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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辙(近代现代)——瑜辛

时间:2020-07-17 09:35:52  作者:瑜辛
  但也是巧了,刚才他往车上扔了一根,现在草莓味就没了——他把那独苗草莓棍子给扔晏江何车上了。
  一阵风夹着细雪从下往上兜着他的脸撩了上来,直冲他脑门。张淙被冲了满眼雪,不得不眯了眼,盖住他眼睛的斜刘海也被掀了。这起飞的盖头下面露出了一张创可贴,牢牢贴在他的眉骨上方。
  张淙也没管,任由刘海被掀翻,他的发丝迎风招展,额头上落下冰凉的雪,触碰上他发热的体温,化成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廓淌了下来。
  张淙绕着小区中间的花坛走了一圈儿,把手脚都给冻成了冰镇的,他那条破洞牛仔裤实在是不太行,再逛悠会儿估计腿能冻上冰块儿把洞给堵上。
  于是张淙琢磨了片刻,钻进了南栋的第二个单元楼里。他进了门,也没绕过去上电梯,而是上了三层楼梯。
  感觉到呼呼的大风被楼道里的弯路绕晕,吹不太进来了,张淙就在楼梯间的拐角坐下了。
  地面冰凉的,又脏,张淙倒是不在意,他后背靠在墙上,仰着头,用后脑勺抵着墙面,双手把身上夹克的两襟往中间一兑,拉环都懒得上,就闭上了眼睛。
  后半夜的风雪更大,细碎的雪花变得重了,从纷落武装进化成了扑簌,咯吱咯吱的,同叫嚣的风一起等天亮。
  早上六点左右,天根本没亮透,太阳还在瞌睡。空气的颜色暗沉得很,只是地上白雪攒了一层,不算太厚,可特别白,大概是从下向上反了点光,隐约往寒冷里掺进了些虚弱的苍白。
  张淙就跟脑子里上了一个闹钟一样,眼皮倏得一下掀起来,露出了眼底交错盘踞的红血丝。
  他抬手揉了下脖子,拄着僵硬发酸的腿站了起来,仿若拄了一对儿即将报废的铿锵破拐。
  张淙没在楼道里继续呆着,他拄“破拐腿”顽强下楼,从脚底板开始发麻,钻着劲儿往上蹿疼,“复健”做得有滋有味特别坚强。
  小区里一片安静的白雪,这一晚上没人出来霍霍,于是完美得连风都不舍得吹,弄皱了一点儿都像罪过。
  张淙很喜欢。他更喜欢死罪不可免,于是他就开始搞破坏。
  他在雪上踩出一个个脚印。这会儿功夫,腿也“康复”得差不多了,或者是被冻得又麻痹了神经,反正不怎么酸了,所以他闲得无聊又开始转圈踩图案。
  大概踩了半个小时,当他刚踩出来一颗五角星的时候,对面的单元门里出来了一个人。
  张淙立刻歪了下头,也不踩星星了,他选了最短距离,飞快朝那个人走过去。
  这人是从北栋二单元出来的,这小区的楼是个环抱形状,北栋二跟南栋二正巧对脸儿。
  张淙还没走几步对方就看见了他。
  对面这人跟张淙年纪差不多,就是个头比张淙矬了一截儿。男生背着个书包,穿着一件崭新的靛蓝色外套,一条校服裤,脚底下蹬了双限量版耐克。
  “卧槽?”刘恩鸣愣了愣,飞快转头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小步快跑走到张淙跟前把他拉到了一边。
  他压着声音,脚下的耐克溅上了雪屑,眼睛盯着北栋二的大门,小心翼翼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张淙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拿钱。”
  刘恩鸣瞪着他,依旧不敢大声说话,又往后看了一眼:“不是说了去学校给你吗?你怎么还跑我家楼下来了!”
  张淙一把甩开刘恩鸣按在自己胳膊上的爪子,重复:“拿钱。”
  “……”刘恩鸣那双小嘎巴眼儿又瞪大了一圈,“你小点声!我爸妈还在家没出来呢!我家住十二楼!”
  张淙:“……”
  这声音要是十二楼能听见,那他爹妈的听力可以申请一个世界奇迹,赢个什么奥林匹克诺贝尔都不在话下。
  刘恩鸣脖子缩在衣领里,像极了一个鸡崽子:“你竟然敢来我家楼下堵我…...”
  “少他妈废话。”张淙终于没了耐性,“拿钱,就现在。”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另一只手/操/在兜里,摩挲着一根棒棒糖。
  “…...行吧。”刘恩鸣又非常谨慎地往四周看了看,跟特务接头一样。他卸下书包,在包里一顿掏,掏出一个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
  张淙刚准备伸手去抢,刘恩鸣就把手一晃,将信封拿开了。
  “什么意思?”张淙眯着眼睛,吐了一口烟。
  “见血了吗?”刘恩鸣问。
  “……”张淙很短促地皱了一下眉头,“见了。”
  刘恩鸣立马笑了,笑得让张淙觉得一阵恶心,他说:“什么程度?”
  张淙烦得不行,没好气儿道:“鼻血,门牙估计松了。”
  “就这样?”刘恩鸣好像不怎么满意。
  “只能这样。”张淙说,“你告诉我黄亮在Azure,我去堵人,他身边还带了几个能打的,我一挑多,就这程度。”
  “不能吧。我们淙哥本事可大着呢,咱六中谁不知道啊。”刘恩鸣歪着一副贼眉鼠眼看张淙,伸手打开信封,从里面搓出来了一沓钱。那信封眼见就瘪了一半,好像刚放出去了一个屁。
  刘恩鸣这回才把信封递到张淙手上:“就这些。”
  张淙看着他没说话,把信封揣进了兜里,烟灰落了下来,在空气里转了一圈儿落上了刘恩鸣的鞋。
  刘恩鸣晃了晃手里那一小沓红票子,张淙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两千。
  “你要是还想要我手里的这些。”刘恩鸣把钱和手一起揣进了外衣大兜里,“就再弄他一次。”
  他低头看自己的兜,小眼睛放出两条射线:“要是能断根骨头,我还给你加这么多。”
  “淙哥,都是要面子的人。”刘恩鸣又往后看了一眼,超前蹦了一下,凑在张淙跟前,“黄亮那王八蛋敢绿我,我就不能饶了他!”
  张淙伸手把嘴里的烟拿下来,烟头对着刘恩鸣的脸就戳了过去。
  “哎!淙哥!”刘恩鸣赶紧嗷了一嗓子,后退两步躲开。喊完他一阵紧张,又四处看了看,尤其瞄了一眼北栋二的门,确定没出来人,这才又小声道,“淙哥你这是干什么!价钱不合适再商量呗。”
  张淙弯下腰,转手把烟往地上戳。张淙抽烟狠,这会儿功夫,这烟就剩下了一小节,大头朝下栽进了雪地,烟屁股朝天。
  “滚。”张淙起身,嘴张了个缝,从嗓子眼儿翻出一声骂。
  “操。”刘恩鸣抬了下头,对上张淙的视线后又立马低下,他小声嘟囔,“神气什么。”
  刘恩鸣到底是不敢惹张淙,眼神飘来飘去,声音勉强大了点儿:“你别跟我一起去学校!”
  就算他这声音大了点儿,张淙也觉得必须掏掏耳朵才能听清楚。但他不会为了刘恩鸣掏耳朵。而即使是他听不清楚,他也从刘恩鸣这呜呜怏怏的一句吞吐不明里摘出了关键——别让黄亮看见,以为我跟你有关系。
  刘恩鸣个白痴宝,怂不要脸的货色,活该被人绿上头,捣破窝都不会硬的东西。
  张淙好一阵反胃。也不知道是不是饿大发了,昨天晚饭就没吃,半夜三更又去Azure蹲人打架,还搁外面冻了一晚上,这会儿胃都要饿掉了,这一通酸水翻上来,张淙恨不得亲自把自己开膛破腹算个逑。
  好在刘恩鸣话说完就立马夹着屁股缝走了。他走了也一步三回头,小短脖颈也好意思装长颈鹿,不知道是看住在十二楼的爹娘,看北栋二的门,还是看站在后面没挪一寸的张淙。
  张淙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酸奶味的,他撕开包装纸,将糖球塞进了嘴里。
 
 
第4章 他似笑非笑道:“哥教你。”
  晏江何昨儿个大深夜一通折腾,回了家洗完澡把自己囫囵到床上的时候,觉得窗帘都映着白光。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被疲惫搓弄得神志不清,基本上是挨了两米三就一秒钟昏过去了。
  有明确数据研究表明,人缺乏睡眠是真的不行,严重影响脾性肝火。所以当晏江何被楼上轰鸣的音乐声给吵吵起来的时候,他脸黑得像刚从墓地里刨出来。
  他坐起身,扯过枕头边的手机双目无神看了一眼,九点半。
  晏江何冷哼一声,踩着拖鞋披了个睡袍,腿还光着,下/身就穿了个大裤衩。奈何他不拘小节,耳边听着楼上呼号下来的一声“大姑娘走进了青花帐”,他走出了家门。
  上完一层楼梯,一首歌正好切换。晏江何找准了门,在“我们不一样”粗犷响起的时候,抬脚一个拖鞋底子蹬了过去。
  “砰”得一声,门被他蹬叫唤了,他脚底板也麻了。
  屋里的音乐停了,又隔了几秒钟,门开了,钻出来了一颗脑袋。
  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他端着笑,客客气气:“不好意思,是声音太大了吗?我试音响。”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笑把晏江何的起床气笑掉了大半,他被楼道里的穿堂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自以为非常宽容地说:“小点儿声,不然报警。”
  对面:“……”
  晏江何说完,飞一般拔腿就往楼下跑,再进家的时候全身都冻得冷透了。这下好了,瞌睡也冻没了,回笼觉也再也不见了。
  他坐在客厅缓暖和,瞥见桌子上的几袋子辣条——昨晚买的,五块钱。
  晏江何去卫生间洗漱,出来的时候随手拿起一袋撕开吃了,这时候屋里的手机响了,于是他嘴里咬着辣条,进屋接电话。
  是他妈的电话。
  “喂,周女士。”晏江何边说边吃辣条。
  “晏江何,起床了没?”亲妈在对面问。
  晏江何咽下辣条:“您这话问的,没起我这跟您梦游呢。”
  “你少废话,刚起吧,你今天调休肯定要睡成猪,......晏江何你吃什么呢?”
  “嗯…...吃好吃的。”晏江何说。
  亲妈啧了一声:“刚起别瞎吃,让你喝蜂蜜水你喝了吗?每天早上一杯,你又当耳旁风了吧?”
  周女士的唠叨是晏江何二十八年人生中最招架不住的,于是他赶紧一高蹦了出去,把辣条往桌子上一扔,歪着脖颈夹住手机,又拧开桌上的蜂蜜,抢话道:“喝了喝了,这就喝。”
  周女士明显冷哼一声:“不跟你废话,你赶紧回来一趟。今儿你姐和小杭杭都过来了,正好你休息,来家吃饭。”
  晏江何兑着蜂蜜水,本来想说今天在家补瞌睡不回去了,但想想还是算了,就应了下来:“嗯,好。”
  晏江何父母都在本市,他妈下面还有个弟弟,也就是晏江何他舅。舅舅家的女儿比晏江何大三岁,五六年前生了个小丫头,晏江何特别亲这表外甥女,看她的面子也得去一趟。
  晏江何听他亲妈又说:“下雪了,别开车了。你坐公交吧。”
  晏江何抬眼看了看窗外。还真是,昨晚上还零零碎碎的,这会儿都白茫茫一片了。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晏江何看了一眼,说:“妈我不跟你说了,等会儿见,我这进电话了。”
  是钟甯的。
  “钟老板酒醒了?”晏江何乐了。
  “快别说了。”钟甯的声音听着还是虚,“听老徐说昨晚有一帮小兔崽子打架?”
  “嗯。”晏江何盯着桌子上的辣条,想起了自己副驾驶上的棒棒糖,他皱了皱眉,一脸的不乐意,“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
  晏江何这人,穿着白大褂做的救死扶伤的奉献工作,里子却是一个“我不舒服谁都别想好”的锱铢必较王八蛋,表里不一衣冠禽兽没得跑。
  于是,就听这人笑了一声,开始挖苦钟甯:“钟老板好酒量,一瓶醒酒器喝断片了?”
  “…...”钟甯在那头笑骂,“你给我滚蛋。老子那不是郁闷吗?你以为谁都是你,心肝全是臭石头,前女友貌美如花搁眼前上赶子倒贴,好几年都不稀得搭理。老子他妈看见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隐隐作痛,行吗?”
  “哎呦。”晏江何立刻高声附和一嗓子,“听您这意思,是准备破镜重圆啊。”
  “呸。”钟甯又骂道,“良禽择木而栖,老子才不要那八百年前的破木头。”
  晏江何一听他这么嘚啵,就知道这人完犊子了,他进屋找衣服,准备收拾出门去找妈,同时继续嘴不饶人:“钟甯,你要知道,再怎么良,也都是禽。”
  钟“禽”:“……”
  张淙等刘恩鸣走了好半天才动唤,等他从祥云华景出来的时候,太阳这老人家终于学会大发慈悲,已经挂在天上开始照耀了。地上的雪被晃出光芒闪烁,直扎眼睛。
  马路就没那么漂亮了,被滚滚的车轮给轮得面目全非,一片泥泞。
  张淙冻得胳膊腿儿硬邦邦的,他慢慢晃悠着,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了六中大门口。
  都这个点儿了,他完全没想过要进班级,今天的课也大可不必上了。
  他躲着门卫,绕了大半圈,从后面的矮围墙翻了进来,搁操场后身的小树林里一蹲,一排松柏遮着他的脸,他伸手在地上掏了一把雪,拳头一攒捏了个球。
  “张淙?在吗?”
  张淙眉头皱了皱,转头朝声音的方向把雪球砸了出去。
  “哎!”汤福星顶着一脸雪,扒拉开树杈子走到张淙跟前。
  他搓了把脸,一脸的肥肉摇摇欲坠,瞪着一对大双眼皮:“你干什么玩意儿!六亲不认啊!”
  张淙看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呛话,只说:“你怎么滚出来了?”
  汤福星和张淙自从小学就是同学,哥们儿战线扯得稀松老长,绵延了七八年,经历了太多冬暖夏凉,早就被风风雨雨捶打出钢来了。
  只可惜被捶打的除了少年意气,还有汤福星那张脸。他小时候长得还略见眉清目秀,可惜初三开始就锈了,变得非常出人意料。肥头大耳不说,小肚子一挺活像怀胎五月,全身圆得神似抽一圈就能转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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