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盏在媒体前直说了苏孟插足了他曾经的家庭,苏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好在他没有公开秦灼的名字,不然真会要了她的老命,她也很是意外,原来秦灼做的那些事,陆盏都知道了。
她还以为自己替儿子瞒得不错呢。
苏孟一贯知道苏萍是不好相与的人,要不是因为她是秦灼的母亲,他也不会费力去讨好这种人。
他道:“我是来找秦灼的,他在楼上吗?我上去找他。”
说着,便要自己上楼。
“哎哎哎!你站住!”苏萍从沙发上弹起来,拦道:“他好不容易才睡下,你别去吵他!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小孟啊,伯母平时待你客气,你就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能不能上楼,你该问问我才对。”她抱着手臂,一副主人家的做派。
“……”
苏孟心道,过去几年,他不也是想上楼就上楼了?送燕窝鱼刺的时候,苏萍一口一个“自家人”都被她吞了?
他没有明着表现出不悦,先道了声对不起,而后才说:“我今天来是想跟秦灼借点钱。我爸爸…”
苏萍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一样,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苏孟,逼得苏孟声音都压低了许多:“我爸爸在医院的药物不能断,我手上只有小几万,到月中的时候估计就不够了,所以,我想跟秦灼先借点。”
“…原来新闻上说得都是真的啊?”苏萍道:“你家那些钱真的都被冻结了?”
“……”
“啧啧。陆盏还挺有能耐,平时见他畏畏缩缩没个人样,厉害起来倒也是不得了。”苏萍古古怪怪地道:“小孟啊,这我就得替陆盏说你几句了,你是个医生,你怎么能乱治病呢?!你乱治,害得我儿子也跟着受累,你现在跑来我家借钱,是想让秦灼和你一起担着这个后果?”
“我没有这个意思,钱我会还的…”
“你怎么还啊?你这个事情搞不好是要坐牢的,你拿什么还啊?!”苏萍的话渐渐难听了起来:“一个两个都把我儿子当提款机了?陆盏拿五百万,你拿几十万?哦,人陆盏还记得连本带利地把那个钱还上了,你呢,你准备拿什么还啊?坐牢没有工资的,财产冻结了你卖房子都卖不了!别在这边打空口借条了!”
“阿姨,你说话未免太难听了!”苏孟忍无可忍了,他此刻简直比当日在媒体前还要屈辱:“这五年来,您没少吃我买的补品吧?那些进口的食材,高奢的衣服,你现在还用着呢吧?你们两个老人身上有个病痛我哪次不是一接电话就赶过来的?你想抱孙子,我就帮你联系了代孕机构,借着我那点人情给你省了起码得有20万吧?”
“怎么着?!你还想给我算这笔账是吗?”苏萍泼辣道:“那些礼物是我逼你送的吗?哪次不是你自己主动送上门的?哦,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啊?你讨不了秦灼的喜欢,就转而来讨好我们,不就是想入我家的门吗?说白了就是个妄图登堂入室的男小三!你还委屈上了?我还就告诉你了,现在就算秦灼和陆盏已经离婚了,也轮不到你!”
她是越说越气:“你还不如陆盏呢!陆盏就是傻了也能挣个几十万,人家那才是真正找到了靠山抱住了金大腿,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就别再来我家蹦跶了成不成?”
她这话音刚落,脸侧忽然传来一阵掌风,苏孟抬起了手,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人的嘴打歪。
他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受委屈的人。
然而巴掌还没落下,楼梯口忽然传来一声呵斥:“苏孟,你做什么?!”
苏孟转头看去,见是秦灼,又立刻收了手,他被气得眼眶发红,见到秦灼就想哭一哭。
然而苏萍先他一步跑到秦灼身边“恶人先告状”。
秦灼随口安慰了母亲几句,就走到苏孟面前,道:“陆盏被你害成那样,你哪来的脸来我家呢?”
苏孟眨了一下眼睛,一颗泪就砸了下来:“你不管我了?”
秦灼看着他的脸,片刻后,道:“你就是哭,也没陆盏好看。”
“你走吧。”
“我爸爸住院了,你不管?!”苏孟抹了一把眼泪,狠狠道:“现在还没上法庭呢,你现在做得这么绝,真不怕我到时候给你扣个帮凶的帽子?!”
苏萍听了这话,急道:“你疯啦!你这个扫把星,你赶紧滚出去!!”
苏孟冷笑:“伯母这嘴啊真是说变就变,前几年,扫把星还是陆盏,现在就变成我了?我看真正的扫把星是你吧!”
苏萍简直要被他气晕过去,秦灼无可奈何,他推着苏孟走到门口:“我现在是自身难保!顾栖川不会放过我的,顾氏一旦追责我的那些行为跟我提出解约,我只怕要赔到倾家荡产!”
苏孟抬手抓住了秦灼的一只胳膊:“那你该想想,今日的局面是谁造成的,陆盏骗了所有人,他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秦灼背着灯光,眼神幽暗地看着苏孟,怨恨又懊悔:“我最大的敌人,是你才对啊。”
“滚吧,小孟医生。”
他把苏孟推出去,转手甩上了门,苏萍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走到秦灼面前,惴惴不安:“儿子啊,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顾氏真的要跟你解约了?”
秦灼精疲力尽,实话实说:“一旦赔偿,就是5千万起步,三套房子卖了都不够!”
苏萍如遭雷击,跌坐在地上,她那名贵的衣服哟,也蹭到了地上的灰尘。
“陆盏怎么能这么狠心啊?!”女人憋了半天,终于找出了原因:“他怎么就不能替你求求情呢?!”
秦灼只当母亲是在说梦话,他昨晚一夜没睡,不过就是在清点自己的全部财产,这五年他赚的钱可真多啊,可再多的钱,也要变成握不住的流沙流走了。
……
市中心富人区最显眼的一幢别墅前,突兀地停了一辆与四周豪宅格格不入的出租车。
苏孟下了车,按了今天的第二道门铃。
等了五分钟,一位保姆开了门。
苏孟不顾阻挠横冲直撞地冲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品着一杯红酒的男人撇他一眼,挥了挥手,保姆立即弯腰退下,男人扯着嘴角笑了笑,语调却是冷的:“稀客。”
苏孟灰沉着一张脸,开门见山:“是你授意我误诊,现在陆盏想起了一切,一切责任,你必须和我一同承担。”
“厉先生,你现在不该有心情喝红酒!”
第48章 “要用刚烧开的水泡。”
陆盏放在床头的手机今早响了三次。
顾栖川走进卧室时,陆盏刚刚挂掉了第四个电话。
他整个人裹在柔软的被子里,像根形状匀称的棉花糖,“棉花糖”顶着一头乱发,按了挂断键,而后跌回枕头上继续赖床。
现在是早上10点。
8点的时候,顾栖川硬搂着陆盏起床喂了杯温牛奶,而后才由着他继续睡懒觉。
“谁打的电话?”他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剥开遮住陆盏半边脸的被角:“响了好几次了。”
陆盏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这才睁开朦胧的睡眼,将手机递给了顾栖川,道:“四个都是苏萍打来的。”
顾栖川翻开通话记录,来电人的备注果然都是同一个——秦伯母。
他看到这个客客气气的称呼,心中还是有些吃味,不过还好备注的不是“妈”。
顾栖川想起陆盏那晚的烫伤,便当机立断:“我帮你把她拉黑了?”
“……”陆盏犹豫道:“会不会是有什么急事?”
“有急事也不该来找你。”顾栖川说:“你和秦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没有义务去照顾秦灼的父母,我拉黑了。”
陆盏听得出这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他没拦着顾先生,由着他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
“这手机有些卡了,找个时间换个新的。”
顾先生边说边拉黑,等他放下手机,才发现陆盏又把自己捂进了被子里,蚕丝被颤啊颤,某灯明显是躲在里头偷笑。
顾栖川抬手,猛地拉下了大半张被子,陆盏上身的风光就一览无余了,睡衣倒是还完完整整地穿着,只有锁骨和脖子处的几个红点看得人心痒。
顾先生又不敢累着他,就用双手抄了被子底部,一把将陆盏搂进了怀里:“偷笑什么呢?”
被发现了,陆盏反而笑得更加开心:“我笑你一早喝醋,醋得满屋子都酸溜溜的!”
“……”顾栖川也不恼,反而顺着话头撒起小脾气来:“那就让你尝尝我这个人是不是也酸溜溜的!”
说着,便凑上去轻轻啃了啃陆盏的双唇,陆盏被他这么一挑逗,也没了赖床的心思,乖乖配合着,两人默契地例行着早起的亲热。
就在顾先生要把自己重新胡闹到床上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陆盏连忙把他推开了,顾栖川也整了整衣领,这才示意外面的人开门进来。
只在工作时间上门的保姆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恭敬地站在门口,道:“先生,楼下有位苏女士到访,说是来找陆先生。”
“苏萍?”陆盏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微微皱眉:“她来做什么?”
顾栖川替陆盏把弄乱的睡衣拉好:“百分之八十是来道德绑架,要你替秦灼求情的。”
“……”陆盏道:“我不接那些电话,她就该知道我的态度了,找上门算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苏萍从哪里拿到的地址,只是想起这人曾经的种种行径,无可避免地觉得恶心。
被耍得团团转的那五年,是陆盏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段记忆。
他更不喜欢那个懦弱的自己。
苏萍的出现,无疑是变相地提醒了他自己曾经有多傻。
“栖川,你不要露面,我去和她说清楚!”
他并不希望顾栖川和秦家那三口正面交锋,无赖也配站在绅士面前吗?
陆盏拉开被子,真就要下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猛了,头还有些发晕。
即使出了院,也有漫长的恢复期,陆盏会比普通人嗜睡,也更容易头晕,饿了晕累了晕就是生气也能扯出这些症状,顾栖川小心照顾着,每日雷打不动地把赖床的小灯捞起来喂杯牛奶,就是怕他赖床会赖出低血糖。
现下他看陆盏脸色不对,就能猜出他不适来,连忙把人重新按回被窝里,道:“你要是去见她,我也要吃醋。”
“跑到我这里来,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你安心在楼上待着,我去应付。”
他转而和门口的保姆说:“去把干蒸牛肉和虾饺送上楼,陆先生今天在楼上用早餐。”
陆盏深深知道没吃早饭还赖床的自己有多羸弱,苏萍是个欺软怕硬的,他这幅样子下楼,也是毫无威慑力的,再者,他也拗不过顾先生,只好由着去。
——
苏萍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气派的庭院别墅,这要是搁以前,她肯定已经拿出手机对着大房子自拍数张发出去炫耀了,但今天她是没有这个心思了。
秦灼要是真的被解约,她恐怕就要从富太太降级到给这种大房子的主人做保姆的地步了。
她刚这样想,一位身穿制服的保姆就开了门,客客气气地请她进去。
苏萍吓了一跳,暗自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沦落到一把年纪去伺候别人的地步。
她走到玄关处时,那位保姆礼貌地请她换掉脏鞋子。
苏萍头一回进到这么多规矩的家里,因着主人是秦灼的大老板,她畏畏缩缩地遵守着这些繁杂的规矩,递鞋子时都是弯着腰的。
顾栖川走进客厅时,刚好就看见了低头弯腰的“秦伯母”。
苏萍递完鞋子,视线才和顾栖川对上,她那腰一时忘了挺直,身上依然是华贵的衣服,这样一反衬,倒是十分滑稽。
“你就是顾先生吧?”女人说着,走上前。
顾栖川后退一步避开了对方的接近,才道:“幸会。”
他礼貌地应付完,径自走到沙发上坐下,苏萍十分自然地也要跟着入座,然而屁股刚碰到椅垫,一旁的保姆就出面提醒:“未受邀请,不能入座。”
苏萍:“……”
她连忙站好,保姆抬手示意她站到沙发边上去,苏萍尴尬地照做。
那个能主宰秦灼事业的顾先生正慢悠悠地翻着一本英文杂志,仿佛忘了客厅里有这么一个客人。
沉默蔓延了两分钟,苏萍终于耐不住,先开了口:“顾老板,我听说陆盏在你这里,其实我今天主要是来找他的。”
顾栖川头也不抬地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找我家盏盏的呢?”
苏萍被他冠在陆盏名字前的定语惊了一下。
他们的关系…居然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她说不上高兴与否,一方面该庆幸这种关系下陆盏要是替秦灼求情肯定是有用的,另一方面又担心陆盏会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而不愿意帮秦灼。
“我是陆盏的…长辈。”苏萍艰难地和陆盏攀着关系:“陆家和秦家一向有些交情,陆盏打小就叫我一声伯母的,而且…也是喊过我几年妈的。”
“哦~”顾栖川故作震惊:“那看来算是半个亲戚了?既然是盏盏的亲戚,那就不好失礼了,李嫂!给这位苏女士,倒一杯雨前龙井。”
“要用刚烧开的水泡。”
李嫂应声转去厨房。
苏萍没觉出这里面的不对来,她继续说:“小盏这个孩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我跟他的感情可深着呢,他跟我儿子,那也是有缘无分,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以前有些事可能让陆盏对我有些误会,顾先生要是听他说自己受过什么委屈的,您别太在意啊,我也大可以现在就跟陆盏当面说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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