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喝不了苦的么?”于丽丽脱口而出。
一句话,引来了黎暻怨毒的眼神。于丽丽突然后悔自己怎么就说了大实话。
顾思齐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惊讶,又看着黎暻想求证,最终垂下眼睛,笑了笑,点了点头。不再追问,默默站起身大步离开。黎暻连忙站起身拉住顾思齐的胳膊,顾思齐想挣脱,没有挣脱掉,索性转过身来,用红的像要滴出血的眼睛看着黎暻,扯起一边的嘴角一笑,问道:
“黎暻,我顾思齐到底算是你什么人?”
黎暻的心像被突然狠狠地揪起来一样疼了一下,手一松,顾思齐转身大步离开。
黎暻转过身来看着于丽丽:
“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是老板他是员工,还能说什么。”于丽丽说。见黎暻继续瞪着她,她喝下一大口咖啡说:“我刚刚无心的,我怎么知道你什么都没告诉他。不过你放心,他在我这里,一定安全。”于丽丽说完,放下杯子,站起来直视了黎暻几秒钟,突然外面一个响雷,大雨倾盆而下:“我早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不然你去找找他吧,这么大的雨。”于丽丽说。
黎暻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于丽丽,微微点了点头。冲进了大雨里。
初夏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冲刷过的城市看起来干净得亮眼,空气也清爽了。
黎暻最终在靠近商务区的一条背街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顾思齐,浑身湿透的顾思齐抱着膝盖坐在一扇关闭的卷帘门的门口,头顶上是半片残破的雨棚。顾思齐像只浑身湿透的流浪猫,抽着鼻子。黎暻轻轻地走到顾思齐身边蹲下,试探着伸出手拨开搭在他额前的几缕湿透的头发,顾思齐没有躲,他去吻顾思齐的额头,嘴唇触及的竟然是一片冰凉。黎暻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他突然用力把顾思齐拽进怀里,紧紧抱住他,才发现他在发抖。
“我们回家。”黎暻的声音很温柔,很坚定。
刚要拉着顾思齐离开,突然感觉手里一沉,还好黎暻反应快,一把揽住他的腰,才没有让顾思齐跌坐到递上去。
“黎暻,我头晕。”顾思齐弱弱地说。
黎暻立刻背起顾思齐跑到路边打车。
到了家,黎暻把顾思齐放在沙发上,放了一浴缸的热水,然后开始帮顾思齐脱掉贴在他身上冰凉的上衣。顾思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虽然顾思齐一边晕眩一边发冷,却努力睁开眼睛看着黎暻。
黎暻迟疑了1秒钟,跪下身来伏在他耳边说:
“你是我这三万年里,唯一爱过的人。”
“三公子,三公子。”言谨匆匆忙忙地来敲瓛的门,
“言大哥,何事如此慌张?”瓛将门打开,赶紧把言谨让进房间。
“我们的几个大的码头,还有几个主要的渡口,这两天全部被大公子带人给占了。”言谨说。
“码头上干活的弟兄们还好吗?”瓛问,
“最开始,突然出现了几个灵力很强的人,伤了几个跟随二公子多年的码头兄弟,本来大家要一力抵抗的,但是大公子亲自带人来,说是高辛氏的码头绝不能落入恶人之手,所以叫人把我们手上最重要的几个码头和渡口全都看管起来了。”说着,他恭敬地接过瓛递给他的一杯热茶。
“看来,我们回府的事情被大公子知道了。”暻说。
“恩,知道是肯定会知道的。这个不妨事,言大哥,手上的兄弟们可安顿好了?”瓛问。
“三公子放心,受伤的兄弟们都已经送到医馆了,哦,就是涂山氏的医馆。大夫用了最好的疗伤药。我按照旧例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发了补给。可是现在我们这么多码头和渡口让大公子占了,三公子可有什么好的对策?”言谨说。
“目前而言,大哥这么做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他也有这个实力,所以我们目前只能按兵不动。”瓛说。
“可是这几个主要的码头和渡口,连接着二公子手里的几桩要紧的生意,丢了渡口,岂不是要满盘皆输啊!”言谨有些激动。
“言大哥稍安勿躁,这几桩生意中,可有人已经知道二哥哥目前状况的?”瓛问。
“我们自是不敢外传的,但大公子那边就……”言谨没有说完,就看到瓛摆摆手
“大哥不会外传的,你想,二哥哥才劳师动众地将伊耆家的大小姐送回伊耆,这摆明了就是昭告天下他将要求娶伊耆瑶歌,况且高辛族长的位子空悬多年,他二人相争也是昭然若揭的,此时若是他大肆炫耀二哥哥重伤不起,叫天下人如何看他。”
听瓛分析得有道理,言谨这才渐渐安定下来。瓛继续说:
“即使天下人皆知他二人在相争族长之位,高辛却要留住兄友弟恭、兄弟和睦的脸面,这也是当日大哥哥出手伤了我被祖母罚得那么重的原因。此时他接管码头,尽管外界难免多有猜测,但只要守住了二哥哥重伤的消息,猜测也只能是猜测。所以要麻烦言大哥给这几桩生意的管事人修书一封,就说近日码头多有事端,还请各位另走码头。”瓛悬空拂过衣袖,眼前出现一副地图:
“言大哥,我看涂山家的这几个码头离得不远,让他们走涂山家的这几个码头,上岸之后比之前多出来的运输费用,我们来贴补,你看这样可好?”瓛说。
“原来三公子已经想到对策,属下惭愧。”此时言谨实在是对瓛刮目相看。
“言大哥谦虚,我这也是跟着二哥哥现学现卖,那言大哥请尽快修书,我这就去跟涂山族长商议此事。”
第19章
瓛和暻来到涂山羡的院子:
“我正要去找你们,我打算明日去你府上给玠疗伤。”羡很兴奋的样子。
“羡兄可是找到解药了?”瓛有些惊讶。
“这还要多谢你家小暻。我同大夫研究过了,既非毒药,自是没有解药一说的,大夫说若真如暻所言倒好办了,只需将伤口中的防风锥取出,然后以千年冰晶镇住伤口,每日以汤药调养即可。只是他伤口外部发黑的血肉,是麻痹太久的缘故,发黑说明已经坏死,需得割除。这就增加了病人调养的难度。不过你放心,我已让大夫备好了药和千年冰晶,当不会有什么意外。”
“羡兄,我有一事存疑,不知……”瓛向来是个坦荡之人,话说得这么犹豫,羡也猜出他想问什么。
“你是想问防风锥?”羡帮瓛挑明了话头。
瓛点了点头
“防风氏和我涂山联姻,族内上下都知道我和你二哥的关系,要说有能力,又有胆量做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羡说到这里,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只是此人从小被家里长辈罚得多了,惯会藏匿,若是他自己不出来,恐怕我们也都难找到他。但若真是他,我倒也放心了,我相信他绝不会真有心加害你二哥。上次小暻所说,倒是很符合他做这件事的风格。”说完,涂山羡忍不住叹了口气,仍是一副无奈的样子。
“如此说来,我便放心了。”看到羡胸有成竹的样子,瓛便摒弃了心中多种猜测,随后将刚刚言谨告知他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羡,羡听完,笑了笑摇摇头:
“难怪当时他要挑我家附近的码头和渡口,还说日后兴许能得我的便宜。这小子,合该是我们九尾狐族的人才对,竟然可以算得这么远。”
“既然我们明天回府,要不要给我大哥找点麻烦让他出去。”瓛说。
“哈哈哈,你果然是跟着你二哥长大的,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若不是为了要引开他,我也不必等到明天了。”羡说。
第二天清早,有侍卫来报:
“大公子,昨夜我们有几批货被截了。”
“谁这么大胆。仔细说来。”珏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来人尚未查清,看起来都是些无根基的毛贼,但截的都是我们顶顶要紧的几批货,包括……”侍卫有些犹豫。珏突然意识到严重,停了停,等着侍卫继续。侍卫见珏在等他继续说,便略微起身,看了看四周。珏挥挥手,让伺候的奴仆们都撤下。侍卫进前到珏的身侧,在他耳边轻声说:
“包括防风公子的那批‘货’。”
珏听到这里,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大喝一声“备马”,便携随从出了府。
珏出城不久,羡便和瓛、暻一起到了清辉阁。
“涂山族长打算如何救二公子?”星月知道自己不该问,现在在这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该怀疑,但玠现在危在旦夕,稍有差池便会要了他性命,星月实在不能不问。
“我要将这归墟之水熬制的参汤同他喂下,然后割除他伤口上已经坏死的腐肉,用灵力拔除他身上的防风锥,再以千年冰晶给他止血,包扎,剩下的就需得劳烦星月姑娘让他好好将养了。”羡没想到星月会问,但想想也在理,便给她解释了一遍。
星月听了羡的话,不敢阻拦,默默退到一边,心里似在盘算着什么。大家都没有发现,此时暻悄悄地走到瓛面前,挡住了星月能够看到瓛的视线。瓛正将玠扶起来,并没有察觉暻的异常。
玠没有知觉,不能吞咽,羡用虎口轻轻托起玠的下巴,将玉瓶口放到玠苍白干涩的唇边,催动灵力让参汤缓缓流入玠的喉咙。跟着,羡将灵力凝聚在右手拇指上,指尖立刻有了一道晶莹的光,他捧起玠的左手手臂,皱起眉来,右手拇指在玠的伤口发黑的腐肉上轻轻晃动,那黑色的腐肉便一点一点被削下来,落在羡之前放好的帕子上,伤口处逐渐露出粉色发白的新肉。看得出来,羡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因此不够熟练,若不是灵力加持,或许他的手都会抖起来,但他此时下手极轻,极耐心。此时的羡,不是涂山族长,却也好像不是那个平日里认识的涂山羡,他突然想起当那日在高新城的集市里,羡质问他是否是真意帮助玠时的样子。这让他想到了暻,此刻就在他身边的暻,他便去寻他的目光,却发现此时的暻正死死地盯着星月。他便再次寻着暻的目光看过去,星月不忍心直视玠被销掉腐肉,偏过头去,但余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羡的手。
瓛低下头,笑了笑,他给玠做人肉靠枕,手却还自由,于是伸出手去捏了捏暻的手,暻没有移开目光,却将瓛的手紧紧握住,大有“我保护你”的意思。
“要是不怕我对你二哥下狠手,你们大可以再握紧些。”羡突然说话,打破了整个屋子的安静。
暻突然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即刻松了手,自己左手抓右手老实地低头站在瓛身边。羡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有抬头,但明显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涂山羡说话的口吻。瓛笑着回过头去看,玠伤口上的腐肉基本上全都被清理干净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要取防风锥了,防风锥一出必然皮开肉绽,要及时将冰晶覆到伤口上,我要专心取锥,瓛你来帮我一下。”羡将一盒冰晶交到瓛手中。瓛接过冰晶,点点头。羡本想着让星月出去,但想想这姑娘定然不会听他的,便什么也没说。还是从手臂开始,他将灵力聚集在手掌心,然后缓缓靠近伤口,猛然奋力收回手掌,听到一阵沉闷的血肉撕裂的声音,瓛赶紧将一块冰晶敷在伤口处,血很快涌出来,将冰晶染红了,却没有溢出来。
羡摊开手掌,掌中是一颗指节长的锥形钉。瓛和羡对视一眼,羡点点头。于是开始取第二颗。
到第三颗时,羡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这颗连着他身上要紧的经络,比前两颗凶险,要格外小心。”羡看着瓛说。瓛点点头。
取出了所有的防风锥,两个人刚刚小心翼翼地帮玠把伤口包扎好,玠突然浑身发抖起来。脸色有些发青。
“这……这是何故?”星月着急地问。
羡将手指搭在瓛的脉上探了探。
“生两个火盆来,快去。”羡说。很快,侍卫们端着火盆进来。整间屋子突然变得温度很高。
“他之前流了太多血,又未曾进食,刚刚我们再次以冰晶帮他止血,他有些受不住。把这屋子里弄得暖些他会好受些。”羡解释道。果然,屋子里变得热烘烘之后,玠就不再发抖了。
“此时若能将他带去汤谷,在汤泉水中将养就好了,那里是极阳之地,利万物生。”瓛说。
“你们大公子可会每日到此查探玠的情况?”羡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星月。
“大公子从不曾来,他设的禁制我和侍卫们都出不去,况且院子外面还有他的侍卫守着,想是若有事都让侍卫传达的。”星月说。
离开的时候,涂山羡照例将星月给的药粉散在空气中。
“涂山族长,这是?”院外看守的护卫,看着涂山羡身后多出的三个护卫问,其中一个似乎没有半点生气,被另两个驾在肩上。
“这是你们二公子的一个护卫,与我曾有一面之缘,刚刚听说他病了几日,我便带回去医治。这点小事,无需在意。”
“是,涂山族长慢走。”侍卫说。
出了高辛府,羡赶紧招来白鹤,带着玠乘上白鹤去了汤谷。另两个侍卫也各骑一只白鹤跟了过去。
目送他们离开,瓛带着暻回了涂山府。
“你刚刚察觉到了什么?”瓛挑了桌上的几样点心递给暻,然后有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手边。
“星月姑娘,袖子里布了毒,还有匕首。”暻边吃边说。
“你可知为何?”瓛笑着问他,伸手抹去他嘴角留下的碎末。
“是怕我们害二公子吗?”暻当时没仔细分析过,瓛这么一问,想了想说。
“日后,若躺在那儿不省人事的人是我,你可不能像星月这样。记着你答应过我的,那时你唯一要做的是自保。那样我伤或死才有价值。”说着,瓛伸手搂着暻的后脖颈,将额头抵在暻的额头上。
大半夜的,顾思齐贴到黎暻身边,紧紧地靠着他,
“黎暻,好冷。”
黎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发现顾思齐全身发烫,还在发抖。
“你发烧了,是我不好,下午不应该让你淋雨,快起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黎暻轻轻拍拍顾思齐的背,像是在叫醒他,又像是在安慰他。但顾思齐就是不动,抱着黎暻的一只胳膊不放手。顾思齐没力气多说话,用这个方式耍赖不去医院。黎暻想了想,发烧的人的确没力气不想动,于是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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