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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室内的氛围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聂瑜松了口气,看着老师,真诚地说:“李老师,我跟您说实话,但是我奶奶年纪大了,我怕说这些话气坏她。”
  李媛听他说。
  “我没有想浪费时间,我当初选择复读,是真的想好好学习来着。但是吧……”聂瑜谨慎措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好好学习。”
  李媛皱眉,“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
  “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老师永远在要求学生考高分,可是高分意味着什么?努力学习又是为了什么样的以后?”
  聂瑜倚着墙,不是为了抗拒或证明什么,只是迷茫,只是真的不知道。
  未来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以后到底有多久?
  李媛楞了很久才想起来开口。
  她回答道:“我对你的要求不在于分数的多少,而在于你能看见多远、你能走多远。如果你觉得随便混个大学文凭就好,随便找份工作就好,随随便便就这么把一生给过了就好,那一切随你,我可以不再做其他的要求。
  “可是,但凡你还有一丁点的野心、一丁点的期待,我都希望你可以拼尽全力。高考不会定终身,但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是当下社会所能提供给你的最好的机遇。
  “我希望你给自己一次机会,给未来的聂瑜一个机会。”
  从学校出来后,聂奶奶就下定了决心。
  老人家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接受过什么大教育,也不懂该怎么教育孙子,只知道好好学习一定没错,考上了大学以后才有出路。
  她当初就不同意聂瑜复读,如今他多花费一年读书却还没一点上心的样子,聂奶奶心里又急又恼,这回是铁了心要给聂瑜一个教训,动了真格的。
  网线率先被拔了,以她的暴脾气,没把电脑砸了都算是客气的了。电视机的遥控器锁进了抽屉里,乱七八糟的闲书和漫画书也被没收。在聂奶奶心里,学习不好的原因无非那么几个,玩物丧志名列榜首。
  学校里,任课老师们也都串通好了似的,矛头直对聂瑜,但凡他上课有要闭眼的倾向,就立马被点名起立。晚饭时间被罗老留下来背英语单词,饭都来不及吃,托黄子健出门买了个汉堡,一面嚼一面含含糊糊地记单词。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继续赶作业,终于在十二点半答完了最后一道历史分析题,累得手肘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聂瑜看着黑黢黢的没有生气的电脑屏幕,收回打一把游戏的念头,抱着水杯出门泡速溶咖啡。
  出了门,正看见费遐周裹着羽绒服从楼上下来。
  “怎么还不睡?明天可别赖床。”聂瑜怕他受冻,利落地将人拽进了房间。
  费遐周的羽绒服里穿着法兰绒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布料,毛绒又绵软。他明显是困了,眼皮耷拉着,眼尾泛红。
  “正准备睡。”他问,“你呢?准备熬到几点?”
  “再刷会儿五三。”
  话音刚落,聂瑜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
  费遐周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火腿肠,“这本来是买给霸天的,可后来听说狗是不能吃人吃的火腿肠的。我也不爱吃,给你好了。”
  聂瑜五味成杂地说:“其实你可以不提霸天的。”
  狗不吃的东西才给了我,今日的倒霉值可以再翻一倍。
  费遐周张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就睡吧。”聂瑜捏了捏他的脸,“奶奶在家,我不好上楼陪你,睡不着可以给我发短信。”
  小孩揉了揉眼睛,防止自己即刻睡去。
  “聂瑜。”费遐周唤了对方一声,“学习是很累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复读?如果不是,为什么你宁可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不是因为不想学习才浪费时间的。”聂瑜说,“怎么说呢?可能是我没有什么非要努力不可的理由吧。”
  费遐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耐心地听他说。
  聂瑜拉着小孩的手腕坐在了床边,厚厚的棉被盖住膝盖,他说:“之前李媛告诉我,但我还有一丁点的野心和期待,都应该在这个时候拼尽全力。老实说,我有被鼓励到,但知识一两天的事情,热情过头就又恢复了常态。”
  “有野心和期待吗?或许有,但是是为了什么,我并不清楚。”聂瑜外头看向费遐周,问,“其实我一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努力,这么在乎第一名?你们家很有钱,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都没关系。”
  费遐周转学来襄津,不光教学进度不统一,光是适应新环境和新的教学风格就已经很累人。聂瑜知道他成绩好是因为聪明,但后来才知道他比自己以为的还努力。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届,自己打游戏打到半夜结束,对方的预定题量还没完成。
  别人都说他是天才,没错,他是。
  但仅仅是这样吗?
  费遐周撇撇嘴:“你现在是为顾念讨说法吗,因为我抢了他的第一?”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会超过他的。”聂瑜摇头,“顾念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他的好成绩很大程度上是被我姑姑逼出来的。但是你不一样,你眼里有他没有的东西,也是我所没有的。”
  “是什么?”
  “执着。”他说,“认定了就绝不撒手的执着。”
  如果仔细去观察的话,每个人的学习目的都是不一样的。
  枚恩是为了音乐梦想,沈淼是为了撷取资源,林丹青是为了进修知识,顾念则是为了让母亲和师长满意。
  那么费遐周呢?你在乎的又是什么?
  费遐周回答:“为了成为更厉害的人,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的、厉害的人。”
  聂瑜轻笑一声,“这个说法还真是一点都不加修饰。”
  “所以,你没有吗?”他抬头,注视着那双黑色眼睛,“你就没有什么想要成为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聂瑜紧抿双唇,不语。
  “如果没有的话……”
  困意散去,费遐周眼眸清明。
  “暂时让我成为这个理由,可以吗?”他问,“就当是为了费遐周,所以要更加努力一点。或许这个理由,可以让你更有动力一点吗?”
  就像夜星在浩渺的天地航行了太久,聂瑜常常会忘记自己的轨迹线,忘记日夜转动的理由。漫无目的地散发着光和热,消耗着这珍贵青春。
  他需要一个中心坐标,如论公转半径如何延伸至远方,他也不会迷失方向。
  良久后,聂瑜回答:“好。”
  或许迟了一点,但是幸好,他在滑轨前找到了这个坐标。
  可以为之努力的、存在的理由。
 
  ☆、我偏要勉强
 
  费遐周决定替聂瑜补习数学。
  什么?高二生替高四生补习,你觉得不可思议?
  那只能说,你实在低估了费遐周的理科天赋。
  也高估了聂瑜的数学水平。
  在家中学习总被奶奶打扰,隔三差五地敲一敲门,问“吃水果吗”,“喝杯热牛奶吧”,“开创通风头脑清楚”……不仅学习的人觉得不耐烦,打着别的小算盘的聂瑜也被闹得够呛。
  思来想去,聂瑜决定将补习场所搬到外头去。
  快餐厅太吵,咖啡厅消费太高,书店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图书馆……襄津市内有图书馆吗?
  聂瑜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出结论——最适合学习的地方只有学校。
  周日下午的育淮仍对学生开放,大部分人自然是回家舒舒服服待着了,偶尔也有人来学校打打球,教室里一般是没什么人的,是个单独相处的好地方。
  聂瑜的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正经做起题的时候却磨得够呛。
  “已知O点是外心,所以过O点的线段AD是三角形ABC的垂直平分线,也就是说……”
  “等一下。O是外心和AB是垂直平分线有什么关系?”
  “因为外心是垂直平分线的焦点啊。”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AD过点O啊,所以AD是垂直平分线啊。”
  “为什么啊?”
  “因为O是外心啊。”
  “所以O是外心和AD是垂直平分线有什么关系呢?”
  “……”
  费遐周愤怒地将笔摔在了桌上。
  第几次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普普通通一道解析几何,高一的学生都应该能答出来,聂瑜绕着弯问东问西最终问出一个莫斯乌比环来,费遐周真的怒了。
  “这道题的题型我刚刚不是讲过一遍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费老师第一次教学生,耐心被磨了个干净。他双手抱肩,怒视聂瑜,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聂瑜诚实地说:“我确实没怎么听进去。”
  “那我讲那么多都白讲了吗?你到底在干嘛啊?”
  “我……”
  在看你啊。
  “我看见你领子没理好。”聂瑜转移话题,“我这个人有强迫症,看了你半天了,你别动,我给你理好。”
  费遐周在穿衣上一向很细致,嫌弃襄津没有大品牌,专程让他爹妈从国外寄衣服回来,一次就寄一大箱子,衣柜都得分两个。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长羽绒服,里头一件白衬衫,外面套着淡蓝色的毛衣。衬衫后侧的领口翘了起来,他本人照镜子的适合并没有留意到。
  聂瑜扔了笔,身体考过去,手臂绕到他的颈后。
  他捣腾了两下,有些搞不明白,“这个领子是压在毛衣里面还是在外面啊?”
  “领子在毛衣下面……不是,你别给我翻上来啊,理个衣服你都不会吗,你傻……”
  费遐周被他扯得喉咙发紧,不耐烦地想要自己动手,侧头时正撞上聂瑜看过来,鼻尖从他的颧骨堪堪擦过。
  “你……”
  费遐周突然哽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太近了。
  他连聂瑜的毛孔的看得一清二楚,仿佛一眨眼,睫毛就能扫过他的鼻梁。
  二人同时僵在原处,黑色瞳孔注视着琥珀色的眼睛,屏住呼吸不敢作声,安静的教室里只听见空调呼呼往外吹着热风。
  “我刚刚去会议室看过了,没有啊。是不是落在教室里了?我记得你昨天放进抽屉里了的。”
  沈淼打着电话从窗边路过,爽朗的声音像一道惊雷闪过。
  费遐周猛地清醒过来,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聂瑜,踉跄地站了起来。
  “诶?教室里怎么还有人啊。”
  沈淼推开教室门,空调的热气涌了出来,最后排的聂瑜和费遐周同时看了过来。
  “怎么是你们?周日不回家打游戏来这儿干嘛?难不成还学习啊。”
  她打趣着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聂瑜的课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三十八套、小题狂做、恩波英语……
  沈淼楞了,“还真是来学习的啊?”
  电话那头的林丹青催了句什么,她立马将这两个表情僵硬的男生抛诸脑后,翻了翻林丹青的抽屉,找出了一本笔记本。
  “在抽屉里呢,我就说吧,肯定没丢。行,我等会儿给你送去,记得请我吃晚饭哈。”
  挂了电话,沈淼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聂瑜。
  聂瑜也不客气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我们一起学习呢。”
  “你骗谁呢?你单独学习或许还有可能,和帅学弟待在一起,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看向费遐周,“交流感情呢。”
  聂瑜翻白眼,这家伙怎么在不该机灵的地方使劲儿抖机灵?
  “我去上厕所。”费遐周咳嗽一声,找借口跑了。
  沈淼摸了摸下巴,问道:“是不是我太一针见血,给学弟吓跑了?”
  聂瑜捏紧了拳头。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淼之所以能平安渡过十八年,全靠跑得快。
  “嘭”,教室门被再度摔上,室内的热气散了大半,方才的好气氛也一扫而空了。
  聂瑜郁闷地扶住额头。
  多亏了沈淼这个大嘴巴,费遐周给聂瑜补习的事儿没多久就传遍了交际圈。
  有一个周日,他们二人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再度回到了学校。
  而一次,教室里却凭空多出来了一批人。
  枚恩转着黑色水笔,不客气地说:“聂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哥们我学习不好,还独占这么好的学霸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淼嬉皮笑脸地讨好道:“聂哥,那什么,丹青希望我和她一起考渝大,但是我这个数学吧实在有点落,为了我的未来人生,就只好麻烦一下帅学弟啦!”
  顾念抬了抬眼镜,说话时仍保持矜持:“我妈说,要我打听费遐周在哪里补课,与其花钱请家教,不如跟着你们一起学习。哥,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我的。”
  蒋攀递给他们两瓶饮料,公然行贿,“聂哥,实不相瞒,我一直把您当亲哥看。这点小忙您一定不会拒绝吧?”
  费遐周茫然地问:“这……什么情况?”
  聂瑜额头青筋直跳,他期待了好久的单独辅导,怎么就变成了小葵花妈妈课堂了?
  “以前没见你们一个个这么热爱学习啊,一个两个都串通好了吧。”聂瑜冷眼扫过众人,“一二三四……嚯,连上我一共六个人了,怎么不再添一个人演葫芦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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