是去看戏,她的父亲也不管了。我们两个人也是落得一个自在。
  虽然我觉得莫秋雯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是她的男朋友却并不是特别招人喜欢。他很死板,总是说些学校里的东西,我对那些一窍不通。可是当说到革命的时候,他又来了许多热情,和他在一起,我总有一种担心——他似乎总想要拉拢所有他认识的人跟他一起去前线打仗。打仗的我见过,绝对不是他那副模样。我跟莫秋雯说她的男朋友有些危险,她说:“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就是喜欢。”这一点倒是和我挺像。

  第 12 章

  自从认识了莫秋雯,以后再去包厢看戏的时候我就会拉上她,她也会拉上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的男朋友并不像她那样喜欢看戏。但这也没有关系,对于这号人,我完全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于是,在摆台的时候,包厢里也不在是那么的寂寞了。
  我后来和商君秋说起了莫秋雯的事,他听了,微微笑着说:“这世道啊,男人不正经,怎么女人也开始不正经了?”
  “就你还在假装正经。”我带着一丝嘲讽的口气说。
  后来,商君秋曾经带着妆来包厢里见我,莫秋雯见了一脸的兴奋,然后就朝着商君秋猛地抱了过去。我一把拉住她说:“人家可是男的啊。”
  莫秋雯迟疑地看了看商君秋说:“真好看,唱的也好,不愧是名角儿。”
  “莫姑娘过奖了,唱戏的就凭这混口饭,什么角儿不角儿的。”商君秋笑着说。
  “这张脸可是我画出来的哦。”我自鸣得意的在旁边说。
  莫秋雯惊喜的看了看我说:“啥时候给我也画一张这样的脸?”
  “我只给他一个人画。”我说。
  “他是在开玩笑的,姑娘要是喜欢,找他画就是,他要不给画,我给你画。”
  “太好了。我是该喊你什么,是商先生,还是二皇娘?”
  “商君秋就行,大家年纪相仿,用不着那么讲究。”
  “那我就喊你君秋吧。真想不到,我就站在大名鼎鼎的商君秋先生跟前。这事我回家要跟我爸念叨念叨。”莫秋雯掩饰有些不住的兴奋。
  “还是不要说了,年轻人的事,别弄那些麻烦。你要喜欢的话,喜欢就是了。”我在一旁提醒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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