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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肤缺帧(近代现代)——人可木各

时间:2019-12-13 09:34:00  作者:人可木各
  所以这几天他频繁地来找可可。
  他进门,却没有人过来替他脱下大衣穿上拖鞋,卧室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浴室的门关着,磨砂玻璃门上有着模糊的水汽,B先生反应过来,是可可在洗澡呢。
  猫在门口听了听,似乎没有水声。
  于是他推开了门,看见可可赤身裸体地坐在浴缸里发呆。他浑身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头顶的灯,侧脸有一块明显的红印,像是被什么挤压出来的一样。说他湿漉漉,就真的是湿漉漉,从头发丝湿到脚指头,就连瞳孔也是湿的。
  像是哭了,又像是没哭。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没动,却好像是外面的冷风把他吹醒一样转过头去看B先生,在看到门口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就真的是大梦初醒一般,眼神由涣散到惊讶,整个人好像是炸了毛的猫,忙要站起来。
  “你别动,我过去。”B先生心里他就是这么个样子,呆头呆脑,像是什么也不懂,所以他并不觉得稀奇,反倒觉得很有情趣。
  可可听话的没有站起来,说实话他有些微窘,因为此时此刻他屁股底下正坐着一滩新鲜的精液,他自己刚刚射出来的。
  “你还在做准备吗?”B先生走到浴缸前蹲下,和可可保持平视。
  可可点头。
  B先生笑了笑,然后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的礼品袋,他打开里面的绒布盒子,是一串绿色的蛇头项链,他展示给可可看:“喜欢吗,送给你的。”
  可可伸手摸了摸那颗价值不菲的镶着钻的蛇头,点头。
  “今晚我想你戴上和我做。”
  可可抬头去看B先生的眼睛,B先生没等他回复就自顾自地扳过他的身子,然后取出那个项链环在他的脖子上。可可的脖子向前微微的曲着,像一把将要拉开的弓,玫瑰金的链条搭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块美妙的空隙。椭圆形的蛇头,三块祖母绿下是一对蓝宝石的水滴形眼睛,轻轻地覆盖着可可胸脯中那条浅沟。
  这串项链很妖,他戴上却有种异样的纯。
  B先生又扭过来看他,呼吸却明显地不对劲了。他猛地上前抱住可可,叼着他的舌头嘬,然后又疯狂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可可刚刚经历高潮,整个人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B先生把手伸下去,要去抓可可身上唯一有肉的地方——臀部,他摸到了黏糊糊的一坨。
  “你真骚,是耐不住寂寞吗,等不到我来就自己弄?”B先生抵着可可的额头问他,然后把手上的东西抹在了他的腰上。
  ——不是为了你。
  可可没动,他感觉眼睛有点疼。
  “可可,不够吧,不够吧,来,让我好好满足你。”
  B先生抱起了可可,走出浴室来到床上,他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然后欺身压上。
  可可的头顶着枕头,这让他又想起枕头里那张写着两个名字的小纸片。
  “可可,张开腿。”
  他张开了腿。
  ——我不叫可可,我叫赵一氧。
  他什么也没说。
  B先生在可可身上起伏,那条刚刚被他送出去的项链挂在可可的脖子上,精巧的蛇头被B先生紧紧攥在手里,就好像只要掌握住它就能掌握住身下的小美人。
  “你真紧……宝贝……”他在身后动情地说。
  可可的头陷进枕头里,他似乎能听见薄薄的枕套里那张纸的声音。他怕纸破了,随后又想:就算破了又能怎么样呢,还能重新再写,于是他就释然了,将整张脸用力地向下压。后面的感觉很明显,那根东西进进出出地摩擦他,腰被握住,有人在动他的尾巴骨。于是那种轻微的反感又溢出来,从他发胀的胸口涨到头顶,是不是大脑缺氧会让这种感受减轻些?于是他把头压得更紧了。
  他却被反过来,B先生握住他的脚踝把腿推到他身前干他,他这样就能看到头顶的灯,原先好不容易的窒息感又荡然无存。他意识清明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个人,想去把他和别的什么人重合,却怎么也做不到。
  真傻,明明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这两个人没一丁点相似。
  那个圆形的灯,和浴室的灯一样。
  白色的一片片裂开。
  可可猛地按住B先生的手,把腿放下来后,坐起身去搂B先生。
  “做什么……”B先生顺势去吃可可的乳头,他含糊不清地问。
  可可没有回答他,而是像是个被哺乳的婴儿一样贴在他身上舔吻他的肩膀。
  B先生可可弄得神魂颠倒,正要抱着他坐上来的时候,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
  B先生叫了一声,然后去推伏在自己肩膀上的可可。
  可可使劲地咬着B先生,他攀在他身上,即使被推也不松口。
  “你疯了?松开!”B先生掰可可的头,可是再怎么用力,不仅推不开人,反而被咬得更重,“你他妈的是狗吗?”
  B先生于是去掐可可的脖子,他疼得狠了,像是要杀人的力道。
  可可松开了口,他离开B先生肩膀的时候口水和血连成丝挂在牙齿上,一边咳嗽一边像个傻子一样张大嘴巴。B先生的肩膀上有个很深的齿痕,上面粘着口水渗着血。他一把拽上可可脖子上的项链,使他向自己靠过来:“你有病吗?”
  他咬牙切齿。
  “你他妈哭什么哭?”
  可可把嘴闭上了,他看着B先生,眼睛里还有盛不下的泪水往下掉,很安静、很乖。
  他不该咬他的。
  可可抹着脸上的眼泪去亲B先生拉着项链的手,然后用鼻尖讨好似的蹭。他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好像刚才那个咬人的疯子是另一个人。他打着手语说“对不起”。
  再硬的人也被他磨软了,B先生的气瞬间被他吸走。
  于是可可再次被压到他的身下,去做刚刚没做完的事情,这次不一样,他报复性地去啃咬可可。一场事下来,他身上倒是干净只留着肩膀上已经发紫的牙印,而可可身上则惨不忍睹,密密麻麻的都是吮吸的红点和咬痕。
  晚上他们做了两次,因为带着套不需要清理,B先生洗完澡回来的时候可可已经快睡着了。他掀开被子就看见可可布满红点和咬痕的后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上床抱住他,可可被还带着水汽的B先生弄得醒来。
  可可骨架很小,可以说只要是个稍微壮硕的男人就能把他抱个满怀。B先生刚刚享受过一场虽然有小波澜但是还算愉快的性事,所以心情也是很好,男人就是这样,在身心满足后就会说些好听的话给自己的伴侣听。
  “你跟我说,你喜欢我吗?”B先生问可可。
  可可没有动。
  B先生却不在意的继续往下说:“我喜欢你,太喜欢你了。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感觉吗?好像见了天使,你的背后有翅膀。”
  “我老婆她你也知道……母老虎一样的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拿你和她比较,但越比就越觉得你好。可是我又想过,从另一方面我还要感谢她,因为她浑身上下的缺点让我找到你。你说如果一开始我就娶了一个和你一样的老婆……”
  “没有这种如果,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第二个像你一样的人,男的女的都没有。”
  “你睡着了吗?”
  可可没有睡着,他的眼睛睁得很大。
  “我想带你出去,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B先生拉灭了灯,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第8章 
  赵一氧此刻清醒得不得了。
  那句“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的热烈告白并没有让他感动亦或是开心与期待。
  他怔怔地看着窗帘后透出来的那一小片光,是月光吗,还是对面有人还没睡?他有点想去看看,可是整个身子被后面的人搂着,根本动不了。
  虽然已经是凌晨,但他满心的事,怎么会睡得着呢。赵一氧听见头上的钟表指针转动,一下一下的让他心慌,就好像嗓子里噎着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身后的人应该是累了,睡得很熟,发出低微的鼾声。
  什么时候天亮呢?
  赵一氧问自己。
  ……
  什么时候天亮呢?
  申元港问自己。
  他今晚睡得很差,十一点躺在床上浅睡了会就突然醒了。本以为已经是早上,可看了看表才发现只有凌晨三点半。申元港的房间色彩组成极其简单,灰的墙和黑的床,再加上遮光窗帘就几乎是什么也看不见,既然睁开闭上都是黑一片,他索性直接睁开眼。
  这下好了,他彻底睡不着。
  申元港掀开被子坐起来,他决定去找点褪黑素吃。但是他不记得放到哪里了,清洁工收拾的时候肯定把它收起来了,已经很晚,总不能现在打电话问清洁工,还能怎么办?申元港拿了一瓶酒去了客厅。
  他靠在沙发上喝酒,没穿袜子,赤着脚踩在地上。申元港几杯酒下肚就感觉胃里有些醺醺然,他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去见的那个外省来的客人。客人姓李,酷爱黑胶,因为不知道申元港的喜好,就带了一套铭铸的唱机和几块限量版的黑胶唱片当做见面礼。
  应该是让秘书送到家里,他扫了一眼客厅,果然就在壁橱旁边放着。申元港大学的时候曾对黑胶痴迷过很长一段时间,有新碟绝对要订购,有实在想要却绝版的也要想尽各种办法弄到手,后来接触工作后就很少有时间去玩这些东西了,现在他的唱机和碟子也都在老家宅子里蒙着一层灰。
  反正睡也睡不着,他蹲在地上翻。这位客人的品味看起来不错,至少有一张《Reactionary Tango》。申元港把唱机放到茶几上,将那张碟子扣进,然后熟练地拉唱臂放唱针。
  是舒缓中略带轻佻的前调,像是荒芜裸露的土地上生出簇簇的草,有人在那上面跃动,迈着蟹行猫步跳双人探戈。脚尖勾出更多盎然的绿。一个人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裙,另一个则是西装革履,他们面部严肃,好似是一场情人间的矫情扭捏却热烈狂放的战争和搏斗,互相深情凝视,但又时不时快速拧身转头、左顾右盼。是在勾引,又是在赌博:我好爱你,但我不信你有我爱你般那样爱我,我和别人调情,我在别人怀里巧笑、可我偏偏要看着你;我拽住别人的领带、可我偏偏要去亲吻你下巴的胡茬。
  申元港跟着音乐而感到欢快,闭着眼跟着旋律在点头,酒在高脚杯里晃动,他睁开眼仿佛就看见,那两个在草地上跳舞的人出现在酒杯中透明的红里。就像是被树脂包裹万年形成琥珀的虫子,他们也被包裹在酒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凝成一块石。
  他们的衣服被酒腐蚀,那条裙摆不规则的白裙,那套被熨烫得无比平整的西装,一丝丝消融在水里,最后裂成细小的气泡。
  是谁呢?
  申元港仰头吞下了那杯酒。
  客厅的窗帘没拉,四扇落地窗映着外面的小院,已经不是深夜,所以看来带着些绛紫色。冬季昼短夜长,它是个思念和恋爱的好季节:在这样绵长的夜晚总是有人喜欢把和心上人的一举一动回忆个千百十来遍,也总是有人喜欢和爱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缠绵,做着诱人、脏的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元港还是这样斜躺在沙发上,外面的天空颜色变得斑驳,看起来很冷。曲子结束,酒也喝完。
  那颗蛋黄似的太阳总算从对面的大楼上升起来,周围似乎还裹着雾蒙蒙的晨气,像一碗刚刚被磕开的蛋液。
  前几天有一个人,撑着玲珑的手腕在他家的厨房里打鸡蛋给自己吃。
  结果鸡蛋没做好,反倒是他本人被自己给吃掉。
  申元港合上眼睛,笑了一下。
  也许有人也会喜欢这首歌。
  》》》
  赵一氧此刻的心情简直就像过山车一样。
  申元港送他了一架黑胶唱机,雪银色的底座和唱针,黑色的唱臂和底盘,最可爱的是底盘上有圆形的孔洞,他虽然从没有接触过这类东西,但是那种喜欢还是溢于言表。
  “我看到你那边放着的音响,就料定你会喜欢。”申元港解释似地说。
  赵一氧穿着睡袍低下头抿着嘴笑,好像有一根根的丝从他嘴角伸出来,操控着他整张脸的线条都在向上。他怀里抱着那个方正的盒子,从下往上看申元港,眼睛就像在风的嘴巴里弯身摇曳的麦穗。
  要说谢谢,他真的特别喜欢这个礼物,所以他踮起脚去亲申元港的下巴去表达这种感谢。申元港好像知道这个小吻的意义,他回他“不客气”。
  赵一氧以前在书里看过:向有情人表达感谢会感到幸福。书里果然说得没错。
  申元港带了那张他晚上失眠听的碟子——一首快乐的探戈舞曲。
  “你会跳舞吗,”申元港问赵一氧,“会跳探戈吗?”
  赵一氧好想给他肯定的答复,可实际上他一点也不会,就连最基本的舞步都跳不成,于是只好摇头。出乎意料的,申元港没有表现出类似失望的神情,他把碟子放到唱机上,然后去拉赵一氧纤小的手。
  “你跟着我,很简单。”
  申元港把赵一氧牵到自己身前,左手紧紧握着他的右手,右手把他的另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随后手指向上掀起环住了他的腰。
  唱针开始接触摩擦黑胶纹路,它们旋转,就好像此刻的申元港和赵一氧。最开始赵一氧显得矜持和害羞,他很露怯,不认为自己适合这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怕做错什么让申元港笑。若不是赵一氧穿着睡袍,倒以为这是一对刚刚在酒会上结成的舞伴。
  申元港的眼睛微眯,没有去看赵一氧,只是让他由着自己的力道去走、去转。他最会欲擒故纵的绅士手了,可他偏要随着节奏向后仰,同时还去拽赵一氧的手,让他顺势压在了自己身上。于是手臂收得紧了,他们腰腹相接,两张侧脸几乎贴在一起。赵一氧的手被举高,申元港故意转脸去碰他的鼻尖,他吃痒地笑,然后缩着脖子躲。
  虽然还是有密集的鼓点,但是整体节奏却慢了下来,就在下一个高昂的乐音响起来的时候,申元港揽着赵一氧的腰让他上身后折,随后又猛地捞回到自己身上,于是他们贴得更紧了,赵一氧被弄得直笑,最开始的那种拘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颗闪亮的水果糖,被别人含在嘴里,用舌尖弄他,他被翻来覆去地卷,晕乎乎的甜。
  “你喜欢跟我跳舞吗?”申元港小声地在赵一氧耳朵边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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