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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都是你,在教室还这么胆大包天。”他跳下了课桌,狠狠捏住聂瑜的脸。
  脸都被捏变形了,聂瑜仍笑着说:“嗯嗯,都怪我。”
  毫无愧疚之意。
  离开学校的时候,门卫大家正坐在门口,打着哈欠瞅着他俩。
  门卫问聂瑜:“小伙子,你找到你落下的东西没?”
  聂瑜不露声色地牵住费遐周的手,点了点头。
  他说:“嗯,找到了,就在我手里呢。”
 
  ☆、春风沉醉夜
 
  出了校门,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
  费遐周在学校睡了一觉后精神劲儿十足,聂瑜的困意早被方才的虚惊一场给赶跑了,给奶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后,聂瑜牵着小孩的手,越走离家越远。
  在路上,费遐周茫然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聂瑜卖关子,“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襄津虽是个经济不大发达的小县城,但是在文化这一块做得还算不错。据说哪个古宅是明代小说家的故居,哪个博物馆又是为着清代一位诗人建造的,连育淮都吹嘘自己有百年校史,青砖绿瓦在这儿并不少见。
  而除此之外,在这片社区的最北边,白枫山的山顶上,还建了一道仿古城墙,是为纪念哪朝哪代已无人记得清了,只记得城墙后栽了一整排的合欢树,每逢六月花期,遍地都落满了红粉色的合欢花,飘在空中,如絮如樱。
  白枫山虽被称作山,但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土堆,比其他地方略高了那么一些,在平原地区便显得与众不同了。正值四月,合欢树虽未开花,但枝叶繁茂,一颗颗整齐排列,斜倚城墙,恣意生长。
  城墙有大半个人高,聂瑜一蹬腿就翻了上去,坐稳后又递出手,拉着费遐周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暮春夜风温和,他们肩并肩坐在山顶、坐在墙头,越过流淌的白枫河,这个小城没有高楼大厦遮蔽视野,沉睡中的襄津尽收眼底。
  “这夜景可真是……”费遐周说,“不怎么样啊。”
  是不怎么样。也不看看几点了,也不是周末,除了熬夜苦读的备考生们,谁会在这个点亮着灯?
  大半个襄津都是暗色的,弦月皎皎,繁星漫天。
  费遐周双手撑着墙头,仰着头看着天空,两只腿晃来晃去,脚下夜色悬空。
  聂瑜突然问:“小孩,你想过以后考什么大学吗?”顿了顿,又改口,“问这个没有意义,不是清华就是北大。换个说法吧——你以后想干什么?做什么职业?”
  “谈人生?这么突然?”费遐周莫名其妙地看向他。
  “嗯,谈人生。”他点头,“顺便也谈恋爱。”
  费遐周翻了个白眼,想了想,答:“我妈妈和妹妹一直都身体不好,所以初中的时候,我还挺想做医生的。”
  “那现在呢?”
  “后来我才知道医生除了手术做得好,还要和病人好好相处。我是不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要是真做了医生,那我的病人估计挺不好受的。”
  聂瑜轻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我也不太确定。”费遐周转了转大眼睛,“我可能会偏向科研研究?待在实验室里的工作,好像也挺适合我。”
  偏科大王聂瑜揉了揉太阳穴,“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辈子我的最低分都给了物理。”
  “你呢?”费遐周问他,“你想过这些吗?”
  “前段时间李媛已经为这个找我谈过话了。”话题绕回了聂瑜身上,“她问我对以后有什么规划,想考什么大学,想做什么职业。说实话,我不太知道。”
  “你以前就没想过这些吗?”
  “也不能说没想过,去年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确实也思考了一下,但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答案。当时的志愿也是随便填的,以为做什么都可以,有学上都行,直到直到被录取了,我才感觉到抗拒。”聂瑜说,“可能是,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至少还能知道不喜欢的是什么。”
  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不后悔,但是仔细思量,却又希望能拥有后退一步的机会。都说一考定终身,但聂瑜没被这一次的考试完全定义了,他任性,他不懂事,还是想要重来一次。
  “那现在呢?也快一年过去了,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吗?”
  费遐周说这话的时候静悄悄地把手伸了过来,盖住聂瑜的手背,五指弯进他的指缝,再扣住,再交缠。
  这暗示太清晰又太暧昧,聂瑜靠过去,彼此额头相抵,来来回回地磨蹭。
  “嗯,知道了。”
  第二天,聂瑜主动敲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警校?你想考警校?”
  李媛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手里的红笔都掉了。她冷静后仔细思量了一下,眉头渐渐舒展。
  “也不是不行。你这家伙文化课虽然一般,但是脑子还可以,身板这么结实,做警察还真挺合适。”她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警校可比普通大学苦多了,你可别吃不了苦又跑回来读高五。”
  聂瑜笑了,“我这次是认真的,绝不读高五,不会回来给育淮丢人的。”
  李媛翻了翻手机通讯录,说道:“警校这方面我也不太懂,等我找几个朋友问问看,有什么要准
  备的到时候告诉你,别的不用担心,先把你功课做好了,警校的分数也不低呢。”
  聂瑜用力点头,“您放心吧。”
  事儿说完了,他转身要走,李媛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不是,你等会儿。”
  做老师的对学生的转变格外敏感,她眯着眼睛问:“你怎么突然就确定要去考警校了?之前问你你还是一副干啥都行的样子。”
  “这不是……您对我的感化起到效果了嘛。”聂瑜装老实,“我就是块木头,被您这么天天关怀着,也该长出朵花来了。”
  “扯吧你。”李媛翻眼皮,“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聂瑜连连摇头,“女朋友?怎么可能?我肯定不会干这种祸害小姑娘的事情。”
  李媛见多识广,一猜一个准,“那就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真没。”聂瑜这也不算撒谎,拍着胸脯发誓,“我要是骗您,我就考不上大学。”
  “不准说这种晦气话。”她比聂瑜还紧张,“赶紧把最后那句呸掉,你必须给我考上,我下半年不想在这个学校看见你。”
  “得嘞。”聂瑜鞠了个躬,“希望暑假有机会请您吃谢师宴。”
  李媛说:“我等着呢。”
  走出了办公室,聂瑜才看见费遐周正等在门口,他手里抱着一摞作业,应该是来隔壁办公室,听见了他和李媛的对话。
  费遐周问:“你真的决定了?虽然考警校的想法也是我提出来的,但是我说了不算,你还是得自己……”
  “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觉得警校挺适合我的。”聂瑜抢白,“我甚至还给我爸发了短信问他的意见,要不要回去我给你看信息记录?”
  “你爸说了什么?”
  “他说——警察好!就是干!”
  “……”
  挺像聂平的风格的。
  昨天半夜回家的路上,费遐周一路都在琢磨聂瑜的事儿,正好路过社区的派出所,一个念头突然就蹦进了脑子里。
  “聂瑜,要不你去考警校吧。”他说,“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不,我是说打抱不平。而且你拳脚功夫也有两下子,用来打架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儿。而且……”
  当时,聂瑜问:“而且什么?”
  费遐周说:“你有脑子,但不用小聪明为自己牟利。你拳头硬,但从来不揍比你弱小的人——你会成为一个好警察的。”
  聂瑜舔了舔唇,“你这样夸我,好像还是第一次。”
  “因为你确实就是这样。”他低头看着地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勇敢,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护好自己。所以,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很多人需要你,就像……像我一样。”
  那是聂瑜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说,原来自己是被需要的。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感性的涌动,而需要一个人的认知则是理性的博弈。
  聂瑜的思绪飘得太远,被费遐周摇着胳膊喊醒。
  “你还没回答我呢。”他问,“你怎么就觉得警校适合你了?”
  “可能是因为……”
  他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我觉得我穿制服的样子肯定特别帅。”
  费遐周:“?”
  *
  夏季的来临总是让人毫无防备。
  记不清气温是怎么突然提升的,劳动节当天阳光明媚,聂瑜早晨穿着卫衣出门买油条,回来时流了一脑门的汗,这才意识到原来春天早已经结束了,他匆匆忙回到卧室,将卫衣换成了短袖。
  日期的变化在高三生心里只有一个意义——高考逼近了。黑边角落里贴着“距离高考还剩( )天”的纸条,括号里的数字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从前以为的“还早呢”,变成了如今的“靠,学不完了”。
  当距离高考已经不到一个月了的时候,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却发生了一场剧烈的震荡。
  费遐周是第二天在学校里听说的这件事。
  一大清早,早读课还没开始,平日里困得打蔫儿的蒋攀不知哪来的精神头,站在顾念课桌边吵吵嚷嚷地说话。
  “你昨天晚上看新闻了没?地震了,八级呢!”
  “我哪有时间看新闻啊,一开电视我妈就念我。”顾念问,“八级是什么概念?特别严重吗?”
  “我爸说可严重了,他晚上给汶川附近的朋友打电话,一个都打不通。”
  “汶川?”顾念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汶川在哪个省?”
  蒋攀想了想,“好像是……四川?”
  一直没有参与对话的费遐周突然抬起了头,他瞪住蒋攀,问:“四川地震了?有多严重?”
  “我也不清楚,新闻里也没说明白。”蒋攀奇了,“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有认识的人在四川吗?”
  费遐周眉头紧锁,“聂叔叔就在四川。”
  
 
  ☆、春风沉醉夜
 
  自从聂瑜专心备考后,几乎就没打开过电视。
  过去也会订些报纸,现在没空看也就停了。高考越近,他心情越焦虑,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架上的小人书却都落了一层灰,许久没呗翻阅。
  住在襄津这样的小县城,吃穿用度不优越却也齐全,与外头的城市没什么联系,不看新闻不问时事,日子也照常过。超市的促销活动都比国外新上任的领导人来得重要。
  只是这世上的人谁也不是一座孤岛般活着,时代抖落一粒尘埃,就成了人生的一场震颤。
  费遐周趁着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提早回了家。
  “中国地震局消息,昨日下午14时28分,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汶川县发生里氏7.8级地震,重庆、湖北、湖南等多省都有明显震感,国家地震应急救援预案已经紧急启动,人员物资装备已赶往现场,人员财产损失正在进一步统计中……”
  报纸的头版头条,电视的滚动播放,大爷们聊天的内容,全都被“地震”这个只在地理书上出现最多的字眼给覆盖了。只是事发突然,新闻报道时效有限,当地的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影响范围有多大,仍不得而知。
  奶奶坐在藤椅上,手里的蒲扇也不摇了,看一眼新闻叹一口气。
  四川地区的手机信号部分中断,或是因为断电而影响了信号,费遐周在客厅来来回回地走,不断地给聂平打电话,一连几十通电话,却全都打不通。
  “小费啊。”奶奶看着墙上的时钟,“小瑜快回来了,咱把电视给关了吧,他下个月就考试了,这个时候看到这些……哎……”
  奶奶的意思是,还是暂时不要告诉聂瑜为好。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费遐周摇头,“他总要知道的。”
  聂瑜在放学路上顺手捎了两份香酥鸡,回来时,周身环绕油炸的香气。
  “小费,你上次不是想吃这个的吗,我今天……”
  进了客厅,一老一小坐在失了魂似的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只有电视里的新闻报道特别报道滚动播放。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聂瑜觉察到了不对劲。
  费遐周没说话,只抬手指向电视机。
  聂瑜不明所以,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表情渐渐凝固。香酥鸡被“啪”得一声扔下,他慌忙地冲进房间寻找手机。
  “电话打不通的。”费遐周说,“我试过了。”
  聂瑜的小灵通关机待业很久了,他执拗地开了机,快速拨号的第一个联系人就是聂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打不通。
  费遐周宽慰他,“我听说太多人打电话过去,可能线路堵塞、一时半会信号跟不上,你先别太紧张。”
  奶奶扶着膝盖站了起来,朝着条台柜上的观音烧香拜佛。
  “阿弥陀佛,保佑我们平子安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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