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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GL百合)——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时间:2020-01-31 16:29:57  作者:小学池塘边生长的moss
  罗浮有些迟疑。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那扇雕花窗。窗外寒风旋旋啸啸。罗浮触到冷气的手指已经冻红了指尖,“太冷了。”她说,“而且晚芸姐姐,你还在生病。”
  “我从来就没什么关系。”
  晚芸带着罗浮来到一家泡汤的店里。
  “头一天来,我就发现了这所汤馆,总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来看看。你看,今天就是好时机。”晚芸亲昵地搂过罗浮的肩。前者的眉梢眼上流淌着浓浓的笑意。
  “其实不是好时机,我爹我娘一定会找我找到疯掉,且把我当做疯子带回去。”罗浮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绑着白绷带的手掌,“我好像确实是快疯掉了,竟然又在害人。晚芸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抡起那白瓷酒壶时,心里想的是……他最好真的消失。最好所有人都一块消失。我是不是很可怕?他会不会报复我。”
  晚芸轻轻握住罗浮受伤的手,“可不可怕都没有干系,报不报复,也别害怕。反正我们两无论荣辱衰败,始终都纠缠在一起。”
  汤馆分左右两侧,男步左,女转右。有不怀好意的汉子在大冬日敞着锁骨,在女浴的藏青帘幔前探头探脑,被女浴场的看守大吼一声,“滚边去儿!”汉子登时缩短脖子,趿拉着棉鞋走了。他的表情一定是愤懑的,不满的,同时还蕴着“算了,老子今天给你面儿”,“老子头顶佛光普照”的得意。
  晚芸掀开帘幔,引罗浮进去。
  橙黄的水汽立刻涌上瞳孔。
  浴场内,隐隐烁烁见到几十颗盘起长发的人头,像黑色的大花瓣。浴场永远是满的。大家永远爱在这样人多嘴杂,万事不如热水重要的场所,讲自己的重大抑或琐碎的小事。
  有人说,“我的丈夫得鼠瘟死了。哎呀,今日的水怎么这么烫,不泡了不泡了。”有人说,“听到人家讲,花市明日要新来一批花,说是粉紫色的,瓣儿像两只缠绵的蝴蝶。你家住哪儿啊?一起去逛呗,我送你个陶盆。今天的药浴里是加了什么草药吗?闻着有点辣。”
  话头,话中,话尾,都是哗啦啦的水声。
  人藏在水里,话藏在水里,以为说的话只有水知道。
  水声挂上房顶。潮湿,温暖,明媚。水桶和瓢,草席,沐盘和盛在陶瓷罐里的香料和香粉均披上薄纱一样柔和的外衣。四周封得严严实实,见不到窗外的黑夜和夜里的灯火,这里就像是进入极乐世界前的一道门。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就喜欢这种地方,大家赤条条的,却无话不谈,等明日穿上衣裳在青天白日的大街上照面时,谁也记不得你是不是昨日跟我说过很多不可说的话。我知道‘某人’的家长里短,却不知那是‘你的’。”
  “成群与庸俗,就是珠联璧合。人生没有比肆无忌惮更快活的事情了。”罗浮伸手探晚芸的额头,袅袅的水汽沾湿了她们的睫毛,头皮和衣领,“你还在发烧,出去后会病得更厉害。”
  出去就是咆哮的冬风,它会啃噬你的腰板,折弯你的脊背,然后僵化你的脑袋,等你撞上一棵粗糙的,没叶的树。你要去医馆看大夫,拿上芙蓉叶和没药等等药物混合的金疮药和一碗板蓝根。
  “我才不怕生病。”晚芸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很贪恋浴场热气裹挟的温暖,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其实她更是想保护罗浮,觉得十分有必要先带她远离那个修罗场。“不过突然有些想去茅房小解,不知道是不是走右边?”
  “一起。”
  两人兜了一小圈,在走出茅房经过一间换衣房时,听到里头有两个妇人在谈话,嗓子一高一低,而声音高的那一位,未知其貌,就知她性格泼辣非常。是那种瓢泼大雨倾身而泄,她还能头顶冒黑烟的族群人物。在这样的族类里,她能堪称领袖。高音调妇人扎着袖口,挽着湿湿的头发。她的长眉入鬓,如一把裁刀。
  “你只管放心,仿制的天衣无缝,料他火眼晶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可夏念姐,我有些怕。”
  “怕什么!说了你只管将假货给他还回去。等真货倒卖后,大头银子还是给你的。”
  “他对我也还算不赖了……”
  “得了,别自作多情!他要是当你这个小妾算回事,怎么就只舍得借你这红珊瑚看几天。你图他的情,他只贪恋你的貌,这对等吗?我可告诉你,美不能杀人,情却一定能,少做些风花雪月的美梦吧,我的老姑娘。”
  叫夏念的妇人说话又急又针针见血,两三轮碾压后,对方看透前路的坎坷,便服软道,“是啊,夏念姐,你说的很对,那就照你们那边办吧。他只肯借我观赏三日,你们还需动手快些,尽快将假珊瑚送来。”
  “这你放心。”
  罗浮和晚芸躲在一边偷听。
  “晚芸姐姐,你说那人……”罗浮眼睛一亮。
  晚芸则斩钉截铁,“肯定可以帮咱们。”
  她两想到了一块儿。
  罗浮和晚芸各自都有些首饰,若是贸贸然卖掉,则极易被抓包,毕竟首饰放在妆奁盒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少了一对簪子,少了一对耳铛,空出角落一块,很难不惹人生疑。可若是能将红玉簪子换成料器簪子,以次充好,则要稳妥的多,大不了,将其搁置在最底层的盒子里,从此不戴便是了,若是家人查起来,不至于连个交代都没有。
  夏念走到小隔间的泡汤池子里。
  两人旋即跟上。
  罗浮率先走到夏念跟前,甜声喊道,“夫人好。”
  夏念的眼皮上弯着四五道褶皱,痕迹一层一层递减。她的眼角下垂,眼大乌黑却里内无光,一看就知活得对人间没啥好感,厌世且疏离。她鼻锋很高,两腮无肉,但眉眼深刻,骨相极佳。夏念留着一头顺滑无比,宛如水草飘摇的长发。她的身形在月光和人间烟火的照耀下,薄如蜻蜓翼。罗浮觉得夏念此刻若是捧了把橘红的凌霄花,搭衬她这一套艳而不妖,色彩斑斓的打扮,那她简直就是这世上最迷人的女子。她的迷人与谄媚无关,她是神秘莫测。夏念身上长了钩子,引人朝她细细打量。
  罗浮向她问好。
  夏念拧着刚刚从澡池子里出来还未干的发梢,装作没听到,哼哼唧唧着什么艳曲儿,冷漠又高傲。
  晚芸直接贴着夏念在水池边坐下,以手掩盖声,悄声道,“我们有一些值钱的首饰,想要找您帮忙。”
  “帮?”夏念翻起她多层的眼皮,嗤道,“我是大街上卖猪肺的,什么不会。”
  “我们在旁可都听到了。”晚芸歪头凑到她耳根下,“你要是不帮,我就告发你。”
  夏念一听乐了,将泡在热汤里的脚提拉一只起来,安置自己的手肘,另一只手则恶狠狠地一把扯住晚芸后脑勺的长发,凶神恶煞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妮子胆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把你溺死在这澡池里啊!”
  “夫人!”罗浮焦急万分,想尽量帮晚芸将她的长发从夏念老虎钳子一样的手中剥离出来。
  “我们明明可以搭档,为什么要做仇敌?”晚芸不怕痛,她继续争取着,“我赚钱,你也能赚钱,这分明是双赢。”
  “我只给需要银子盘活的人帮忙,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一时心血来潮,是想做什么狗屁勾当啊?我告诉你们,我不做两头迷的生意。”夏念又使劲扯了下晚芸的头发。
  “夫人,你先松手吧。我们慢慢跟你说。”罗浮好言相劝。
  夏念哼了一声,将手放下。
  罗浮在夏念另一侧坐下,“我告诉您,我的秘密。”
  当罗浮说出“我的秘密”时,晚芸心头一紧,脑内电花石火,如金色瀑布。于是她的手跃过夏念的背,抓住一角罗浮的袖边,示意她别惹祸上身。
  罗浮不以为意。
  她说,夏夫人,我喜欢晚芸姐姐,就是你左手边坐着的那一位,所以我想要个世外桃源,可以原谅我所有的不正常,不善良和不孝顺。可我们都需要先逃,先逃到天涯海角,隐姓埋名,说我们是亲生的姊妹,然后光明正大地永远不再分别。
  夏夫人,我们一定要在明年开春后离开常梁,所以拜托您了,救救我们。
  晚芸听到罗浮讲这话,几乎泫然欲泣。为了掩人耳目,她脱下鞋袜,也将双足泡在热水里,以便藏掖一些情绪。这热水里熬煮了什么中草药,水有些发褐,猜是生姜,当归和益母草。晚芸的脚沾到热水,她开始全身发热,热上心头。
 
  第24章
 
  夏念就住在常梁城区,离平康里几步之遥。她的主顾绝大多数出身这里,不是老鸨便是粉面女子,大家亲如姊妹兄弟,能共用竹杯喝山海棠酒。这里永远热闹非凡,有数不尽的丝绸金钗,有抹不开的胭脂红粉。夏念跟罗浮和晚芸说,你们还是我头位来自富贵人家的顾客。晚芸看破她的暗喜,说道,那你现下,心里是不是乐得想撞墙。原来世上的人,不论出身高低,都一样卑微可怜。夏念露出齿贝,笑得大声,说道,是啊,才晓得人都是纸糊的,你们糊出一枝牡丹花,我就只能做路边的野蒲公英,但追根究底,又什么不同呢。
  没有什么不同。人们拿到不同分量的糖,有人吹出凤凰九天,有人却只能吹出一只鹧鸪的图形,但所有人都被安置在糖棍上,插在稻棒里,等着神明来购买收取。一样被待价而沽。一样拥有有尽头的寿命。
  她们商议每月的水曜日在夏念的住处碰头,夏念则会在日曜日帮她们把真货给送到黑市里去。
  晚芸感觉心头大石落地,一连安眠几日。
  到了水曜日的清晨,周老爷周夫人请了一批伶人来唱曲儿。晚芸心情大好,便难得凑了一回这样的热闹。她心满意足地坐在暖烘烘的太阳下,等伶人出场,夫人老爷还在早膳。春花激动地跟在晚芸身边说,“好像到了过年一样,很吉祥很美满的时候。”周庭尘则一直郁郁寡欢,晚芸看到他的手上有伤,便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周庭尘说被庖厨里的热油勺子给烫了。晚芸说,“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勺子是怎么烫出一长条青紫色鞭痕的。”
  “春花,你说是怎么回事?”晚芸突然火起,厉声问道。
  春花被晚芸一嗓子吓的“噗通”跪下,“小夫人,奴婢也不知道啊。”
  晚芸被这一跪震得说不上来话。她以为自己和春花勉强也是朋友,于是她不想再看春花,私以为春花是一定知道内情的。
  “算了,如果你觉得我帮不了你,你就一直对我沉默吧。”晚芸有些生闷气,对周庭尘说了些话,便板着脸,不再多言了。她的好心情今日又见了底。
  管家举着托盘,送了碗养生汤来。他每日都会送来,汤汁是透黄的,可清晰见到碗底沉着红枣,桂圆和熟地,以及不知来路的整瓣杏色的花朵。这是什么花?她问过,但只得到“这是补气健脾的草药”这样泛泛的答案。
  一直问什么也不答的周庭尘却怯生生地,偷摸摸地扯了扯晚芸的衣角。晚芸看向他,发现周庭尘在冲她摇头,一幅欲言又止,被人胁迫的模样。
  晚芸也冲他摇头,她想说,我的事情,你别管。但管家在侧,她根本无法张口,所以也只能一直看向周庭尘,一面将不明所以的汤汁全部灌下喉咙,就像她刚来到周府的第一日一样。她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清醒。管家似乎发现发现了周庭尘神色不对劲,便大喝了一声,“滚去晒被褥!”
  “他不去。”晚芸拉过周庭尘,“他哪里也不去。他今天就专门伺候我。”
  在府内的戏竟没有任何想让人看下去的欲望。没有穹形藻井,没有垒得高高的戏台,就是四五个伶人在两米的地方唧唧哇哇。周夫人泪如雨下。晚芸吓了一大跳,她惊讶台上到底演了什么戏。
  “要是我琛儿活着,也该是这样妻妾从群。”周夫人摇摇头,刻板的面庞难得显露一丝柔和,但她的腰板比铁板还硬朗。周夫人总让晚芸想到以前村落里的一个杀鸡犯,那个杀鸡犯是捣青麦面的,后来不知为何,毒死了隔壁家养的八十只鸡,现在她还关在牢里。杀鸡犯的背影就跟周夫人很像,凶狠,不留情。
  “别着急,死了也可以。”周老爷劝她宽心。
  周琛是周家的独子,早死得透透的,死人要怎么娶妻?晚芸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还想到出了府门后,外头人都喊她周小姐,而在周府内,丫鬟仆从都只叫她“小夫人”。酸涩浮上眼睛,她眨了眨,又当一切如常,就像只是吃了一口过夜的荐酒菜,咽下去就没事了。
  傍晚,周夫人周老爷要出去谈生意。这样一席万钱的场合,晚芸很识趣地极少参与。她约了罗浮出来,一同去找夏念。俩人约在后门,罗浮裹着翠纹的襦袄,下头是并蒂莲的黄马面,晚芸披了一身狐裘大衣,里面一袭豆青色的对襟袄子和刻金丝月华裙。罗浮带拢后门时,轻手轻脚,特意四处张望了两眼。晚芸见她做贼心虚,故意捉弄她,敲了两下门板。罗浮果然吓的面无血色,得知是晚芸做鬼后,便气恼地拍自己的脑袋。
  夏念住的房子在平康里南侧。她们来得算早,还没等到这里张罗。各位年轻,千娇百媚的姑娘们还在闭门落窗地梳洗抹粉。红灯身黄流苏的灯笼还没点起几盏,点多了也是浪费,这还没到人满为患的时候。平康里的屋子,大多是绿格子眼的窗和红缥朱的墙面。这些屋子都有长长的空中走廊。随处种着依兰和三角莲,只可惜现在不开花,所以在石灯笼和十五连盏铜灯的附近,都摆放了熏笼,一阵阵奇香铺天盖地。再过一两个时辰,这里将被灯红酒绿铺满而无遗。平康里没有文人庭院里那种“尺幅窗,无心画”的优雅,这里所有花花草草和原始贪念裸露无疑。这里有五行之中火的德行。
  夏念的小屋门前挂着一盏走马灯,纸面上贴着红纸片剪的十二生肖。等灯亮起来,这十二个小动物会转圈圈儿,随着灯面由左向右。
  “没看出来,她竟会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晚芸觉得有些奇怪,摸摸上头的纸贴。
  罗浮和晚芸这回带了三只精致簪子和两副红宝石金臂钏。夏念端着,看来看去,磨蹭来磨蹭去,终于盖好匣盒。
  “怎样?”晚芸性子急。
  “什么怎样?”夏念翻翻眼皮,抹开唇上的红脂,“一般般咯。”
  “那你打算出多少?”
  “不是我出多少,要先看看造假的工本费啊,再把正品拿去黑市卖卖看才晓得,不过分成先同你说好,你们七我三,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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