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干什么的?”强敌已退,花木兰手下兵卒撤出城主府,守门的兵士自然换回了黄胖子的亲信。见着花木兰一行人急匆匆的就要往里闯,忙趾高气昂的喝道,心里还做着这些大头兵给他塞门包的美梦。
花木兰皱眉。
有些事情由花木兰来做就太过跌份了,于是乎察言观色就成了属下必备技能之一。
葛离一马当先,将持枪以对的门卫踹翻,口中喝骂道:“屎糊了心窍的狗东西,瞎了眼敢拦我们幢主。”
自有人上去反剪了门卫的双手,按在雪里抽他鞭子。至于打到什么程度,看行刑的小兵什么时候手酸吧。
花木兰头也不回的往院内走去,任凭身后惨叫连连。迎面撞上了大汗淋漓黄轶,这胖子还披着不合身的甲胄,走一步浑身的肥肉都在颤。
听着惨叫声黄胖子还以为有漏网之鱼来袭,见着是花木兰闯了进来,已经憋了一肚子担心害怕的他当先责问道:“花木兰,你做什么!”
花木兰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齐武等亲卫一样保持着沉默,只是齐齐把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抽刀相向的架势。
七八个从血水里滚出来的人一齐爆发杀气,哪里是黄胖子所能抵挡的。不由自主往后退后两步躲避这股杀气之后,意识到自己丢了个大面子的黄轶面色铁青,下颌处三缕泛白的鼠须都在颤抖。
好在他的难堪并没有维持多久,花木兰及时开口了,声音冷的能掉冰渣:“黄城主,花某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啊?”黄轶愣了一下,显然是从未想到一向只在打仗冲锋在前,但在平常处事中低调道不像话的花木兰会对他这种态度。
花木兰并未理会他,自顾自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花某晚来一刻,黄城主你以身殉国。然后花某再收复城池,会受到怎样的惩处?督军会不会为黄城主你而责问花某呢?”
黄轶闻言连退三步,手指着花木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偏偏花木兰还只说了假设,其中意味也只有他们这些当事人能听懂。
花木兰现在完全有能力带兵围了他整个城主府,而且可以杀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个活口,在把这个锅一推二五六全甩给远遁大漠的马匪头上。到时候落在花木兰头上的顶多是一个救援不力的小罪名,而自己,将赔上阖府性命。
黄轶怂了,默然不语。因为花木兰手下这些虎狼之士完全可以把这个假设变为现实,只要她想。
花木兰见状冷笑一声道:“齐武,你去传我军令,集合全幢。然后让陈显率一队去粮库里搬一千石粮食。”
黄轶大惊:“不是说好六百石的吗?”六百石他就已经很肉疼了,一千石是要伤筋动骨的节奏啊。
“我说一千石就是一千石。齐武,去传令。”
齐武大声应道,转头兴冲冲的跑去传令,自家幢主终于不是那个万字忍为先的和事佬了,总算拿出了脾气。今儿拿黄胖子做个样,也叫其它人知道怕字怎么写。
自家是军功最多的幢,也是时候居功自傲了。
院内。
黄轶终究是气鼓鼓的去了院内,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万一惹急了花木兰,身家和性命一个都保不住。
花木兰望着黄胖子的背影冷哼一声,道:“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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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回来了!有没有人想我!(虽然估摸着你们都在想花花和英台→_→)
感谢所有在十二断更期间还收藏以及投雷的大佬,鞠躬。
大概应该也许能日更吧,也不知道存稿够不够。反正主框架十二已经用头发给填满了_(:з」∠)_坑不了。
最后推荐一下弯郡的《穿上白袍》
贼好看!
第15章
金汤城,秦宅。
被押回来的秦舞是一刻也闲不住,执意往外跑,可偏偏道行不到家,每次都能被那两个小兵捉回来。
到最后两个小兵都怕了秦舞这个小姑娘,连秦舞上茅房都得在外边守着,生怕自己一个错眼,这三十鞭子就逃不掉了。
祝英台看这秦舞和两个小兵斗智斗勇只觉得好笑,这和小孩子玩捉迷藏有什么区别。那守城将军也真够宠秦舞的,怕她受伤又怕她无聊,特意找了两个小兵来陪她玩耍。
祝英台对待这种孩子气的嬉闹一向是好整以暇的看戏,所以只是揣手在院中,看着秦舞折腾。
直到秦舞搬来了梯子,试图动用她的小胳膊细腿跃墙而出。
祝英台连忙将秦舞给劝了下来,又好说歹说才让惊魂未定的小兵相信她能看好秦舞,不会再让秦舞以身犯险。
被秦舞翻墙举动吓得不轻得祝英台不得不开启了自己的碎碎念模式,充分发挥了自己学识渊博的特点。从三皇五帝开始,一直举例子训秦舞,直把秦舞这个从小在药方里泡大的孩子训得昏昏欲睡。
话还没训到一半,城内的鼓又响了。一声又一声,沉闷而悠远。
秦舞一直保持着小鸡啄米的头部在听到鼓声后突然仰起,喜道:“是回城聚兵鼓,一定又是花哥哥打了大胜仗了。”
压制不住激动心情的秦舞打开门就想往外跑,而迎接她的已经是两张面无表情的公事公办脸。任凭她好话说尽,依旧不肯松口让她去城门口观礼。
开什么玩笑,因为一时相信了这个小姑奶奶的话,现在身上还记着三十鞭子呢。这次再放这个小姑奶奶出门,指不定会被抽到死呢。他们又不傻,干嘛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口水都说干了还没出成门的秦舞十分愤怒,腮帮子鼓得老高,气呼呼的坐到了祝英台身旁。
祝英台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问道:“这么想去?”
“当然想去啊,献俘礼诶,多大的阵仗。大父每次都不让我去看,说是太过血腥。好不容易这回大父不在家,居然被哥哥关在家里了,真是气死我了。”
祝英台敏锐的注意到了秦舞言辞间称呼的变化,好奇发问道:“哥哥?花木兰?”
一向有些迷糊的秦舞头一次严肃的纠正道:“你该叫哥哥幢主的,城主也行。整个金汤城只有我和阿弟能叫哥哥哦。”
觉察出少女言语中有意透露出的小骄傲,祝英台没有戳穿,只是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为什么只要你们两个能叫啊?”
秦舞闻言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哥哥是大父的半个弟子,所以我和阿弟可以叫哥哥。”
“半个弟子?”祝英台是越听越糊涂,还有半个弟子的说法?
“哥哥想拜大父为师的。可是大父嫌弃哥哥不通医理,收了哥哥只会堕医家名声,所以一直不肯收哥哥为弟子。但是哥哥呢,执意对大父执弟子礼。久而久之,大父就认哥哥做了半个弟子。”
听秦舞说完一段如同绕口令的解释之后,祝英台总算明白了其中原委,颇为爱怜地揉了揉秦舞的小发包。
又是三声鼓响。
秦舞猛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到正阳街了,应该可以看了!”
被晾在一旁的祝英台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这门都出不去,观哪门子礼啊。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嘿,还真能观礼。
秦舞哼哼嗤嗤的将长梯搬到了院内那颗足有三人才能环抱的树下,然后顺着长梯爬上了树,开启了远距离观看模式。
两个小兵想来劝,却被秦舞抢白了一通:“我可没出院门,上树你们管的着吗!”
两小兵哪里吵得过牙尖嘴利的秦舞,只好悻然退下,只是在树下侯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
终于,对献俘礼同样抱有极大兴趣的祝英台在秦舞的撺掇之下,也上了树。
不得不说,登高而望远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正阳街离秦宅并不远,只隔着两条巷子。祝英台扶着树干,可以清楚的看到满城百姓雀跃的神情,仪容不整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乐呵呵的接受百姓的赞扬,以及马身上一串又一串的耳朵与手指……
他们是英雄,理应受到赞美与欢呼。
祝英台看着这些她梦想中的场景难免有些恍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道在一旁手舞足蹈的秦舞:“这种献俘礼,你们看的很多吗?”
秦舞眼睛盯着外面,大大咧咧答道:“很多啊,哥哥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的,但是就是很高兴啊。”
是了,驱除虏患,的确是无论多少次都值得高兴啊。
祝英台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由衷道:“很大的场面呢,的确值得高兴。”
秦舞却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大场面,马匪而已,哥哥连首级都没运回来,想来是堆在城外做京观了。几个月前杀柔然人才杀的过瘾呢,尸体都被运到漠北城献礼了。”
听到京观一词,祝英台心态愈发不能平静了。
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战捷陈尸,必筑京观,以为藏尸之地。
这个守将果然烈性啊,到底是把被辱之仇给报了。既能忍一时之气顾全大局,又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古之大将风范啊。祝英台只可惜自己没见过这上百人才能筑成的京观到底是是何种奇异壮丽之景。
心驰神往之下难免就将主意打到了秦舞头上,这小姑娘应该能有机会带她上城楼看一看吧。
没想到秦舞先拒绝了:“快别看我了,我自己都上不去城楼的,除非哥哥亲自带你去。而且这回闯了祸,大父一定会把我禁足的。”
祝英台:……
不知不觉见献俘夸功的流程已经进行了一大半,夸功队伍也从正阳街离开,进入了更远的长安街。
远眺几番都再没有捕捉到一丝夸功队伍踪影的秦舞有些恹恹的,顺着梯子就往下爬。
赶巧在这时候,门开了。
一个鹤发童颜的慈祥老人当先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怒道:“三娘,又在做甚?”
听到自家大父呵斥的秦舞心底生乱,作用到身体上就是脚打滑,眼看就要连人带梯子倒在地上。
痛楚并没有如期而至,秦舞依旧稳稳地站在梯子上,定过神一瞧,却是花木兰站在了旁边,将木梯稳稳扶住。
看着大父被气得不轻,秦舞也不敢再造次,连忙顺着梯子往下爬。错身经过花木兰时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秦舞就噔噔噔的跑去秦远后面乖巧的站着了。
秦远却还在生自家孙女的气,虽说漠北没有中原那般规矩多,不时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孩子稍微疯一点不要紧。
可秦远也是儒士出身,就是见不惯自家孙女这么爬上爬下。若是平常自己一个人背地里疯玩也就罢了,偏偏今天还当着那么多军中将士的面。
看了看此刻缩在大郎身后十分乖巧的孙女,秦远打定主意以后该好好让她学学规矩了。
正当秦远盘算着怎么好好收拾一下这顽劣不堪的孙女的时候,救火队长花木兰又一次及时出现了:“秦师,你看姜华……”
“是极,是极,老夫这就去。”
“大郎,去准备药箱。”
“三娘,去烧一锅滚滚的水来。”
秦远展现出了一个老郎中极高的专业素养,不一会就将杂事安排的井井有条,让兵卒抬着姜华进了内院治伤去了。
于是片刻前还熙熙攘攘的院内只剩下了花木兰与祝英台两个人对望。
一个是玄色熊皮,按刀而立,煌煌如天神下凡。
一个是白狐大氅,扶树遥望,渺渺若仙人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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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有毒的人T_T
秃的差不多的十二决定买一顶帽子遮住发际线了!
因为假发太贵!十二买不起!
第16章
画面的确是很美,然而祝英台就这样陷入了两难之地。
虽然她现在做男子打扮,然而仍旧还是一个拥有细腻心思的少女。以她所受过的教育,当着一个陌生“男子”的面爬上爬下是绝对不允许的。
若是换作一月前,她身体健康,从树上飞跃而下也并非难事。然而如今她大病初愈,连快走两步都虚汗直冒,更别说做这种高难度动作了。
而花木兰早就知晓祝英台的女子身份,以她现在的情况,更是不好贸然开口。于是阴差阳错之下,两人都僵在了当场。
花木兰久在军中,思维方式也被带的有些直线条。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以自己如今的男子身份,如此举动是极为失礼的。
于是就在祝英台四肢僵冷之际,她看到树下那个按刀的黑袍男子居然转过身去了。趁此良机,祝英台连忙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脚刚接触到坚实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听得一个清冽的嗓音:“你随我来。”
望着花木兰大步向前的背影,祝英台心底有些发虚。这个人夹着着满腔杀意质问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这和和气气的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给自己暗暗鼓劲之后,祝英台跟上了花木兰。两人之间隔着差不多三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走着,也不说话。唯有靴子陷入蓬松的雪中而发出的沙沙声。
跟着花木兰进入一间还算宽敞的屋内,花木兰指着一张椅子对祝英台说道:“坐。”然后就自去了主位坐下。然后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祝英台,盯得人心里发毛。
引而不发的危险最是可怕,祝英台毕竟只有十四岁,即便是博览群书,也远没有达到能洞悉这种心理战的水平。不多时意志就被花木兰散发出的气势瓦解,处在了下风。只是心里还存着一份倔强,不肯直言讨饶。
战战兢兢,汗出如浆。这八个字很好的概括了祝英台如今的状况。
花木兰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很满意祝英台的一举一动。的确有骨头,但还是嫩了点,稍微一吓唬就露了怯。
趁她病,要她命。深谙兵法的花木兰决定乘胜追击,将这个有二两骨头的小姑娘老底都给撬出来。
于是花木兰抢先发问道:“不知阁下是哪里人士,为何会在城外晕倒?若是家中尚有亲眷,万望告知,也好厘清误会,送阁下归乡。”
身体出于本能反应,将警惕程度调整到最高的祝英台的确听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并没有立刻回答,即便她早就想好了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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