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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聂瑜上初中时,聂平却因写了篇出格的稿子惹怒了某位权贵,丢了饭碗赶回了老家。聂平没消沉几个月,突然卖掉了家里的小轿车,用这笔钱置办了一套摄影器材,跟着他那群搞纪录片的朋友满中国乱窜,每年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
  老妈离婚另寻真爱了,亲爹动不动就失联,如今奶奶也回了老家,聂瑜很难不去想,自己好像就这样变成一个人了。
  伤春悲秋还没半小时,房门被敲响了。
  “你走吧,我不想听。”聂瑜以为是他爹,想都没想就拒之门外。
  “是我。”费遐周拧开门把手,探进小脑袋。
  见他主动来找自己,聂瑜压抑着期待,故作平静地问:“有事?”
  “今天轮到你洗碗了。”费遐周说。
  “……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个的?”聂瑜额头青筋直跳。
  费遐周沉默与他对视。
  三十秒后聂瑜妥协。
  “……等会就来。”
  第二天的聂瑜神情憔悴、异常暴躁。
  他一到学校就开始打瞌睡,政治课历史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从他们这一届开始只有语数外三门算高考成绩,政治历史只划分等级,在学生们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课上睡觉、写其他作业的学生大有人在,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把可将下去。
  可到了语文课,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李媛是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研究生,性格直爽但脾气也不小,通常没人敢在她的课上走神。
  聂瑜虽然坐在最后一排,但这么大的个头,即使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也依然扎眼。李媛冷哼一声,将他点了起来。
  “聂瑜,你来说说,《芙蓉女儿诔》是谁写的?”
  沈淼踹了一脚身后的课桌,聂瑜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看见她正指着课桌上的《红楼梦》讲义。
  聂瑜连语文课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不知道,对着空气眨巴两下眼睛,信口胡诌:“是……曹雪芹写的。”
  全班哄堂大笑。
  李媛怒斥:“给我出去站着,觉醒了再进来!”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走出了教室。
  晚自习也仍旧有一堆卷子要写,聂瑜一个字儿也写不下去,水笔笔头都快被他咬烂了,得心应手的语文小作文死活憋不出来。
  放学就得交作业,还剩下的半个小时的时候,聂瑜实在写不完了,向前头的沈淼借卷子抄。好不容易把作业应付完,扫了一左边装订线前的姓名——赵萌萌。
  他愤怒地拽过沈淼的帽子,沈淼摊手,无辜地说:“大家都没写完,只有赵萌萌主动借给你,那你抄都抄了,还能怎么办?”
  聂瑜摔了笔,警告:“别再用我的名义去找她了,积点德吧。”
  对不喜欢的人狠心一点,有时也是为了对方好。
  襄津日渐入秋,夜晚凉意肆意,聂瑜只穿了一件薄卫衣,体格结实,无惧寒冷。
  走到家属区门口时,突然响起一声狗吠,他停下脚步看去,霸天正蹲在垃圾桶旁吃东西,下巴上沾了一层白奶油。
  不知是哪家买了蛋糕没吃完,连着包装盒一起扔了,霸天捡了便宜,欢快地将蛋糕胚踩了个稀巴烂。
  真是浪费。
  他拍了拍霸天的脑袋,转身回家。
  费遐周刚洗完澡出来,一面用毛巾擦头一面抱怨着水太凉了。
  因为今天是阴天,太阳能自然没有热水啊。聂瑜在心里回答。
  聂瑜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明明一天没好好学习过,但却比月考的时候还要累。闭上眼,灯光照在眼皮上,视野里一片明红。
  “笔呢?”费遐周突然这样问。
  “什么笔?”他闭着说。
  “你记日历的马克笔。”
  “在书架第一层。”
  马克笔鼻尖与纸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个安静的晚上听得异常清晰。
  聂瑜不知道费遐周写了什么,他此刻也没有力气去在乎这些。困倦感涌上心头,他打了个哈欠,支撑着身体回了卧室。
  一觉醒来的话,一切就该好起来了吧。
  他这样盼望着。
  周日早上八点上课,聂瑜的打算是,无论如何也要睡到七点再做早饭。
  但现实总是不遂人愿。
  清晨六点,他的闹钟还没响,厨房里乒铃乓啷的噪音将他从睡梦中拽起。
  见鬼了,这一大早的,厨房里哪儿来的声响?
  聂瑜抹了把脸,怒气冲冲地奔了过去,推开厨房门,正看见费遐周对着砧板较劲。
  “……你在干嘛?”聂瑜呆滞了一会儿,觉都醒了。
  费遐周瞥他一眼:“没长眼吗?看不见我在拍蒜?”
  “哎哟我的祖宗。”聂瑜推开他,从置物架上抽出菜刀,“拍蒜可不是你这么拍的,不嫌手疼啊?”
  他将菜刀横放,对着砧板猛地一砸,蒜瓣裂成了渣渣。
  费遐周咳了一声,将蒜瓣放进了一旁的面汤里。
  聂瑜疑惑:“你饿了?一大早起来煮面吃?”
  “不是我吃。”费遐周将碗推到他面前,“给你煮的。”
  “啊?”
  费遐周清了清嗓子,对他说:“生日快乐。”
  聂瑜眨巴眨巴眼睛,呆了。
  “你……在梦游吗?”
  “哪个梦游的人会天没亮就起来给你煮长寿面啊!”费遐周摔了筷子,“你爸昨天拜托我陪你好好过个生日,说了一大堆话,十九岁是个特别特别美好的年纪希望你好好珍惜啊之类的。我记不住,就不转述了。”
  他双手抱肩,大眼睛瞪着寿星。
  “快吃啊,面都要坨了。”
  聂瑜缓了好久才从震惊中找回意识。他低头看了眼这碗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长得有点像面的东西,怀疑他爹可能是在整自己。
  他用筷子搅了搅面汤,问:“这面怎么都发黑了啊?”
  费遐周理所当然地说:“加了酱油呗。”
  聂瑜转头看了眼空了一大半的老抽,心里咯噔了一下。
  乖乖,这是倒了多少啊?
  “不吃算了。”
  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费遐周忙了一早上,此刻颇为不爽。
  “没、没说不吃啊。”聂瑜抱住了碗,夹起一根面条,神色复杂,“虽然对小孩子应该多鼓励鼓励,但我真的忍不住想说……”
  “祖宗,你是想齁死我吗?”
  费遐周咳了声,紧攥着十指,移开目光。
  他小声嘀咕:“我本来是想给你买蛋糕的,结果走到半路遇上了霸天,手一抖就摔在了地上……不想吃算了,下午再给你买个……”
  呲溜——
  聂瑜吸了一大口面,勇者无畏。
  “我这个人吃饭不讲究,你不要对做菜丧失信心,其实我觉得——咳咳咳!!”
  嘴里的面还没嚼下去,聂瑜含含糊糊地进行鼓励教育,说了一半突然咬到了一颗花椒,舌头瞬间麻了一半,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费遐周赶紧倒了杯水给他,担忧:“你、你没事吧,你可别被我毒死了。”
  聂瑜猛灌一大口水,紧皱眉头、表情狰狞。过了好久后他才缓过来,眼角还沾着泪。
  他放下筷子,叹了口气:“吃完你这碗面,我现在只有一个生日愿望,那就的好好活下去。”
  “……”
  费遐周沉默了一会儿,从桌子下取出了一个相机包。
  “这是你爸给你的生日礼物。”他说,“你爸本来是很想陪你过生日的,但实在赶不上。他说这个胶卷相机是他第一次学摄影的时候用的,虽然有点老古董了,但是给你做个纪念还是不错的。”
  聂瑜舔了舔唇,撇过脸,“谁要这个东西。”
  “不要给我好了,我对摄影还挺感兴趣的。”费遐周早料到他会这样说,自顾自将相机去了出来,一阵摸索,“这个怎么照相?这个是快门吗?”
  他稀里糊涂一同按,镜头对准聂瑜,咔嚓一声,闪过一道白光。
  聂瑜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老子眼屎还没擦干净呢,你拍什么拍!”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去学校之前,聂瑜路过客厅,突然发现挂在门口的那页日历上添了一行字。
  十月二十七日:聂瑜十九岁生日
  聂瑜摸了摸鼻子。
  妈的,竟然还有点小感动呢。
  几天后,聂瑜收到了父亲迟来的生日礼物。
  礼物是一本写真集,不算厚,里面全都聂瑜的照片。
  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婴儿、周岁时的小肉球,上学后的混世魔王,还有一张,是今年刚拍的。
  聂瑜站在洗碗池边,满手泡沫。费遐周坐在一旁,小口地喝着牛奶,目光却注视着聂瑜。一个鼓噪如风,一个沉静似水,最平凡的生活日常,最难得宝贵时光。
  聂平在照片的背面写了一行字:
  儿子,十九岁啦!开心!健康!
  聂瑜将相片重新放回相册,珍重地收藏起来。
  十九岁的自己会同过去有什么不同吗?聂瑜并不知道。
  但是如果可以许愿,他希望可以永远像今天一样——开心,健康,关心的人都在身旁。
  
 
  ☆、煎蛋焖肉面
 
  “人都到齐了没有?都坐好了我数一下人数。”
  从襄津驶往建陵的大巴车上,魏巍站在行道中央,手里捧着花名册。
  “一、二、三、四、五、六、七。不对啊。”他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
  怎么多了一个?
  魏巍低头看看名单又抬头扫视众人,纳闷了:“这辆车是去参加物理竞赛的,有没有人走错了啊?”
  最后一排突然抬起一只手。
  聂瑜探出脑袋,解释道:“老师,我是去参加作文比赛的。”
  李媛笑了笑:“王主任说我们文科班人少,就不另外派车了,坐你们的车一起去建陵。”
  魏巍打量着这小子,摸着下巴思索:“你是哪个班的?看着有点眼熟。”
  聂瑜摇头:“我高三的,老师您应该不认识我吧。”
  “我想起来了。”魏巍猛拍巴掌,指着他说,“去年运动会掀了王主任假发,被罚跑二十圈的那小子,就是你吧。”
  聂瑜干笑两声,缩回了头。
  今年的省物理竞赛在十月底举行,育淮中学内部进行了层层选拔,最终代表襄津市去参加省级比赛。三个年级加起来一共三个人,高二(16)班就占了一半——顾念,吴知谦,以及费遐周。
  育淮对理科竞赛一直很重视,包了车接送他们去建陵,而同期举行的作文竞赛则没有这个好运气了,林丹青的父亲担心她独自去建陵不安全,亲自开车送她,沈淼厚着脸皮蹭了他们的车,丢下聂瑜孤零零一个人。
  虽是蹭了理科生的车,但聂瑜并没有任何不自在的感受,毕竟车上有他的熟人。
  刚上车,一个戴着圆眼睛的男孩蹦蹦跳跳地朝他挥手:“哥!坐我这里吧!”
  大巴车位置富裕,足够一个人占一整排。费遐周坐在前排靠窗的地方,午后的阳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成金色。聂瑜犹豫一番,实在架不住那头的热情,坐到了顾念身旁。
  “哟,顾念,什么时候认了个哥?”高三的学长调侃他。
  顾念鼓起嘴不服气:“才不是认的,聂瑜就是我亲表哥!”
  他这一嗓子喊得大声,前排装作没看见聂瑜的人也不禁转过了头来。
  聂瑜对上费遐周的目光,揉了揉顾念的脑袋,笑着说:“对,顾念的妈妈是我的姑姑。有谁敢欺负他的,可都小心着点。”
  那位学长打趣:“谁敢欺负清华苗子哦!”
  费遐周戴上耳机,撇过头去。
  从襄津到建陵不过三个小时的车程。大部分人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到达建陵的酒店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暗,魏巍等几位随行老师替他们办理了入住手续。
  “给你们定了标准间,两人一个屋,具体怎么住你们自己分配一下吧。”魏巍将几张房卡交到学生手上,领着他们往酒店楼上走。
  顾念当即拉着聂瑜的袖子说:“哥,我们住一间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聂瑜看向费遐周,有点犹豫,“那个,我……”
  “吴知谦,我们走吧。”费遐周对身旁的同学说了声,背着包走进了电梯。
  聂瑜挠了挠头,答应了表弟。
  顾念只比聂瑜小两岁,但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性子,根本看不出是一家人。聂瑜受姑姑颇多照顾,对这个弟弟虽谈不上言听计从,但的确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晚上,老师组织了学生们一起吃饭。饭店在考场附近,其他桌的顾客大多是年轻的学生,估摸着也是来参赛的考生。
  难得有这样放松的机会,顾念一张嘴说个不停,聊的大多是自己班上的同学八卦。
  费遐周没怎么说话,闷头喝汤,偶尔夹一两筷子菜。
  聂瑜时不时“嗯”一两声回应弟弟,眼神总往费遐周那儿飘。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费遐周离席去上厕所,聂瑜拽了拽弟弟的胳膊。
  “那个,费遐周呢?”聂瑜突然问,“他就没有什么八卦?”
  “费遐周啊……”顾念愣了会儿,思索,“他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我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但不容易亲近,就是对人客客气气、不热不冷的。你懂我的意思吧?一般玩得好的朋友之间,都不会这么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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