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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航星(近代现代)——安德林

时间:2020-05-31 18:35:17  作者:安德林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彻底绕不开了。
  “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我知道。或许会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但是我想不到,也来不及。”聂瑜想了想,这样回答。
  费遐周问:“为了什么?”
  “能为了什么?那孙子在我的地盘撒野,我收拾他,理所应当。”他的回答也理所当然。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费遐周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常漾来了襄津的?你知道了为什么从来不说?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解决?为什么要我在学校等你,故意拖延时间?”
  一连串的提问,像招架不住的机关枪。
  “是你想太多了。”
  聂瑜从夹缝中绕过他,走到客厅口又被拦住,费遐周挡在玻璃门前作人形栅栏。
  “我想不明白。不管怎么去想,也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他问,“你敢不敢承认?”
  聂瑜的目光穿过他,看见天井里的月光。
  “什么答案,说来听听?”
  费遐周往前走两步,贴近他,澄澈的声音如流淌的银辉。
  他问:“你敢不敢承认,你做这些,是为了我?”
  聂瑜笑了,“我干嘛要为了你做这些?”
  他说:“因为你喜欢我。”
  呼啸的风声都听不见了。
  聂瑜的目光移到前方,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他有一双琥珀色的漂亮眼睛,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费遐周问:“你敢不敢承认,你其实喜欢我?”
  十九岁算长大了吗?聂瑜再次在心中询问自己。
  大概还是不算吧。
  所以他才会失神般看着心上人,却如北风灌喉般僵直了身躯,迟迟开不了口。
  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总被他称作小孩的这个人,他踮起了脚,在聂瑜眉角的伤口覆上一个吻,温暖,柔软,是春风也要沉醉的夜晚。
  聂瑜呆住了。
  对方始终不语,小孩赌气般说:“你要是不承认,我明天就回建陵,我去找常漾。反正在哪里都一样,我爸妈不管我,好不容易又遇见你,你还……”
  “我承认。”
  聂瑜的回应打断了费遐周的满口气话。
  他揽过小孩的腰,毛衣与风衣交织,布料摩挲,他俯下身,不甘又不舍。
  “我什么都承认,你别拿这种话来气我。”
  费遐周勾起嘴角,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亲吻。
  “我最喜欢你,我都承认。”
  聂瑜说。
  夜里,聂瑜有点睡不着了。
  他现在躺在二楼的大床上,枕边人香香软软,还不时往自己怀里蹭一蹭。
  这个人是费遐周。
  而十分钟前,他刚刚跟费遐周告了白。
  他其实从没打算告白过,两个男的在一起,这事儿搁别人眼里也太荒唐了,要是运气不好,搞不好还会被小孩当做变态。很多时候,这四个字都快溢出胸口了,他仍然生生地憋了回去。
  聂瑜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费遐周逼着自己把这话说出来的。
  终于说出来了,一句最简单的喜欢你。
  亲吻完全是心血来潮,说白了就是,气氛到了,想法没过脑子,身体先一步就实行了。他迟钝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担心自己莽撞的举动会吓到费遐周。
  但还好,小孩并不排斥,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两颊泛着粉色。两个人都是没有经验的新手,笨拙地在唇齿间摸索。直到最后小孩喘不上气了,才抵着聂瑜的胸口推开了他。
  聂瑜呆在原地,一个劲儿地摸鼻子的时候,小孩又说:“我的电热毯好像坏了。”
  于是聂瑜又抱着枕头上了二楼。
  以前也不算没一处待过,但那时候聂瑜既没发觉自己的感情,也没这个熊胆敢打费遐周的主意。他的性取向没几个人知道,当初是真真切切、坦坦荡荡秉着一颗兄长的心在照顾对方。
  可现在……
  那不就有点不一样了嘛。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不正常,聂瑜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费遐周翻了个身,手臂搭在了聂瑜的肚子上,他疯狂眨眼间,身体逐渐僵硬。
  “疼吗?”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聂瑜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费遐周突然开了口。
  “不疼。”聂瑜当然是摇头。
  下一秒他就被费遐周猛掐。
  掐的正好是伤口的位置,聂瑜有口难言,忍着痛微笑,“我一点都不觉得疼呢。”
  明明自个脸都憋红了。
  见他这幅样子,费遐周很快就撒手了。
  聂瑜还在逞英雄,“怎么了?我真的不疼。”
  费遐周撇撇嘴,“你不疼我还心疼呢。”
  “你……”
  聂瑜还没从突然的转变里回过神来,噎了好一会儿,仍不敢相信地问:“你……你也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个屁。”费遐周拿脚揣他,“谁喜欢你了?我才不喜欢你,你给我下去。”
  伤口被踹得好疼,是真的,没在做梦。
  聂瑜嘿嘿傻笑两声,捞过他往怀里搂。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费遐周调转矛头,“你先说,你是什么时候?”
  “我啊……”他想了想,“嘿嘿,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傻笑。”费遐周瞪他,“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这么憨啊?你那群小弟见过你这个样子吗?”
  聂瑜不觉得丢人,愉快承认:“我以前也不知道我还有这个样子。但我觉得开心。小孩,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觉得这么开心过了。”
  “你伤成这样,还觉得开心?”
  他点头,“嗯,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费遐周仰起头看他,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聂瑜说:“我希望你能天天睡个安稳觉,不失眠、不梦游,也不会半夜被噩梦惊醒,不用因为怕黑所以点灯,也不会再有什么仇人找上门。”
  他说:“拳头解决不了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这是我所能坐到最好的了。”
  聂瑜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里比谁都感性。
  即使对方什么都没说,他也敏锐发觉了费遐周这些天的异样,也一击猜中小孩心中最深、最无法躲避的恐惧是什么。
  但没有什么恐惧是打不垮的,只要你先一步将它踹到在地。
  他长大了一些后才明白,原来大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挥拳头的人并不一定都在行侠仗义,承认疼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丢人。
  聂瑜从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战胜别人,现在却更懂得,更难得的,是为了保护别人而战胜自己。
  他想要保护费遐周,不是因为觉得费遐周弱小,而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的强大。
  是费遐周的坚忍刺激着聂瑜,要超越曾被自我放弃的那个自己。
  “嗯,我今天一定能做个好梦。”
  费遐周摸索着聂瑜的手腕,牵住他的手,五指划入缝隙,交织扣紧。
  聂瑜磨蹭着小孩头顶柔软的头发,点了点头。
  “晚安。”
  窗外,星沉故乡。
  美梦太美,往往会导致赖床。
  费遐周的起床气极大。
  为了催他起床,聂瑜反反复复叫唤了好几遍,煮好了面条再上楼,费遐周还是没起,闹钟从床头柜落到了地上,可以想象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不吃早饭伤胃。”
  聂瑜态度强硬,费遐周实在没办法,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为了睡眠毫无底线。
  他哼唧一声,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十分钟,再睡十分钟,男朋友,求你了。”
  聂瑜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
  他蹲在床边,震惊且喜悦地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费遐周含糊地哼了三个字:“男朋友。”
  “你再喊一遍?”
  “……男朋友。”
  “再说一次呢?”
  “你烦不烦啊!我要睡觉!睡觉!”
  耐心耗尽,费遐周愤怒地将枕头扔了过去。
  软绵绵的枕头砸在脑门上一点都不疼,聂瑜乐呵呵地傻笑。
  男朋友,嘿嘿,男朋友诶!
  人一乐啥事都抛在脑后了,聂瑜捧着男朋友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乐呵呵地下了楼。
  
 
  ☆、春风沉醉夜
 
  半个小时后,两人双双迟到。
  费遐周和聂瑜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重点班的拔尖人才,奥赛拿了特等奖、婉拒了省队,一心高考。另一个则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复读高四还敢动辄迟到,瞧他脸上这伤,昨儿又跟人打架去了吧!
  王主任插着腰痛骂聂瑜,厚实的毛衫也遮不住突出的啤酒肚。聂瑜表面上认真听取教训,背后则不停地给费遐周使手势,让他趁机会溜进学校。
  聂瑜今儿心情好,不管王主任说什么他都笑嘻嘻地全盘接受。
  “是是是,您说的对,是我太懒惰了,我忏悔,我以后一定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对对,我觉得您特别了解我。我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才偏科的。我以后一定改,数学成绩不提高我就不行聂,五三不刷他个三遍怎么对得起老师的敦敦教诲呢?”
  “说反话?没有没有,我干嘛要说反话,我是很真诚地觉得您说得对。我没有在讽刺您啊,真的没有。我这个人不拐弯抹角,要骂人直接骂的,觉得您丑我都是直说您丑,从来不掩饰。”
  “啊?要把我送给我们班主任。那挺好的,我都一个晚上没看见罗老师了,怪想他的!不用您送,我自己过去!”
  聂瑜嬉皮笑脸地走了,离开前还不忘鞠个躬,给王主任吓得不轻。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吧。”
  王主任和门卫大爷面面相觑,以为大清早活见鬼了。
  情场得意考场失意,这话用来形容聂瑜一点也不错。
  打架的事儿,最终还是被李媛发现了。
  她没把这事儿捅到班主任罗老面前,而是把聂瑜叫到了办公室,私下解决。
  聂瑜那场轰轰烈烈的英雄救美落幕后没两天就是又一场全是模拟考,他脑子里塞满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背的知识忘了个彻底,辛辛苦苦爬上去的名字,哗一下又给摔了回去。
  李媛气得要死。
  “为什么又打架?你以为衣服穿厚点把绷带藏着我就看不出来了?聂瑜啊聂瑜,我一直觉得你头脑很清醒,可是看看你现在。还有多少天就高考了,我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事比你复习还重要!”
  聂瑜却说:“比考试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你!”李媛恨不得拿笔摔他,“你就非得打架不可?就算有人被欺负了,你不会找学校吗?非得自己逞英雄,弄得一身伤才行是吧?”
  若是别的人,聂瑜大概会回一句,因为我不信任你们,我不相信你们能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李媛不一样。
  “因为挥拳头比看书容易。”于是聂瑜这样回答她,“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是我也想知道,除了你所说的暴力,我还可以用什么来解决问题?”
  这个问题,是他一直以来都想问的。
  小学的时候,爸妈离了婚,聂平有段时间只知道酗酒,喝醉了摔家伙砸板凳,家里常常一片狼藉。那个时候的聂瑜只崇拜暴力,因为他见识过它的威力。
  昨晚之前,他也问过自己无数遍,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掉常漾这样的人?
  答案是没有。
  又或者,有,但是以聂瑜的能力,他暂时还做不到。
  李媛清楚地看见了聂瑜的黑色眼睛中,那藏不住愤怒和不甘心,还有,被不确信所包裹着的一颗野心。
  “聂瑜,还有很多解决问题的方法。”她叹了口气,回答道,“正义、尊重、包容,还有爱——如果你相信这些,你会拥有更大的世界。”
  除了暴力,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尊重、包容。
  还有爱。
  -
  学业水平测试在即,整个高二的情绪也紧张得很。
  本省高考政策一枝独秀,学业水平测试一共考四门副科,成绩划分等级,考到一个A高考就加一分,四门全A加五分。
  向来轻视副科的育淮都卯足了劲儿按头学习,五分!五分啊!你知道高考五分能超过多少人吗!
  最近的16班像一潭死水,人人不是学习做题就是补觉,下课比上课更安静。
  但蒋攀显然不是这一类努力的学霸。
  他买了一大包干脆面来分给同学吃,兴致勃勃地凑到前桌,说:“我刚才在小卖部,听见聂哥的大八卦了!”
  顾念回过头,问:“我哥?他能有什么八卦?”
  蒋攀神秘兮兮地说:“上个星期聂哥不是领着弟兄们去揍人了吗?听在场的两个学长说,聂哥非要亲自动手,别人拦都拦不住。你猜,这是为什么?”
  顾念困惑,“为什么?”
  蒋攀高喝:“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费遐周一口水喷了出来。
  “你也不敢相信对不对?我也不敢啊。不过你说说,咱聂哥都多久没正经跟人动过手了?什么样的人能把他惹毛到这个程度?什么事儿值得他这么愤怒?”蒋攀声情并茂,说得极有感染力,“那只能是为了感情的事儿呗!情敌非得自己亲手揍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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