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拿问:“热水足够吗?有没有家具坏了不能用的?还适应吗?”
杜乔摇头:“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还以为我们只能露宿山野了。就是……就是装饰有点夸张,床也格外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床,不过我能理解,这没什么,一切都很好,家具都擦拭过,空气和视野也不错,窗户外能看到卡拉卡拉浴场。”
“那就好。”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
“我去送芭妮了,她还要有客人要应酬。”
“是么,我还想对她说声谢谢,收留我们她也冒了不小风险吧?”
“她知道分寸,在罗马她的实力不可小觑。”
杜乔故作轻松地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朋友,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她是我的长辈,我不常和她联系,因为她是个很显眼的人物。”
“看得出来,不过你们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约拿以点头表示肯定。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尴尬。杜乔犹豫片刻,轻轻地走上前,他光裸的脚踩在地板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带着热气与水珠的脚丫子碰到约拿的靴尖,一白一黑的色彩反差让约拿屏住了呼吸。他头都不敢抬,有一双手慢慢搭在他的肩膀上,干净的嘴唇从他的胡渣边逡巡而过,最后停在了他的嘴角。
第27章 两情相悦
杜乔吻得温柔小心,他从没有主动吻过什么人,这算是难得的初体验。当他发现约拿没有回应的时候,他不自觉地颤抖,嘴唇有点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原来接吻是这么难的,单方面的主动和探索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尴尬害怕,害怕让他手指不安地攒紧约拿的披风。
这时,约拿把他微微推开:“我还没有洗澡,太脏了。”
杜乔感觉到他的拒绝:“我不觉得脏。你不喜欢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该休息了”
杜乔明白了,这是借口。他一下子眼眶红了,心脏猛烈地绞痛。
约拿见他这样,伸手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你听我说,你不应该呆在这里,这里只是权宜之计。你想回家吗?我可以送你去威尼斯,你不必在这里顶着罪名生活。”
“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只呆在你身边。”杜乔抬起倔强的脸,揪着他的领子做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你才应该听我说,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一个懦夫吗?如果我是,就不能从海上生存下来。我没什么可怕的,再艰苦的生活我也能够忍耐,所以我绝不会再逃避了。我的罪名和你的一样,都是莫须有的,我总会自证我的清白,不会让这铁项圈拴着我一辈子。”
约拿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你在威胁我吗?”
杜乔一怔:“我不是……诶?你会开玩笑了?你是在开玩笑吗?”
“你的表情很可爱。”
“我是认真地在说话!”
“我知道。”
“那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你要告诉我,说出来。我才能明白。”
杜乔鼓起勇气说:“我爱你,我明白了我是爱你的,我很抱歉上一次我选择了逃避,事实证明逃避是没有用的,我的身体和感情都已经不受控制了,它们都已经属于你了。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我很冷静,是我的理智让我说出这些话的。我不会后悔。”
约拿一边听一边露出微笑:“我以为我听不到你说这样的话了。”
他们接吻,像五月亲吻六月,一个柔和一个热烈,柔和的抒情,热烈的忘怀,吻尽了秋月春风,把他们错过的年年岁岁都再体会一遍。从走廊到房间里,拥抱也是难分难舍的,心意相通的喜悦使彼此的呼吸都是甜蜜的,唾液都是清新的。口齿黏腻、唇舌缠绵,直到吻得气喘吁吁,杜乔才稍微有放开的意思。他的脸比刚刚洗完澡的时候更红了,心跳也快得吓人。他亲吻约拿的额头、耳朵、胡渣、下巴,亲昵地用自己的脸磨蹭约拿的脸颊,发出轻轻地喘息。
“我要写信回家,告诉母亲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让她帮我退掉婚约。等我们把身上的罪名洗掉了,等你把铁项圈拿下来,你愿意和我回家乡吗?”杜乔高兴地说。
“你母亲如果知道了会把你打死的。”
“她不会的,虽然我们可能也不能坦白地说。但我想带你去见她一面,这样也好。等一下,为什么是打死我而不是打死我们?你呢?”
“她打不过我。我也不会让她打你。”
杜乔抵着他的额头发出咯咯的笑声,他是心满意足的:“我早就应该知道,从见到你的第一次起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属于你的,你是属于我的。再没有比这件事更让我高兴的了。”
他们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贫民窟的夜晚出人意料地平静,初秋鸟虫的啁啾声渐渐低了,夜半静谧安宁,杜乔稳稳当当地从晚上一直睡到了天亮。他许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睡过觉,修道院的工作让他患上了神经衰弱的毛病,一度出现失眠症,他的脑袋里被塞满了杂事,以至于压力过重睡眠不好,没想到在贫民窟他迎来了久违的好眠。
早上杜乔在窗外喧闹的车水马龙声中醒来。约拿已经不在房间里,他在后院里喂马,早餐的香气从厨房传来,杜乔索性将早餐带到马圈里吃。他们坐在草席上,喝的水是直接从井里打来的水。山中清醒的空气变得离他们很遥远,但是生活的方式仿佛从来没有发生变化。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好,我们以后可以养养猪和马,我做颜料,你画画卖点钱,也足够生活了。只要路易十二不和我们打起来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你认为会打仗吗?”
“路易十二在等威尼斯的消息,如果威尼斯人肯对尤利乌斯示好,路易十二就打不进来。这也是尤利乌斯这次北行的另一个目的,他想要威尼斯人看看他的实力。”
“我也不希望打仗,一打起仗来总是普通人最痛苦。”
“你的家乡这段时间应该十分安宁祥和吧?巴耶塞特二世1看上去不像他父亲那样野心勃勃,罗马正在衰落,而奥斯曼帝国在崛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我家乡的人民不喜欢巴耶塞特和他父亲,穆罕默德2尚武好战,导致国内的经济情况非常紧张,军费高涨到了夸张的地步。这些年虽然好一些,但是哪有老百姓喜欢打仗的呢?家里的男人都出去了,只留下女人和孩子,饥寒交迫、孤苦伶仃的家庭越来越多。我父亲也是在战场里牺牲的,母亲将我带大,如果不是我们家族稍有威望资本,我和我母亲很难生活下来。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这个世界不能光有男人,女人和孩子也同样重要。”
“在我看来,尤利乌斯这场仗肯定会胜,路易十二短时间还无法得逞。”
“你对你父亲还是很有信心的嘛。”
约拿把这句话当做了玩笑:“他不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但是作为教皇,他不算太坏。”
杜乔说:“你能这样想很难得,说明你是一个不被私欲蒙蔽的人。”
约拿低头亲吻掉他嘴角的面包屑:“我和尤利乌斯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亲情很难左右我的私欲。如果真的要检验我是否会被私欲蒙蔽,要看你。”
杜乔的脸刷得红起来,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真是的,吓了我一跳。我嘴里还含着东西呢,万一噎着了怎么办。”说完他把手里剩下的面包丢进了马槽,站起来一溜烟就跑回楼上去了。
约拿知道他害羞了,并不是真的生气。他检查过马圈后跟在杜乔身后上楼,还没到房间门口就听见走廊的另一边传来隐晦暧昧的声音。杜乔呆愣地停在过道上,脸色比刚刚更精彩,这个当口他撞见约拿,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仓皇地避开逃进房间里。
猪倌先生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轻轻敲了敲房门:“让我进去。”
直到隔壁的声音越来越大,杜乔顶着红艳的脸蛋悄悄将房门拉开一道缝隙。他深邃的蓝色眼睛流露出羞怯与情`欲,宛如被月晕浸染的春`宵。
“他们……他们在……”
“芭妮会把这里的房间租给有需要的女孩子们,但不是晚上才有生意,白天也会有。”
杜乔把门呛地又扣上:“你不能进来。”
约拿脸上的笑意更深:“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因为你……现在……你现在很危险。”
“对别人来说也许是,对你来说也是吗?”
隔着门约拿似乎都能感觉到杜乔粗重的呼吸、他滚烫发热的皮肤和眼睛里流转的雾气。猪倌先生调整了自己的理智,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有锁上,稍微用力就开了。杜乔见他进来,连退了两步,约拿将他搂过来,抚摸他的肩膀和背后:“告诉我,你真的认为我很危险吗?”
他们俩的嘴唇离着只有一寸不到,杜乔承接下他的嘴唇,激烈地接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约拿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示意他解开,他们断断续续地接吻,杜乔看不准腰带的扣子,扯了好半天才把它扯下来,他的手一旦触碰到约拿粗糙温暖的皮肤就生出了自己的意志,主动地想要探索更多。同时,他的身体也被另外一个双手俘获了,他们彼此抚摸,真实地接触皮肤和线条,像两个认真而又热情的画家一遍遍不断描摹自己的草稿。
后来,衣服都落在了地上,白日的天光把两具身体照得清清楚楚。他们彼此看见这是两具多么不同的身体,肤色、比例、形状都有各自的特征,他们真的契合吗?会有缺失后的完整吗?
杜乔被约拿抱起来,约拿的嘴唇正在他的胸膛上逡巡,他搂着猪倌先生的脑袋,两臂曲起将磨蹭脑袋后的头发。他留恋地亲吻发顶,约拿的头发柔软干净,还留着昨夜清洗过后的皂香,他发出轻轻的呢喃声,羞赧地说:“你的头发真柔软,很好摸。”
约拿低笑:“芭妮说过男人要找头发柔软的好,听话。让他‘干’他就会‘干’。”
杜乔的身体都泛红了,他被约拿嘴里调侃的话撩拨地情动,忍不住抬起下`身来磨蹭。约拿把他的身体翻过去为他做准备。杜乔没有精力过这个,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对面房间的声音变得放`荡而诱惑,他越听越难受,约拿在他背后动作的手指也让他难以忍耐。他轻声催促,满脸红晕地呼唤约拿的声音。他觉得冷,像只有约拿的皮肤才能温暖他。
“你抱抱我。”他瓮声翁气地说,伸出双手讨要拥抱。身体被扩张的感觉他不太喜欢。
约拿撤出了手指将他整个人搂了起来,一开始他的动作很慢,为了不伤害到杜乔。他一边进入一边询问是否疼痛,并且查看有没有出现伤口。这个过程最后变得焦灼而急躁,杜乔不顾及疼痛,忘情地投入。有力的撞击把他双腿撞得颠颤,他夹在约拿的腰间两侧,脑袋里的画面闪过巷子里女人放`浪形骸的姿势。那让他觉得自己也是个娼妇,被贪欲的嫖`客享受着。他一下子发出尖锐的叫声,正好约拿找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在想什么?你的眼睛里没有我。”约拿亲吻他的脸颊,问道。
杜乔呜咽:“那个女人……她……她……”
约拿腰间的力道加重了,他粗声粗气地咬着杜乔的嘴巴:“你想成为她吗?像她一样把裙子撩起来露出大腿站在巷子里对过路的男人招摇,我会把你按在肮脏的墙壁上,直接把裤子扒开然后进入你,直到射在里面,你会哀求我,抱紧我,发出最甜美的声音,直到我射在你的身体里面,你还会张开双腿给我看,我的东西是怎么从那个洞里流出来的。”
杜乔颤抖着身体,几乎马上就会射出来:“啊!嘤嗯……嗯……我……”
他被约拿撞得有点害怕,爬起来想要逃开。床在他身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约拿强壮的手指揽着他的腰,把他牢牢固定在身下,不能移动半分。身体里那个可怕的东西还在继续,杜乔尖锐地叫喊起来,伴随着高度的兴奋与未知的恐慌,他被高`潮无限地拉近。
射出来的时候杜乔只能浑身无力地陷在床单里,他真的大张着腿,等约拿退来后他们看着射进去的体液从里面流出来。淫秽的画面将杜乔最后的理智冲垮,他哆嗦一下昏死过去。
再清醒已经是中午,杜乔从约拿的胸膛上爬起来,一边皱眉一边痛苦地揉弄后腰。约拿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为他披上床单:“我去弄点水来,你要洗澡。”
杜乔撇撇嘴很不高兴:“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肯定会笑话我的,都是你的错。”
尽管口头抱怨,他们还是接了一个甜蜜的吻。约拿一本正经地说:“他们只会认为我很厉害,这里是妓院,男人只分厉害和不厉害。能把女人弄得下不来床的就是厉害。”
杜乔又羞又恼,捡起枕头摔向他:“下次也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约拿接过枕头,他发出快乐大笑。
1507年的秋天已经到来,这对于贫民窟来说并不是好事情。每年冬天这里都会死掉不少人,有的因为饥饿,有的是自杀,还有的可能只是不小心喝醉了在寒冷的街头睡了一晚上。残酷的自然持续不断地筛选掉不适合活下来的人,没有人会是例外。
然而在肃杀的命运中也隐藏着转机和美意,因为尤利乌斯马上就要从波隆那回来了。教皇的大军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不仅夺回了佩鲁贾和波隆那,而且受到了当地居民的狂热支持。尤利乌斯在波隆那休息过后决定暂时回都,罗马处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对于约拿和杜乔来说,虽然战事胜利表面上和他们没有关系,实际上却有非同小可的助益。教皇回到罗马后,决定为了战胜颁布大赦,使罗马的重刑犯全部获得了赦免。其中,杜乔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名单上。他因为“企图杀害神职人员并逃狱”之罪责成为了重刑犯,结果被教皇的大赦完全免除了罪行,重新获得了自由的身份。
1*巴耶塞特二世: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执政时期:1481-1512年,执政期间他巩固了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安纳托利亚和地中海的统治,并且成功的对抗了萨法维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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