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又觉得嗓子太过干燥,不由纠结地拧起了细眉。本就没水喝,方才胡闹一通,叫得他喉咙里干裂般的疼。
小鱼儿看得有趣,贴近了他笑道:“你方才叫得那么开心,我还以为你不渴。”
江玉郎吓了一跳,想要后退奈何蜷在椅子上的姿势太过束缚,身后便是椅背,于是便毫不犹豫踹了出去,道:“你……你才……你离我远些!”
“怎么?方才缠着我不放,又掉眼泪又告白,现在倒是害羞了?”
江玉郎又羞又恼,伸手作势掐在他脖子上,恨声道:“你怎么不去死!”
小鱼儿眨眨眼,当即装模作样地嬉皮笑脸道:“你要谋杀亲夫也不该现在就做啊,咱们还要一同逃出去呢……”
他轻佻地抬手摸了摸江玉郎卡在他颈上的细滑双手,望向那双色厉内荏的黑眸,那里面应有的阴狠尽数换为了愠怒无奈。
江玉郎触电般缩回手,冷冷道:“你还知道要出去?我看若是再没有水,咱们很快就会死的!”
小鱼儿若有所思道:“过了这么久,我好像也有些渴了……”
江玉郎巴不得他把话头挑开,立即接道:“这里深藏地石之中,竟也没有水的供给,当真麻烦。”
“说不定……”小鱼儿语声忽然戛然而止。
江玉郎不明所以。
只见小鱼儿眸子倏然一亮,好似被点燃了明亮的火焰一般光彩照人,满溢了飞扬的神采。
“水……河水……”他喃喃道,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拉住江玉郎的手凑过去响亮地亲了他一口,笑道:“江玉郎啊江玉郎,你真是个好宝贝!”
江玉郎皱眉挡开他,用看白痴的目光怜悯地望了他一眼,道:“动手动脚的干什么,难不成你有出去的办法了么?”
小鱼儿笑道:“我正是有办法了!”
他招了招手,江玉郎半信半疑地凑耳靠近。小鱼儿道:“咱们是绝对砸不开这石门的,因此只有换个法子。”
江玉郎道:“你是说……”
小鱼儿道:“你忘了当年你我是如何逃出去的么?”
江玉郎嘴角一抽,想起并不美好的回忆,但还是将信将疑地乖乖答道:“你是说从地下挖出去?地下的土确实松软,但……”
小鱼儿笑道:“挖是挖不出去的,但我们可以借助地下本来就有的通道。你想想,这深山之中岩石凿就的老鼠洞,老鼠们没有水喝,是如何活下来的?”
江玉郎眼睛一亮,失声道:“地下河?”
小鱼儿拍拍他的头,笑道:“孺子可教,你还不算太笨。龟山面南依傍江流,地下河八成可以通向外面。”
江玉郎略去他的调侃,心下又惊又喜。瞬即又有些忧虑,道:“但这老鼠洞这么大,地下河不会处处都有,我们如何寻找?”
小鱼儿眨了眨眼,道:“自然就要它的常客为我们带路了,不是么?”
江玉郎奇道:“用老鼠带路?”
小鱼儿笑道:“当然。动物的天性是神妙无穷的,那些老鼠生活在此,若要钻洞找水,它们才是行家。”
江玉郎眉开眼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倒真厉害。”
小鱼儿一语双关:“哪方面?”
江玉郎一双星眸含着狡黠笑意,定定望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意有所指地拉长语声:
“各——方——面。”
铁萍姑醒得极快。
她缓缓立起身子,迷蒙视线之中,见到那石室苍白。
于是也见到薄薄外衫随动作滑落后露出的景致。
她瞪大眼睛,险些惊呼出声,继而瞬时冷静了下来。脑中风起云涌,先前的记忆风云回到正轨。
铁萍姑咬紧了唇,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她无意识地拾起落在腿上的外衫,捉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着捂在胸口。
最后一次清醒时的记忆,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她只觉置身风暴之前的滚热云海,在那簇拥着的浓郁云团之间挣扎着,几欲窒息。
接下来的事,她只记得苏樱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庞上明晃晃的焦灼。同时依稀还残留着几个词的记忆,是失去心智的自己孟/浪所言。
后来,她们一同置身陌生的滔天巨浪,那人柔软的身子清凉无比,好似唯有与她相拥,才得解酷暑。铁萍姑不敢相信,她们两双春葱玉手竟会在彼此身上无师自通地灵鱼般游动,缠绕出千丝万缕的情意,将她们紧紧捆在蛛网中央。
铁萍姑烧红的脸如一朵棉絮柔软的火烧云。黑莹莹中点点羞涩的眸一动,发现苏樱正靠在她身侧,衣衫不整地甜睡着。
二人都坐卧在这张过于巨大的白玉椅上。这张椅子太大,大到如同一张小床,大到足够两个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曲身入眠,甚至……
彼此承/欢。
铁萍姑轻轻动了动,苏樱身上的外袍亦下滑些许,肤光胜雪。只见那圆润小巧的肩上留着几个虫咬似的樱红痕迹,铁萍姑的脸更红了。
她轻轻将苏樱扶起躺在椅上,苏樱搂在她腰身上的玉臂自然滑落。这依旧没能惊醒劳累惊吓过度的美人,铁萍姑暗中松了口气,将外袍长衫自二人身下扯出。
她将外袍勉力披在肩上不至春/光/乍/泄,蹲下身,自地上将甩落的层层亵衣拾起,细细捋平褶皱,一层层为自己和苏樱穿戴起来。
当铁萍姑为苏樱穿好亵衣时,苏樱醒了过来。
近在咫尺的是一只手。那手纤细柔润,如柳似枝,指甲如小巧花瓣粉红娇涩。
苏樱不知为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轻轻帮她系好淡粉亵衣系带,纤细小指一翘,秀美优雅。
铁萍姑很快发觉了她的注视,淡淡笑道:“你醒了。”
苏樱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你帮我穿衣服。”
铁萍姑道:“无妨。”
苏樱站起身来,自如地穿好衣衫,低头间掩饰住面颊羞红。她再如何淡漠冷静、大方灵动,究竟仍是个妙龄少女,究竟也是会害羞的。
她相较铁萍姑记得更深刻。
她此刻并不愿提起这件事。只是抬起头来,望着同样穿戴整齐面靥嫣红的铁萍姑,嫣然道:“咱们都重新束发罢,不然太过凌乱,一会出去恐怕会被那两个坏蛋嘲笑的。”
她们没有解掉发髻,但一番纠缠过后已云鬓散乱,发簪歪斜。铁萍姑点了点头,苏樱鬼使神差伸出手,微笑道:“我帮你罢,这里没有梳妆镜,自己来不方便。”
铁萍姑微微诧异,却想来想去觉得无理由拒绝,遂笑道:“好,那我也帮你。”
苏樱笑道:“你莫要嫌弃我的手艺就是了,我未曾为他人束过发。”
她轻轻拔出铁萍姑发上银簪,如瀑青丝霎时垂至腰/臀之间。铁萍姑腰身较寻常女子更为纤细,加之略带疲倦慵懒的神态,百般情娇娆妩媚。
苏樱自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银梳,为她梳拢长发,二人相差无几的高度也并不妨碍她的动作。铁萍姑羽睫垂落,乖顺又怯弱。
苏樱望着她的脸,在心里轻叹。她们二人的关系,经过此事,当真是愈来愈复杂了……
只是生活无趣,心里乱撞的鹿儿也撞死了,这样何尝不可聊以作乐?
作者有话要说:
我删得差不多全空了233333,sad
不能接受苏樱×铁萍姑微百合向的小可爱建议跳过这后半章和上一章的后半章【现在说好像也没什么用……
第58章 地下河道
当苏樱和铁萍姑自石室中搀扶着走出时,就看到小鱼儿和江玉郎——两个伶俐聪明的鬼灵精,正在遍地乱窜地抓老鼠。
上次的老鼠狂潮给铁萍姑带来的影响太大,一列老鼠自眼前飞奔而去,她惊呼一声,踉跄后退。苏樱自小在老鼠洞长大,颇为感同身受地抚了抚她的肩头。
江玉郎腰疼欲断,恹恹靠在石门上休息。小鱼儿则活蹦乱跳,飞掠间潇洒轻盈,将一只老鼠的尾巴踩在脚下时回眸一笑,道:“你们出来了?哟,还拉着手做什么?”
苏樱和铁萍姑手挽着手,闻言俱是吃了一惊,松开了相携的玉手,脸上微微一红,对望一眼,齐声道:“没……没什么。”
江玉郎敏感地觉察出苏樱和铁萍姑间的气场有所改变,又想起神智迷失前听到的阵阵娇/吟,心下早就冒出了无数猜想,但表面还是声色不动,对她们笑了笑。
苏樱见着他,上上下下剐了他几眼,娇笑道:“怎么?不难受了,改要当恶猫抓老鼠了么?”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抓老鼠?”
苏樱心眼转得飞快,仍不得要领,只是和铁萍姑一起睁大眼睛等着他的下文。
小鱼儿又将地下河一事与她们粗略说来,苏樱和铁萍姑自然免不了惊呼欣喜一番,干脆挽起袖子与他们一同捉老鼠。苏樱义父便是魏无牙,又自幼长在野物繁多的深山,自也同老鼠常打交道。连铁萍姑也收敛惧意,鼓起勇气一脚踩住老鼠的尾巴。
捉了五六只老鼠后,小鱼儿忙不迭将它们控制住,扭头道:“给我撕下条衣衫,将它们绑在一起。”
江玉郎下意识应了一声,小鱼儿却暧昧不明地对他一挑眉,笑道:“你就莫要动了,让苏樱她们找罢。”
江玉郎低头看了看自己,恍然梦醒,不由赧颜干咳一声。外袍方才被撕去,若是再撕掉小鱼儿给他披上的外衫,实在就没什么衣服穿了。
苏樱身无武功,一时也撕不下衣服。她倒是想找根绳子,奈何她身上除了各种简单医药之外空空如也。
铁萍姑当机立断,撕下一大截裙子拧成几股,道:“这样可以么?”
小鱼儿和江玉郎合力将老鼠捆了起来,几只欢蹦乱跳的肥老鼠成了一大串蠕动着的老鼠串,两个女孩子不禁捂住嘴有些干呕。
苏樱道:“接下来只有等了。待到它们须水时,自可找到水源之处。”
他们没有等得太久。惊慌失措的老鼠们渐渐安静,小半个时辰过后,老鼠群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向着一个方向奔走。
这是一幅多么奇怪的场景:枯寂洞府之中灯火通明,俊逸清秀各有风姿的两个少年牵着一串蠕蠕而动的灰老鼠,身后两个千娇百媚的少女不住轻呼欢叫。这老鼠的去处,就代表着生存的讯号。
老鼠们挤成一团,众人跟着他们的脚步,渐渐地竟然又走入了魏无牙尸身所在的那间石室。苏樱面色一黯,铁萍姑正好伸出手,咬唇一笑,邀请道:“你……我们方才都有些累了,不如扶着走走,好么?”
苏樱轻轻握住她的手,抿唇微笑。小鱼儿和江玉郎尽收眼底,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老鼠们聚集在一处石板缝隙之中叽喳推挤,小鱼儿定定地望了它们数时,见它们依旧聚集在那处后如释重负地一笑,道:“大概就是这里了。”
苏樱道:“这石板……义父建造时很是用了些工匠,封得较为严密。”
江玉郎笑道:“总比凿开石壁出去容易,是么?”
四人不再多话,纷纷蹲下身子。小鱼儿找了块石头撬着石板,江玉郎帮他向上扳住,而铁萍姑则忍住不适控制住了老鼠,甚至连苏樱也伸出了她那双又白又嫩、只适合在娇艳春花或药香里浸浴的纤手挖着泥土。
干渴感不时来到他们的喉间,但他们都喉咙轻滑,不着痕迹地祛除疲累的感觉。在生存面前,情谊与毅力尤为重要。
终于“啵”地一声,石板彻底翻开,泥土被挖得下陷出碗状坑洞。江玉郎伸手一探,道:“这土是潮湿的,说不定真的有水源。”
小鱼儿拿着那条状坚石向下复又挖了片刻,只见一股清泉无声无息地自蓬松泥土间溢出,浸润出深色的湿痕。
女孩子们欢呼一声,喜极欲泣,不顾泥土斑斑砂石成堆,坐在了地上。柔软绣衣染上了灰尘泥水,她们全然不在意。
江玉郎不放心地向那处捣了两下,确认了那的确是个地下河的入口后,也不禁露出喜色,瘫坐在了小鱼儿身旁。他这时才觉出满身冷汗,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小鱼儿对他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笑道:“怎么,我又救了你一次,服了吗?”
江玉郎不觉抚额,摇头苦笑道:“我服了你,我早就服了你。”
小鱼儿看着他笑得愈发开心,凑在他的耳旁,轻轻道:“江玉郎,你看,我救了你这么多回,你也救过我,咱们也已生米煮成熟饭,你何时可以以身相许?”
江玉郎一怔,愣在当场,懵然道:“你……小鱼儿,你……你说什么?”
莫非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这滑不留手的鱼居然会心甘情愿绑在他身边,他脑袋莫非是被什么敲了么,或是被邪祟附了身?
小鱼儿板着脸道:“你不愿意?”
江玉郎被他正经严肃的模样唬住了,底气全无地躲躲闪闪道:“我……我不……我要守孝……”
小鱼儿故意叹了口气,摇头道:“你看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还……唉,我为何不与苏樱好好相处相处?”
小狐狸毛都炸了,急道:“你敢!!”
小鱼儿笑眯眯看着他,道:“我不敢?”
江玉郎干咳一声,含含糊糊嗫嚅道:“我,我自是愿意的,但……”
小鱼儿眼睛再度亮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说的,不准反悔!待到你三年孝期过了,必须与我成亲。”
江玉郎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咬牙道:
“江小鱼!”
在二人胡扯斗嘴之际,苏樱已幽灵般起身,向着魏无牙尸身走了过去。铁萍姑忙也跟了过去,帮着苏樱用土石简单掩埋着魏无牙的尸身。
苏樱回过头来,道:“你跟着我来干什么?”
67/77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