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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爷(古代架空)——公路飞行

时间:2020-06-01 09:58:19  作者:公路飞行
  当晚两个人在楼里干柴烈火,好不痛快。
 
 
第11章 满门忠烈
  梁玄琛与顾长风在临河的小楼里度过了愉快的五月和六月,每日里除了好酒好菜还有冰镇的西瓜和酸梅汤供应,夜里听着红颜知己的高山流水共赴巫山,真是快意人生。
  只中途出了个乌龙,那宅子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半夜突然杀上门来,要拿了奸夫兴师问罪。这一回的确是捉奸捉双,却是床上没有他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奸夫们的干妹妹冲进来拉走了军爷,临走军爷还不忘跟梁三公子连连道歉,说是打扰了,希望二位不要败了兴,继续继续。
  这小插曲常□□妹妹拿来说,把干妹夫也臊得满脸通红,不日小楼外的凉台上吃饭就由兄妹三人,变成了兄妹四人。
  常清河一直知道梁玄琛在这个地方逍遥快活,然而从未进过门,一来梁玄琛没有要带他去的意思,二来地空水空伺候着就好了,自他说要跟梁玄琛相好以来,梁玄琛就开始刻意地回避他。见面无不说一些好好念书,天天练功之类冠冕堂皇的屁话,旁的就再没有了。
  院子里头如今非常清静,几乎只有他一个人住着,他每日早起出操练兵,旁人都知道他是梁三爷屋里的小厮,总是拿心照不宣的眼光来瞧他,徐星纬甚至特许他不用日夜操练,只专心伺候好梁三爷便是。然而看他那个拼命的样子,渐渐的同为小兵卒子的人便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还没开过荤的样子。”
  “看他小模样长得不错啊。”
  “梁三爷喜欢顾家二公子那样的,他怎么好比呢?”
  “梁三爷最近总和姓顾的在一起,哪有空理会一个小厮啊?”
  “哎哟,这是没尝过鲜就失宠了啊?”
  常清河并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晚上他筋疲力竭地回到院子里,自己烧水自己冲澡,写够五百个大字,然后坐到灯下啃那本《大学》,太累了,几乎要睡过去,就差悬梁刺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干脆躺到屋里那张床上,放下帐帘,独自瞪着帐顶,想象若是自己跟梁玄琛这样躺在一起会是什么光景。
  天气很热,一丝风都没有,外面虫鸣声声,彻夜不休。
  若是梁玄琛在这里,他会给他打蒲扇。
  然而梁三爷必定自甘堕落,要做顾长风的小厮,此时他恐怕正在那小楼的凉台上给顾长风打着扇子,那楼前后通风,夏夜里睡着不知道多凉爽惬意。
  他在恍惚间听见外面闹哄哄的,有人一边跑一边呼号着:“三爷!三爷!不好了!”
  常清河猛地坐起身,然而躲在帐子里不敢出来,只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竟一时没分辨出来声音不对,只带着哭腔颤声道:“四爷没了,您快回府里,消息刚刚传回京城,老夫人晕过去了。”
  常清河道:“知道了,你先回去,三爷不在这里,我马上去找他。”
  披上衣服,登上鞋子,常清河知道他要在三更半夜里把这个噩耗带去给梁玄琛了,想到他可能刚刚做完那好事,正搂着顾长风甜言蜜语,当乍一听到梁正珲阵亡的消息,他脸上会作何表情呢?
  常清河胸中“砰砰”直跳,对于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竟然十分期待。
  他知道梁玄琛平日里一个劲儿说四弟的坏话,一副瞧不起的样子,然而很多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细数四弟那些斑斑劣迹时,口吻和遣词造句常常是明贬实褒。
  他说梁正珲八岁那年行军途中跑丢了,梁老爷子一路从扬州寻到徐州,一见面按倒了扒下裤子就暴打。
  他说梁正珲十四岁那年一人单挑私塾里十八同窗,把年长的几个都揍得哭爹喊娘。
  他说梁正珲十六岁那年读不好书被梁运城打板子,六妹妹还在一边做鬼脸羞他。
  他说梁正珲十七岁那年包庇同僚背黑锅白白替人家挨了三十军棍。
  他说梁正珲还曾把齐王胖揍一顿,就因为齐王说六妹妹梁冠璟太泼辣了没人敢娶。
  他说梁正珲二十岁去相亲楚家大小姐却看上了人家未及笄的庶女,回来跟董太君发愿要等人家成年了再去提亲,结果被他娘揍得跑到山上庙里闹着出家。而楚家的庶女听说了他的事迹不肯嫁,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吓退了全京城去楚家上门提亲的人,直到二十五了才终于等到楚家小女点头。楚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楚小姐被他这么一闹哪里还有别人敢娶?拖到二十岁便也只能嫁他了。
  常清河看到他那么说的时候,一脸的笑意,“就是这么个货,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这是我四弟。”
  其实梁正珲在外面也不好意思跟人家说梁玄琛是他三哥,好好儿一个文武全才的贵公子,为了男人要死要活,还不止一个。
  真是乌龟配王八的一对好兄弟,正所谓血浓于水。
  常清河去敲大门上的铜环,屋内有人出来应门了,主人家是个军爷,三更半夜军中来找不敢怠慢,怕贻误军情。
  常清河听见自己异常镇定地说:“我来找梁三爷,有要事。”
  守门的老头让他去边门,大半夜开正门不吉利,常清河经了他的引导去边门,早有婆子急急忙忙跑过来起门栓。
  常清河进去,不忘简单行礼:“打扰了,事出突然。”
  应门的老夫妻表示理解,边走边打探所为何事。
  常清河道:“自然是家中出了事。”
  一路小跑地到了宅子最里面,临河的小楼内还漆黑一片,老头仰着头对楼上喊:“三爷,梁三爷,府上有人来找了。”
  梁玄琛从窗内探头出来,还不忘转头交代顾长风,“没事,你继续睡。”
  常清河举高了手里的灯笼,试图照亮梁玄琛的脸,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四爷没了,府里让你赶紧回去一趟。”
  “什么?”梁玄琛仿佛不敢置信。
  常清河知道他听清楚了,只是脑子里没反应过来,于是他又说了一遍,声带哽咽,“你四弟弟,没了。”
  顾长风含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快回去吧。”
  梁玄琛被拖了回去,可能下面都没穿裤子,因为他上半身还是光着的。
  没一会儿梁玄琛穿戴整齐下楼来,楼子小,楼道逼仄,他被绊了一跤,顾长风都没能捞住他,实在施展不开手脚,白瞎了一身好功夫。
  他左边额角上磕破了,血流如注,常清河赶紧掏出手绢给他按上,原本那手绢是打算给他擦眼泪用的。
  常清河在后半夜里还能雇到马车来接人,就是为了能坐在车里,好好看他失神的样子。
  梁玄琛一句话都没说,没问,他平时习惯摸鼻子摸下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此时却顾不得额头上的伤,身体都蜷缩起来,还不停地咬拳头外突出的棱角。
  常清河替他按住额头上的伤口,血总算是渐渐止住了。
  他看见他的眼泪一滴两滴地落下来,在膝盖处的布料上晕开,仿佛他的心碎成一瓣一瓣,都能听到那是一朵花盛放在夜里的声音。
  常清河从来没觉得他这么好看过,比以往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更俊美。
  梁府已经乱作一团,梁老将军军务在身,儿子死了都没有回来,随消息带回来的只有一坛骨灰,天气炎热,遗体万不能送到京城家中了。其实梁正珲阵亡早是大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北边一直封锁了消息,直到请了僧侣简单做了法事,装殓入棺,一把火烧了,前方军情带回京城,才连同骨灰一起把梁家四子送归故里。
  皇帝特让太医院的大夫来给董太君诊过脉,服了一些安神的药,老太太勉强躺下。
  楚家小姐如今是梁府四房的新妇,看到骨灰她晕过去又醒过来,已经好几次寻死觅活。
  长媳宋氏此时走过来,跟梁玄琛商量丧葬事宜,梁家的两位兄长葬在老家,要不要也让四弟回家乡下葬,好让他们兄弟相伴。
  “大嫂思虑的极是,那就这么办吧。”梁玄琛此时还茫然无措,只好守在董太君床前。
  宋氏点头,回头又吩咐丫鬟,“叫四房院子里头千万看好了楚家姑娘,让沈伯一早去西市置办要用的东西。府里前些日贴的那些喜字都撤掉吧,门口的红灯笼也换上白纸糊的。”
  一府的人全都动起来了,这时候天光微明,地空和水空才睡醒的样子,刚刚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常清河随手抓了个家丁,问人家要了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端进屋给梁玄琛额头上的伤处擦洗,地空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要做什么,还是水空机灵一些,跑去要了刚刚送来的白衣披上。
  梁正珲膝下无子,只有府里的下人给他披麻戴孝了。
  只一个早上的功夫,灵堂已经布置起来,梁府挂上白色灯笼,打开正门,迎接四方来吊唁的亲朋至交。
  宋氏将她两个未成年的女儿叫了起来,让她们穿上孝服,给四叔下跪守灵。
  梁家满门忠烈,又一个儿子为国捐躯,这消息已经传遍京城,皇帝亲下圣旨慰问,给了梁正珲谥号,给了梁府千金抚恤。
  不日秦王绕过久攻不下的山东,率五万大军挥师南下,直指京城。
 
 
第12章 似被前缘误
  秦王绕过山东已经到了徐州,徐州是重镇,城防坚固,他竟然也不打,再次绕道,转眼到了淮安府前,若不是六月洪水泛滥阻住了船马,大军几乎即刻便要直取金陵。
  惠文帝惊慌失措,让上直卫亲军五十万北上阻击,梁玄琛觉得这是个昏招,金陵易守难攻,这点兵力还得留一半保家底才是,然而满朝文武都怕秦王虎狼之师兵临城下,是以都赞成出兵淮安,那兵部也就下令总兵张修永率军进驻淮安了。
  上直卫亲军共二十卫,顾长风是其中金吾右卫的千户,他得跟着张修永北上。梁玄琛属于虎贲卫,并不隶属上直卫,但是他想跟着顾长风,于是向皇帝上奏自请出兵上阵杀敌,为四弟梁正珲报仇雪恨。
  惠文帝感动得热泪盈眶,再次赞叹梁家满门忠烈,梁玄琛多年以前就一战成名,也算一员猛将,后来为情所困弃官西行,如今睡狮已醒,必然能克那秦王的虎狼之师,遂直接提拔他为虎贲卫指挥使,带着五千人马与上直卫一起出征。
  梁玄琛原本只想孤身一人北上,最不济给五军的各都督们当个谋士,然而惠文帝硬塞给他一个虎贲卫指挥使外带五千人马,他也不能拒了。第二天他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领了人马拔营了,原本的虎贲卫指挥使是他的上峰,这种时候被人抢了饭碗他倒也不恼,只拍拍梁玄琛的肩膀让他好好干,大有梁家又要多你一块排位的壮烈悲情。
  大军入了淮安府,紧张筹备应战,军营的临时官邸内将军们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前方又传来消息,梁老将军正追赶着秦王而来,要与京师来个南北夹击,让秦王腹背受敌,困死于徐州和淮安之间。
  总兵张修永召来各级将领在议事厅商议迎敌对策,梁玄琛靠在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张修永便点了他的名,要他说说看法。
  梁玄琛道:“对不住,刚刚没在听。我只是一直在想我家老四的事情,他壮烈殉国的军报我也看过,里面说他是冲锋后陷入敌营,力竭而战死。我是知道他的,冲锋打头阵,他总是在第一个没错,有几次冲得过猛,甚至洞穿了敌方阵营,一直到队尾。但是他并非鲁勇,也懂得见好就收,该冲到什么位置他心里很清楚。秦王的阵列我也看过,队尾多是凑数的,打起仗来并不勇猛,而老四在队尾陷入敌阵,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专门给他设了伏,中军切断后路,再以精兵强将集中打他一个。一个人纵有千钧之力,也不能以一当百,以一当千,据说他身上还有暗器之伤。这不是秦王一贯的打法,也不是定北王的打法,一定是另有高人在指点。”
  张修永道:“秦贼奸猾,或许就是久攻山东不下,他发现梁将军是一根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拔除才行,是以改变了打法。”
  梁玄琛道:“他以前执着于攻城克敌,但是这次弃济南过徐州不打,直取京师,可不就是奔着谋朝篡位而来。他知道打败了京城的部队,自己当了皇帝,便可号令地方。他为什么突然茅塞顿开?一定是有人提醒他了,而且提醒他的这个人不是定北王,因为定北王一直在他身边,而且擅守不擅攻,他不会想到这黑虎掏心,奇袭京城的险招。万一行军速度不够,被禁军阻在半路,马上就要腹背受敌了。”
  张修永点头:“现在两军夹击之势未成,我们守住去往京城的必经之途,只消等梁老将军与我们南北呼应即可。”
  梁玄琛道:“前提是,秦王一定从我们这里过。从徐州南下金陵,一马平川,他走哪里都行,你确定能挡住他吗?”
  将军们面面相觑,随后各自献计如何加强前哨警戒,防备秦王突袭,尤其不能让他悄无声息就绕过大军继续南下。
  会开到深夜,第二日探子来报,果然秦王的部队避实就虚,往西退守宿州而去了。张修永及时调整部署,将前军跟着往西推进,又留守一半兵力在淮安。
  梁玄琛和顾长风都被留在了淮安,淮安府官邸走了一半人,地方都显得宽敞起来。这里也是康王的封地,身为藩王他不能调兵遣将,插手军务,但是带点儿土特产来慰问故友还是可以的,梁玄琛和顾长风少时都跟他有些交情,便跟他出去喝几杯,叙叙旧情。康王看到常清河伺候在梁玄琛身侧,便凑近了问道:“你果然留下了这个小崽子,怎么,用着还称心吗?”
  梁玄琛瞪了他一眼,道:“你还说呢,也不商量一下就往我身边塞人,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康王道:“原来看不上啊,那没办法了。”
  梁玄琛道:“这孩子挺有上进心的,脑子也好使,我留在身边是要提拔他,并不准备在床上使的。你以后别瞎操这种心,败坏我名节!”
  康王乐了,“嘿哟,你还有名节呢?”
  梁玄琛举着酒杯,把康王勾到耳边低声道:“我跟伯涵好着呢。”
  康王一看旁边的顾长风,顿时心中了然,“哦……那怪不得了,算我多此一举了!没伤了你和顾二的和气吧?”
  “那哪儿能呢?”梁玄琛举杯,“来,喝酒,喝酒!”
  出了酒肆,顾长风有点儿不高兴地说道:“你是不是跟谁都要说一嘴咱俩睡过的事?”
  梁玄琛赶紧跟他赔礼道歉,“人家若问起来,你就说是你把我睡了。”
  顾长风翻了个白眼,“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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