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昆明把使节和城外的秦王大骂了一通,最后就是四个字:“放马过来!”
梁玄琛听说顾长风已经出城打了好几次夜袭战,简直火冒三丈,恨他居然不带上自己。
顾长风道:“你不是要照顾你爹吗?”
梁玄琛道:“我也就是尽一尽心,我又不是军医,也不懂怎么治伤,再说了有地空水空他们在旁边照顾着呢。”
顾长风道:“那你明晚跟我出城。”
梁玄琛道:“那今晚呢?”
顾长风别有深意地笑,“你好久没到我屋里来了。”见梁玄琛不为所动,他凑近了一些,“还在生我的气?那天我提的要求的确过分了一些,后来我想想,我不该那样对你。”
当晚两个人又搂到一起了,干柴烈火之际,顾长风伸手用指腹描绘了梁玄琛的眉眼,直看得一往情深。他忍不住说道:“你跟她的眼睛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梁玄琛瞬间就萎靡不振了。
第二夜两人各怀心事地出城,突然前哨被人发现,马上的人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却是女人的声音,穿着军服,看上去也像个前哨的探子。
两方人马在夜色中紧张地注视着彼此,都是全身戒备,梁玄琛道:“秦王没兵可用了吗,竟然还招女兵当前路探哨。”
“放你娘的屁,我看你才像秦贼的人马。”
顾长风拱手一揖:“在下金吾卫千户顾长风,敢问姑娘哪一路人马?”
那女兵赶紧在月光下辨认,“你真是顾长风?我是燕王妃的侍女,我叫怜香。”
一听燕王妃三个字,顾长风瞬间来了精神,他上前一步,“她来了?她人在哪里?”
怜香道:“顾将军,能否借一步说话。”
梁玄琛也上前一步,他拦住了顾长风,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个自称燕王妃侍女的怜香,“你如何证明你是燕王妃的人?”
“我这里有她的亲笔信。”
顾长风赶紧去接,“给我的?”
“呃……不是,是想托顾将军交给梁三爷的。”
梁玄琛从顾长风手里抢过了信,边道:“肯定是她的人没错了。”月光下也无法看清信的内容,梁玄琛便只把信塞入怀中。他看着怜香,不由道:“你又怎么肯定他就是顾长风呢?”
怜香一脸花痴地看着顾长风,笑道:“顾长风是名满京城的贵公子,难道这张脸还有假?”
梁玄琛翻了个白眼,“你家王妃现在方便出来见人吗?”
“不方便。”
“她肚子很大了吧?”
“不是因为这个不方便,总之该说的,王妃已经写在信里了,还请将信转托给梁三爷。”
梁玄琛没好气地说:“我就是她三哥梁玄琛,怎么你认不出来吗?”
怜香仔细辨认了一番,只是两边都是夜里出来活动,自然不便生明火来照脸,她看了半天,道:“你们兄妹俩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梁玄琛笑笑,转头对顾长风道:“听见没有,什么眼神啊?”
顾长风道:“你不觉得他们兄妹俩的眼睛长得很像吗?”
梁玄琛忍不住翻白眼,“我说你什么眼神啊?我跟阿源的确是一点也不像的。”说罢转身即走,都没跟怜香道别。
顾长风道:“今晚还去不去秦王营地了?”
“去个屁啊,你不想回去赶紧看看信里写了什么吗?”
顾长风嗫嚅:“我正有此意。”
回到营里,梁玄琛故作神秘,自己关起门来拆看了梁冠璟的来信,唯独不让顾长风看,读完信他还拿到烛火上把信烧了,顾长风冲进来猛踩火头,只够看到一个他朝思暮想的署名。
他压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她信里说了些什么?”
“很多,你想知道什么?”
“有没有提到我。”
“没有。”
顾长风怒吼,“你撒谎!”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顾长风咬牙切齿,“信里到底说了什么,我要知道,一个字都别漏了。”
梁玄琛道:“我先说你最不想听的内容吧。她说她见过韩成玦偷偷纳的妾室了,人家是个被爹娘送去冲喜的新娘,丈夫没洞房就死了,秦王过沛县的时候她的夫家也彻底没了,是个可怜楚楚的美人。她想通了,韩成玦总要三妻四妾的,她以前以为受不了,见了那袁氏觉得原来这算不得什么。简而言之,她已经原谅燕王了。”
顾长风果然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消息了。
“她还说,燕王已经秘密启程,现在等在沛县,让我们不要再与秦王缠斗了,以免不必要的伤亡。”
顾长风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梁玄琛道:“什么意思,还不够明白的吗?四个字——勤王靖难,那一位秦王不入京,燕王夫妇如何勤王,如何靖难?韩成玦身为皇叔,可不想摄政,他要亲政。”
顾长风面色难看:“她要帮他,是吗”
“她不是要帮韩成玦,她是要当皇后。你可以不帮她,言尽于此,为免这封信落人口实,所以我烧了,爱信不信。”
顾长风站在那里天人交战,“她要当皇后,所以她嫁给他,是为了韩成玦一个燕王的身份,不是因为倾慕于他?”
“所以呢?”
顾长风道:“所以她不爱他。”说完脸上竟还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梁玄琛很想把他一脚踹出门去,或者拿一盆冷水将他兜头浇到底。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所以你准备按她说的,放秦王入京城了?”
顾长风还在继续天人交战。
梁玄琛把他推出门外,转身关上门,他抬头望天,骂道:“去他的忠孝节义!”
睡到日上三竿,外面又传来敲门声,他没好气地骂回去:“滚,老子现在不想看见你。”
“三爷,是我!常清河,我终于找到你了!”
梁玄琛跑去拔了门栓,将人放进来,“去给我泡壶茶,还有,我牙还没刷呢,去找找有什么吃的。”
常清河道:“地空和水空呢?”
梁玄琛道:“鬼知道跑哪儿去了,这里毕竟是扬州。”
常清河道:“我也是头一回来扬州,那又如何,这两个厮放着三爷不管,自己野去哪里都不知道。三爷饭吃不上,茶也喝不上。”
“难为你还想着我。”梁玄琛叹气,“给你娘上坟了吗?”
常清河点点头,跑出去端茶,又将洗漱的器具一并拿来,梁玄琛刷牙洗脸的当口,他从后厨拿了一些馒头包子,天热,冷馒头热茶凑合吃吃了。“三爷刚刚在屋里叫人滚,是冲谁撒气呢?”
梁玄琛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一边道:“还不是顾家二爷,我们完了。”
“他把你甩了?”
“放屁,是我不要他了,得不到心,得到一具皮囊有什么意思?”他一边气一边吃。
常清河心道,那样的皮囊想必还是很多人想要的,不过他梁三爷是个讲究人,这一点是常清河最欣赏的。
吃完用茶漱了口,梁玄琛准备睡中觉,这阵子人累心更累,他好久没有躺着睡他个昏天黑地了。刚睡到半醒不醒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摸他,梦里是顾长风来好言相劝,不停地认错,说自己已经大彻大悟了,还是哥哥比妹妹好,他愿意一生一世跟他在一起,梁玄琛当然是原谅了他,两人滚在床里做起那好事来。
然后他猛然醒过来,床沿是常清河半跪在那里的甘当孝子贤孙的模样,这一下惊得梁玄琛差点滚下床去,然而想跑却是没地方可跑,因为往外滚非要跌个四仰八叉不可,就着这个姿势让常清河接住了总不像个事。
“你干嘛?”他怒道,一下子有点摸不清自己是不是吃亏了。
常清河噌了噌下巴,那是恨不得要把自己一口吞了的表情,总之很吓人,这表情一闪而逝,他马上又是一脸做小伏低的姿态,“三爷,既然你不要他,我能不能……”
梁玄琛都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了,要他好好做人,偏偏他不做脸,“你这是何苦呢?”
“对啊,何苦呢?三爷喜欢顾长风,可是你没看出来他不喜欢你吗?你这是何苦呢?”
“你!”梁玄琛被他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瞬间下不来台了,恨不得抽他一嘴巴。
“三爷,你可以不喜欢我,就让我伺候你不行吗?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常清河悲喜交集,“那不就行了,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
梁玄琛想着,顾长风也不讨厌自己,所以他能接受他,原来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吗?
常清河低下头去,整个人都要扑到他的三爷身上了。
梁玄琛闭上了眼睛,是的,他不讨厌。
可是他也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硬盘里还有其他文,本来发在其他网站,结果那个网站都被我害倒闭了,惭愧。
趁我想起来发晋江,《公主日记》看过吗,对,我还写过这个同人,真是神奇啊
有人看就继续发,没人看就懒得发了。
第15章 七王之乱
蔡昆明的吃食里被人下了蒙汗药,一夜醒来,他才知道扬州城破了,梁运城父子不知所踪,顾长风吃了败仗逃回京城了。他几乎羞愤自杀,被梁运城的卫士救了下来,卫士说,蔡大人一身正气,怎么能如此就死。京城还没完呢,就算京城完了,扬州也誓与秦贼势不两立,梁家父子已经北上去搬救兵了。
不日京城十万禁军战败于北郊,二十八名守将被俘,文官悉数出逃,四处募兵,发誓要勤王靖难。而留守的惠文帝不死不降,一把火烧了皇宫,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七王之乱的序幕终于拉开,好戏开锣了。
江西的宁王揭竿而起,发誓勤王靖难,为皇帝报仇。
苏北的康王同时响应。
辽王、赵王各自在封地发布讨秦贼的诏书,即刻发兵。
燕王夫妇兵至济南府,直下京城。
定北王最干脆,他杀了身侧的秦王,关闭金陵十二道门,因为铲除贼首,勤王靖难有功,所以他称帝了。□□皇帝深知定北王擅守不擅攻,所以留下了他,他摸透了他的本事,却没有摸透他的心。秦王拉拢他,说要中分天下,就是准备一入京城以后让定北王发挥专长守住金陵,他扣住定北王的家人,天天跟人家儿子一个桌吃饭,恩威并施,终于在最后关头让定北王发挥了自己的长项,只是他没算到攻下皇城的第一天,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
定北王守了金陵城两百多天,没有任何一位王爷可以攻破城门,擅守而不擅攻,不负虚名。
京城未破,城外的王爷们先打起来了。
宁王和赵王隔江互斗,两败俱伤。
康王没有南下,而是北上先把山东,山西等大片土地占据了。
辽王本来以为秦王和京师对决来个两败俱伤,天下必然就是自己的,哪里晓得平时文文弱弱的燕王真打起仗来十分生猛,一路把他赶回了陇西,他龟缩封地干脆让贤。勤王靖难这么重的担子还是交给四弟来扛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当然燕王也没捞着好,回程途中经过应天府时遭到宁王和赵王联合伏击,燕王妃于战乱时分娩,世子失散于牧野。
燕王夫妇痛失爱子,就把宁王和赵王的联军斩尽杀绝了,一时血流成河,哀鸿遍野。
有人说,秦胡亥、隋炀帝皆是二世而亡,莫不是本朝也要步其后尘了?
梁玄琛受燕王妃嘱托去和康王谈判,两人把酒言欢,感叹了一番时局,随后康王便放行让燕王夫妇过了济南和徐州府,兵不血刃地进驻扬州城,此事算是圆满解决,只等金陵粮草尽绝以后燕王夫妇便可攻城破门。
梁运城养了大半年的伤,总算好了个大概,他知道京城被秦王破了,十分伤感,对于要不要帮女婿则是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他感谢了燕王殿下的器重,说自己年事已高,又身受重伤不曾痊愈,恐难当此大任,只求回家养老,苟活于世便可。
顾长风在燕王夫妇攻打宁王和赵王的时候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一马当先领着前军干掉了宁王的主力,庆功宴上燕王特意举杯致谢,称赞顾将军文武全才,国之栋梁。
结果顾将军很不给面子,发了失心疯说燕王竖子心术不正,顾老侯爷扶着儿子直说喝多了喝多了,还请殿下不要介意,犬子是思念惠文帝心切。于是大家便在一起沉痛哀悼惠文帝,也不管惠文帝是不是死了,反正一场大火皇城都烧没了,那就肯定烧死了,尸体都烧没了。
顾长风帮着燕王南征北战,有人怀疑是那次吃酒说错话了,燕王有点怀恨在心,没把军中实权交给他,只封了个不痛不痒的虚职。也有人说顾长风与燕王妃一直夹缠不清,燕王殿下当然很防备着他。
其实顾长风都冤死了,燕王妃痛失爱子的时候,他很想跑去告诉她,你别跟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双宿双飞,私奔吧?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我们生他个一窝!可惜他的满腔痴情都没机会表露出来,好不容易托人带信辗转邀约,结果来小楼相会的不是佳人,而是佳人的夫婿韩成玦。
顾长风推门而入,看见黑暗中床前帐内隐隐约约的有个人影,便以为是他朝思暮想的阿源,哪里晓得掀开帐帘一把抱住,却是发现不对。
韩成玦哈哈大笑,跑过去打了火折子点上灯笼,他靠着床柱说道:“阿源不肯来,只好嘱托我来跟顾郎相会。”
顾长风怒极,转身就想走,结果韩成玦还拦住了他:“别忙走啊,你想对阿源说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可以代为转达。”
“不用了。”
韩成玦道:“没关系,什么心肝宝贝肉的,我帮你多喊她几声,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自然也不会少,我自会好好疼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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