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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GL百合)——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时间:2020-01-31 16:29:57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罗浮迟疑许久,才点了点头。
  晚芸却在深呼吸时,不慎让一颗浑圆的泪珠掉了下来。
  “你为什么一直哭?”罗浮疑惑地看着她。
  晚芸嘴硬,“没有啊。”然而鼻涕眼泪已经全然不听使唤,先前死命吞咽下的悲伤如豁开大口的水池一样喷涌。罗浮无意捅开了她的伪装。她几乎哭的说不出话来,手背盖住嘴巴,抵住鼻孔,防止自己嘴巴咧咧到天边。
  罗浮不会安慰人。她只有静静站着,还差点因为尴尬而掉头走人。但她的脚被无形的东西钉在了木板上。
  “福穗对你很好吗?”罗浮的声音很柔和。
  晚芸嚎啕大哭。不好,其实一点都不好。世上没有人对她好。
  那天的夜很长。周府闻了消息,立刻就有人去官府认了尸首。一樽厚实的棺木四面无风地将福穗罩得牢牢的。
  罗浮看着痛哭流涕的晚芸,轻声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是个密地哦。”
  晚芸鬼使神差地跟着去了。
  那是一栋老宅子。
  罗浮轻车熟路地从门兽身下取出一截红烛。“你跟着我走吧。”“这里闹鬼吧。”晚芸心绪不宁。“不会。”罗浮说话的声音轻飘飘。“闹鬼的话,你可得救我。”晚芸拽着她的袖子,继续朝前走。宅子大的荒凉,一间间空房,一排排长廊。等走到一方露天,被四面长廊夹住的空地时,晚芸不慌了。红烛火焰虽小,但她闻到了爹生前最爱的昙花香。
  “这里生了昙花。”晚芸惊叹道。
  “是。”罗浮将蜡烛移到昙花近处。
  晚芸细细端详着,说道,“好看。”
  “只有此处的昙花最好看。”
  “我爹种的也好看。”
  “你爹?”
  “不是周老爷,我爹过世了。”晚芸连忙摆手。
  “我亲爹也不在了,我亲爹也不是罗老爷。”罗浮耸耸肩,摸了摸昙花的花瓣,说道,“花的每一瓣都开盛了,你就知道它活不成。”
  “讲这些,无聊。”晚芸摇头。
  “你往这里瞧瞧。”罗浮对着一樽大水缸。缸养的极好。水草错落繁茂,水清无尘,即便是夜里,也能看到红色的金鱼游曳其间,一看就是有人精心打理的。罗浮用那根红蜡烛将四面的灯柱全都照亮。昏暗的大宅子里,升腾起四四方方的光亮。晚芸伸手进缸里,那火红的金鱼还会撮她手指。这里实在太净且静了。净的就像一块水晶,静的就像秋水凉潭。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晚芸问罗浮。
  罗浮坐在阑干上托腮,“罗显带我来的,四年前。”
  “你是不是一旦想避世了,就来这里躲躲。”
  “不是,恰恰相反。”罗浮答的坚定,“我是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来看看。”
  “也对啊,看看美好的事物,内心会充盈些,就能熬过一些日子。”晚芸有些嘲弄,“我们啊,就是各有各的悲哀。”
  罗浮抬眼看着星月皎洁,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我是恨,恨到无法自拔,恨到没有人生。”
  “什么?”晚芸没听清。
  “没什么。”罗浮抖掉裙子上的眼泪,“你似乎对谁都好。”
  “没有吧。”晚芸有些惊讶,我可也没少捉弄你。
  罗浮吸了吸鼻子。
  “这里白日,不知是什么样的景致。”晚芸问道。
  “你要倾盆大雨的日子来,这里有四水归堂看。”
  “记下了。”晚芸伸手掐住遥远的月亮的两头。
  “我想在这里待一宿,你要不先回家去。”罗浮抱住自己的肩头。
  “你……就在这样的地方,待一宿?”
  “嗯,我娘都习惯我……的夜不归宿了吧。”罗浮斟酌了会儿,总不好随随便便说自己伤风败俗,“你回家吧,你肯定不喜欢这样荒凉瑟缩的地方。”
  “我没有家啊。”晚芸耸耸肩膀,“周府今夜定是在料理福穗的丧事,我不爱看那样的场面,好像看着看着,自己也死了,这样太受折磨了。我最讨厌的就是丧事。”
  “那我们讲些话吧。”罗浮提议道,“别担心这里不安全,我要是夜里没回去,娘也知道我定来了此地,再过半个时辰,我府里的阿福就会守在这门边了。”
  “那阿福为什么不直接带你回去?”
  罗浮突然定住,苦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的苦痛,娘是都知道的吧。”
  “什么苦痛?”
  “没什么,就是作的慌呗,不爱回家。”罗浮笑笑,“我有一颗很自由的心,世俗理解我不了,也可能是我有病,但我接受我的病症了,不想获救。”
  “我没有听太懂,不过我好想跟你讲讲池塘妖的故事,那太可笑了……”
  “还有个道士同和尚?”罗浮打了个寒颤。她儿时也听过,那时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风月故事是专门讲给小孩儿听的。
  “不是。”晚芸坐在罗浮身侧,眼睛被湛蓝湛蓝的天色所吸引,“她爱上了天上的雨。”
  晚芸不知那夜东扯西扯说了多久,只是意识模糊了,嘴皮还在动。她讲到她的亲爹,是个穷书生。罗浮也讲到自己的亲爹,是个连科及第的教书先生。晚芸讲到爹死的时候,头上缠着一圈水草,太可怖了,她担心他疼。罗浮的爹是从马车上摔倒一个尖锐的鹅软石上,她知道那一定很疼。
  “你觉得愉悦的不二法门是什么?”罗浮歪头看着晚芸。
  “是遗忘吧。”晚芸托腮。
  “啊。”罗浮短促的一声。“难怪我无能为力,原来事事早有因果。”
  “其实我也不快乐。”晚芸心思沉重,“而且这种不快乐似乎是缝在魂里的。我做一棵草,也是一棵不快乐的草,我当一只鸟,也是一只不快乐的鸟,但上苍还是让我做了人,我想是不是有什么必须要遇见的人。”
  罗浮看着她,缓缓,缓缓地摇头,“没什么是非得遇见的,因为无论如何,一生都会很快过去,一眨眼,一瞬间,如梦如烟。”
  “你觉得未来不好?”晚芸捕捉到罗浮的言外之意,“那你想回到过去的哪一刻?”
  “没有。”罗浮的回答很坚定,“我已经困死在当下了。”
  “你还小。”
  “可我为什么会有白头发。”
  “你是不是偷偷拔过。老人家说是不能除去的,不然翻倍长。”
  两人聊到第二日清晨才各自回府。
  晚芸看到这宅子门首果然有个大汉靠在石狮边打瞌睡。
  “阿福,别睡了。”罗浮蹲下身子,拍拍阿福的肩膀,“对不起,又麻烦你一夜劳苦了。”
  “你回去要被罚跪的吧。”晚芸打着哈欠说道。
  “我娘会拿鞭子笞我的。”罗浮淡淡笑着。
  “你怕?”
  “我不怕。认识你,觉得很庆幸呢。”
  晚芸因一宿未归,在后院被罚跪了两个时辰。她能听到隔壁罗府挥动鞭子的“霹雳”声,但一声哭喊也没有。她能想象罗浮荣辱不惊的神色。
  自福穗死后,周家没再派人盯着她。春花是个楞头,晚芸同她时常能打个趣。教习课仍旧多到离谱,晚芸渐渐地收心,安安分分地学,安安分分地做。她感觉自己长大了。身子越发抽条了。条靓盘顺。这是春花说的。晚芸笑笑不说话。她对“萝卜帮”那些调皮捣蛋的事儿也不太感兴趣了,即便他们还是会从门缝里塞进草纸,上头歪七扭八地写着“申时,去松牌坊赵大爷的鸟笼,观澜酒家外集合”。晚芸只会笑着将纸条烧掉。人生的热趣被消磨,这就是平庸人的成熟。
  但晚芸还是会深更半夜出门,从后门探手探脚地出去,她知道这样危险,但在府内,她孤独的要发疯。晚芸碰到过几次罗浮。
  罗浮在城中最大的书院外边。
  罗显在书院里头,与同门一道谈经论佛,直到深夜。罗浮就在外边等着。陆青辞也在书院里头。所以晚芸不知道罗浮的内心究竟在等谁。罗浮只同罗显讲话,同陆青辞只有淡淡的寒暄。
  罗浮脾气本就怪,忽冷忽热的态度估计也惹恼了陆青辞。再深的情谊,碰到罗浮这样的磨刀石,日积月累的,恐怕也剩不了多少。陆青辞这人,性子温和归温和,底子还是骄傲的。晚芸替他们感到惋惜。
  晚芸有时夜里出来,就为了坐在罗浮旁边,旁敲侧击地讲她哥罗显的坏话,企图消磨掉后者的依恋。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话是俗了些,但总归有些道理的。人啊,不要做那扑火的蛾子,看到一点光亮,就一叶障目了。瞧瞧那战国时的吴起,为了打消鲁穆公的疑心,竟舍得杀掉自己的发妻。有些人就是痴,不懂事,其实看看他对别的女子有多狠心,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下落了,可为什么有傻姑娘就是偏偏相信情有独钟呢。”
  罗浮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楼上传来人的脚步声和亲切的说话声。
  罗显同他师长和同门一道下楼,高高低低的人头投射在黄澄澄的窗纸上。晚芸飞快地躲到一边。罗浮可以大大方方地讲自己深更半夜,孤身在外是为了等哥,而她晚芸有什么由头这样在街外放荡不羁的。
  罗显看着晚芸的背影,皱紧了眉头,直等到同门笑问道站在这里的小姑娘是谁时,他才想起介绍,“是舍妹罗浮,家中排行老四。”罗浮乖巧地一一问好。“罗显,你也够狠啊,妹妹都不带上去,留她一个人在这儿候着你,这可是大半夜啊。”罗显摆摆手,“我四妹不喜生人。再说常梁平顺无奇,家家户户开门而寝,也没什么意外横生。”
  同门见罗浮生得标致,便忍不住套近乎,“妹妹你好,我是……”话没落地,罗浮已经侧身躲进了罗显的身后。罗显高高大大,一下便将罗浮挡了个严实。
  “人家小仙子不给你面子嘞。”众人哄笑。
  “小妹今年多大?”
  罗显替罗浮答道,“还未及笄。”
  “快了,今年十四了。”罗浮敛眸答道。
  罗显听到这话茬,瞥了罗浮一眼,低声说道,“在哥哥这里,你永远都是小孩。”
  多么柔情似水的话。罗浮看着罗显,浅笑不语。
  陆青辞则退了半步……寒暄一句,先行拜别。
  各自别后,罗显带罗浮拣了另一条大道走,“以前你总不理哥哥,我难免因你而难过神伤,现在妹妹倒是开窍了。我们毕竟都是一家人。”
  晚芸躲在暗处,却瞧他阴秽的很,忍不住“呸”了一声。不过她后来却意外地,再也不想跟罗浮讲什么男男女女的事了,晚芸觉得罗浮对罗显并不单纯,或许还有些什么出乎意料的阴谋。一盘棋子。晚芸只知道自己在局外,就很安心。她莫名相信罗浮做的一切决定。
  临到赶集的日子,晚芸不必上课。街头上热闹,那些师傅也要上街耍耍,添置些家用。晚芸便约了罗浮去茶馆喝茶。罗浮像老大爷一样,带了只蛐蛐儿。晚芸一直骂那只蛐蛐儿样子难看。
  “不难看的,人有人的标准,蛐蛐有蛐蛐的标准,你怎么知道它在它的族群里不是个美人呢。”
  “美能殊途同归。”晚芸反辩。
  当在茶楼上瞥见陆青辞的未婚妻时,晚芸觉得不可思议。这黄嘉玉小姐,虽说在相貌上输了罗浮几分,但气质神色跟那一年街头上的活泼生动的罗浮未免是孪生。
  “他会喜欢她的。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早年就是按照他的喜好装模作样的。”“一装便是这么多年,你真是病入膏肓,又久病成医了。”“所以我很累了,是自讨没趣嘛。”罗浮的眼皮未抬,专心致志地逗弄笼子的蛐蛐。
  晚芸不知道罗浮是不是在讲气话,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一把盖上蛐蛐笼子,“连富家公子哥沉溺起来都要被骂的玩意儿,你一个官家小姐竟还玩的这样堂而皇之的。”罗浮捏断逗弄蛐蛐的细芦苇条,“骂惯了,不打紧。”
  “话说来不过这两人还没成亲呢,就这样大摇大摆上街游乐,真是不好看。”晚芸将头从酒楼二楼的阑干探出来。
  “两夫妻,你管他好不好看。”
  黄嘉玉小姐是从京城边上过来的,看常梁城的风物人情,样样都新鲜,这会儿正看着投圈圈儿乐呵呢。陆青辞倒是不厌其烦,一一领着去游略一番。
  “你和陆青辞真的就这样冷掉了?你们以前也会这样一起上街吧。他宠你爱你,依你的性子买你爱的东西,陪你走街串巷,哪怕心里还在想着今日教书先生的功课,也要陪你这个小姑娘开心开心。”晚芸说话醋醋溜溜的,“只是现在啊,满岸的蒲草,败了就不再有荣华。”
  罗浮实话实说,“嗯。不会再有春风了。”
  晚芸没问罗浮是不是真心爱慕过陆青辞。因为全无必要。罗浮不是畏畏缩缩的人,要是想抢,黄嘉玉小巫见大巫,哪里能是她对手。除非她自己失望透顶,要等着人来哄。
  黄嘉玉和陆青辞走上茶馆后,晚芸有些看戏的心情。
  “陆公子好。”晚芸不嫌事大地喊了一句。
  罗浮小瞪了她一眼。
  “周小姐好,浮……罗小姐好。”
  “都好。”罗浮没有看他们,自顾自地将蛐蛐笼子推到一边,看到阑干处昨日才萌发的杂草已经一棵也不剩了。
  黄嘉玉小姐有些尴尬,“我是初初来常粱城的,觉得此地的风物人情十分有趣,就央着陆哥哥带我四处游走看看。我啊,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到常粱的山啊,水啊,都觉得格外清秀,山是尖尖矗立的,水是空游几净的,一连就这么两眼应接不暇地看了好些天,都没来得及认识陆哥哥的朋友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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