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看我,半响道:“这话你说过,我信。”
“我哪里说过?是你自己猜出来的!”我没好气瞥他一眼,又正色道:“不过这个事确实是个真,那武林大会上怕是另有玄机,不然不会拿把水货充数。”
他抬眼:“另有玄机?难不成……”他的睫毛颤了颤:“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我分析道:“此次武林大会声势浩大,奔赴者说白了就是冲那把灵剑而去,你想想,最需要灵剑的都是些什么?”
苏若言沉吟片刻:“莫不是要练走火入魔的功法,需要灵剑一臂之力的江湖人士?”
我点头:“《沉星剑法》已随严明阳消失踪迹,那当今世上,还有哪本秘籍易走火入魔且四散江湖,需要灵剑才能得以修炼成功的?”
苏若言猛地一睁言:“映雪心经!他们此番,是为了集结身上藏有映雪心经的武林人士,从而不费吹灰之力集齐残篇?”
我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对了。”
苏若言看着我,面色十分难看,我问他:“那就是个陷阱,事到如今,你还要去那武林大会么?”
山洞火光攒攒,隐晦暗沉。
苏若言盯着我,眼中突然流出一股奇异神色,我一个慌神,便听他道:“去,这正是我集齐映雪残篇的大好时机,我又怎能不去?”
我望着他,心中突然一动,闪过一个念头:“哦?那好,既然如此,若我再告诉你,灵剑集结天地灵气,早已化作人形,这话,你信又是不信?”
他惊住:“我只见过《瞿阳杂录》中有寥寥记载,道灵剑吸天地之灵气幻化为人形,你这话当真?诚不欺我?”
我不答他,只缓缓驱动灵枢,忽觉浑身灵气漫涌,脚底银光浮现:“若我再告诉你,我不是寻常凡人,便是你们要找的那把灵剑‘沉渊’所化,这话,你到底信,还是不信呢?”
苏若言脸色乍变,垂眼望向我脚底,银光照进他瞳色之中微微发亮,他愣愣定在原处,不禁慢慢睁大眼睛。
第44章
我看见自己的肉身渐渐虚化,脑中一个激灵,再一眨眼,便看望见自己与地面竟有一仗之高,我慢慢运控灵枢缓下灵气,脚底银光渐渐敛去,化出剑身,这才慢慢落到地上。
苏若言眼睁睁地看着我由人形化成一把剑,难以置信睁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倒抽凉气。
若不是被点了穴道,怕是他现在能从地上跳起来。
“你……”
我运控灵枢开口:“你什么你?见着我真身,反倒怕了不成?”
我斜斜歇在墙壁旁:“我之所以在你们前亮老底,是因为,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睫毛微微一颤,怔怔看着地上。
老子懒得管他,继续敲警钟:“我现在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所以这条件答不答应,得由我说了算。”
他抬眼,我继续道:“我会同亦之证明我的身份,于此同时,你我需合力阻止他参加百日之后的武林大会。”我看着他:“我想亦之与你应该一样,就算是知道那武林大会上的灵剑是把赝品,也会冲着那些江湖人士身上的映雪残篇,而去参加武林大会。”我凝视着面前人:“纵然他晓得,那是个的陷阱。”
他木然看着我,也不答话,双眼无神,跟灵魂出窍没什么两样。
我撇他一眼,心想,靠,老子化个形至于把你吓成了这副鬼样子么?还说要重建门派,就这个气量,搞屁?
我调转方向,运灵枢跃至洞口边处,身后苏若言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我没搭理,只再往外一跃,临于空中向上一看,心中咯噔一声。
这洞口离地面看来很有一定距离,老子上去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这苏若言……
悬崖边上虽然垂下许多杂藤,苏若言的轻功倒也不错的很,若是小段距离实在好说,可要是长段的话那就有些费工夫了。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找到温亦之,告诉他武林大会的真相,怎能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我不禁灵机一动,飞至苏若言跟前,他眼皮跳了一下,老子心下嘲笑,但是嘴上还是要说正事:“这山洞离上面陆地还有些距离,现下抢时间要紧,一会子你就把腰带将自己与我的剑身紧紧绑牢,然后握紧剑柄,我直接带你飞上去。”
他呆呆半响,之后逐渐晃过神来,又是那副水波不惊的模样了。
我道他应允,于是化回人形,然后帮他解开穴道。
他重得自由,垂着眼,看都不看我,伸手直接解下腰带,外袍立马散开来。
“你再化回原形。”
我催动灵枢,银光敛去,后头化出原形。
苏若言看着我剑形又开始发怔,我提醒道:“赶紧绑啊!”
他睫毛颤了颤,不答我话,伸手利索用腰带将自己同我的剑身绑在一处。
我轻轻催动灵枢,顿时觉得周身轻盈无比,苏若言难以置信,只得怔怔抱着我剑身,随着我一同往上飞去。
到达陆面,我化回人形。
心下忽觉不对,放眼一看,蒋元青人马早已撤退,温亦之他们也不见踪迹。
望着面前安安静静一片茫然,地上有血。我突然觉得脑子一翁,然后直直栽向地面。
有人奔过来将我拉起,我抬头,看见苏若言的脸,他面色急切地对我不停张口,可我听不见一个字。他开始拉着我使劲摇晃,这一刻我也只觉天旋地转,周遭渐渐发黑起来。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间卧房里,苏若言正抱着剑靠坐在窗边看窗外光景。脑中崖边的血滩一闪而过,我扶着额头开口:“亦之呢?亦之他们怎么样?”
苏若言听见这话半天不动,之后才慢慢转过头来,一双凉水似的眸子看着我:“我很好奇,你总是这般在乎亦之,你同他是故交?”
我闻言一愣,扯了扯嘴角:“故交?何止是故交?我上一世曾跟他同生共死。”我抬头看向苏若言:“他……是我的主人。”
苏若言闻言一怔,愣愣看着我。
屋内火光不是那么明亮,照在墙上影影绰绰。
我心下担忧温亦之,实在情急,于是冲苏若言又道:“亦之他们是不是被抓走了?那地上的一滩血是什么?!”
“我如何晓得?!”苏若言抬头,怒气冲冲:“我跟你同时掉下山崖,我能晓得什么?!”
我愣住,心中开始打鼓,越打鼓越忐忑,不禁呆坐在床头,脑中当年长诀山大战的惨状历历在目,心里突然有种感觉:我,是不是会再一次失去温亦之?
“我亦担忧他安危,或许更甚于你。你若真担心他,倒不如先好生休息,待恢复之后,我便跟你一起去找他。”苏若言冷着脸,放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了。
我看着被带上的门半响,回过神来顿觉头痛不已,只得躺回床头盖上被子。
接下来的一晚上我都没有合眼,睁着眼睛到天亮,然后起床,去找苏若言。
“我休息好了,咱们快上路吧?”
苏若言上下打量我一眼,抿了抿嘴,最终没说什么,直接收拾包袱然后向客栈老板搞来一匹马,欲同我同骑。
我一脚跨上马背,苏若言紧跟我后。他拉着缰绳,表情怪异,我看他,他突然向后一挪,在马背上与我隔开一拳距离。
老子反应过来,心想这当口了姓苏的还有心思搞这些,再一看,他居然垂着个睫,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一路上,姓苏的十分君子,一直要跟老子保持一拳距离,之后路途颠簸,无可奈何,为了赶路,饶是他勾腰弯背,也只能跟我越贴越紧。
路远迢迢,终于在两日之后,我们到得一个城镇,石头门下一边一个石兽坐镇,上头二字,似是“瞿阳”。
“我们这是到了……瞿阳?”我开口。
苏若言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我一愣,问道:“就是那个《瞿阳杂录》的瞿阳?”
苏若言继续不答话,只皱着眉点头。
“咱们为何要来这儿?亦之会在这里么?”
苏若言冷哼一声,终于开口:“这你都不晓得?若要去武林大会所在的玉怀山,瞿阳是必经之路。”
我反应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蒋元青必会参加此次的武林大会,若是他抓了亦之,便会将他一并带上山。若他没抓着,亦之自己,本也会上山去参加武林大会。所以这瞿阳,是他的必经之路。”
我一惊:“可那武林大会是个陷阱!”
“陷阱又如何?!亦之他什么都不晓得,为何不会上山?”
我反应过来,冷静道:“是了,我到底在慌什么,竟连这番道理都想不明白。”言罢,忽的对上苏若言一双冷冰冰的眼,他面无表情扭过头去。
我讪讪住嘴,凝下心神,抬头一望,不禁一怔。
不远处,一人身着淡翠衣衫,身骑白马。
微风过,我看见他抬头一怔,眉眼渐弯,不禁慢慢溢开喜色。
我伸手,唤出那人姓名:“乔白!”
第45章
既然乔白在此,那亦之必然无恙。
我翻身下马奔过去:“温公子呢?温公子现在何处?”
乔白坐在马背上愣了一下,翻个白眼给我:“温公子温公子,你只知道温公子,本少爷投胎似的赶来接你,你怎么不问问我?”
老子皱眉:“问你干什么?你不就在这里么?”
他扁扁嘴,翻下马背,站在我跟前作叉腰状:“在这里就证明我安好啊?难道就不能受个伤什么的?”他突然一顿,把目光移向我的脑袋,伸手摸我额上包扎处:“阿渊,你的头怎么绑得跟着粽子似的?”
我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焦急过度发昏栽在地上,只好敷衍道:“路上摔的。”
乔白眼神突然变成一滩温柔似水,盯得人冷不防一个激灵:“疼不疼?我给你揉揉。”伸手就要过来。
老子赶忙拍开他的手:“行了行了,别跟这儿扯废话,快告诉我亦之在哪!”
“凶个什么?”他又翻一个白眼,把手一收:“你的心肝宝贝温公子正躺在客栈呢!”
我一愣:“躺?”
他表情一滞,偷偷瞄我一眼,小声道:“他被姓蒋的拍了两掌。”
苏若言在身后突然出声:“两掌?!”
“你们掉下悬崖之后,姓蒋的人马放出毒箭,直接将我同温公子逼退至丛林深处,哪晓得这丛林里还藏有他们的增援,我们一时无法,只得慌忙逃窜,混乱之中温公子先是吃了蒋元青一掌,跌下马背时,姓蒋的奸人又趁机来偷袭我,温公子为了保护我,情急之下直直挡在我身前,便又吃了一掌。”
我愣在原地,只觉乔白的声音隐隐浮浮,越来越不真切。
苏若言突然在我旁边喃喃道:“两掌……两掌他如何受得了?”
我心中一沉,回过神来,拎起乔白领子急道:“客栈在哪?带我去客栈!”
见到温亦之的时候,他静静躺在床头,满额细汗,我呆呆站在床边出神,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乔白拉着大夫进来,大夫伸手一探温亦之鼻息,二话不说,转头要走。苏若言伸手拉住:“您这是何意?”
那大夫未答,只一个劲拿袖子揩额头。
“没救了?”乔白轻声道。
那大夫一听,直接愣在当场。乔白见状,突然一把扑过去拉住他袖口:“真没救了?!”大夫只愣愣站在原处,一副为难模样,乔白一见,这还得了,拉着对面人衣袖就是一通胡扯乱拽:“你倒是说话啊,你说话啊!!”
苏若言也愣在当场,我们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冷静了下,终于扯开乔白,转身同那大夫道:“有话但说无妨。”
“哎……”那大夫沉吟片刻,拿眼瞅了一下苏若言,吸了口气,终于开口:“气虚浮弱,脉象混乱,各位公子另请高明吧。”说完,摇着头挥一挥衣袖,推门而去。
“他是自己没本事,庸医!”我站起来,转身跳上床头将温亦之扶起:“他们没本事,那我自己来给亦之运功疗伤!”
乔白过来扯住我,凝神道:“你疯啦?!方才不是告诉过你,温公子不知中了那蒋元青的何种邪门功夫,我替他运功疗伤的时候,居然被反吸内力,几乎毫无疗伤之效。”
“吸功掌?”苏若言突然出声,我转头,他一副若有所思:“跟化功掌同出自映雪心经,若为中掌者运功疗伤,则所传内力则会被吸走九成,只剩一成能渡入中掌者体内,起到疗伤之效。”他偏头对乔白道:“你之所以觉得运功疗伤无效,其实是因为在你所传内力之中,九成被吸走,只有一成到达了亦之的体内。”
乔白一愣:“小爷我都精疲力竭了,你告诉我只有一成能奏效?”
“不错。”
乔白皱眉:“那怎么办?现下又找不着能医他的大夫,就方才那小老鼠尾巴大夫,还是我从城东好说歹说求过来的呢!”
我急道:“瞿阳这么大,连个大夫都请不来?!”
“你以为想请就能请啊?我跟温公子好容易脱离了姓蒋的追捕,招摇过市请大夫?你敢在热闹的城中地带请?”
我明白过来,心下了然,看来还是只能按部就班,实际点。于是扶正温亦之倒在怀里的身子:“就算只有一成功力凑效我也要试他一试。”
突然手掌被迫一翻,一招“燕子折飞”横打而出,苏若言扼住我手腕道:“急个什么?若要运功,这里三人,轮得到你?一边呆着去!”
老子被扯下床头,温亦之一头倒进苏若言怀中,苏若言凝下神色沉吟半响,终于扶正昏迷的温亦之,开始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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