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很嫌弃,那一身汗,和扑面而来的荷尔蒙气息。他在对方怀里扭了一下,继而迅速的放弃了挣扎,不情不愿地被抱着睡着了。
黑眼镜看着他,想起这个小孩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旁边有人在他就睡不着,可是随后的每个夜里,黑眼镜醒来看到的都是这张不省人事的漂亮脸庞。
那天最后,黑眼镜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下午在码头时的情景,解雨臣在目送一艘船,他在后面,目送解雨臣。
船走了还会回来。解雨臣走了,谁有本事让他回来?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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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内时,他们把每一天都 copy 着过,造成只过了一天或已经度过无数天的错觉,到分别时,却似乎无关痛痒。解雨臣回到北京,黑眼镜晚他两天的飞机去美国,不知道去干嘛,他没问。这次分离更加轻易,黑眼镜开车把人送到机场的下客点,解雨臣拖着行李就走了,像是最平常不过的司机和乘客。飞机在北京落地后,解雨臣打开手机,忽然有一丝担心黑眼镜会像上次那样再搞个临别抽风,给他来个意味深长的尾音。结果什么也没有。解雨臣松了口气。
这样看来,这几天的露水情缘应该顺其自然的蒸发干净才对。可是,半个月后的一天午夜,解雨臣加班加到头昏眼花,突然接到了黑眼镜的电话。
他从德国打来,接通后毫无铺垫:“市立展览馆的广场上有个电子乐队在演奏,你听听,这支曲子中间一段特别好听。”
于是解雨臣就在午夜空寂的办公室里默默听完了一整支电子乐。然后他冲着话筒评价:“是好听。”
背景中恢复了嘈杂的乐声正在减弱,黑眼镜大概正离开广场,他说出这通电话的第二句话:“是不是吵醒你了?”
解雨臣说:“我还没睡。”
黑眼镜说:“那你快去忙吧,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解雨臣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旋律,已经完全无心工作。于是他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秒速睡着了。
从那以后,黑眼镜开始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或发消息过来,分享一些奇葩的见闻,和天马行空的废话。有一次,他在冰岛的火山口拍了张照片发过来,说你看这破地方,连棵树都不长。
解雨臣觉得那种荒凉的景象还挺美的,而且说不上为什么,和黑眼镜很搭。他刚打算反驳,对面接着发来了文字消息:「也没有小花」。
连棵树都不长,也没有小花。
没有小花。有小花。小花。花。
解雨臣的拇指停在手机屏幕那几个字上,沉默了下去。神经病人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他会跨马横刀地说今天什么都不能阻止我睡你,也会远隔重洋、千回百转地说这里没有小花。
解雨臣渐渐开始认为,黑眼镜所期待的或许就是一个高级的床伴,这么说不怎么动听,但本质如此。他不要生活的负担和现实的束缚,不要斩不断理还乱的情思纠缠,只要合拍的肉体,势均力敌的大脑刺激,和偶尔走走心的锦上添花。这些对别人来说可能要呕心沥血才能完成的高难度操作,对他们俩来说却是很好办的,可能也正因此,黑眼镜一直不肯彻底 say goodbye。解雨臣觉得,曾经为两人想过许多的自己,实在傻得离谱。
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借着解雨臣出国开会考察等事由,在世界各地又陆续有过几次短暂的共处,情形竟也仿若约会。东京午夜的便利店门口,他们分享清淡之极的啤酒与香烟,还有天上遥远的星星;悉尼海风奔放,解雨臣谈判没能按时结束,错过了音乐会的入场时间,黑眼镜提议改去海边裸泳,解雨臣说海边和裸泳二选一——结果当然是选裸泳,事后黑眼镜评价总统套房的私人泳池不够大; DC 整座城世故而平稳,解雨臣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消磨在了床上;在法兰克福饭后散步时,黑眼镜突然说,我在德国有个房子,窗外风景不错,解雨臣想了想,说,哦,是么;甚至还有一次,黑眼镜来到北京,在解雨臣的公寓里住了几天,每天早上下楼买豆浆。……那些时光无疑非常愉悦舒适,黑眼镜总是会带来真心实意的妥帖和安稳,警醒如解雨臣甚至偶尔都需要提醒自己这个人很快就会离开,而这种提醒从来都不落空。
他们依然不是朋友,更谈不上恋人了,时间一长,解雨臣也懒得试图定义什么。关于以后,他也不再去思考或怀疑。他有他的路,黑眼镜有黑眼镜的路,各走各的就行了,想什么以后呢,搞得好像他很在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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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 26 岁时升任分公司老总,兼任集团副总。所有人都清楚,少东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最后的一步登天只是个时间问题。同时降临在他生活中的,除了越来越多的明争暗斗之外,还有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明示暗示——他该考虑婚娶了。毕竟,解氏集团还有个王位要传承。
解雨臣心中有数。其实,经历几个女友,然后结婚生子,这本来就是他既定的人生路线。半路上出现黑眼镜这么个意外插曲,并不能达到扭转未来的程度。
在这一年的末尾,解雨臣在某场晚宴上认识了一个姑娘,相貌可人、门当户对,难得的是端庄而不失热情。两人见过几面后,女方单独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生日会。解雨臣答应下来,派秘书去挑一份礼物。当晚下班后,他和吴邪视频聊了一会儿。张起灵没在家,吴邪刚熬完一个通宵,邋里邋遢的抱着一桶薯片啃,边啃边说你别告诉老张啊,他不在家我实在懒得做饭。
解雨臣揶揄他,好一个贤妻。
夜里失眠的时候,他在通讯软件上给黑眼镜发了一句「你在哪里」。
一直没有回复。解雨臣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二天照常工作,晚上难得不加班,吃过东西回家后,他拨通了黑眼镜的手机号码。这是继 21 岁夏天后他第二次拨打这个号码。黑眼镜曾经说这个号码不会变,不论他在哪,解雨臣都能以此找到他。那通电话响到自动断线,始终无人接听。
这是黑眼镜的作风。解雨臣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手机也会响,但他从来不理。他可以单方面切断任何联系。He just doesn’t care.
天亮之前,解雨臣给黑眼镜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们不要再联系了。」8 个字,1 个句号。然后他把黑眼镜放进了黑名单。
隔天的生日会上,解雨臣献上礼物与花束,说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当然了,怎么会有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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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八岁的解雨臣,英俊多金,事业有成,前途无量,有个认真交往的美丽女友。一切都是天作之合的完美,他自己也很满意。
恋爱四平八稳地谈了两年后,结婚这件事开始提上台面。双方家中已在催促,解雨臣当然心知肚明,只是他实在太忙,而且以他的性格,求婚这种事总该做到一百分的郑重才足够有诚意,他心里记挂着这事,只苦于没时间好好筹划。
一日与女友出行时,解雨臣亲自开车,姑娘在副驾位上翻看旅游画报,等红灯时,不经意问道:“你去过那么多地方,觉得哪里最舒服?”
解雨臣思考起来,神情有一点茫然,半晌才说:“河内吧。”话出口的一瞬间,心脏仿佛突然卸下了辎重。那些他曾经默默介怀的到来与离开,37℃恒温水浴般无知无觉的自在快活,沿着脊柱攀升而上点燃大脑的极致刺激,在这一刻,仿佛都随着那个冬天一起,在他的生命中永远地结束了。
“越南?”对方听到答案,有些意外,但并不以为意,随口道:“那么将来我们蜜月旅行就去这里吧?说起来,亚洲我还真没怎么玩过。”解雨臣一愣,立即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耽搁拖延,导致女方心急,十分过意不去。正想着该如何弥补,女孩子却蹙起秀眉,喃喃抱怨:“可是夏天的河内很热呢。”
于是解雨臣立刻就明白了,他们将在夏天之前完婚。
他笑着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事全听你的,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绿灯亮了,解雨臣发动车子,回眸一瞥,与女友相视而笑。接下来的几分钟,他开着车从头到尾的思索了一遍,实在没有找到什么理由不娶她,于是决定在下周正式求婚。
按照通常的流程,婚礼会在半年内举行。解雨臣心里挺踏实的,他觉得眼下一切都好。只要不出什么太大的意外,这辈子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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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太大的意外”是指什么呢?
是指,三更半夜,解雨臣在自己的公寓里被砸门声吵醒,打开门来,一个酒气冲天的黑瞎子笔直地倒进了他怀里,这种。
他花了几分钟辨别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黑眼镜像一具温暖的尸体,高大而沉重,全部重量都落在解雨臣身上,是真的醉死了。解雨臣考虑良久,最后决定还是发发慈悲,没有把人扔到门外去。他把黑眼镜原地摆放在了门口,自己回到房间,锁上门,躺回床上,哀悼这一晚本该可以享受到的几小时睡眠。
门外一直没什么动静,天快亮的时候,解雨臣迷糊起来,再睁眼时已早上八点多了。他打开门,洗漱一新的黑眼镜坐在餐桌旁看报纸,桌上摆着一人份的早餐。
“醒了?”黑眼镜看到他,合上报纸,“你也太无情了,至少给我盖条毯子啊。”
解雨臣站在卧室门口使劲揉脸,似乎要把眼前的现实揉碎。黑眼镜转身将热好的牛奶放进他手里,打着哈欠说:“吃完了就去上班吧,我得再睡会儿。”
解雨臣端着一玻璃杯洁白的热牛奶,注视黑眼镜把自己 185cm 的身躯塞进 180cm 长的沙发,脚只能搭在扶手上。
他上个月刚刚订婚,排场盛大,北京城有头有脸的人无一不知,吴邪与张起灵跨海发来贺电。
在把牛奶杯捏碎之前,解雨臣终于说出这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来干什么?”
他烦躁,愤怒,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却也觉得这全都于事无补。黑眼镜半睡半醒的声音从沙发靠垫间传来,“我啊”,他的嗓音里有遮不住的疲劳和暗哑,“我很想你,来看看你。”
想你?来看你?在一方已经明确表明别再联系、两个人音讯全无的两年之后?
不觉得荒谬吗?
可是解雨臣知道,再问也不会得出别的回答。
他走过去,也在沙发坐下,喝了一口牛奶。桌上有煎蛋,烤至金黄的吐司,甚至六必居的小菜。这些都是他冰箱里的,黑眼镜在这里住过几天,还记得他的习惯。
解雨臣静静坐着,说:“我要结婚了。”
这句话多余。黑眼镜就算与张、吴二人没有联络,从北京的故交处听来消息的可能性也很大;就算他真的对此毫不知情,解雨臣的公寓里随处可见的女性生活痕迹也令这件事昭然若揭。
“婚礼在 3 个月后。”
解雨臣把话说完,发现黑眼镜已经睡着了。
他把牛奶放在桌上,和那些早餐一起。他看着它们,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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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解雨臣下班后直接去了四合院,在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傍晚有个应酬,他喝了一点酒,散场后司机来接,问他去哪里,他想了许久,说回公寓。
这两天黑眼镜一直没有动静,他不知道他是按兵不动地在等待还是已经自己醒酒走了。公寓的灯暗着,这未必代表什么,从他们相识起,黑眼睛就不喜欢一切光线,这大概是他仅有的怪癖。
客厅空无一人,但黑眼镜的鞋和背包还在。解雨臣捏了捏眉心,一边松领带一边走向更衣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房间都铺了地毯,黑眼镜走过来没有发出声音,他刚刚可能在做俯卧撑,赤裸的上半身有点汗湿,他的气息发散在四周。
黑眼镜比解雨臣高出 5、6 公分,此刻他的唇恰好落在解雨臣耳朵后面,却不言语,而是轻轻一吻。
解雨臣感到绝望。时至今日,他得承认,他想念这个、眷恋这个。这个人不出现则已,一旦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觉得这个怀抱天生就该属于他,那么契合,就像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一个外壳。
但他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开口时语调冰冷:“我说过不要再联系了。”
“为什么?”这个问句迟到了两年。黑眼镜的双手隔着衣服游走在解雨臣身上,他熟知这具身体所有的敏感地带,但手下丝毫没有缠绵,甚至令解雨臣感到了疼痛,他咬着他的耳朵问:“因为你要结婚?”解雨臣忽然明白过来——这是愤怒,他惹怒了黑眼镜。相识近十年,黑眼镜从未对任何事情表现出过分的在意,更别提动怒了。此刻他怒形于色,下手都失了轻重,却仍在极力克制着不冒犯解雨臣,像一头困兽。而将这些统统纳入眼底的解雨臣——如同 20 岁的某个时刻一样——被一把火点燃般,兴奋至极。
黑眼镜粗暴地扳过解雨臣的身体,把他按在门上,扯开皮带探手进去,“你为什么要结婚?” 他逼视着解雨臣的眼睛:“你想要什么?女人?孩子?除了这两样,别的我也能给你。”
解雨臣勃然大怒,但还没来得及任何动作,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快感便一举将他吞没了。——黑眼镜跪下身,将解雨臣已经硬起来的阴茎含入了口中。
被湿热口腔包裹,解雨臣瞬间便呻吟出来,甚至没能来得及提醒自己克制。紧接着他便双腿发软,全身都酥麻的战栗起来。黑眼镜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技巧,他对解雨臣身体的触碰,如同滂沱暴雨,如同汪洋大海,让解雨臣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以为自己这几年过得不错,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涸辙之鱼。他现在最好是能把这个王八蛋提起来,顺着窗户丢出去,但是他手指插进黑眼镜的头发里,动用了全部的意志力也没能将他推开一点。
黑眼镜吞吐片刻,吐出已经完全挺立起来的性器,他跪在原地,勾起的唇角上没有一丁点笑意,“你这样能结婚么?”
解雨臣一拳打在他脸上。
黑眼镜颧骨上立刻红肿了一片,但他头都未偏一下,完全不为所动,仍然自下而上盯着解雨臣的双眼,他身上那种箭在弦上的侵略和压迫之势,暴戾到几乎化为实体。
兴奋从心理上急速地退却了,解雨臣整理好裤子,感到无比厌倦,对自己。他想起许多年前他把前来救场的黑眼镜按在地上殴打,那失控的丑态,他以为都过去了,那个幼稚任性的自己不会再出现了,结果不是,就算到了现在,他生气了还是忍不住想揍他,不生气时也还是忍不住想和他上床。毫无长进。
“你滚吧,”解雨臣疲倦的说,“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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