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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润】墟(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魂淡小盆栽

时间:2018-12-03 09:55:28  作者:魂淡小盆栽
  旭凤在他身边坐下,手里披风一抖,将两个人裹在一处,抬头望星看月,从前他就夜夜站在星河中央,孤身一人睥睨众生,如今换了情景,晚雾笼罩只余零星几点,不复星河壮阔,却更体味出意趣。
  “司命星君的府邸,是你让小帝姬去烧的吧。”话题猝不及防绕到最初。
  润玉心思敏锐,他既然猜到,旭凤便没打算再瞒他:“是,也不是。小帝姬刚历完千年情劫,被所爱之人辜负,不得善终,一气之下想烧掉与那男子的记忆,也算情有可原吧。”
  “所以,火神殿下也是同理了?”称呼蓦地一转,旭凤急了:“阿玉,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找到你,伤害你。”
  润玉严肃的表情没憋过半晌,笑出来:“我又不傻,看你急的。”
  旭凤面子挂不住,顺手在人腰上狠掐一把,以振夫纲,润玉怕痒,本能往旁边闪躲,叫鸡翅膀子一把揽回来,两人就静静坐着,谁也没再说话。
  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人仙殊途,旭凤恢复仙身之后他们便离开了凡世,在下界走走停停,饮过昆吾山巅七彩神树的晨露,眠过九丘之地广袤的草原,日复一日,天界的麻烦始终没有找上润玉。
  “天帝为了抓你,连下三道敕令,八方天将百万天兵从前征战时多少受过凤凰的恩,才愿意卖他个人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水神爹爹说,鸟族也没闲着,不过能找到你的大多也没命活着回去。”锦觅曾这样告诉他,“小鱼仙倌儿,你可千万别再放开他的手了。”
  旭凤身为火神,身上仍担着守护天界子民的一份责任,天界下界两头跑,润玉有时明明从窗户里看到那人愁眉紧锁的回来,一进屋便换了无事人一般涎皮赖脸的笑,对他有求必应,百依百顺。
  “那是他太害怕再一次失去你。”锦觅彼时说。
  “不会了。”润玉浅浅淡淡地一声叹。
  傻凤凰一时摸不着头脑:“嗯?”
  “旭凤,”润玉搭上凤凰的手,那手背上仍有狰狞可怖的伤疤,在九霄云殿上护他留下的印记,“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第二十七章 
  旭凤来往天界与下界愈发频繁,面上的疲惫可以强行掩去,眼底的忧虑藏不住,润玉悉数看在眼里,入夜,虫鸣不绝,旭凤在他身侧熟睡,眉头微微皱起,润玉无眠,伸手替他抚平,旭凤睡得浅,无端就醒了,一只手顺势搭在他的腰上,迷蒙的眼半开半阖,声音低沉性感:“还不睡。”
  润玉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他们为难你了?”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也不算。”他从不隐瞒自己为润玉所做的一切,并非标榜,而是他与润玉之间最纯粹的坦然,“忘川边上的斥候将军传来密报,魔族异动频频,或有不轨之心。”
  “魔界如今三王鼎立,互为牵制,焱城王若要举兵天界,首当其冲定要拿卞城王开刀,如此方能收拢民心,一举进攻天界。”润玉道。
  “确是如此,”旭凤亲亲润玉的额头,安慰道:“父帝终归是天界之主,心思全然放在如何抵御魔界上,没工夫关心我俩的事。”
  “可他要你领兵,不是吗?”润玉一语道破。
  “是,”旭凤言语稍顿,彻底没了困意,稍微斟酌言辞:“阿玉,我是火神,生而为天族贵胄,身份显赫,受众仙朝拜,而我享有一切尊崇,身上的责任便是为天界而战。”
  “我懂。”七万年天帝生涯,压在肩膀上所谓的天族责任,他亲身经历,便更能理解旭凤此时的心情,“在其位,谋其政,不是你的错。”
  “你在怨我?”旭凤轻问,“怨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天界,那个欺你辱你的天界。”
  “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鼠目寸光小肚鸡肠之辈?”润玉在铺里踹上旭凤一脚,嗔道,复又温声宽慰,“黎民万邦之苦,我不忍见,魔界奸计得逞,纵使我只欲浪荡山水,但战火之下,何处还是桃源?”
  “如此说来,我还非去不可了,”旭凤打从第一次见面就被润玉踹,倒还觉得踹出了几分情趣,笑道:“不单为天界,也为我所爱之人心中的桃源而战。”
  “待我鸣金凯旋,山水间便可自豪的说一句,这是我为阿玉打下的江山。”旭凤愈发恬不知耻。
  润玉被他逗得笑出了声:“如此儿戏,这话叫焱城王听见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杀你泄愤了。”
  “能杀早杀了,那老头还能留我祸害到现在?”起初的阴霾忧虑全然消失,生死杀伐诉诸谈笑,润玉想,这股与生俱来的傲气,才是天界战神应有的风貌。
  “来者不善,莫要轻敌。”润玉提醒。
  “我知道,”旭凤说,“你只需在家中等我,好好想想下一回我们搬去哪儿,青丘、玉山、渭水还是……”
  旭凤还未说完就被润玉打断:“我去魔界。”
  “润玉你!”旭凤闻言猛地支起身来,问:“你去魔界做什么。”
  “自然是里应外合,事半功倍。”润玉也缓缓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袍倚靠在床头,一席话,云淡风轻:“我们的江山,你一人去打,会不会不太公平。”
  旭凤看着这样的润玉,想起尚在人间时他曾对阿熠说过的话,润玉从不是谁家养的金丝雀鸟,他是一条真龙,腾跃九霄,敢与天地争锋,生性洒脱单薄,不等同软弱可欺。
  “旭凤,我既然答应同你在一起,那遑论田园还是战场,你应许我与你并肩而立的资格。”
  旭凤只觉心底腾起灼炽的烈火,摧燃心肺,他欺身过去,将润玉抵在床头,压住他不安分的手腕,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从额头到眼睑,旭凤凑得很近,可见他睫毛轻颤,压抑着逐渐紊乱的呼吸,他清圣如莲的润玉,愈是隐忍,他愈是怜惜,只想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跟前,只看他笑,一生足矣。
  寝衣半敞,旭凤的手探进内里,润玉腰线紧绷,指尖划过姣好的轮廓,挪一寸,带出一阵沉重的喘息,那是蛰伏的兽,狂热,难耐,旭凤的唇舌落在他的喉结之上,留下甜腻的痕迹,云雾探幽,润玉无意开口一声低吟,将旭凤悉数吞裹殆尽。
  “万事小心,不可逞强,否则……回头绝不饶你。”
  旭凤一下重过一下,润玉被激得周身颤栗,紧紧揽住他的脖颈:“你……唔……你亦如是,刀剑无眼……嗯……死在战场上,我可不会寻你。”
  “有阿玉在,我舍不得死。”
  克制与沉敛消磨,一室狼藉,终究彻底沦陷。
  魔界,焱城王府。
  “润玉?好生耳熟的名字。”焱城王明知故问。
  焱城王府的宴会之上,魔姬腰肢款摆,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光洁,浪舞艳曲,阖宫皆是沉晦淫靡,年迈的焱城王侧目看向下坐的润玉,清冷寡淡的一张脸,眼底蒙了千年飞霜,辨不清喜怒,他若穿上一袭白衣,上清天一站,喜怒不形于色,万物不盈于心,大道得之。
  但他一身黑色斗篷加身,也无半点违和,少言寡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高深如魔尊者,亦无法轻易探出他的深浅,润玉其人,亦黑亦白,亦魔亦仙。
  “是天界的大殿下。”固城王道。
  “固城王此言差矣,”润玉眄一眼,顺手翻下兜帽,拿起桌上漆黑的酒杯,摇晃着,却不着急喝,“太微欺人太甚,润玉虽恢复真龙原身,却早已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本以为此事六界皆知,没成想魔界消息竟闭塞如此,倒是润玉高看了魔尊。”
  “你放肆。”焱城王大掌拍案,润玉丝毫不惧,慢悠悠饮下一口魔界烈酒,“啧,粗俗,酒如此,人如是,不值润玉走这一遭,叨扰魔尊一时,润玉便告辞了,免得火神攻破忘川,成一条被贵界无辜殃及的池鱼。”
  “好好的天族不当,你缘何成魔?”固城王问。
  润玉本已离席,闻言,在大厅门前驻步,侧回身,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嫌恶:“混沌初开,分阴阳二气,阳为天,阴为地,清为仙,浊为魔。天不容润玉,润玉亦不齿与那些道貌岸然之辈同流,他们就能高高在上,践踏别人的人生,凭什么。”
  “听闻魔族之人从心而欲,任性而为,魔尊如今有宏图大志,跨过忘川,润玉便可助魔尊一臂之力,将这九重天捅出个窟窿来,六界的秩序,唯有彻底推翻,才能重建,介时天地共主,舍魔尊其谁。”
  “助我逆天,你所图为何?”焱城王又问。
  “所图不过太微生不如死。”润玉走到主座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端坐的魔尊,固城王莫名觉得润玉的气场竟还要压过魔尊几分,一时不自然地生出一背冷汗,天界这是招惹了上一个什么不得了的人物,“说到底我不是帮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润玉与魔界如今有着共同的利益,魔尊在明,润玉在暗,有时一手好棋,妙在兵行险着,出其不意。”
  润玉手执酒壶,自斟一杯,与案上魔尊的酒盏轻轻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也不管魔尊答应或是不答应,唇边染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合作愉快。”
 
 
第二十八章 
  魔族陈兵忘川北岸,旭凤亦命破军星君率领三十万天兵驻扎于忘川以南,两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偏偏哪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渡河的老翁一时没了活计,浑不在意,润玉来时,他正双手枕在脑后仰躺着打盹儿,翘个二郎腿,一派闲散,睁眼,透亮的眼眸鹰隼一般,有着看穿世间万般虚妄的清明。
  “要回去了?”老翁问润玉。
  “尚非天时。”润玉不看他,垂首望向渡头外的忘川河,倒映他黑袍加身影影绰绰,水面蓦地伸出一支枯槁鬼爪,撕得残影支离破碎,润玉淡然拂袖,那不识好歹的鬼物登时化作齑粉四散。
  “往复来生,公子别来无恙。”孤舟一叶,忘川在时他便在,渡河的老者因何而生,又因何而亡,纵观六界无人知晓,一言既出,润玉的目光才落到他的身上,老者又道:“彼时渡你,犹记生灵涂炭的惨烈。”
  润玉闻言并不意外,总有那么些人,存在于轮回之外,时间一往无前,流逝抑或回溯,生生灭灭,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今时不同往日。”润玉道,“小仙此来,消弭战祸。”
  “忘川污淖,既承天恩再走一遭,何不独善其身。”老翁复问,“渡口乃是转折,如此,这条路公子要继续,还是转道回头?”
  “润玉,一往无前。”他对老翁拱手,转身离去,河畔朔风凛冽,吹他玄衣猎猎,风姿绝尘。
  老翁口中哼起一首模糊小调,又叹:“一念来回,仍是痴儿啊。”
  润玉一朝得势,成了魔界人人攀附的权贵,也有魔族下臣对此不齿,话里话外说他不过区区一介谗臣。话传到润玉耳朵里,润玉不置可否,云淡风轻地给小院儿里的夜昙培上一抔黑土,许是魔界土质低劣,那株夜昙瞬间枯萎零落,了无一丝生气。
  后来,他轻描淡写对焱城王道一句“攘外必先安内”,焱城王就此肃清朝野,那些骂他奸佞谗臣的魔,要么摧眉折腰地巴巴儿讨饶,要么一身硬骨头在魔狱里被屈打得不成形,恨不得一死了之,魔界朝堂上下,遍地皆是魔尊亲信,政法严苛,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如今魔界情势,尊上觉得如何?”润玉给焱城王添酒。
  “妙!”从前三王鼎立,即便他贵为魔尊,所颁布的政令也要经由固城王和卞城王的首肯才可施行,进攻天界一事,便是因此才拖延许久,而今集权在握,一手遮天,行事再无掣肘:“皆是润玉的功劳,来,本王敬你。”
  润玉执盏与他相碰:“润玉不敢居功,战前以苛政御下,一旦战火燃起,魔界断然不会有一个逃兵,我族虎狼之师,天界那些耽于享乐之辈,不堪一击。”
  魔尊抚掌大笑:“待他日踏平天界,润玉的心愿,本尊有求必应。”
  “那润玉便先谢过尊上。”
  入夜,案上一纸飞白,乍看是旭凤的笔迹,固城王不请自来,润玉坦然睇去一眼,不起身,冷冷淡淡:“有失远迎。”
  “飞白书?”固城王心思缜密,到底没逃过这个老家伙的眼睛,润玉伸手将那一纸书信递过去,固城王接过,席地与他对案而坐。
  “卞城王历来主张与天界交好,鎏英公主与火神的关系更是非比寻常,一纸飞白书而已,大惊小怪。”润玉满脸挂着明目张胆的不屑,如今朝堂上下俱是魔尊的眼线,倒不如说全是润玉的眼线更为贴切,润玉所思所谋,付之行动每每皆是四两拨千斤,他的心机谋算固城王看在眼里,故而私下与他相交甚密。
  “鎏英没将你供出去?”固城王问。
  润玉冷哼一声,执笔落墨,一纸蝇头小楷,摹得半分不差:“那也要她有这个本事才行,送进卞城王府的飞白书,传入火神营帐的回信,皆是出自我的手笔。”
  “说正事。”润玉拂袖收了笔墨,一纸书信也在固城王手中不点自燃,“你可都安排妥当了,固城王当晓得,只有你方万无一失,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盟友。”
  “事成与否,还请润玉公子半月之后亲临目睹。”固城王胸有成竹。
  “那润玉拭目以待。”润玉笑着应他,“明人不说暗话,魔界四王,擎城王隐居不问朝政,焱城王狂妄不思自省,卞城王胆小唯唯诺诺,皆是不成器的家伙,唯有固城王你还称得上几分胆色。”
  “所以你早知我会找上你?”固城王问。
  “夔禺殿上初见,那些话,我从不是说给焱城王听的。”案上茶凉,润玉续一盏,却也不喝,彼时,他在与焱城王碰杯之时故意施放的气场便是信号:“固城王足够聪明也足够有野心,势必会找上门来,如若不然,一个孬种,不足为惧。”
  “苛政猛如虎,魔界上下天怒人怨,卞城王因政见相左,毒杀魔尊,固城王您拨乱反正,名正言顺,想必擎城王也不会多加干涉。”润玉絮絮道来,“三王分政,怎比你一人集权,介时打不打天界,何时打,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卞城王太碍眼了,鎏英那小娘子也十分讨人嫌,与天界为伍,堪为魔族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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