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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GL百合)——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时间:2020-01-31 16:29:57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行。”晚芸思忖了会儿,“不过你得尽快把水货给我们才行。”
  “你以为我们工匠师傅是开了天眼,有神通的啊。打磨珠钗,即便是次品,也是需要功夫的。”
  “那你打算怎样?”
  “看我们这边师傅的安排,我们又不是专门为你两人做活,我们顾客多着呢。”夏念对照镜子,擦掉眼皮残留的铅华,重新上妆。
  晚芸见她态度傲慢,有些气不打一出来。
  罗浮好言劝着,对夏念道了个万福,“夏夫人,一切就拜托您了。如果有需要我二人搭把手的地方,您只管提。”
  夏念瞥了罗浮一眼,“你们多大了?”
  “明年及笈,今年十四周岁。”罗浮乖巧,甚至帮夏念把眉笔蘸好。
  “我的儿子比你们大两岁,已经娶妻了。”夏念不冷不热地接过眉笔,“兴许你们认识。不过我倒情愿自己生得是女儿,是女儿,我就可以带走了,是儿子,就带不走了。”
  “这话怎么说?”晚芸蹙眉。
  “女儿家,平安长大就好,日后成不成亲都无所谓,能有门养活自己的手艺,每日能有闲喝茶聊天就足够。但儿子不行,他呢,最好啊,是能光耀门楣,能扬名立万。当然,如果女子能参加科举,我也会竭尽全力,送女儿念书做官,可现在哪有这样的机遇,倒不如寻寻常常,平凡一些,俗气一些。”夏念梳妆完毕,意味深长地看了罗浮一眼,“只是养女儿,千万不能养成你这样。”
  罗浮愣住,眼眶微红。
  “罗浮——”夏念喃喃地念了一遍名字,旋即嗤了一声,“不是好名字,你爹娘不爱你。”
  “你夹枪带棒,是鱼刺卡喉咙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掏出来。”晚芸撩起袖子,要同她争论到底。
  罗浮拉住晚芸,柔声问着夏念,“夏夫人,我是不是惹您不满意了?”
  “她有个屁的不满意!”晚芸嚷着,“她就是嘴欠。”
  “倒不是不满意。”夏念将腿搁在妆台上,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只是被家人教养的太好了,知道外人想你什么时候笑,想你什么哭。”
  晚芸呛她,“那有什么不好?人都会成熟。”
  “好,好,好,多好。”夏念笑意盎然,“训练有素,八面玲珑,多好,世人都说好。可是罗浮,你要问问自己,你好不好。”
  罗浮淡淡地呼出一口气,“我不好,但深入骨髓的东西早就改不掉了,所以好不好,不再重要。要紧的是,能支撑自己就好,所以夏夫人不要再否定我了。”
  夏念觉得难以置信,缓缓摇头,“罗浮啊,你是怎么……”悲剧意味这样浓烈且经久不散的。夏念不能再讲了。
  晚芸想为罗浮声辩,罗浮却拉她到一边,小声岔开话题,“晚芸姐姐,我饿。”晚芸惊讶,“你怎么也不吃饭!早说嘛,早说我们就不跟这个疯婆娘纠缠了。”
  罗浮自从罗显那事后,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罗家的饭桌。她一人在厢房里喝汤咽菜,阿枝再帮她把食盒拿回厨房,顺道取一碗甜汤。
  娘和爹今晚吃的是什么?
  冬阴菌菇汤、干贝蒜蓉、葱爆鹿肉、黄豆牛扒和地三鲜。
  哦。
  罗浮偶尔会问这样琐碎的问题。她在使出一点微薄的努力,让自己不至于全然像个罗府里的外人。
  “你们来一趟也不容易。这样,我带你们去个新鲜地界觅食。”夏念慢悠悠地起身去抓披风。
  “你请?”晚芸狐疑道。
  “请你奶奶个腿!”夏念脱口便骂。
  夏念带她们来的地方,是一条冗长深邃的街。这里肮脏混乱,鱼龙混杂,挤满形形色色,天南地北的人群,砌墙的,补漏瓦的,打铁的,做小本生意的,做不正经行当的,黑市里来的,外地逗留的,数之不尽。街面的彩幡无一例外地很招摇,上头写着难以辨认的彩墨大字和种种稀奇古怪,可可爱爱,极为简略的图案:有生了长牙的大鱼,有四五小猫团在一起烤火的背影,有白毛圆耳的大狗在用嘴捅一堆鱼鳞,摆放成一竖条的透明匣子,里头画着圆圆滚滚,色彩浓烈的糖球。这不禁让人联想到扶桑浮世绘里的画面,热闹寂寞,嘈杂悲伤。
  夏念没问她二人的意见,径直走到一家烫菜铺子。晚芸和罗浮二人不知所措,只能匆忙跟上。原本以为摊前菜品会是乌漆嘛糟地混成几坨,却未曾料到摊主心细如发,将猪牛羊的蹄,脑,肉,尾分部摆放在盘中,大骨头则用红绳吊挂在摊前的横木上。其余野菜也按品类依次装进菜桶里。最后一列,则是提前腌制好的野菜和酱料。晚芸只能识得一种是雪里红。左侧七八罐子折两列摆放,大约是辣椒面,芝麻,花椒,香油之类的配料。
  “不想吃这个,我想去那边再看看。”罗浮指了指那边的铺子。她拉住晚芸的手。这里的铺子几乎没有隔断,连绵二三十家,只能依靠彩幡上花里胡哨的图案,连蒙带猜地辨认摊主在卖些什么。
  “好。”晚芸攥紧罗浮的手。
  罗浮脸上没有欣喜,但晚芸能感觉到她此刻的快乐,有一只小雀在她的心里啾啾鸣叫。
  “那你们自己去转转,待会儿端碗过来,不过来也成,不过我要是先走了,你们就走不出街了。”夏念大力地拍拍摊板,冲老板喊道,“老样子!二两鸡胸肉,一两猪腿肉,一把玉米粒和半把甜豆,一份鸡蛋,半根萝卜,半斤烧酒。”
  “好的,夏夫人。我们待会儿端碗来跟您拼桌。”罗浮微微鞠了一躬。
  这条长街上有天涯海角而来的人,说着像外邦人似的方言(也许当真是远洋而来的)。两人在一家羊肉泡馍摊停下。罗浮看到它的招牌上画了一只戴着凤冠的母牛,觉得好玩。她问晚芸,是什么时候起始,新娘子成亲要带金制凤冠的,是从人们以金银易货时发源的么。
  “两个小姑娘,快些来!”摊主热情洋溢。那是个来自北方的汉子,裹着厚实的羊羔外套。他的眉眼硬朗。他的脸上没有一点点青色的胡渣,刮得极为干净。他的脸被红灯照得容光焕发,“便宜又大碗哟!不吃就吃亏咯!”
  身后的食客也一个个地瞎起哄,“女娃娃,别来!他会吃人的!”
  一众人哄笑。
  晚芸和罗浮相视一笑。
  “我要多些葱,不要香菜。”罗浮微笑说道。
  “好!”摊主底气十足。
  晚芸故意逗他,“多给我些牛肉呗。”
  “行啊。”摊主也答得爽快,“最后一碗了。剩下的肉料全给你,姑娘要吃饱,吃饱了好过冬天。冬天真冷啊,哪怕吃树皮,也要吃饱不是,何况我们有新鲜的肉菜。你们可太有福了。”摊主是个话唠。“两位小姑娘,要是想加料,不管坐在多远的桌上,只要扯开嗓子喊我一声就是,我耳朵好使着呢。”
  “那边是什么?”罗浮的眼又被隔壁摊的那几摞小屉笼勾走了。
  “那是顶顶糕。糕是淡紫色的,上头撒了红糖粉,香甜软糯,姑娘还有胃,就去尝一尝啊。”牛肉泡馍的摊主顾不得自己的生意,扭身冲卖顶顶糕,正在瞌睡,还有些耳背的老头子喊道,“菜老头,你的棺材本又要进一笔账啦。”菜老头激灵一下抖醒,气得吹胡子瞪眼,慢手慢脚地起身,悠悠地打开蒸笼。
  两人回到烫菜铺子。夏念一脚踏在凳上,已经开始进食。晚芸和罗浮端着羊肉泡馍挨着坐下。“这玩意儿,得加醋加辣才好吃,你们两到底会不会过日子。”夏念又在翻白眼。
  晚芸也冲她翻白眼,“我爱咋吃咋吃。”
  “切,不听劝的死丫头。”
  隔壁桌坐的是三个汉子,饭碗盛在桌前也不吃,低头鬼鬼祟祟地翻开什么书籍,时不时红着脸,痴痴呆呆地笑。夏念不动声色地溜过去,一把抽出他们的书,随便翻翻几页,均是春光乍泄,声色犬马的艳词。
  “哇!”夏念故意大喊一声。
  “夏念!”三个汉子急得拍腿,“我的姑婆婆哟!怎么又是你。”
  夏念笑得夸张得意,大声念着书上的字。
  三个汉子臊红了耳朵根。
  晚芸看着夏念的眉眼,又看看低头默默吃粉的罗浮,突然发现件新奇的事儿,“哎,罗浮,夏念的模样像不像老去的你。”
  罗浮瞪大了眼睛。
  “被她听到,我们两又要挨刀了。”罗浮说话小小声。
  晚芸也知趣,不提了。
  夜饭毕了,夏念看上去心情大好,而三个汉子还在垂头丧气地吃饭。“我带你们去看个好玩的东西,看过了,便不算白来。”她眉飞色舞。
  “是什么?”晚芸很好奇。
  是打铁花。
  两人接花棒。金黄发光的铁水在花棚里四处飞溅,时而如一把硕大的金稻,时而如哪吒的风火轮,时而如万流星划过坠落天地。磅礴宏大,包罗万象。震慑之余,似乎可听见锡杖铁环锡锡作响的声音。铁花的壮阔,几乎逼迫得人灵魂出窍。晚芸好像喝了山家酒一样,如痴如醉。
  她突然神游回烫菜铺子里。她想到如果自己大喊一声,“我要加点醋!”那个系着围裙,扎着手套的北方汉子一定会马不停蹄,笑容憨厚地端着醋瓶,从远隔七八家铺子的地方赶来,一面说着,“来了来了,要多少有多少,我老婆家是做醋的。”而晚芸也一定会端着她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小跑着迎向他。而罗浮呢,她会做什么?她一定会甜甜地说,“我也要。”然后加快步伐,跟在晚芸身后。
  晚芸感觉被求而不得击伤。
  “你们两若是有来日,一定要去到比常梁城更南的南方。那里一年四季都是春夏,有你们没见过的野菜和野菌。你们不要留在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去喝一碗冷掉的蛋花汤。那很腥。”夏念目光灼灼。
  可晚芸知道罗浮放不下。
 
  第25、26章(微调,两章合并了)
 
  茶馆里暖气洋洋。外头大雨围困。小孩扒住竿子死死撑住的窗,接着用他那削皮洗净的荸荠一样的手去接天地间透明的血液。透明但并不纯粹,里面有吐纳中的灰。连接天与地的,竟不是雪便是雨,而风什么也兜不住。它像零落的蛛网。
  时辰超忽而过,罗浮枯坐在二楼临窗的靠背椅上,一言不发,默然看向对面鳞次栉比的屋瓦和腾然如雾的水烟。她突然想到,也不过就是五六年前的光景,她还可以顶着青翠欲滴的荷叶片在头上,赤着脚在大街上乱跑乱叫。可惜现在是冬天,可惜现在她是个小大人了,以前充盈着童稚趣味的妙事在如今看来都是傻而不真。
  天马行空的想法在脑海里肆意乱窜。罗浮低头摸了自己的一缕长发,以前听到人家讲,有些头秃女子的发髻都是从死人身上取下的;这条街的西南尽头有一家药铺,传说有凤麟洲的金泥膏。那可是周家的铺子。有钱人家啊,似乎就是比寻常人多了一些通天的本事。什么救命的草药和杀人的法宝,应有尽有。罗浮有些嘲弄。
  一楼闲坐假寐的陆大人伸长腿,盖着狐裘在膝盖上,一派雍容华贵的上等人相。
  陆九澜从大雨中赶来。他护得严密的裘衣内裹着一幅老旧的卷轴画。
  “伯爹,给您拿来了,可辛苦死我了。”陆九澜一贯油腔滑调。他一踏进门槛,嘴就开始嚷嚷。
  陆大人不紧不慢地睁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哼,你有本事啊!九澜。不过是借看百鬼夜行图,倒弄得这样麻烦,以为是借了天皇老子的玉玺似的。”
  “这可不怪我,那老师傅麻烦着呢,说什么也不肯让画离他超十米远,他家就住西侧的弄堂里。脾气又臭又硬,不服不行。”
  “下回直接宰了他!”陆大人老脸一横,像抓一把野菜似的一把抓过画卷。
  “哎哎,伯爹,这画轴不能在这张茶桌上展开,老师傅专门叮嘱过,要到这张梨花木桌上来。”陆九澜嬉皮笑脸,“且这里光也好,看得明晰,您委屈一下呗。”
  “他个乌龟软蛋,摆什么谱!”陆大人将狐裘往躺椅上重重一摔,不耐烦地走向那张梨花木桌。其实不过就两脚路。那梨花木桌钉死在地面,不然他早令人搬到跟前了。
  陆九澜在展画时,故意撞到了白瓷瓶。
  “哎呀。”他故作懊恼,“虽说碎碎平安,但这家掌柜也太不懂什么叫物有灵了,尽将些易裂易碎的半悬在边边角角上,这岂不是跟人上吊一样。”
  “人上吊,也得先踹掉凳子。”陆老爷指了指陆九澜的脑心,“好家伙,踹了人凳子,还装委屈!”
  “伯爹,我可是为您看画,才弄碎瓶的,您可得替我赔。”陆九澜脸皮生厚,“不赔,我可就得被卖到后厨洗刷盘洗碗了。”
  陆老爷哈哈大笑,旋即一巴掌拍上陆九澜的肩背,又骂道,“九澜九澜,就烂就烂,我看你真是九张嘴,一张皮!”
  二楼的罗浮听到破裂声,吸了一口气。那是她同陆九澜约定好的信号。于是她站起身来,双手撑住自己的身体,垂头稳住心绪。她半垂的长发如墨一样在脸两侧散开。二楼空无一人。她瘦小单薄的身影像一只银色的小鱼,于是她游到走廊的边缘。
  那里有一樽椭圆的泥瓦盆,上头搭着一半的木架子,放了个盛茶叶的青葡图案的碟子,靠在瓦盆边的是个银如意纹把手的木盖子,能正好罩住宽大的盆口,这是为了鱼夜里生子,盖缸用的。里头养的是黑色的鲤鱼。乍一看,只见油水在圈圈转动。这盆水养的一般,狭窄的缸底中央蹲着四五颗睡莲头。任何接受人声炽热烘烤的鱼缸都不是好的,这样的缸身生不出细密围叠的青苔和细草。
  罗浮俯视一楼,正好能看到陆九澜和陆大人伏在梨花木上,仔细推敲那幅画。陆大人的脑袋没有任何防备。她的目标就是让他的脑顶开花。罗浮开始移动那顶缸,阑干已十分老旧,只要她费些力气,就可将瓦盆连同破裂的阑干推到一楼,重要的是,推到陆老爷的头上。陆九澜在下方呼应帮忙。他时不时乘着空当,目测缸坠落的位置,借着赏画的由头,拉着陆老爷东调西调,以便找到最佳的事故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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