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防备的离王殿下吃疼,松开了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缓了好一阵,只觉嘴里的腥甜不断涌出来。
白濯揉着头上的包,得意笑着,“如何?过三了没?”
离王殿下气笑,一条细丝般的红线从嘴角蜿蜒而下,他擦了擦,果真流血了。
白濯笑意更深,抱着臂端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
“你这小鬼,本王是想让你进驿馆用完早膳再走,竟如此恩将仇报。”乔央离气道。
白濯愣了下,瞥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本公子不承你的恩。”
“你……”离王殿下难得邀一个人,竟一连被拒绝了两次,难免有些动怒,可白濯丝毫不给他发怒的机会,一溜烟跑了,窜入人群,只留下一抹黑色的身影。
守门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离王殿下吃瘪的模样。
不过好在,乔央离看起来心情不算差,还能面带笑意进驿馆用早膳。
白濯其实有点心虚的,说到底乔央离是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小殿下,自小肯定没吃过苦,更别说有人跟他动手,而自己三番两次伤他,得亏是人家对“白姑娘”有情,不然白濯早就死上八百回了。
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白濯完全认不得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发现他又绕回了驿馆。
白濯:“……”
酒足饭饱坐在二楼窗边看风景的离王:“真巧。”
白濯:“呵呵,真巧。”
一番抗争后,白濯最后还是被请进了驿馆。
厨子是离王殿下从京中带来的,一整天都会备东西,乔央离一声令下,他们便端着菜肴鱼贯而入,都是小巧的盘子,放满了一整张桌子。
都说皇家奢侈,却不知道竟奢侈到这个程度。平时馒头就白粥的白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待厨娘端好菜尽数退下后,立马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没有丝毫矜持。
乔央离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白濯边吃边道:“是打算客气的,但殿下肯定不会让我不吃,干脆省掉做作推辞这一步,你省事我也省事。”
乔央离不置可否,坐在一旁饮茶,等着白濯吃完。
厨子技术不错,很合白濯的胃口,原本打算稍微用一些就走人,结果竟吃到了撑,摸着肚子不肯动。
乔央离给他冲了一杯茶,笑道:“怎么,你家肖辞哥哥饿到你了?”
白濯面色如常,“倒不是,怪只怪离王哥哥盛情难却,我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乔央离愣了下,深深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离王哥哥’这个称呼?”
那一天,在场的只有白姑娘和肖辞。
白濯手一顿,解释道:“呃……舍妹说的。”
乔央离道:“是吗。”
“是的。好了,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在下先告辞了。”
白濯怕乔央离看出些什么,整理整理袖子衣襟,起身离开,这会儿离王殿下倒没有再揪着他的领子不让走,只是眼神中的探究让白濯周身都不舒服。
离王殿下心细,找了个当地的侍卫带白濯回去,一路上疯狂打量白濯,几乎快把他给看穿了。
白濯被人看习惯,也就无所谓,边走边逛,不过半柱香,便看到了祁府。白濯站在街上来回看了几眼,才知道原来驿馆跟祁府竟如此近。
白濯人生地不熟,还一夜未归,彻底惊动祁府。肖辞大早上带着人出去找,祁茗则守在府外,生怕白濯路过还认不出。
好在白濯长相出众,在哪里都容易吸引目光,祁茗远远就看见了他,赶紧带人迎上去。
祁茗神色还有些焦急,抓着他上下打量,确认没受伤后松了口气,道:“总算回来了,肖辞快要急死了。”
白濯抓着脑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往后出去可以带个府丁,篷州虽不大,但路不好认,你初次来恐怕认不出的。”祁茗念叨着,眉眼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白濯自知给人带来麻烦,就站在她跟前认真听着,还不忘点头。
祁府在篷州也算大户人家,那侍卫认得这位三小姐,拱手作揖,道:“见过三小姐,既然人送到了,在下就先告辞了。”
祁茗使了个眼色,身边小侍女会意,拿了包碎银子给他,笑道:“多谢总领走一趟,这些给您喝茶。”
那侍卫也不推辞,接过了就告辞了。
祁茗实际比白濯要大些,看他倒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昨日初见,现在也不觉得生分,牵着他的手回府了,反倒是白濯不大习惯,被牵得浑身难受,尝试着抽回手,但怕太明显,只能弱弱跟着。
不过祁茗并没有牵太久,入了府就松手了,一边让人去通知肖辞,一边让白濯去休息。
白濯松了口气,赶紧离开祁茗,躲回屋了。
蹭了一夜的灰,白濯本能地想要脱掉身上的衣物,光溜溜窝进被窝里,一想到这是在祁府,便强忍着换了身干净的内衫,之后便躺着等肖辞回来兴师问罪。
肖辞很快就回来了,一脚险些将门给踹烂,又是担心又是愤怒,将人揪起来查看,重复着祁茗方才的动作,不过显然,他不止于看,还动了手。
白濯抓住那只作怪的手,道:“你媳妇儿刚刚已经看过了,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不会早点回来吗!”肖辞一巴掌拍在了他脑袋上。
白濯吃疼,倒回床上嗷嗷大叫,“还不是你没带我去,昨天还口口声声说带我玩的。”
肖辞险些跟他打架,昨天分明是他心情不好,自己跑了,还怪到自己头上来。要不是深知白濯这股赖皮劲,两人估计得打上一百八十回了。
肖辞不愿跟他扯,坐在旁边生闷气。
白濯拽着他的衣角,“肖辞,肖辞?肖哥哥?”
肖辞:“……”
白濯道:“对不起,肖辞。”
肖辞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对不起啊,我差点把篷州翻过来了,要是没找到你,你让我怎么跟白姨交代。”
白濯坐了起来,道:“我知道,不过昨晚雨太大,我赶不回来,下次不敢啦。”
肖辞道:“那昨晚你去哪里了?”
白濯道:“躲桥下睡了一觉。”
白濯下意识隐瞒了见到乔央离的事,他拿不准肖辞会不会跟白妈妈告状,为了自己的小命和衣服,还是不说为好。
肖辞不疑有他,毕竟他扔在床下的衣服确实都是灰。他叹了口气,道:“那你休息休息,下午带你出去,省得又来怪我了。”
“好的,多谢肖公子。”白濯道。
肖辞这次动用了祁府不少人,安顿好了白濯,他又去找了祁茗,一是为了道谢,二则纯粹出于私心,毕竟祁茗小姐姐可是他心属之人,此时不借机接触,更待何时!
祁三小姐身为女子,但自幼琴棋书画不学,反而是学着如何看家理财,现如今自己也管理着好几间铺子。
肖辞找到她时,她正埋头看着一本账本,手中的算盘打得哗哗响。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就下逐客令,“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进来吗?”
“祁姑娘?”肖辞站在门口,正好在祁茗面前投出一片修长飒飒的影子。
祁茗手上一顿,当即收敛了脸上的怒意,柔声笑道:“肖公子,你怎么来了?”
深谙面前这位看似温婉可人,实则生起气来能喷火的祁姑娘的性子,肖辞也见怪不怪,走了进去,并没有往她手中的账本看一眼,“我来道谢的。这是怎么了,哪个下人惹你生气了?”
祁茗摇摇头,“没事,就是底下有个庄子收成不大对,晚些派人去看看就行,没什么大碍的。”
肖辞道:“那就好。听祁叔说你整日都呆在书房里,也要多歇歇,莫要累坏了。”
祁茗合了账本,“是,多谢肖公子。其实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肖辞笑道:“既如此,祁姑娘可否赏脸,一起去后|庭院走走?听闻我去年种下的花开了。”
“是啊,开得正盛,那请肖公子移步吧。”祁茗道。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莫得小剧场= =
评论有红包掉落哦~
第28章 戏水
二人之间那些隐晦暧昧的事情早已传遍整个祁府,祁府下人们机灵得很,一路上都是避得远远的,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肖辞谈生意时都没这么紧张过,在脑中拼命找话题,却发现接触那么多次,他的脑袋在不该卡壳的时候,总是风雨无阻地卡壳了。
而身边的女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揪着手帕,低着头,时不时往肖辞身上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四目相对,一时移不开了眼。
一滴汗珠从肖辞鬓边滑下,他咽了咽口水,道:“你先说。”
祁茗猛地侧过脸,耳根通红,“你说吧。”
肖辞十分懊恼自己的笨嘴拙舌,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道:“今日之事,多亏你了。”
祁茗道:“不用,白公子是祁府贵客,自然要保证他的安全,你不必这么客气。”
肖辞道:“是,但是还是要多谢你。白濯那小子可是白姨心头肉,重要得很。”
“看他模样,应该知道分寸的,你也别多怪他。”祁茗道。
“是是是,祁姑娘才见了一面,就这么帮他说话了啊。”肖辞打趣道。
祁茗脸上一红,拍了肖辞一下,嗔道:“就你话多。”
肖辞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不让祁茗挣脱,一本正经道:“我们……去赏花吧。”
祁茗点点头,指尖克制不住颤抖。
后院的花儿经过一夜风雨,开得愈发盛,垂涎欲滴,上头还挂着几滴雨点,远远泛着闪光。
而借口赏花的两人却无心观赏,走在廊下,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
白濯醒来后,并没有找到人,溜达了一圈,才在后院找到了两人,远远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白濯撇撇嘴,不打算打扰两人,跑到远处逗鱼去了。
重色轻友的肖辞完全忘记了白濯,跟心爱的祁茗姑娘赏了半天的花,直到下人过来告知可以用午膳了,这才恋恋不舍一同回去。
白濯还在后院逗鱼,下人们找了好一通在才草丛中找到人,将人请了回去。
祁老爷早早就出门了,午膳只留几个小辈在吃,也没多大讲究,说说笑笑,难得的欢乐。
祁茗想起来早上那个侍卫,这会儿正好人在,便问道:“对了,白公子,早上送你来的人可是驿馆的侍卫?”
白濯没留心,点点头,“应该是吧,我迷路了,所以拜托他带我回来。”
祁茗道:“这样啊。我听闻昨日京中来了一位巡视江南的皇子,你可有见到?”
白濯夹菜的动突然一顿,心虚地看了肖辞一眼,急忙摇头,“没有,我就在驿馆问路,哪能见到什么皇子啊。”
每年都有京中官员前来,这也见怪不怪了,但皇子亲临倒是头一遭,祁茗难免好奇些,“这样啊,我听说那皇子可俊俏了,在京中都颇得美名。”
姐姐,您听谁说啊!
听到喜欢的人夸另外一个人好看,肖辞难免吃味,语气酸道:“谁啊,没准我见到呢。”
“你哪里见得到。”祁茗笑道,“听说,是离王小皇子。”
白濯:“……”
肖辞敏锐地发现白濯的不对劲,他冷冷地看着他,“白儿,你昨夜该不会跟他在一起吧?”
祁茗怔愣:“你们真见过离王?”
白濯本能地要反驳,但对上肖辞的眼,一句谎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将事情一五一十给揭了。
好在肖辞没白妈妈激动,听完长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认真道:“你打算怎么办?”
白濯嘴角下垂,有些茫然,“不知道。其实他并未做错什么。”
肖辞道:“那是你的错吗?”
白濯道:“不是,离王是个祸害,我很清楚,但是肖辞,我总觉得我逃不掉的。”
在白濯和离王认识之前,肖辞一直都在外为商,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解不深,原以为离王只是一时兴趣,可如今都上演这千里追妻的戏码了,肖辞再糊涂也知道不对劲。
乔央离种种行为,都表明了他对女装的白濯产生了真感情,压不住克不了也拦不得,甚至想避开,都避不了。
肖辞语气不重,一如以往的温文尔雅,不过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强硬,他道:“以后出入祁府,需得我跟着,还有不论你是谁,都要远离离王,篷州如此,回京亦是。”
白濯点点头,并未反驳。
原本一顿轻松愉快的早膳就在这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祁茗明白人一个,用完膳就离开了,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白濯还琢磨不过来,双手交叉,手背撑着下巴,“肖辞,你说要如何在不激怒离王的情况下,让离王对我死心?”
“他喜欢你什么,反其道而行。”肖辞道。
白濯忽而想起来桥下自己的笑,于是对着肖辞傻傻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肖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笑!”
“不是!”白濯紧忙道:“他说他喜欢我的笑。我寻思着我的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看,你连我笑都要打我了都。”
肖辞道:“笑?离王殿下真会哄骗人,怎么不直接说看上你的脸了。”
白濯:“???”
曾经被一抹笑俘获“芳”心的肖辞最有资格分析离王殿下的心思了,他捏住白濯的下巴,左右掰了掰,道:“你瞅瞅,这张脸谁不喜欢。如果只是喜欢你的脸,那好说,毁了便是。”
19/50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